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顏無恥再借歌名一用
※真的不是BE XD
向再見說再見
01.
　　他們在三年前分手了。
　　正值七月半的仲夏晚間下起了一場大雨，洗去了酷暑的燥熱，連帶氣溫
都跟著降了四五度，那天晚上季和昶忘了帶傘，從車站回到家五分鐘的路程
已被淋得全身濕透。
　　男人用乾毛巾簡單擦拭過濕漉漉的頭髮，為他脫去外套與上衣，自己凍
冷的手指想解開皮帶，試了一兩次沒有成功，男人替他褪下了褲子，再為他
穿上睡袍，用毯子嚴實的裹緊他的身體，才到浴室裡放熱水。一切的動作都
是那麼自然且溫柔。
　　男人先用溫水在掌心揉開了洗髮乳，為他洗頭，恰到好處的力道，平時
這時候季和昶大概已經忍不住像貓咪一樣瞇起眼發出呼嚕呼嚕聲。但當時他
只能端正的坐著感受男人的每一個動作，季和昶清楚明白，這雙溫柔的手，
今天過後，會牽著別人的手，再也不屬於自己。他忍住沒去碰男人的掌心，
他害怕只要一碰到就會又捨不得放開。
　　季和昶和男人交往五年了，對方年長他七歲，所有他的任性都寵溺的成
全。雖然沒有想過會天長地久，但至少這樣的日子還像童話故事一樣幸福快樂。
　　男人幫季和昶把頭髮吹乾，揉了揉他腦袋要他好好照顧自己，就離開了。
　　男人把租屋處的鑰匙放在桌上，上面還掛著鯨鯊吊飾，那是他們第一次
一起出國，季和昶傻呼呼地說想要看鯨鯊，所以特別排了一天行程，結過碰
到館內鯨鯊生病療養，看著大水缸裡沒有鯨鯊悠遊的身影，季和昶有點著急
覺得自己沒做好功課，浪費時間金錢央求男人跟他一起來，結果卻白跑了這
麼一趟，眼眶跟著紅了想開口嗓子卻沙啞。男人捏了捏季和昶的臉，笑著說：
「沒關係，下次再來吧！」
　　他們一起買了一對吊飾當作紀念，男人還在紀念品區為他買了一隻鯨鯊
布偶，結果因為體積太大最後還是男人當成手提行李帶上飛機。
　　那隻布偶回來之後就一直放在沙發上，當兩個人的鑰匙掛在一起的時候
小鯨鯊是一對的，「下次去再買一隻吧，就不寂寞了。」看穿了季和昶的心
思，男人經常這樣說。
　　但是三年半後，小鯨鯊也要落單了。季和昶捨不得它寂寞，便把男人的
鑰匙一直留在牆上。
02.
　　男人提出家裡要求的時候，大概是猜想著季和昶會一笑置之，平時任性
的他，只要說一句「別走」，男人就會留在他身邊。那時候他真的做不到，
他很希望男人不要離開，但是家人就是他的軟肋，當初因為自己的性向關係
與家人鬧的不可開交，最後被掃地出門，已經多年沒回家也沒與家人聯繫過
了。他不希望男人重蹈這樣的覆轍。
　　所以鎖緊自己任性的嘴，男人總是順從他的意思，雖然剛開始幾天兩個
人僵持不下，男人從不與他爭吵，也鮮少擺出如此明顯的暗沉臉色，季和昶
也說不出什麼傷害對方的狠話，最後還是男人妥協答應了他的要求。
　　「好好過。」祝福的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
　　那時候季和昶第一次看到男人流下淚水，細細的淚痕讓人心碎。
　　但這平靜的分手沒有誰比較好過，落得這個傷人傷己的結果，季和昶也
只覺得是自己活該，但不該讓男人作陪，所以至少希望他能好好過日子。
　　少了男人的屋內變的空蕩蕩，男人整理了自己的物品，所有的生活痕跡
都已經消失，彷彿從未住在這裡一般。除了每天進出時看見鑰匙架上小鯨鯊，
季和昶會一次又一次意識到自己只要轉頭就會在身邊守護著他的男人已經離
開了。
　　季和昶一直認為時間會療癒一切，一年不夠，那就兩年、三年……甚至
十年，總有一天心上的缺口會結痂，疤痕會淡去，至少到那個時候，總會好
過一些。
　　剛開始那幾個月活得像行屍走肉，經常在深夜閉上眼就以為自己會溺斃，
無心無力也無法工作的情況下在家裡窩了幾個月。剛好高中友人一直有在商
討開業計畫，有個適合的他的職務就丟了過來問他要不要參與，他們打算合
資開間小型的才藝安親班，友人的女友負責音樂，季和昶可以負責美術，友
人則負責打理所有財務與營運。
　　撐過前幾個月搖搖欲墜的險境，經營也開始步上軌道，有固定的學生與
