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ingale 夜鶯》
配對：鄭號錫x閔玧其（花開）
文學少年架空設定，完全是我讀完Call me by your name小說後腦洞大開之作。
沒有固定更新時間，可以接受再看喔，感謝。
——以下正文——
01
　　自從有記憶以來，鄭號錫總很常做一個夢。
　　那是大海，那是一個少年，那是一支舞蹈。
　　強勁冷冽的狂風撲灌撕扯著領口與衣襬，然而那少年卻揮出精實的手臂，兀自地凌風
亂舞。在綿延無盡的岸海交界處，以廣闊浩然的夜海為景，渺小、孤獨又迫切的舞動著。
　　鄭號錫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在夢境中他以三者角度遠遠淡然地看著少年，那少年卻
不見他，無止無盡的繼續轉著圈跳舞，好幾次鄭號錫大聲向他吶喊要他停下來，聲音卻被
狂風剪碎，那少年聽不著。更有幾次鄭號錫親眼見少年被岩石擦破腳踝、全身被豪雨浸濕
，少年卻仿佛感受不著。
　　他始終無法理解這個夢境。
　　然而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在那個夏季結束以後，閔玧其這名字從他的人生章節中被
撕離以後，他終於理解了。
＊
　　鄭號錫無法忘記他們的見面。
　　「你好，我是閔玧其，」那人聲音懶洋洋的，漫不經心的伸出手打招呼：「93年次，
古典文學研究生，聽你父親說我要住你房間。」
　　每逢長假身任文學教授的父親帶學生回家討論研究計畫已成慣例，客房不足的緣故住
他房間也已成慣例。老實說鄭號錫不是很喜歡這樣，父母為了專注研究而選擇居住在遠離
塵囂的郊區，房屋空間當然不會壅擠窄小，卻因為家中的客房皆為了堆積書籍與雜物，讓
每次研究生都得來和他擠一間。
　　母親要他好好接待客人的叮囑在腦中揮之不去，他無奈的握上閔玧其懸在空中的手，
「鄭號錫，我應該要叫你哥。」
　　「隨便，叫名字也可以。快點進去吧，外面好熱。」閔玧其鬆開手並扯下白色耳機，
頭也不回的往屋子方向走去，留下一臉錯愕的鄭號錫。
　　隨性到有點我行我素、在豔陽下皮膚白得刺眼……鄭號錫腦袋閃過幾個第一印象的形
容，小跑步超越閔玧其並推開大門轉身等待對方，他看著夏日烈陽把閔玧其的影子拉得又
深又長，長到觸及到站在前方的鄭號錫的腳尖，背光讓閔玧其看上去更加冷漠和難以接近
，卻也在他纖細的身形周圍鍍上一圈金黃色的輪廓。此刻鄭號錫只是用手背遮住直面而來
的刺眼陽光，因為熱而有些不耐煩的掘起人字嘴。
　　他不知道很久以後，他會回想起這一幕好多次，每當他重新憶起時，仍無法克制的感
到心悸不已。
　　他在領著閔玧其進屋並大概比劃房屋配置時後者都沒有多大的反應，索性有些無趣的
讓閔玧其自己亂晃，他則是去準備對方需要的棉被。
　　鄭號錫推門回房間後看見閔玧其正抱胸觀察著他的書櫃，專注到沒有發現他進房，他
把手中的棉被堆疊在床鋪上，緩步湊近後者身後：「有特別想找什麼書嗎？書櫃有點亂，
書房還有一些。」
　　閔玧其被他突然開口的詢問打斷思緒，不友善的三角眼盯著鄭號錫打量了一陣子，被
看得不自在，轉身指著堆在床上的棉被，「被子和床套都在那邊了，那張單人床給你睡
。」
　　對方沒有答覆僅是微微點點頭，坐在還沒鋪上床套的床墊上又戴起耳機，鄭號錫感到
自討沒趣地拿起早晨被他擱置在床頭櫃上的小說繼續埋頭閱讀起來。
　　閔玧其搬進來後，日復一日即使同房他們卻甚少交談，談話內容也頂多關於日常用品
擺放位置等再平凡不過的詢問。每早鄭號錫起床晨讀運動時閔玧其還是懶懶的賴在床上，
