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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帶過而已,非常輕微的限制級場面。
3英吋的距離
(二)
那是在十年前,伊森成為情報局正式外勤探員的頭一年。
當時有一場大規模的聯合行動,五個國家、十多個單位迫於情勢攜手合作,
伊森就是在該任務的首場簡報結識同樣也是參與成員之一的亨利雅科夫。
雅科夫當年三十多歲,已經聲名響亮,是盟國情報單位首屈一指的貴重資
產。
他生得高大強壯,相貌剛硬冰冷,皮膚和毛髮都是極淡的顏色,陽光夠強的
時候,白金髮絲甚至帶著閃閃銀光,配上那一對冰藍色的眼睛,全身的顏色像被
抽掉了大半似的。
他不是多數人說到英俊時會提起的範例,但是他十分顯眼,走進簡報室時,
座位已半滿的室內,所有的交談聲,甚至伊森的呼吸,都停止了好幾秒鐘。
沒有人例外,每個人的目光都緊緊追著雅科夫,看著他在前排落座,姿態輕
鬆地靠住椅背,卻只有伊森蕭在對方轉過頭掃視時,沒有畏怯閃避。初出茅廬的
菜鳥探員咧開嘴,露出白牙,回以一個向來深受好評的招牌笑容。
他敢打賭雅科夫的目光特別停留在他臉上的片刻絕不是自己的幻想,也不在
乎對方緊接著微微皺起的眉頭,他快速挪到前排,佔據雅科夫身旁的空位,臉皮
極厚地開口攀談。
雅科夫沒有握他伸出的手,沒有回話,只是望著正前方空白的投影布幕出
神。
伊森沒有因為遭遇傲慢的態度而識趣閉嘴,他還是繼續說話,不斷轉換話
題,一個人說話——日後想想,難怪吉米成為他的室友,大概是報應——在得不
到友善回應的情況下流暢地自說自話是他的特長之一,尷尬和灰心從來不在他的
字典裡。
不知道是成功找到正確的話題,還是終於把人煩到超出極限,雅科夫從一開
始用眼神搜尋各個出入口逃生門、瞄手錶的時間,進展到一個字兩個字的回應,
甚至在過程中看了他幾眼。
伊森在當時獲得的成就感,堪比以優異的成績通過訓練。
聯合行動的第一階段,是十分漫長的一段日子。最資淺的伊森和經驗老道的
雅科夫分在同一組,兩人被指派到一處位於二樓的簡陋房間,隔著馬路的正對面
是目標之一的聚會所。監視並記錄所有人員的出入就是他們的工作內容。
當地環境惡劣,氣候炎熱乾燥,空氣中常飄著沙塵,食物飲水能讓外來客連
續鬧好幾天肚子。除了自行攜帶的設備,他們的房間裡只有不可靠的水電和簡陋
的浴廁,但是伊森不以為苦,連在心裡抱怨也沒有,他有四面牆壁,有屋頂,還
有神秘的新搭檔可以交流。
單調的工作中,伊森的注意力比重越來越往雅科夫傾斜。他觀察他,在意他,
對他的所有事情都充滿高度興趣。於是,不可避免的,他終於在某個完全不特別
的日子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只是單純崇拜一個厲害的前輩。
窗邊,雅科夫斜坐在一把金屬折疊椅上,一心多用地監看攝錄影器材、瀏覽
筆記型電腦,同時注意到為自己的新發現瞪大眼睛震驚不已的菜鳥搭檔。
「如果我浪費時間問你怎麼了,答案是你又發現新奇的蟲子,我會很不爽。」
他有些冷淡地說。
「我……」伊森嚥了嚥口水,他的口唇忽然變得非常乾燥,「我……剛剛發
現原來我也喜歡男性。」
無論雅科夫原本在想什麼,伊森幾乎能看見對方的思路停頓下來的瞬間。已
經很難為任何事吃驚的資深探員全身靜止了幾秒鐘,接著低聲笑了,那聲音像電
流,灼燒伊森的每一根神經,讓他的皮膚發燙,耳尖發紅。
他想問對方為什麼笑,可是他輕微暈眩的腦袋光是處理雅科夫因笑容而變化
的臉部表情就已經忙不過來。
笑聲停歇後,雅科夫轉頭看他,筆電被推到一旁,原本翹著的右腳放回地面,
卡其布料有如第二層皮膚服貼著強壯的大腿,帶出健美的線條。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事物能說服伊森,說那不是個邀請。
