聯考前一天,江孟軒跟家裡面的人說他要去補習班上課。結果並非如此,那天晚上,
他站在補習班租賃的十二樓層大廈樓頂上,跳樓自殺。他的身上什麼證件都沒有,口袋裡
面卻有著一張,已經被江孟軒揉爛的,明天大考需要用到的準考證,醫院才得以通知上江
家的父母。
到醫院的時候,他的父母差點認不出來自己的兒子來。因為從高樓跳下,已經摔得體
無完膚……就算再怎麼痛哭失聲,但再也喚不回那個曾經叱吒學校榜單的江孟軒。
「我又何嘗不痛苦呢。那一天,我寄了一本《遇見100%的女孩》給軒,卻被退回了。
」若青早就已經淚流滿面。「回家的時候,我媽說她接到軒的爸爸打來的電話,請我不要
再糾纏他兒子……」
哪來的糾纏呢?人家是互相喜歡對方的啊。只是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罷了。
「我哥死了之後,壓力全在我身上,我背負著我爸以及我媽的期望,代替我哥完成他
們的夢想……」
「但是,我沒有那麼高的IQ,努力一點成績是進步了沒錯,但總是沒辦法像我哥一樣
,考全班第一,甚至全校第一。」
「只要我考不好,就會被我爸打,他都會邊打我邊說:『我們江家就剩下你這個兒子
,所以你得努力,我打你是為你好。還有,千萬不可以給我跑去聯誼,交女朋友的事,等
你上大學再說……只要你上了大學,要交幾個我都不會管你!』」
「我覺得很痛苦,可是卻沒有哥哥的勇氣,我爸每次因為我考不好打我,都會一直重
複地唸著:『要怪就去怪那個女孩,她是一個妖女,把你哥給害死了!』」
聽到這邊,我眼眶也不經意地濕了。我突然覺得,江哲人不可惡了。因為造成他如此
的個性,是他父親的「功勞」。一點也不需要懷疑。
而且,把江孟軒害死的,不是若青,而是江爸爸。
「我在送給軒的書上寫著,今年我十六歲,你十八歲。我們認定了彼此是自己的100%
,但卻在不該遇上的時間遇上。或許,等我二十歲,你二十二歲的時候,我能就能夠在一
起了,請你再等待。」
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如果當初這本書不要被江爸爸退回來,是不是就能夠挽
回江孟軒的生命呢?
若青已經痛哭失聲。我抱著她,眼淚也沒有少。
「所以,這就是你復仇的動機?」林楷文似乎是我們四個當中,最清醒的人。他看著
江哲人,然後說:「這是什麼爛理由,那根本是你的父母有問題,為什麼要連可憐的綠都
拖下水?這根本就不關她的事呀!」
此時此刻。我竟然可笑地,想允許自己原諒江哲人。我想米蘭昆德拉一定不會輕易地
原諒我的。
「好了啦,林楷文你別說了!」我抱著痛哭失聲的若青,對林楷文這樣說。
說自己不痛苦是騙人的,畢竟我曾經對江哲人付出過感情。但是看到泣不成聲的若青
,卻覺得我的痛苦不算什麼,因為她一定比我的,還要痛上好幾倍。
「你……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是我?」江哲人的臉色當然也沒好到哪裡去。我
看到他的臉,還是很想問為什麼,所以只能勉強擠出這個問題。
「小青妳還記不記得,大一我們抽學伴的時候?」江哲人問若青。
「那時我說我要追妳,但是妳不答應,我追了妳一整年,妳卻說我們當好朋友就好。
在大二的時候,因為地震的關係,我認識了Angel,妳說Angel是妳的好朋友,她的個性很
開朗,或許追求她也不錯……」
「我曾經問過妳,為什麼妳不接受我,妳只是說,妳還在等待一個人,那個人,是妳
的100%男孩……」
「其實跟妳考進同一間大學是湊巧的,因為考大學那時候,我根本恨透了我哥,我不
懂為什麼他沒做完的事情,非要我幫他完成?」江哲人激動地說。「大學聯考放榜的那一
天,我爸一打開通知單,就氣炸了。雖然我自己覺得考得還不錯,但是我爸卻非常不滿意
,結果我又被毒打了一頓……」
「或許已經忍受了太久了,那一時半刻我再也忍受不住,便跑到我哥的房間躲起來,
我看著我腳上的疤痕,那是一次跟我爸在爭吵當中,我不小心跌下樓的所造成的,後來骨
折,還好醫生及時開刀,不然我這輩子可能無法正常走路。那時候,我窩在我哥的房間,
就決定我要復仇的事情……」
「其實我的心裡面也非常掙扎,我想要追求妳,又怕喜歡上妳,我想妳應該是標準的
水瓶座,比較重視朋友,光看到妳跟Angel的互動就知道,妳也很在意她,所以……Angel
對不起,妳是個好女孩,我不應該傷害妳……」
結論是,我被發好人卡了?我是女生哪,怎麼可以由男生主動來發我好人卡呢?
「他媽的……」林楷文聽到這邊,再也忍不住怒氣,使出一記左勾拳,重重地往江哲
人帥氣的臉龐揍上去。「你老子蠢就算了,沒想到……你比他更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