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回含粗口暴力請慎入謝謝分隔線===
懷疑就像一顆丟進水池的小石子,會興起一池漣漪。
雖然只是一句閒聊間的無心之言,且程平自高一和茉旻交往後,再也沒對她和摯友之間
的情誼有任何不當的狹想,此刻卻對老同學的一句話好幾日坐立難安。
他和遠鴻之間的友誼如此推心置腹,他和女友的感情歷經分合也是摯友義氣相挺,
他和她的愛情才能維繫至今。
他一直都如此的相信遠鴻,相信他們之間肝膽相照,相信他倆的情義可比親兄弟。連他的
父母都沒遠鴻來的可靠和值得信賴,這一切怎麼可能都是假的?
要是因為遠距離消減了茉旻對他的感情,他也只得咬牙吞了,勉強不了她。但一想摯友
若是背叛他的信任和女友抱在一起,他的腦子就要炸了!
又到了定時視訊通聯的時間,程平和摯友連上線,卻在言談間不自覺的顯露了遲疑和試探。
談論著未來的計劃、聊著生活瑣事,遠鴻不一會兒便注意到他的男人怪怪的,
從旁敲擊了幾句就決定隔天要搭車下高雄查勤。
直接去程平打工的地點找人,遠鴻進店裡點了一杯咖啡後,
坐在店外遮陽傘下的座位等對方下班。
程平下班出來,見對方等著他,一時思緒亂糟糟,一股腦兒坐在摯友對面的座位,
卻不知千言萬語該從何說起?
看對方彆扭的表情,遠鴻竟想起高一剛開始時,他們處於「單方面敵對」狀態的過往,
忽然很想抽戒了十年的大麻。「我都下來了,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就直說吧,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程平看著摯友,低頭坐立難安的右拳擊向自己的左掌。沒錯,有話直說,
何必拐彎抹角?他咬牙心想,雙拳鬆了又緊。「我和茉旻分手的時候,你們在一起過嗎?」
事實上他想問的是,對方到底有沒有背叛過他的信任。
半晌沒聽到摯友的回答,他抬頭看到對方複雜到難以解析的表情。
「你起來。」起身,遠鴻沙啞的低聲命令。
「啥?」不解,程平才站起身,對方忽然出手扯住他的領子一拳揍過來。
「喂!鄭遠鴻!」痛的歪過頭,程平氣的吼回去。店裡的同事好像看到了,
東張西望要出來關切。
遠鴻甩著手,指節刺痛但比不上心痛。他轉身,跨大步進去咖啡店示意要買東西。
「鄭遠鴻!說清楚!」低吼,程平追上去出手要拉人。
「肏你馬的!你最好在外頭給老子待著,不然老子把這裡砸了!」惡狠狠手臂一揮
指向外頭,遠鴻一句話讓店內店外的人都嚇的噤聲,觀望著要不要報警?
程平嚇的頓了一步,記憶中遠鴻從沒氣成過這樣還吼他。看對方買了一瓶冰果汁,
出來後粗魯的用手帕包好,貼上他的臉。「唔!」他愣了一下想甩開遠鴻,
但對方一手用力掐按在他頭側定住他的臉不讓他避開。
「你誰都可以懷疑,但只有我你不可以。」咬牙像吐出冰刃般,
遠鴻將滿腹委屈和不甘丟回給對方。
程平怒瞪對方,看那雙眼可疑的泛紅,聽那兇惡的警告,卻沒感到一點威脅,
只感到莫名的心揪和不確定。
「你知道『友情的塔』是用『信任』建立在沙丘上的嗎?」我真是寵壞你了,平平。心道,
遠鴻苦笑。這份從不求回報的感情,甜蜜的片段總是如此的少之又少,
卻一次又一次教人疲憊。「只要這份『信義』有一點點動搖,就會整個垮掉。」
程平聞言又一愣,心口忽地發緊。
「我從第一次找你和我……及茉旻吃午餐的那天起,我就無時無刻俯仰無愧的過日子。」深
深看著他的男人,遠鴻將滿腔的戀慕藏在心海的最深處,不露一絲破綻。
摯友懇切的神情如此真摯,程平雖嘴上死不讓步,但其實已經暗自後悔了這些天來愚蠢
的猜疑。這麼多年的友情,他從沒再遇過比對方更熱情、單純,對友誼赤誠真心的人,
他怎麼能用懷疑回報?
「你之於我,就是這樣重要的……朋友。茉旻是女孩子,我們的友情何時會淡薄,對我來說
都不是問題。失去她的友情沒關係,但我們是男人,男人的……義氣是一輩子的,你懂嗎?