他曾試圖叫醒對方卻被那人差勁的起床脾氣震懾索性作罷，然而閔玧其清醒的時間不是在
與父親討論研究方向就是塞著耳機聽音樂，傍晚過後會神秘的消失一段時間，最後在鄭號
錫已進入睡眠才拖著沈重的腳步回到房間。
　　鄭號錫想他真的不是很懂這個人，雖然他也不是很想懂。
　　「你們家客廳那台鋼琴可以彈嗎？」那是鄭號錫在準備出門晨跑時聽到從被窩裡傳出
充滿睏意的問句，嚇得鄭號錫手一鬆水壺滾到地上。
　　「你怎麼這麼早醒？」他愣愣的看著閔玧其緩緩的坐起身子折著棉被，心想這人今天
未免也太反常，早起就算了，甚至還跟他說話。
　　「我問過你父親，他說那是你的鋼琴，要我先問過你。」閔玧其選擇無視鄭號錫無意
義的反問，爬下床伸起懶腰。
　　與最初印象一致的我行我素，鄭號錫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很少彈它，也很久沒調音
了，你不介意的話想彈就彈吧。」他瞅了一眼撓著頭髮依舊沒精神的閔玧其，「看不出來
你會彈鋼琴。」
　　「想聽聽看嗎？」他突然拋出的疑問讓鄭號錫頓時啞口無言，沈思半晌後只能愣愣
的對上那雙沒睡飽的眼睛，尷尬的點點頭。
　　那天他搬了一張椅子坐在閔玧其身旁，不敢置信的看著總是與他作對的老鋼琴在那人
白皙指尖下音調也能如此優美，他有點恍神地望著那人的側臉，閔玧其半闔的眼瞼顫動著
，睫毛如翼翅撲棱，望東的窗口讓陽光再度流動進來，細黑的髮絲與眼睫被染得一片棕黃
，濕潤的瞳膜閃爍著光芒。
　　「這是我自己寫的曲子。」聽來沙啞的嗓音將鄭號錫飄走的思緒拉了回來，他這才注
意到閔玧其望著自己微笑著，「曲名叫〈First Love〉。」
　　鄭號錫心頭一緊，他猜測應該是因為情緒飽和的音樂旋律的緣故。記憶中這是第一次
閔玧其對他笑，柔淡又溫暖、出於滿足的微笑。
　　他喉嚨感到一陣乾渴，有點結巴的回答：「讓我猜、你的初戀是音樂？」
　　閔玧其驚訝地微微睜大眼睛，他又露出那個暖暖的笑容，咬著唇靦腆並用力地點了點
頭，「是鋼琴，就跟你喜歡文字是一樣的道理。」
　　鄭號錫歪了歪頭不置可否，沈思一下後便開口：「你怎麼會這樣想？」
　　「記得我第一天到你房間時，對著你的書架發呆，你問我要看什麼書時我沒有回你。
」閔玧其蓋上鋼琴蓋，輕輕地撐著頭望向窗戶，「那時我在想，你好像大海一樣。」看的
書好深好沉。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閔玧其轉頭看著鄭號錫愣愣的表情，輕拍他的肩膀並站起身往門外走，「我等等要和
你父親討論一下論文方向，先這樣了。」
　　鄭號錫沒有回應他，恍惚地掀開鋼琴蓋並盯著黑白錯綜的琴鍵，腦袋閃過閔玧其彈奏
鋼琴的畫面，和那笑起來會閃著光芒的小眼睛，他撐著頭敲按著琴鍵，心不在焉的按著不
成調的單音。
　　直到正午時他走出門外尋找著父親和閔玧其的身影，準備提醒兩人用餐時，他在庭院
樹蔭下發現兩人正討論得起勁。閔玧其即使講到興致來也只是提高音調並多了些在空中比
畫的手勢，其餘就是有一下沒一下的點頭低語。鄭號錫隔著小段距離站在烈陽下，腳步有
些躊躇，直到面向他這個方向的閔玧其發現了他。
　　「你今天怎麼一直發呆。」閔玧其走向他用手指輕戳了一下他的額頭，鄭號錫才意識
到自己方才的行徑，頓時感到一陣尷尬。閔玧其顯然沒有太在意，準備往屋內走時又像想
到什麼，回頭伸手拉上鄭號錫。
　　「傍晚要和我去個地方嗎？」那人微微笑著。
＊
　　鄭號錫很少在晚上出門，平時就不喜歡夜間活動，更遑論現在坐在一間老舊的酒館和
閔玧其對坐著大眼瞪小眼。
　　他覺得今天一整天閔玧其都很反常，先是對話、再是鋼琴，開啟鋼琴話題後現在又一