收入。轉移了重心之後，生活竟然意外的輕鬆了起來。友人與女友早已老夫
老妻，也不太在意他這顆閃亮的電燈泡，起初猜想大概是怕季和昶會想不開，
所以看得緊，沒見面的時候訊息也照三餐傳送，噓寒問暖吃飽沒、天氣冷記
得多穿衣服。後來多數時候季和昶會刻意迴避，有時候還是會一起吃飯逛街，
和他們在一起輕鬆自在，季和昶也就比較少去想起與男人生活的點滴。
03.
　　但是那個三年前已經分手了的男人，雖然季和昶從未忘記過他，就這樣
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季和昶的面前，驚訝地來不及做任何表情管理，只覺得自
己臉都歪了。
　　「小瑞，感冒好了嗎？」孩子來到畫室的時候，季和昶都會關心一下狀
況，小瑞上週因為生病請了假，現在看起來精神還不錯，揉了揉他的頭讓他
脫下鞋子進入室內。
　　「小瑞你要乖，不要給老師添麻煩喔，下課的時候把鼻會來接你。」一
開始男人用圍巾遮住了大半的臉，當男人說話時把圍巾拉下露出整張臉的時
候，季和昶絕對不只倒抽了一口氣，對眼的時候兩個人眼神都不自在的游移
了一下。
　　很明顯地對方看到季和昶也嚇得不輕，還稍微退後了兩步，才鎮定下來，
「麻煩你了。」語句說得很輕，但是季和昶的心卻不爭氣得快要融化一般。
　　還好那個男人沒有隨口說出什麼要不要一起吃個飯這種隨便的邀約，不
然他一定會一拳揍爛那張好看的臉。小瑞往返安親班也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
小瑞向來是由母親帶來的，這是頭一次見到他父親，對於孩子的家庭狀況季
和昶基本上不過問太多，只有一方家長出現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把孩子們都送走之後，三個人一同坐在桌邊討論著之後的開課與營運計
畫，心不在焉的季和昶終於忍不住把今天的奇遇說出口。
　　「所以你說小瑞的爸，是你前男友？」友人一邊嚼著家長送來的鳳梨酥，
掉了滿桌子的碎屑，被女友毫不留情的巴了頭。
　　季和昶看著他們兩個一如往常的吵鬧恩愛，雖然相處模式全然不同，但
有時候也會有些感慨，「嗯啊。」
　　起初兩個人多少還會顧慮季和昶的心情，但時間一久還能跟他們計較什
麼？願意在他們的計畫之中加入一個像幽魂一樣的他，他就已經萬分感激了。
　　「你覺得他是故意的嗎？故意帶小孩來刺激你什麼的。」撕開第二個鳳
梨酥的包裝，名店的鳳梨酥對友人來說沒太大的差別，反正拉出來都一樣，
友人的人生座右銘之一。
　　「我覺得他應該不知道他小孩是在我這邊上課，他那表情不像裝的。」
季和昶了解男人的個性，耿直的個性並不擅長偽裝與說謊。
　　「說不定是演的啊！」當友人準備伸手拿過第三塊的時候，終於被女友
阻止，使眼色看了看友人的肚子。
　　季和昶忍不住也笑了出來，「你是說他把這三年時間都拿去上演員訓練
班了不成？」花了這麼長一段時間，還有信任的朋友在身邊，也終能如過往
與友人閒聊說些無傷大雅沒什麼建設性的屁話。
　　友人噗嗤──一聲．完全沒忍不住就被鳳梨酥噎到，他起身倒了茶順便
分給季和昶與女友各一杯，才說道：「……你又知道了！」
　　「哇！我跟他在一起五年都不知道他這麼有天分，再給他三年就可以當
影帝了。」季和昶用手指不停畫著杯緣，「唉，不過都有小孩了……」
　　「不對啊，年齡根本不對……怎麼會才分開三年小孩已經要八歲了？」
女友終於忍不住插進他們的話題，說出兩個人完全沒發現最根本的盲點，
「真的沒搞錯？」
　　「都叫把鼻了，難道是他老婆跟隔壁老王生的嗎？」
　　友人不停添著茶水，「欸，這樣話說回來，所以他是雙？」
　　「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啊！」
　　「我無所謂，只要他對我硬的起來就好。」
　　友人一口茶直接噴在季和昶臉上，女友也整個人笑到岔氣，季和昶一邊
吶喊一邊擦著自己的臉，還不忘瞪著眼前的閃光彈。
　　「說清楚不就好了？要是真的是他親生的，你也就放生讓他去啊。」這