他跨上雅科夫的大腿,兩個大男人合併的重量幾乎要壓垮椅子。
嘴角上揚的弧度還在,雅科夫抬眼望向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平靜得好像每
天都有人爬上他的大腿。
伊森迫不及待想將那抹平靜給除掉。他給他的搭檔一個大膽的笑容,兩隻手
掌捧住對方的臉頰。雅科夫配合地稍稍抬起下頷,眼睛一眨也不眨,牢牢扣著他
的目光。當他們的嘴唇接觸時,誰都沒有閉上眼睛。
第一次和雅科夫做愛——儘管很清楚做愛是個太過美化的用詞,但伊森是個
浪漫的傢伙,沒有人管得著他在心裡用什麼詞——違背了幾乎所有讓人舒適的條
件。為了讓監視螢幕保持在雅科夫的視野內,伊森只好趴在腳架旁的地面,四肢
和堅硬的水泥地之間僅隔一張薄毯,汗水毫不客氣地洶湧流淌,把衣服全黏在身
上,最需要變得濕滑的部位反而缺乏適當的物品滋潤。而涉及到性,溫柔與節制
從來和雅科夫沾不上邊。
全靠專業上受過的鍛鍊,伊森才沒有發出任何與性感無關的聲音。儘管如
此,儘管事後他衣衫不整躺在地板上,滿身汗水混著體液,活像犯罪現場的被害
人,他仍覺得值得。
偏過頭,望著若無其事繼續工作的雅科夫,他假裝抱怨,「我不想大驚小怪
地拿所謂的第一次做文章,但是你真的可以再溫柔一點。」
「喔?那只好……留待下次改進?」
「真遺憾,下次就不是我的第一次了。」
伊森翻身站起,懶洋洋地踱到水槽前整理滿身的狼狽,儘可能不表現出心裡
的雀躍,只因為雅科夫說了〝下次〞。
事實上,他們有許多的下一次。離開屋子之後,他們換過許多地點,有時分
開,有時四五個人或更多人一起行動。但是只要沒有旁人,只要環境與時間許可,
他們把握住了每一個機會。
伊森擁有傑出的適應力和學習能力,他變得熟練,愉悅逐漸成為主要的感
受。他也越來越有能耐取悅他的搭檔,那些無意間留在他肩頭的齒痕、不小心超
出音量控制的呻吟、高潮後停留在他身上的扎實重量,雖然鮮少發生,但每一次
都能給他極大的滿足。
他知道他貪戀的已不再是單純的肉體享受,感情難以避免的滋生,而他也知
道雅科夫完全沒有那個意思。
對事實的認知有時難免令人失落,但是情緒來得快也消散得快,從來不曾真
正困擾伊森。他知道他們在任務結束後很難再見,菜鳥對大師級前輩的迷戀、同
性初戀的深刻,這些情感終將淡化,成為收在心底的美好回憶。
可他沒料到,最後他得到的只是一場惡夢。
雅科夫的叛變,發生在聯合任務開始的半年後。
他帶走全部的貴重情報,殺害了近三分之一的任務成員,包括所有和他同一
個行動分組、所有和他來自同一個國家同一個單位的探員,除了伊森蕭。
他故意放伊森一條生路,在伊森的其他同僚死傷了半數的慘狀下。
回國後,迎接伊森的是永無止盡的審問與調查。在那段期間,雅科夫的祖國
也不安寧,一場精心安排的攻擊讓他出身的情報單位遭到毀滅性的傷害,所有召
募、訓練、負責雅科夫的相關人員全數罹難,無一倖免。身為兇手的雅科夫順利
逃逸,之後再發現他的蹤跡時,他已是自由傭兵的身分,通緝他的國家雖多,卻
沒有人能緝拿到他。
這場差點毀掉伊森人生的變故,經事後調查,被認為是雅科夫和其單位內部
的私仇清算。對於最終證明清白的伊森蕭而言,也成為他和雅科夫之間的私仇。
那之後已過十年。十年間,伊森付出加倍的努力,贏回高層的信任與同僚的
尊敬;整整十年,他緊咬著雅科夫,盡全力破壞對方的每一個計劃,也是極少數
真的達成過目標的探員。
他們是彼此的惡夢。
* * * * * * *
好不容易從惡夢甦醒,現在的伊森卻掉進另一個夢。
那個亨利雅科夫忘掉了所有手上沾過的鮮血,忘掉他們之間的新仇舊恨,忘
掉彼此死敵的身分,泰然自若出現在他的家門口,甚至對伊森的敵意感到意外。
這是陰謀?玩笑?還是說他的人生就是如此倒楣?