起出來喝酒。他不免感到些許不自在和尷尬，愣愣的看著閔玧其熟練的在泛黃的菜單上指
著幾個品項，並和酒館老闆熱烈寒暄的樣子，等到閔玧其拿著兩個酒杯坐回座位時他終於
忍不住詢問：「你很常來這邊？」
　　「我覺得這裡讓我很放鬆，很有靈感。」閔玧其遞了一杯到他面前，見鄭號錫把杯子
推到一旁也不是很在意，「一開始來到這裡就發現了，又剛好在小巷裡所以很安靜，後來
就天天傍晚都會來了。」
　　「你是來和我爸討論論文，又不是來喝酒的。」鄭號錫無奈地回到，閔玧其只是笑著
啜飲著酒杯。
　　「今天和你父親聊天才知道你很喜歡跳舞。」
　　突然轉換的話題讓鄭號錫先是一愣，抬眼對上閔玧其雪亮的雙眼，他點了點頭，「對
，就跟你喜歡音樂是同樣的道理。」模仿起早晨閔玧其的語氣，惹得對方不禁莞爾。
　　「我能看看嗎？在這裡。」鄭號錫對他臨時的提議感到無奈，他掃視整個小酒館一圈
，尷尬地搖搖頭。
　　「還是下次吧。」他看著閔玧其有些失落的表情，倉促地補上，「回到家再說。」
　　那個傍晚他意外的和閔玧其聊了很多，先是從他大學學士時如何遇到自己父親，再到
後來的研究動機，他們聊得起勁，不知不覺也讓鄭號錫緊繃的心情漸漸舒緩了下來。
　　鄭號錫下意識把酒杯移到自己面前，想到早上對方提到書櫃的比喻，他接著說：「如
果你需要參考書籍都可以直接拿沒有關係。」
　　閔玧其點了點頭，「你們家書真的很多，你父親跟我說因為沒地方能睡了我才會跟你
同房。」
　　「從以前就這樣，家裡堆積很多書籍，書櫃放不下後往書房堆，再往客房放，現在連
廁所都堆著書。」
　　「你這樣真的好像赫拉巴爾筆下那個住在書堆中的男子。」
　　他被閔玧其的比喻弄的啞然失笑，小酌一口手中的酒杯並抬眼看到對方露出一個有點
複雜的表情。
　　「如果靈魂能像書櫃一樣容易填滿就好了。」閔玧其突然沒頭沒尾的說到，然後拿起
桌上的酒仰頭灌一大口。
　　「什麼？」
　　「沒事，你還要點些吃的嗎？」閔玧其轉身尋找著服務生的身影，留下一臉茫然的鄭
號錫。
　　鄭號錫猜自己酒量真的不太好，閔玧其後來又講了很多，但他什麼也聽不見了，只有
腦袋不停在迴盪剛才那句話。
　　號錫，鄭號錫，醒醒。那人的聲音彷彿隔了好幾世紀傳過來，然而握過酒杯而冰冷的
雙手卻跨越時空撫上他的臉頰，他勉強的睜開眼睛，發現眼前視線一片模糊暈眩，索性再
度閉上雙眼。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放逐的靈魂，在漫無邊際的汪洋中隨著海波載浮載沉，望著同
樣無際的夜空卻尋不著星辰，然後他感受到一抹濕熱沾上他的雙唇，那像是黑夜中唯一的
光點，冷冽中僅存的熱源。他最後沒有依然沒有睜開他的雙眼，反而沈沈睡去，難得感受
到靈魂上的滿足。
TBC_
不專業註解：
赫拉巴爾《過於喧囂的孤獨》，主角是一位廢紙收購站的打包工，負責碾壓廢紙堆卻也
從中得到樂趣，甚至收集起回收廠被丟棄的畫作和書籍，居所堆積書籍至很擁擠的程度。
噗浪歡迎來玩喔：）
https://www.plurk.com/yarn21065

未看先推

我有這本書！好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覺得在call me by your name的靈感後聽見了ocean 而firstlove之後一定要是so far away（好喜歡這篇 光線好柔美）call me by your name這本小說也喜歡<3

很喜歡你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