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長篇已完稿,日更應該(?
●完結倒數中。
有馬在那之後繼續與遠山天南地北地瞎扯鬥嘴,應是刻意想讓他打
起精神來。聽了有馬說的無聊笑話,在笑的當下便忘了差不多了,
只能說比起做料理和交易,有馬在這一點還真沒天份。然而提及所
有關於大月的種種,卻是離開居酒屋直到返家的現下,依舊在腦中
不停迴繞著。
說來慚愧,他雖然和大月一起長大,大學畢業前的人生一直有著對
方的參與,但在看到大月留的紙條後,卻又對自己向來保有對大月
了解的自信打了數個問號,更求助於只有一段時間共事、甚至當時
連真正見面都沒有的有馬。
遠山穿著浴衣式的睡衣隨意坐在地板上,上半身趴在客廳的長桌。
黃金週假期的最後一天,也是這樣坐著,和大月一起整理旅行照片
,只是身邊的位置此時已空了下來;而眼下所看的,變成那張讓他
百思不得其解的字條,整個人也看來很是洩氣。
原來,當向來填滿自己的工作與疲憊抽離時,一個人在這個家是這
種感覺;原來,想念不會在離開的那一刻便能深刻體會,而是在無
形中漸漸堆疊,慢慢醱酵,然後在獨自一人時如浪潮般湧出。這是
獨居數年的他頭一次驚覺,原來他還能夠嚐到何謂掛念的味道。
患得患失就是如此吧。在大月的身邊時,他總享受著這個人因為喜
歡而做的所有付出與陪伴,而他這種可惡的理所當然,就在大月離
開後一個不留神,便被那些共同的回憶淹沒。覺得忙碌掩蓋思念的
自己著實過份無情,但卻也不想讓想念佔據了腦袋,只因那是這麼
地難熬。
遠山放下盯了許久的紙條,打開幾天忙碌而忽略已久的筆記型電腦
,卻在打開電腦沒多久後,被右下角電子郵件收信提示窗格給奪去
了注意力──寄件人全是大月。
遠山近乎激動地開啟電子信箱,除了一些廣告和系統商的通知郵件
外,全是來自大月的未讀信件,從離開東京的那一天開始,以一、
兩天就一封的頻率累積著。
遠山已在想像著,大月離鄉背井在國外隻身一人時,是以什麼樣的
心情撰寫這些信件,可以讓每一封不僅有夾帶檔案,連主旨字句都
不同而非用複製、貼上等功能了事。
遠山一封封點開了那些郵件,細細地看著大月用每一封的簡短字句
與附件照片,訴說著他在紐約的生活片段。有甘迺迪機場的一隅、
紐約分行那棟橫在布洛德街的灰色外牆建築物、宿舍窗外的景色、
前往公司路上不經意抬頭看到的天空……等等──還有,每天的日
曆。
「……笨蛋,還真的拿來當日曆看了……」遠山看著每一封信末附
帶著兩人在黃金週旅行時的照片。每看一張,就表示又過了一天,
不僅是又過了沒有對方陪伴的一天,更是距離回到這裡的日子又接
近了一天。
遠山止住回覆大月某封信中那句「你今天好嗎」的衝動,只因他竟
在那一瞬間突地意識到,大月留的那張字條背後懷著什麼樣的心情
,而此時此刻的他,正點點滴滴感受著那種相同的滋味。
曾經有過好長一段時間的獨居,也遠離家鄉前往國外念書、工作了
幾年,失去會在家等待他的家人後,心中失了讓他牽掛的人,也隨
著時間淡忘什麼叫做想念,甚至習慣到毫無所覺。但卻在現下被那
些隻字片語給一一勾起,彷彿一時之間便面對了數年來忘卻的感覺
,每個字句、每張照片,都堵得他心頭沉澱澱地,被那名為思念的
東西。
正是因為遠離了家鄉,任何一個來自家鄉的隻字片語都會引起莫大
的鄉愁。
所以有馬口中在巴克萊投顧時的大月,在公司向來只挑華爾街日報
這種英語系的報紙看,除了望之死的那一天。
所以現在的大月情願自己斷了聯絡,毫無音訊──就和以前一樣,
也不願被眷念反噬,然後自顧自地寄出一封封有如沒有收件人、也
不會有回音的郵件,獨自抒發著在異鄉的心境。
遠山拿起桌上的那張紙條望著,嘴角雖是微微揚起,但那端正的字
跡卻因視線開始模糊而不再清楚。他不會因為大月逕自且單向的傾
訴而覺得也太過一廂情願,因為他明白,當年的大月在他不留下任
何聯繫便遠赴國外時,心中的牽念想必比此時的他高過好幾倍吧。
「真的是笨蛋……居然情願讓我瞎猜也不明說嗎?」遠山自言自語
,聲音出了口才發覺已滿是鼻音。他吸吸鼻,伸手抹了抹臉,不服
輸的臉上顯示著內心的糾結已然撥雲見日。「……你等著吧,誰輸
誰贏還不知道。」
原來,他的內心正一點一滴地隨之牽動著,會因為一張紙條百思不
得其解而低落,也因為明瞭了一切而豁然開朗。
並非如相互競爭的學生時代,單純因勝過對方而生的快感,而是再
次確定自己依然被放在心中珍視的位置、那不只是屬於家人與朋友
的珍視時而生的喜悅。甚至,已不知何時悄悄取代了當初知道這份
心意的震驚。
他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也足以說明了一切。
大月用一封封不希望回覆的電子郵件抒發思念情緒,而遠山光是全
心投入忙碌的工作就已無暇顧及其他,但他不會用近乎虐待身體的
方式投身於工作。就算有時忙起來真的非得與時間賽跑,連睡眠時
間都得佔用,但他會記得,有個人將他放在心裡關心,就算那人暫
時不在身邊,看不到,卻能在心中感受得到。
這時,遠山想到了那天在大學母校弓道場較勁過後,美都一時興起
便提出的口頭邀約,希望他能在空閒時加入指導學弟妹弓道的行列
,那時他只是玩笑地以「有空再說」塘塞過去,反倒大月不置一詞
,僅回以曖昧不明的笑意任人解讀。以前的他會對此種反應感到莫
名,現在卻也發現,原來大月的心思很好懂,不過只是他從來沒花
時間去思考為什麼罷了。
弓道指導會是個健康有意義的活動,雖然抱持找個活動讓他心無旁
騖地投入,就能不知不覺地讓時光飛逝的心理是多了些,這點讓他
對學姐有些抱歉就是。
遠山苦笑,撰寫郵件應允邀約時還同步在心裡向美都道歉,在那之
後腦中卻又不受控制地想著,或許這種他拿來殺時間的指導與練習
,等到下一次與大月在弓道場上較勁時,已經能輕鬆地勝過大月到
讓人掉下巴的地步吧?
美都顯然此時也和他一樣,在睡前仍沒離開電腦,所以沒過多久就
收到回覆,內容自是表示樂觀其成,字裡行間裡都能感受得到她已
磨拳擦掌,迫不及待地等著下一次的較量,看著看著也禁不住地笑
了。
能夠再一次與大月一同在弓道場上爭個勝負會是什麼時候?遠山不
由地期待著那天的到來,期待著大月再次回到這裡,期待著與大月
一起生活的日子。
那時,遠山會用他的答案告訴大月,他們不再只會是如家人般的好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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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馬任務d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