樣反而能夠繼續過更好的日子吧！
04.
　　話是這麼說的簡單，但是季和昶實在沒有勇氣開口提出邀約，他也害怕
親耳聽到男人說出他不想聽的事實，害怕過去那些溫柔都是假象，甜蜜幸福
的生活都是幻覺。
　　而這三年中一次也沒見過的男人，就這麼固定每週會有一天帶著他的
「孩子」出現在季和昶面前，麻煩他多多照顧，便離開。
　　照慣例週四下了課後，這天只有他的班級有課，把孩子們一個一個送走，
季和昶一個人打掃室內環境，有時候他會坐下來發一陣呆，三年前離開的男
人的身影在記憶裡又鮮明起來，其實每次心裡都很慌但卻總是故作鎮定。
　　季和昶攏了攏自己的外套，好死不死這麼冷的寒流天裡外套拉鍊居然不
識相的壞了！確認鐵門確實關上，他轉身準備離開，卻被喊住──
　　　「嗯？」
　　溫潤醇厚的嗓音，男人先叫了他的名字，才突然意識到不對，苦笑換成
「季老師」當作稱呼。
　　季和昶也苦笑了出來，也是，分開了三年的戀人，突然被親暱稱呼自己
的名字，確實有點難為情。
　　「小瑞的話，媽媽已經來接走了喔！」下課都已經過了兩個多鐘頭，還
是親眼看著小瑞牽著媽媽的手離開，男人固定接小瑞下課的日子也不是週四，
想必真正目的並不是這個，但季和昶還是先解釋。
　　「嗯，我知道。」男人手上提的袋子季和昶再清楚不過，他最喜歡的紅
茶戚風蛋糕。
　　到這個時間點晚餐早已消化完了，看著那個袋子季和昶還是不爭氣的嚥
了口口水，沒有人肚子餓的時候想和自己喜歡的食物過不去。
　　「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嗎？」發現季和昶毫不掩飾的眼神，男人溫和的
勾起了嘴角藏不住笑意，「想和你說點話……不會耽誤你太久，就這樣也可以。」
　　季和昶知道話確實是該說開，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只是沒想到最後
先開口的是對方。
　　「好。」實在受不了誘惑的季和昶默默把教室的鐵捲門打開，邀請男人
進入室內，這時候他想好好坐下來享用蛋糕……
　　他挪了椅子讓男人坐下，自己迫不及待伸手接過蛋糕，男人寵溺的笑著，
彷彿這三年完全沒有離開過，也把熱飲遞給季和昶，聞到保溫杯裡甜膩的巧克
力味，不爭氣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再看到男人手中遞出淺色花樣的手帕時，季
和昶完全忍不住哭出聲音。
　　季和昶曾開玩笑對男人說過，一個可以在別人需要的時候遞出手帕的男人
既溫柔又帥氣，是全世界好男人的榜樣，所以在某個生日幫他挑了一條淺色有
簡單格紋的手帕當作禮物。
　　他竟然用這麼糟糕的方式去傷害一個如此深愛自己的人，而對方還能夠這
樣溫柔對待自己。季和昶也搞不懂自己的眼淚是感動還是在對自己生氣。
　　紅茶戚風蛋糕摻著鹹味，他一口接一口，完全不敢抬頭看男人的眼神，他
怕一看到又要哭得更慘。
　　男人喝著季和昶進門為他到的熱水，三年來的事從男人口中道來彷彿他人
的故事……
　　當初家人提起這門親事的時候，說的不多，兩人見面都是依照家長的意思
安排，因為對方也就是小瑞的媽媽未婚懷孕，孩子還沒生爸爸就消失了，找不
到也連絡不上，就乾脆自己養大。一個帶著拖油瓶的未婚媽媽與三十代過半
（他們認為）還沒有對象的男人，被說是破鍋配爛蓋剛剛好。所以他們低調簡
單的結了婚，兩個人雖然生活在一起但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愛情，彼此可以互相
照應，男人也可以幫忙分擔照顧孩子。
　　「生活很平靜，但是很難過，各種意義上的。」
　　
　　吃了大半個蛋糕，季和昶的眼淚和情緒才終於冷靜了下來。
　　但是當她知道了季和昶的存在之後，幾次說服男人該照自己的心去過日
子，不過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那時候的季和昶是否已有了自己的生活，所以也
不敢貿然打擾，男人的優柔寡斷幾次讓她生氣。直到季和昶的照片被她看到，
