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寫仙俠架空※
三、【君若揚塵妾似泥】
音千帆是個清秀的男子，和雲祁珞一樣帶著天生的貴氣，和魔界這無盡黑暗又充滿
焰火的地方很難連結在一起。
被丟在地上的感覺尹墨蝶並不少受，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髒汙，魔界的宮殿──
不來白不來，就當旅遊吧！
「你隨意吧！」音千帆走進內室，就有婢女魚貫而入，送上色調冷豔的水果，散發著不
親人的果香，音千帆拎起一瓣橙子。「吃水果？」
「我以為你要問我話。」尹墨蝶沒有拒絕，走上前去伸手接過橙子，張口一吃倒是
感覺正常。
「吃起來如何？」音千帆瞧著他，興味十足。
尹墨蝶把剩餘的果皮放在手中把玩。「正常。」
「你倒是怪異。」音千帆聳聳肩，覺得荒謬便笑了。
「唔？」尹墨蝶小詫異了下，大眼睛眨眨就盯著音千帆看。
「你怕我嗎？」音千帆倚在椅子上，懶懶地問。
尹墨蝶找了張椅子坐下。「不怕。」
他又問。「為何？」
墨蝶如實回答。「生死而已其實也沒什麼。」
「好，那我問完了。」音千帆閉上眼，懶懶地假寐。
「問完了？」墨蝶語調略高，有些訝異的樣子。
他也是敷衍著回答。「是，你不是要我問話嗎？我也問夠多了。」
墨蝶有些疑惑，倒也不是感覺寂寞，就是和原本想法不一樣。「我以為你會問我關於
貴客的事情。」
「你想講嗎？」反正他不喜歡這種沒成就的事兒，音千帆瞇著眼，果然尹墨蝶就是
一臉呆樣。
「嗯？」應聲，卻無意。
「不打緊，反正我也不想聽。」他又把眼睛閉上。
「那你抓我來幹嘛？」好生奇怪，說得好像煞有介事，現在卻又什麼事情都不做？
「就是好玩。」音千帆說得輕巧，聽起來就是湊熱鬧。「瞧你父親那副鬼祟打算的
模樣，我就陪他玩一會兒。」
「喔！」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難道對這魔族王子來說，找尋龍族中萬人之上的
雲祁珞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嗎？
一樣是簡簡單單的說法，音千帆拎著自個兒的髮尾瞧了起來。「等我無趣了再把你
們都殺掉就好了。」
「好吧！」也不是說被他殺了就好吧，而是反正如今不歸他決定，尹墨蝶就順從的
點點頭。
「你似乎覺得我說得並不對。」音千帆手一抓，尹墨蝶就飛身而去，整個人被他抓著
頸子拎在手上。
「想法不同也無論對錯。」尹墨蝶皺皺眉頭回答，音千帆並沒真的掐著他，就是像玩
物一樣拎在手裡而已，所以他也真的不怕。
「喔？那你什麼想法？說來聽聽。」音千帆像秤著尹墨蝶一樣，放他在手上搖晃甩動了
幾下。
尹墨蝶沉吟了半晌。「你是不是以為你真的會殺我？」
音千帆挑眉。
尹墨蝶為這說法下註。「你以為你會殺我，但你其實沒這個意思。」
咀嚼他話中的含意，音千帆笑了，畢竟殺人對他而言根本沒什麼了不起，
魔族人本來就想殺者殺，「膩了我就會殺你。」
「你覺得我有趣。」看著音千帆臉上的表情不置可否，尹墨蝶還是往下講。「因為
你從沒有遇過這樣的人，然後接著你就會愈來愈在意，最後你就會更難下手了，
因為你分明就不是這樣的人。」
下手、離開，都是，只要開始在意了就會愈來愈難，最後縱使真的去做了，也在心中
留下傷痕。
「是九天龍的龍麟。」音千帆將他的頸子握在手中，感覺到上頭帶了一條項鍊，仔細
一瞧泛著碇青色的光芒。「看起來是個孩子身上的鱗片……」
尹墨蝶就放空著眼神，不小心和音千帆對上，也不多回應。
「但九天龍中、這雷雲龍往往絕無僅有，除非雲祁珞死了，不然雷雲龍也不會重新
降生。」音千帆像是自言自語般把話說完。「所以你還真的和雲祁珞有關係。」
