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明明將你鎖在夢土上,經書日月、粉黛春秋,還允許你閒來寫詩,你卻飛越關嶺,趁著行歲未晚,到我面前說:「半生飄泊,每一次都雨打歸舟。」
--簡媜,《四月裂帛》
◇
家亡的少年帶著滿腔的仇恨與猜忌前往邊疆,假裝沒感覺到身後那道關切的視線。
五年後他回到朝廷,卻是受封大將軍之位。
那個他父親也曾坐過,卻被鮮血染紅的位置。
「如果那是我做的,你會原諒我麼?」
對另一人而言,這樣的問句卻像是卡在喉間咳不出的那塊血塊。
而回答卡在他的胸膛,鬱結。
「請你原諒我吧。求求你了。」
他聽到他在懇求,卻覺得自己終其一生,都找不出正確的回答方式。
◇
朝廷鷹犬錦衣衛攻 x 被誅九族將軍受
如果我們還是那時候的我們就好了。就只是單純的我們。
「我想要成為你的歸宿。」
竹馬竹馬、甜虐甜、HE
程昱之x慕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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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慕家、慕羲,封大將軍──」
聲音響徹大殿,像是要衝上天聽一般宏亮。
青年強迫自己挺直背脊,頂著眾人的視線向前走去,然後跪下。
「臣慕羲,謝皇上隆恩!」
他深深伏了下去,五體投地。沒人看見他眼中毫無尊敬之意。
「平身。慕羲,朕期待你能繼續為邊疆帶來和平。」
和平也不過是征服之後的粉飾太平。
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居高臨下,俯視著他。他深吸一口氣直起身,用平靜的表情接過了老太監遞過來的御旨。
「臣,遵旨。」
◇
那天也是他。
站在高高的地方、彷彿主宰眾人一樣的指手畫腳、一聲令下。
「慕家上下共計一百九十六人,意圖謀害先皇,先皇遺旨、斬立決!」
那時候的冉雍還是一個少年,用清脆的嗓音說出最殘酷的話。
「動手!」
人頭咕咚咕咚落地,作為唯一逃過死罪的慕家人,他因少皇的惡趣味而被安排在鮮血會濺上臉龐的近處。那些他不熟悉的親戚們哭著喊著、大喊自己冤枉,卻因為至高的權力而不得不死。
死也就罷了,卻要殺雞儆猴。
血液染紅了他的半邊視線,而他的眼一眨也不眨。
幾乎所有頭顱的眼睛都是瞪大的,包含著死前最後的不甘。
包括那個罪魁禍首也一樣。
慕羲壓下反胃的感覺,抱起滾到腳邊的一顆女性頭顱,輕輕闔上了她的眼睛。
母親啊,請安心地去吧。
──雖然在那個世界也不一定能過得好。
「依照本朝律法,誅九族不招人歛屍。慕公子,你自己撿著吧。」
血氣沖天,而他嚥下了湧到喉頭的腥甜。
必須要活下去。
◇
皇帝並沒有比他大上多少。
──那憑什麼他能當上皇帝呢?
他有時候會這樣想,然後搖頭感嘆自己的愚蠢。
就憑他姓冉啊。
捧著燦金色的卷軸,慕羲退回官列中,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周遭的目光還在朝他打量。
──當年被誅九族的那個孩子,現在已經這麼大了。
──那個撿起所有頭顱卻不哭出一絲一毫聲音的孩子,居然站在這裡。
──他還接下了老將軍的位置呢!皇上就不怕他再策反麼?
──策反?對啊,他明明就有足夠的理由策反。
深吸一口氣,慕羲抓著卷軸的手輕輕顫抖。
好了,他們只是在碎嘴而已,沒事的、沒事的……
「那麼,接下來,設宴!」
那一餐吃的食不知味。
◇
「少爺,恭喜您成為大將軍。」
總管朝他鞠躬。他擺擺手,吩咐旁邊的丫鬟去準備熱水。
「大概是一柱香之前,一位自稱是您竹馬、應是大您幾歲的男性上門拜訪,遞上了一份請帖。」
慕羲頓下腳步。
「誰?」
「請帖上的名字是,程昱之。」
他看向總管的的目光震動,像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話。
「程昱之?」他又轉開視線,重新抬起腳。「把請帖送到我房裡。」
「是。」
水珠從他垂落的髮尾滴落,暈開了請帖的落款。
──吾友惜之,聽聞你獲得大將軍一職,想私下為你慶祝,想請問你明日是否有空一敘?
