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弟弟先是遭到槍擊,接著下落不明。
夏洛克到底還打算給自己惹上多少麻煩事才夠?
對於瑪莉的背景,官員早在第一時間便徹查完畢,然而那到底是約翰‧華生自
己選的人──失去了他弟弟這兩年,如果能讓約翰好過一些,邁可羅夫特看不
出自己有什麼需要阻止的必要。
再者瑪莉‧莫斯坦──當然這不是她的本名,不過執著於名字又有什麼意義?
名字不過是項代稱──對約翰並無惡意,於是官員理所當然地選擇了靜觀其變。
然後是夏洛克的回歸。
「他必然會想念和我一起在倫敦追逐罪犯,那種在血脈之間奔騰的刺激,他一定
會迫不急待地加入,和我一起。」
邁可羅夫特沒打算認真提醒夏洛克,人的心就如同一方光滑的明鏡,你張開手,
讓它在指縫之間滑落,當它碎裂滿地,抗議靜默無聲,如同花開,如同花落。
如此平淡到難以察覺,可當你打算彌補,即使你撿拾每一塊碎片,再怎麼修補
拼湊,都無法回歸從前──明明白白的裂痕永遠鐫刻其上,如同一種提醒,一
種警示。
回歸之後的夏洛克很快就瞭解了這些事,但還不夠透徹,軍醫對自己的胞弟終
究是太過縱容,因為他們都已經習慣夏洛克為所欲為的行動。
而夏洛克回饋給約翰的,就是對瑪莉的協助和隱瞞。
事實上,官員對於要不要動瑪莉這件事,就和要不要動馬格努森一樣難以決定,
他當初選擇了靜觀其變,而這間接導致了夏洛克如今的下落不明。
官員將視線轉至側邊的玻璃窗,映現在自己眼中的卻非他逐漸衰老的身影,而是
幾日前的夢境。
男人坐了上來,雙掌壓著他的胸腹,開始上下擺動自己的腰際。
邁可羅夫特能感覺到埋在對方熱燙體內的自己有多麼滿足,他看見男人仰高
了頸項,上下滑動的喉結如同對方擺動自己的頻率,他看見對方低吟時,漂
亮的頸部線條,看見溫熱的汗水順著肌理緩緩淌下。
官員能聽見男人起伏時幾近浪蕩的高低喘息,如同海潮打在耳畔般具有那麼
驚人的影響力。
邁可羅夫特並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讓誰的身體含住自己的一部分,他根本沒
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允許這種如此親暱而必須互相深度碰觸到的行為,他從
沒有讓誰這般靠近,可是那種景象卻逼真到彷彿歷歷在目。
至今官員都沒有看清那張臉容,然而身體的每一處反應卻像是擁抱過上百遍,
他知道對方最敏感的地方,既不是淺褐的乳首,也不是正在顫抖的下身,而是
腰際。
官員總會在夢裡伸出手,用指掌扣和對方的腰,以指腹摩娑著皮膚的紋路,這
時候,他便能察覺出男人全身緊繃,噴濺著高潮。
「──邁可羅夫特?」
官員立時心頭一僵,他刻意慢悠悠地轉回首,顯而易見地表露出被打擾的不悅,
「是?」
他拖長了音,睨著對方──一個夏洛克尊敬的警官,打算詢問諮詢偵探的下落。
「你、沒事吧?」
遲疑了會,雷斯垂德仍舊不能免俗地表達關心,邁可羅夫特對他而言並不是陌
生人,他沒有辦法對官員不佳的狀態視而不見。
「當然。」官員斂回了眉,深呼吸地一口氣,平復躁動的心緒。他稍稍翻閱警
官遞來的報告,很快地作出指示「──就這些地方。」
警官凝神細聽,他剛剛繞了倫敦市大半圈,臉容滿是狼狽,一滴汗水由額際慢
慢淌下,流經他的頸項。
邁可羅夫特那一瞬間頓了一下,他盯著那滴水珠慢慢滑落進警官敞開的領口,
那樣的景像不知為何──異常熟悉,他彷彿能夠看見那滴汗水行走的軌跡,淌過
厚實的胸膛,一路向下到達腰腹,然後、官員在下一刻回過神來,他沒有真的停
頓太過長久的時間,福爾摩斯們的腦袋運轉總是快得驚人,他看見似乎仍在等待
指示的警官,突覺一陣煩躁,他揮了揮手,示意對方盡速離去。
莫名地被威壓,又莫名地被驅離,警官絕不會說他沒有感到滿肚子怨恨,尤其是
眼前的這個人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對待他。
警官收拾了東西,盡可能面無表情地掃了對方一眼,然而邁可羅夫特卻幾乎以為
自己能從其中讀到怨懟。
為什麼?