」看他的男人的眼神軟了,遠鴻苦笑,鬆手輕拍了對方僵直的頰側。「講白的一點,
你要測謊也沒關係:我可以發誓從認識茉旻開始到今天,一秒也沒對她硬過。」
這應該是教人尷尬或惱怒的說法,但程平卻沒感到絲毫不悅,只覺摯友的眸光如此誠懇,
坦白又毫無虛假的教人慚愧。
見他的男人的神情明顯鬆懈了,遠鴻好聲好氣推對方坐下,自己拉了鐵椅過來坐近,
輕捏那有點頹然的寬肩。「你是怎麼了?在現在這個關鍵時期,為什麼突然這麼不安?
還對我說那種蠢話?」
對上那雙包容的深邃眼眸,程平忽然什麼疑心的念頭都煙消雲散,只覺羞恥又沒面子,
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遠鴻等著,輕輕揉按他的男人僵硬的肩頸,等對方願意說。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我和旻旻一直都離那麼遠,從我下高雄開始,將來我要出國,
但是旻旻都不肯跟我多待在一起……」懊惱的抓頭,程平試著對摯友坦白自己的軟弱;
都這麼久的好兄弟了,他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我知道有一堆人羨慕我,
旻旻很漂亮又從來不管我,我自由的要命。但其實我不喜歡那樣,
我覺得我人在福中不知福,我覺得……坐立難安……」
「到底是什麼困擾你?你們都交幾年了,你剛來高雄的那年,就算嘴上說分手了,
但其實等於沒分開過。現在是什麼讓你彷徨成這樣?」聽著,遠鴻不忘轉動果汁瓶,
繼續幫忙冰敷。
程平咬牙,覺得很丟臉。「旻旻不肯戴我給的求婚戒指!」見摯友愣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在乎這種小事真是娘斃了!「你要笑就笑吧!我就是不爽這種芝麻小事!
我們一直都分隔二地,她對我好像我不在她也無所謂。
當然我知道不是那樣,就像你常說的她很傲嬌。她就是那樣,別人只看到她冷淡,
但嬌弱的那一面只有我們看見。
她是多麼相信我,一直在等我,只是我覺得不安!好像我自己一頭熱!她的交友圈又不大,
親近的男人也只有你……」不敢讓摯友知道他是聽了同學的閒話,才開始疑神疑鬼。「畢業
典禮她哭成那樣你也看到了,好像我在逼她,搞得我很『ㄘVㄟ』!」他撂了一字閩南音,
表示自己又氣又惱又不安的複雜心緒。
「嘖!」沒好氣,遠鴻揉對方的頭。「你還真是病的很嚴重,這樣怎麼出國工作?」在
這個即將立業的時刻,最重要的就是要讓他的男人心緒安定下來,不然對方的心神會飛到
他抓不到的地方。他思索了半晌咬牙,讓步的嘆一口氣。「我陪你去提親吧。」
「啊?」怔忡,程平總是跟不上摯友跳躍的思考模式。
「啊什麼?你不就是想要明確和安定嗎?」對上他的男人此刻茫然的雙眸,
遠鴻分析並誘導對方。「你對茉旻是認真的,是吧?還是只是想玩玩?如果只是想玩,
現在這些不安就是你的貪婪,自己不吃也不要給別人吃,你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我對旻旻是認真的!我想和她結婚!我想要有家!我想要我們屬於彼此!」高
聲反駁,程平將對感情的憧憬脫口而出。他要一個定位,他要一個重心,
他要確定自己可以建立一個圓滿的情感人生。他要證明自己不是被拋棄,
不是別人不要的、多餘的、零碎的,有等於無的那一個。
看著他的男人眼底顯露的無助和脆弱,遠鴻心疼又心痛。他很久以前就發現對方追求的
是個什麼樣虛無的幻想,用盡心神挖出自己的血肉填補那個貪婪的無底洞,不忍心讓他的
平平受傷和幻滅,只求換得對方的笑顏。「所以說,結婚吧。」我保證你求婚一百次茉旻
也不會嫁給你,她有心病。心道,他哄著他的男人,為對方畫大餅。「有了名份,
你才能安定不是嗎?」
程平愣了一下,其實他沒想到那麼遠,但摯友這麼一說,讓他忽然豁然開朗了。對上
那雙沉靜又堅定的目光,他覺得像吃了定心丸。
遠鴻看他的男人揚起嘴角,本來陰霾的臉像是亮了,心口再次為之揪痛。「怎麼,
想通了嗎?」
「謝謝你!我怎麼會那麼幸運有你這樣的好兄弟!」脫口大叫,
程平覺得幾天來在胸口堆積的垃圾,彷彿被摯友的美妙的意見一掃而空。
「叫我好哥哥!小老弟!」把果汁遞出去,遠鴻將手帕收好。「喂,把這個喝了,
到前面的小七買包冰塊敷臉。」
「唔,我明天臉一定會『黑青』。」臉頰痛得呲牙,程平笑了接過瓶子,一把勾住摯友
的脖子勒著,當然沒多大用力。「我真沒想到你罵人那麼嗆,打人也很痛!」
「吼!你現在才知老子平時的格調有多高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