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踫的一聲,門被撞開,並且開了大燈,因為燈被打開的瞬間因為太過刺眼,蘇悅晨只能用
手遮住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就知道妳在打著什麼主意!想搶我的女兒,賣給新的妓戶!門都沒有!」是媽媽蘇琦
的聲音,蘇悅晨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一群人將柳湘湘壓在地上,而蘇琦雙手環胸,一臉不
客氣的說。
「你們誤會了!湘湘姨不是這樣的人!」蘇悅晨上前想要拉開那些人,「老闆娘!求求您
放開湘湘姨!」
「蘇琦!我做這些事情跟搶不搶妳女兒無關!妳明明是知道的!是妳虐待孩子,不顧她的
死活!還想要汙衊栽贓我?」柳湘湘惡狠狠的瞪著蘇琦。
「我汙衊妳什麼了?妳是不是跟歡喜閣的閣老亞伯拉罕有一腿?是不是講好了要把蘇悅晨
轉賣到歡喜閣去,讓她在那裡做生意?亞伯拉罕都已經承認了!」蘇琦搖搖頭,一臉惋惜
的表情,「我認識妳三十年了,沒想到妳是這種偷雞摸狗的人。」
「承認什麼!妳胡說八道!亞伯拉罕根本是個同性戀!」柳湘湘抓住蘇悅晨,眼神像是暗
示一樣的看著剛才還在地上的背包,「悅晨!妳要相信阿姨!阿姨絕對不是這種人!」
而剛才還在柳湘湘手上的背包,已經被踢到了蘇悅晨的床底下去,衣服和雜物都散落在地
,蘇悅晨幾乎是本能的扯開床上的被子,設法遮掩地上的背包和散落一地的物品,不讓那
個背包被發現。
「不要再多說了!把柳湘湘帶走!」
「等一下!老闆娘……」蘇悅晨緊急著想要下床,但行動不便的她自然是趕不上這些人離
開的速度。
蘇琦沒有聽她的解釋,隨便一個手勢,一旁的兩個男人就將柳湘湘拉起身準備帶走。
「等一下!」蘇悅晨連滾帶爬的衝上前,好不容易拉住柳湘湘的手,但一旁的男人只是將
她細瘦的手扯開,轉身準備離開。
「不要擔心我……悅晨……」柳湘湘被帶走時,仍不斷喊著她的名字。
蘇悅晨只好跪下求母親,「老闆娘,求求您不要這樣……放過湘湘姨吧?」
「我只是保護妳而已,不要得寸進尺,妳要不是身上那幾兩肉還能夠賣錢,我就連妳一起
處理了。」蘇琦冷冷的搖搖頭,根本沒有用正眼看蘇悅晨,便轉身離去,並且關上了燈,
「妳這幾天沒事,就給我好好養傷。」
「老闆娘……」
蘇琦還提醒了外面的兩個男人,「你們兩個看著門,不准任何人出入。」
蘇悅晨只能緩慢的從地上爬起,躲在床上假寐,她又擔心又害怕,更想知道柳湘湘到底被
帶去哪裡了,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過了一段時間後,她小心翼翼地從床底下拉出那個背包,背包裡頭裝著的除了剛才柳湘湘
塞進去的衣物之外,裡頭有許多錢幣,應該是柳湘湘留給她做為路上使用的,另外還有一
張折得很小的紙條和一把鑰匙。
紙張的材質她見過,因為是出於戰前的材質,是柳湘湘學生時期使用過的筆記本,泛黃的
材質與脆弱的觸感,她一看就能認出來。
「西區車站D-2044號置物箱。」就這樣短暫的一句話,但是背面則是一張簡陋的地圖。
這是往寒櫻林的地圖。
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在西區車站出去之後,直走看到光明路後右轉,會看到一個巨石和
碎掉的7-11招牌,然後跨過坑洞……
蘇悅晨沒有看得太過仔細,因為她稍微有點動靜,房間外就能聽到兩個男人交談的聲音,
要是連這個背包都被發現,那可就糟糕了,於是她只能將紙條塞回包包內,並且隨意收拾
起剛才落在一旁的衣物,塞回床底下。
她六神無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出發,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其他方法可以拯救柳湘湘
的性命,她只能躲在床上瑟瑟發抖。
她以為她會繼續睡不著,但卻不知不覺的進入夢境。
進入夢境的時候,她正在哭。
那裡不是寒櫻林,只是一片海。一片由她的眼淚流成的海。她泡在自己的淚水裡,才發現
自己幾乎沒有掉過眼淚。
她一向很堅強。
因為得到的東西很少,無論是疼愛還是保護,她經常想哭,卻也經常麻木,她經常在崩潰
與冷靜之間,卻很少是快樂的。
蘇悅晨知道柳湘湘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自己何嘗不是每天都想逃離這樣的生活?但是她
太過膽小,總是不敢主動爭取什麼。
她的淚水是透明無色的,但卻鹹鹹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載浮載沉,直到那個男人又再次出現。
尋歌。
男人站在她的淚水中間,雙手環胸的說,「想不到妳這麼能哭。」
她翻身坐起,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寒櫻林,落英繽紛,撒在她的臉上身上,她坐了起身,抓
住身邊的男人問「你……能不能救救她?」
「誰?柳湘湘?」
她點頭如搗蒜,「你能嗎?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她已經死了。」男人搖搖頭,「我是可以在夢境裡頭隨意穿梭的神,而今天晚上柳湘湘
的夢結束了。」
這是真的嗎?蘇悅晨掩面哭泣。
「來吧,來寒櫻林。」男人摸摸她的腦袋,觸感與之前龐希德的撫摸不同,沒有上對下的
自以為是,是溫柔而帶著安慰,就像花瓣。「妳的確是寒櫻林的人。」
她要去嗎?她該去嗎?
她有勇氣去那個地方嗎?這有多麼艱難,蘇悅晨都不敢想像,四肢健全的人要逃離這裡的
重重關卡就已經很困難,更何況她還是個殘廢。
她沒有逃離的勇氣。
恐懼,總是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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