費了好大的勁才沒有讓持槍的手因為顫抖而失去穩定,伊森走近兩步,視線
忍不住瞄向雅科夫的左胸口,再看向那張分明是活人的臉。
所以,茱莉亞金恩沒有說錯,他真的失手?怎麼會呢?
雅科夫只是皺起眉頭,缺乏一般人面對槍械威脅的普遍反應,失去記憶顯然
沒有改變他太多。
「我不喜歡被人用槍指著。」
「你在闖進我的家門前就該先想清楚。」
「我按了電鈴。」
「電鈴不是給你這種人用的。」
「伊、伊森,別這樣!是我開門讓他進來的,」吉米忽然從身後冒出來,硬
是攔在他們中間。他看看表哥,看看大門外,最後看著雅科夫,眼裡滿滿都是同
情與好奇,「你看他這麼可憐!什麼都不記得,千辛萬苦來求助,難道你要把一
個失去記憶的可憐人趕到半夜的街上嗎?那樣太可憐了!」
「你沒有可憐以外的詞能用嗎?」
「他可憐個屁!」
兩道不悅的目光同時轉向說話的吉米,後者不由自主退後好幾步,舉起無辜
的雙手。
「唉唉,伊森,你真的不想知道嗎?」
伊森的不悅變成了困惑。
吉米瞪大眼睛,朝雅科夫比了個含糊的手勢,「他失去記憶,可是他找到這
裡,他記得你!」他真不懂為什麼只有自己看出這個神秘的癥結點?真是不可思
議!
看著一時愣住的表哥,吉米點點頭,對自己達成的效果十分滿意,「也許你
沒興趣,但是我超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告訴你怎麼回事,因為他是個卑劣的騙子!」
「我不喜歡被指為卑劣。」
「喔,所以被叫騙子無所謂?」
「兩位、兩位,讓我們都冷靜點成熟點好嗎?」吉米大著膽子去拉表哥的手
臂,他開始認為自己是在場唯一的大人,「你們半夜在門口吵架,萬一引來威金
森太太,我敢說她不會喜歡你手上亮著的那個玩意兒,我們會全部被趕出去流落
街頭!」
伊森發出懊惱的聲音,扣住扳機的手指壓緊了又鬆開,半妥協地讓自己被拉
進屋裡。
顧忌到表弟,他終究不敢主動攻擊。他不想失去現有的生活模式,不想造成
吉米任何困擾或創傷,更沒有成為一個無私無我的偉大愛國者的覺悟與心理準
備。他忽然對自己感到有些失望。
(待續)
大家週末愉快!
啊,請在埋怨這一回太短之前聽我解釋。^^"
不是這回短,是第一回特別長,想說是初回嘛,有兩集的長度也是很合理的啊!
所以,往後大多會是和這一回差不多的長度,雖然連初回的一半都不到,
還是有三千多字,應該算是可以舒適閱讀的篇幅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