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收工!」
片場響起一陣歡呼跟掌聲,辛苦了──大家此起彼落地喊,程清將今天拍攝的新品手
錶拆下,還給迎向前對他伸出雙手接過的小助理。
辛苦囉,他和藹可親地對她說,非常習以為常地看到對方臉頰因此微微變紅。他客氣
地露齒一笑,隨即快步走進一旁的簡易更衣室。
幾分鐘後他再度踏出,將手臂上掛著的那一套不合時令的厚重冬衣交給另一位小助理
,也給她一個同等待遇的職業笑容,然後匆匆走過去經紀人身邊。
「小明哥,辛苦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他有禮貌的說。
正在跟廠商討論後續宣傳活動如何配合的小明哥沒怎麼搭理他、只是擺擺手示意他趕
快回家休息。他又繞了圈片場,一一跟正在收器材的各個工作人員打招呼道謝,才踏著輕
快的腳步離開。
耶──提早收工!現在才六點超早的!
這兩個禮拜來他工作滿檔,每天早出晚歸,不要說一起坐下來好好吃頓飯了,就連想
跟他哥稍微傳個訊息聊個天的空檔都沒有,每天晚上回到家,豐河早就睡了,只幫他留一
盞小燈,他也很累,洗完澡爬上床就幾乎秒睡。
今天終於可以一起吃飯了──程清在心中大聲歡呼。
帶點東西回去好了,不知道豐河有沒有特別喜歡吃什麼,啊、不然直接問他好了……
他掏出手機,大拇指滑滑,卻在按下通話鍵前停頓了。
嗯……可是如果先問的話,豐河不就知道自己要提早回家了嗎?
……這樣就沒有驚喜啦。
站在人行道上猶豫了一會,程清揚起調皮的笑容。
他把手機放回口袋,腳步一旋,改往附近的高級購物中心走去。
反正豐河隨便煮的東西都比外面好吃很多,而且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吃嘛,
呵呵。
──不過提早回家還是值得慶祝,那他就買個草莓蛋糕回去當甜點好了。
晚間七點多,豐河家的門被安靜地打開。
程清像隻敏捷的大貓迅速閃進屋內,他壓下門把,不發出一點聲響的反手把門闔上。
他躡手躡腳脫掉鞋子,還很聰明的知道先不要穿拖鞋,只穿著襪子的腳無聲無息地繞
過隔開玄關與客廳的那道紅磚牆──
咦?不在啊?
沒料到客廳竟然沒人,本來想要給哥哥一個surprise的程清掃興的往上吹吹自己瀏
海出氣,他挑起一邊眉,什麼啊,豐河還沒回來嗎?
回答他的是一陣陣從浴室傳來,非常細微的淋浴聲。
哦……在洗澡啊……
程清稍微放了心。他將那盒蛋糕放在餐桌上,動手卸了自己外套和後背包,放鬆沒骨
的癱倒在沙發上,拿出手機就開始滑。
滑著滑著水聲也停了,他聽到淋浴間的拉門刷──地一聲拉開,把他的注意力吸到那
扇半開的浴室門前。
他漫不經心的想,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碰見豐河洗澡……畢竟他平常幾乎都比豐河晚回
家……
……嗯?