匆忙離席的雷斯垂德拖曳的背影有些孤寂,當然也不可能回答官員未曾問出的
問題。
●
親情與血緣,如果沒有這些羈絆,官員大約會孑然一身,無畏無懼。
不過這終究只是空談,眼下他仍然在為他的弟弟操心。「我有時候會想,真該
直接送你去東歐。」
「那麼,為什麼不呢?」與他身型相仿的諮詢偵探正站於官員身側,兩個人並肩
抽著菸。
「如果你遭遇不測,」官員慢慢呼出一口菸,「我會心碎欲裂。」
幾乎就在脫口的一瞬間,兩個人都同時起了寒顫,他們兄弟真不適合這種場景。
不過,命運或許就是如此,朝著你最無法預料的軌跡而去──即使你位高權重,
即使你大權在握,你終將不可避免被踩住壓力點。
早在那位女士之時,犯罪顧問和報社掌權者就已經知道誰是官員的軟肋。這是明
擺著的事實,根本就無從否認。
而不幸的是,他的弟弟愈來愈像個正常人,與世人的連結愈來愈多,也愈來愈容
易踩中敵人的陷阱,可是邁可羅夫特不能、也不會撒手不管。
當直升機盤旋在馬格努森的住宅外,強烈的白色光束掃射過站在屋外的三個身影,
官員只得在那一刻大喊「不準開槍!」
他靠向椅背喃念著──
你都做了什麼,夏洛克?
◆ ◇ ◆
「喔天啊──」看著螢幕之上笑聲張狂的犯罪顧問,警官的頭絕非只是一點疼。
夏洛克最近失蹤了,而就選在這個期間,倫敦卻不得安寧。
他呼出一口氣,雙手收入長大衣口袋,卻瞥見對向駛近的來車副駕駛座車門微
微敞開,車速漸漸放慢,靠近自己左前方的那位金髮紳士。
警官心裡響起了警鐘,他動作飛快地向馬路對面跑去,在汽車即將碰到金髮紳
士的前一秒將對方用力扯向了人行道,眼見擄人失敗,那輛車迅速地關上車門,
急駛而去──沒有車牌號碼,是贓車。
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一臉驚魂未定,他緩緩吐出一口長氣,開口道謝。「請讓
我致上最高謝意,先生?」
「雷斯垂德。」警官報上自己的姓氏。
金髮紳士的目光掃過他的臉容,似乎很快就想起了他的身分,「雷斯垂德,大
英帝國有像您一樣的警官,是帝國之幸。」金髮紳士伸出了手,「馬修‧克勞利。」
「您好。」警官伸出了手與對方相握,沒有察覺對方握手的時間長了一些。
「抱歉,我得去開一個惱人的會議,和一些、或某個令人惱怒的官員開會,請讓我
安排時間和您吃個飯,好嗎?不,請先別急著拒絕我,我們能做朋友嗎?」金髮
紳士滑出得體的微笑,幾乎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便將自己的名片塞進警官的手裡。
「我的車來了。」他指著駛近的純白轎車,「晚點見。」說完,克勞利便走向自己
的轎車,司機早已替他開好了後座車門,待他坐進後,轎車便揚長而去。
「嘿!」
警官其實只愣了一會,便被硬塞了名片、甚至訂下約會,那人不可理喻的程度簡
直直逼邁可羅夫特‧福爾摩斯。
最近的事件還不夠多嗎?
看著得力秘書遞交上來的報告,即使手中仍有更迫切需要解決的事物──一如犯
罪顧問那粗劣剪輯的影像,官員仍然在看見那頭金髮時一僵,馬修‧克勞利什麼
時候認識雷斯垂德?
而且如此熟絡?
官員知道他所有政敵的小道消息,例如這位金髮紳士的性向。他看著對方自然而
親密地攬住警官的肩,以一種不容對方拒絕的態度。
官員持著兩個人共進晚餐的照片,指腹滑過那頭璀璨的銀髮,一瞬之間克制不住
心頭的騷動。一點一點的渴望由心底蔓延了出來──
想要留下這個人,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他說不出原因,卻能察覺心底的想法,官員舔了舔唇瓣,指腹滑過對方的領口,
在頸肩處揉弄,看著對方由額側淌下的汗珠慢慢滾落而下,他能看見自己用指腹
去承接那滴水珠,並抹上了淺褐的乳首,他能聽見對方粗獷的喘息,嘶聲吶喊他
的名字。
官員移動指腹,去摩梭警官的腰際,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止不住勢地緊縮自己,
肌肉躬緊了背脊,在下一刻噴了他滿身。
照片在瞬間折了一痕,翻起的紙張邊緣劃過官員的左手掌心,血珠順勢冒了出來,
殷紅地如同他急速跳動的心。
邁可羅夫特驚醒了過來,所有綺旎的景像瞬間消散。
這種情況不能再持續下去。
官員站起身,握起他的黑傘,走出辦公室的姿態如同正打算爭奪領地的帝王。
──待續
馬修就是馬修,一時沒想到名字所以就借了一下形象,沒有Xocer 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