她突然驚訝的大喊了一聲，之後便要求自己定時接小瑞往返安親班。再沒幾
天就拿著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出現，盯著他簽上名，兩個人遵照家長指
示的婚姻在幾週後確定結束。
　　「我對寫著別人名字的東西沒有興趣。」那時候說的話一如往常的瀟灑。
　　聽到男人轉述這句話季和昶笑聲沒忍住，或許是偏見，但小瑞的媽媽確
實看來精明幹練，和她談話的時候經常有種非常灑脫自在的感覺，經常爽朗
地哈哈大笑。
　　「那時候我才知道，愛上一個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而我沒辦法愛上她，
因為我已經有你了。」季和昶無法迴避對上男人炙熱的眼神，最初他也是迷
戀上了這樣的凝視，答應了男人的追求，「我還有資格重新回到你身邊嗎？」
　　季和昶伸出顫抖的手碰觸男人掌心，兩個人都透著薄汗，一碰到就像打
開了開關，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暴走，好像把這輩子的眼淚都要哭完
了一般。
05.
　　
　　「小瑞今天爸爸會來接你嗎？」
　　「不是！馬迷說會晚一點來。」季和昶拉著小瑞的手，「小瑞快要沒有
把鼻了，因為馬迷說把鼻要去追尋自己的幸福，馬迷跟小瑞也要去找自己的
幸福。」看著那張白噗噗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馬迷一定也會找到自己的幸褔的，小瑞也要幫馬迷加油喔。」季和昶
蹲下身，與小瑞平視，摸摸他的頭。
　　小瑞堅定的點著頭：「嗯！」
　　看著那張天真無邪的笑臉，季和昶突然內心湧起一陣酸澀，小瑞與他的媽
媽兩個人善良心地柔軟，卻遲遲未能擁有一段好的緣分，而像他這樣的人卻可
以重新找回自己遺失多年的幸福，他何德何能擁有如此的幸運？季和昶茫然的
看向遠方……他配擁有這份滿溢幸福嗎？
　　「老師也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小瑞拉著他的手晃了晃，笑呵呵的為他
加油。
　　小瑞媽媽出現的時候發現自己不過才小學一年級的兒子竟然把老師惹哭了，
母子倆人不明所以手忙腳亂的安慰著季和昶，好不容易止住淚水之後，三個人
胡亂笑成一團。
06.
　　男人重新搬回他們之前的住處了，帶來的行李中，只有一個袋子體積非
常大，佔據了狹窄玄關幾乎難以行走，季和昶想先處理掉這個擋路的東西，
忍不住把打開那個袋子一看，發現鯨鯊玩偶笑著與他對望。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也傻笑了起來。
　　男人見他過了十分鐘後盯著袋子裡的東西，完全沒有離開只一直呵呵笑
著，走過去雙手環住季和昶的腰。
　　身後傳來男人的體溫他顫抖了一下，用自己的指腹摩娑著男人的手，
「像我這樣的人，也能幸福嗎？」
　　「傻瓜。」男人寵溺的揉著他的頭，指尖的溫度讓季和昶幾乎要落下眼淚。
　　「你怎麼老愛說我傻……」
　　「我就是那麼愛你啊。」落在耳邊的氣息與話語，若不是男人一隻手環
抱著他，季和昶可能真的會整個人掩面跪坐在地上。
　　男人把鯨鯊玩偶從袋子中拿出來，牽著季和昶的手一起走回客廳，放在
沙發上讓兩隻玩偶可以靠在一起。
　　都不會再寂寞了。
-完-

好看！！！

好溫暖好美好

好溫暖好好看，喜歡。

謝謝HE~~

很溫暖的故事

希望小瑞跟媽媽也能幸福快樂！

很溫暖的文章，謝謝作者大人療癒了我。

HE真是太好了QQ

真心希望小瑞媽媽也能幸福!

推

聖誕夜裡看到這麼溫暖的故事，非常幸福呀，謝謝:)

推

好看！！！適合冬天的故事

很好看 好溫暖的故事

好看！！我都哭了><

是我大肥皂團的さようならへさよなら！ 嗎~~

太好了~~~是HE! 好溫暖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