想到什麼似的,程清放下手機,靜悄悄地站起身,走到浴室前。
可能是想說只有自己在家,豐河門沒關緊,浴室的暖光從門縫洩出,夾著一裊一裊蒸
騰的水蒸氣,程清隱約可以嗅到,那罐他們共用的茶樹沐浴乳的香氣……他舔舔唇,又走
近了些,透過那條細縫,他得以窺見洗手台的那面大鏡子,此刻裡頭映出來的是……
全身赤裸的豐河正背對著他,單手往上伸,從不銹鋼架上拉下一條大毛巾。
豐河慢條斯理的把毛巾抖開,低頭先壓壓自己臉上的水珠,再抹過頸胸、雙臂。他把
浴巾罩住頭,雙手隨便搓揉兩下頭髮,那條毛巾被暫時掛在左肩上,柔軟的白色棉布襯著
小麥色肌膚更黝黑了些。豐河舉起右手,掌心順過那短刺的髮型,程清看著他動作,臉不
自覺地紅了,他都不知道豐河有那麼好看的二頭肌。
豐河重新拉下毛巾,彎下腰用它裹住自己小腿,俐落地一把往上擦,另一邊也是,毛
巾最後在腰部圍住,左右扯扯,又整片大方地鬆開,露出十分緊實的屁股。豐河微微跨開
右腿,壓著棉布的手往前,拭過腹部後,逐漸往下摸去──
意識到自己在幹嘛,程清一張白皙的俊臉在黑暗中火辣辣地越來越燙。
他連忙有道德的撇下視線,可是幾秒後又克制不住的回來偷偷瞄,然後再撇下,再上
瞄……撇下,上瞄……撇下,又瞄……無限循環,直到豐河擦好身體、把毛巾往架上一擱
,他才眨眨眼,從這無心營造出的誘惑氛圍中驚醒過來。
豐河套上短褲,轉身走到鏡子前。他垂著眼洗手,那張臉還是那麼神聖靜穆,程清看
著,就好像被磁力吸引一般,往前踏了幾步,他伸出一隻手──
「嗯?」察覺門外似乎有動靜,豐河抬頭。
鏡子裡只有一個他,疑惑地反看自己。
他身子微微往後仰,把門更拉開了些。
……一片漆黑。
豐河不以為意的轉回來,可能他聽錯了吧。
拼!拼碰碰、鏗、鏗控、控!
外頭突然有什麼被撞到還是打翻的巨大聲響,豐河嚇一跳,趕快奔出去看。他快步繞
到玄關,就撞見一隻手按在燈的開關上、鞋子脫到一半,像是剛回來,但卻不知為何看起
來莫名慌張心虛的弟弟。
豐河詫異的問:「你今天這麼早回來喔?」
程清的眼神左閃右躲,「嗯、嗯對啊,我剛回來。」
「剛那什麼聲音?」
「我不小心撞到鞋櫃……」
「你有沒有怎樣?」
「沒、沒有……」
豐河不明就裡的看著程清,這人臉怎麼這麼紅啊?是收工沒卸妝就跑回來嗎?
「有吃了嗎?」
「還沒……」
「我也還沒,那好,待會一起吃。」
程清還是一直不看他,他看著程清站在門口躊躇不動,也覺得很奇怪。
「你幹嘛不進來啊?」
「喔。」
程清慢慢踱步跟過來,舉了下手中提袋,「我剛回來,我帶了甜點回來。」
豐河有點開心地笑了,「是喔。」
他突然看到自己在全身鏡中的身影,恍然大悟知道為什麼程清不看他了!
「抱歉,」他笑著比下自己還光溜溜的胸膛,「我沒想到你今天會這麼早回來,我剛
在洗澡,我、我這就去套件衣服……」
看著程清的臉越來越紅,豐河的語尾消失,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笑笑,轉身連忙小碎步
要往臥室走。
啊不就還好他還有把褲子帶進去浴室,不然如果裸體出來被程清看到就太尷尬了。
他邊想、邊匆匆忙忙地走向臥室,途中經過沙發看到某個東西,他頓下腳步──
「你……」他轉頭看弟弟,指指沙發上的背包,困惑地問:「今天沒有帶包包出門嗎
?」
「我……我忘了。」
豐河不敢置信的瞪著程清,「忘記帶,這樣也行喔。」
他想笑又不敢笑,程清的臉這麼紅……大概是被他糗了在害臊吧。
「下次要小心點啦。」他好脾氣的叮嚀。
「……你才要小心咧。」
豐河憋笑,雖然他對程清為什麼這句話要這樣接不太懂,但總覺得今天忘記背背包出
門的弟弟還蠻迷糊可愛的。
「我要小心什麼啊?」
不等程清回答,豐河偷笑著搖搖頭,心情很好的繼續往房間走去拿上衣了。
*同居三十題 #16 出浴後的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