「你不是知道嗎？就是有關係。」尹墨蝶也不避諱，就是覺得心頭隱隱抽痛。「你想
問的話、問問就把我打入地牢之類的吧！」
反正直言不諱也不代表他什麼都想說。
音千帆抓住鍊繩想將龍麟往外拉，尹墨蝶卻直接把碗蓋大的龍麟握在手中。
「真可惜。」音千帆思想一轉，放開了他也放開鍊繩。「龍麟落而不死，與龍相應，
你可知雲祁珞給了你龍麟，就表示他如果有心就能找到你？只怕他現在根本就已
經不把你放在心上了。」
「這本來就是我偷的。」尹墨蝶也不受他挑撥，將龍麟再度塞進衣領中放好。「算
是可憐可憐你、給你唯一的答覆好了，說有關係也沒關係，你想多了會失望的。」
當初雲祁珞傷得很重，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都沉睡著，他就是那時從雲祁珞身上得到
這龍麟。
那時，很怕他就這樣死了。
照顧久了就有感情，尹墨蝶天天到山林裡給雲祁珞收集靈氣治傷，每當離開石洞，
他就心跳很快，只能把這龍麟帶在身邊，算是安心，後來雲祁珞醒了、他也不捨得還了。
他就是這種久了有感情的人。對人是、對物也是。
想來都覺得好笑，其實嘛，九天龍高高在上，他不過就是小小靈界衰落家族裡不起眼的
一醜蝴蝶，兩個人會有什麼了不起的關係？有了反而荒謬。
「失望？我就是當有趣，豈會有什麼失望？」音千帆笑著、心裡卻別有思量。
以這小蝴蝶這樣的功力，要在上等靈族身上偷東西都如登天，遑論是九天龍雲祁珞，
而這龍麟看起來就是萬年前當雲祁珞還是孩童時落下的，歷時已久，要想讓它
不死相應，根本不可能，況且尹墨蝶身在日東國宮殿中，宮殿本就有結界，怕是
就算雲祁珞有心要找他、還出動了月帛廷的玲瓏眼，也真難上加難，這就足以解釋、
為何魔族和日東國將要結盟的消甚囂塵上，雲祁珞還是硬生生地在日東國呆了好幾十年。
他在找人。
頸上的鍊繩啵地斷裂，龍麟應聲飛出，飛到音千帆手中。
「你幹什麼？」尹墨蝶想攔，卻在手掩上胸口的時候、讓龍麟刮破他的皮膚，鮮血
登時流出染濕了他的前襟。
「就算讓你猜著，我沒有殺你的意思，也不代表我不玩弄你。」音千帆輕輕笑著，
陰冷風吹來，不知怎麼竟讓尹墨蝶覺得有些舒爽，卻逐漸周身發冷。「你到這兒來
就算沒什麼用，也是我眾多玩物之一，至於下不下地牢，……我其實對地牢沒什麼
感興趣的。」
「還我。」尹墨蝶大步跨向他，伸手要搶回龍麟。
「還？是不是不大對？你不也是在雲祁珞身上偷的嗎？要還想必也不是還給你。」音
千帆眼眸古路古路地轉了圈。「不如這樣好了，我拿去還給雲祁珞，搞不好他會很高
興？會來魔界找你？」
還給雲祁珞？尹墨蝶心中濃厚的情緒哽住不出，幾乎要作嘔出來。「你想還就還給
他吧！只怕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十年來就只知道他叫小傢伙的人，就算知道了他在魔界，會有什麼情緒嗎？
只怕連這龍麟都不想要了吧！也只有他自己像寶一樣揣在懷中。
「欸，小傢伙。」音千帆看他眼神淡了，出聲叫他。
──小傢伙！──
尹墨蝶心中一抽，音千帆的聲音和記憶中雲祁珞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竟讓他如此
痛心。「你叫我尹墨蝶吧！小傢伙小傢伙，怪沒禮貌的。」
「我對你要有什麼禮貌？」音千帆驅動魔力、偷著聽他心裡最雜亂的聲音，而後將
這句話說出口。
──我對你要有什麼禮貌？──
他也是這麼說的。那時候尹墨蝶還覺得就是拌嘴，誰知道他就是這麼想的。
只是這些都是前塵往事，多想了也沒有用，強要在意也就是傻。「你想這樣叫就
這樣叫吧！反正你地位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