程昱之的字,跟他的人非常不像。字體端正而有風骨,彷彿凜然的君子。
慕羲嘆氣,朝著窗戶說:「別鬧了,你根本就耐不住性子,怎麼可能明天才來呢?」
楠木的窗櫺外只有風吹動樹葉的沙沙作響。
「程昱之。我知道你在。」
他摒住了呼吸,而站在窗櫺上的那個人總算忍不住探出頭:
「這樣可不好玩啊,惜之。」
青年比慕羲大上一點、束著簡單的髮,而丹鳳眼裡充滿了輕挑和玩世不恭。
「你天性如此,但我何必配合你?」
像是忘記自己髮尾仍濕、其實不適合見客,慕羲朝他招招手:「來了都來了,何不進來呢?」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程昱之動作輕盈的翻過窗台,落在房內卻沒發出一絲聲響。
「你坐著,我去要壺茶水就回來。」
房間的主人很乾脆地離開了,隨著行走而滴落的水珠標示著他離去的步伐。
拍拍衣襬,程昱之坐在了慕羲方才的位置,打量起四周擺設。
多久沒來了?七年?還是八年?
那時候滿身血腥味的少年已經長成了玉樹臨風的青年,甚至還接下了他亡父的位置,繼續為這個國家獻身。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每到夜深人靜,程昱之總會想起那個倔強著直起背脊,一手撐起慕家的少年。
而今天他們總算再度相見了。
慕羲很快就回來了,帶回的卻不是剛才口中所說的茶。
「為什麼一股子酒味,說好的茶呢?」程昱之動動鼻子,無奈的笑了。
「太久沒回來,家裡下僕沒有買新的茶葉,都潮了。」
他放下兩個小杯和酒罈子,抓過一旁的布巾擦拭髮尾。
「剛好今天心情很糟,你又來了,就陪我喝會兒吧。」
「喲喲,久別相逢就是請好友喝酒麼?」
眼中滿是調侃之意。
「接近百年的陳酒,比潮掉的茶葉誠意多了吧。」
是夜靜謐,兩人間的油燈火光搖搖晃晃,硬是營造出了好友深夜談心的氣氛。
慕羲一直都不是話多的人,但程昱之是。
「哎你知道麼,我剛開始進去的時候他們總是叫我去查看一些不倫不類的事情,就好像是今天誰家的正室又跟外面的哪個野男人偷情了、哪家的主人要迎娶有奇怪背景的小妾……諸如此類雞毛蒜皮、看上去跟國家毫無相關的東西。」
程昱之把酒杯叩在桌面上,已經滿眼通紅。
一百年的陳酒,終是太烈。
「晦焉。」
明明喝的酒一樣多,慕羲的臉卻絲毫不紅。
「嗯?」
「你覺得皇上此次叫我回來、還頒我大將軍之位,是為了什麼?」
他很在意。正常人都不會讓罪人之後承接大位,但冉雍卻這樣做了。為什麼呢?覺得他不會造反?還是承認慕家血脈裡流著的武將之血?
應是喝醉的程昱之卻沒有馬上回答。
丹鳳眼裡褪去了所有的不正經,剩下許久未見的疏離感。
光從這樣的眼神,慕羲就知道他的確是醉了。
程昱之的輕挑是防備,是為應對外界添加的偽裝。
「惜之。」
「嗯。」
「有些話,是不能在外面講的。」
慕羲忍不住失笑。
「我不怕啊。這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能用多久就用多久。所以,這件事不能說是吧?」
「罷了,你就繼續當好你的錦衣衛吧。」
那股至交好友夜半相談的氣氛蕩然無存。
「……我不是這個意思。」
程昱之慌忙地想要補救:「皇上怎麼做自然有他的深意,但你不能把所有人對你的『好』都往壞方面想吧?」
丹鳳眼裡再次染上了人味,充滿焦急。
「至少我……」
「不談這個了。」慕羲卻毫不猶豫地打斷他:「你方才不是說你要離京調查事務麼?是什麼樣的事?」
「聽你講這些事情還挺有趣的。」
你才不覺得有趣。覺得有趣的話眼中怎麼會沒有笑意。
「太守繳上來的報告有點奇怪,今年收上來的稅突然多了一成。」
「繳稅這種事啊,少一點都是正常的,負責收錢的人本來就會想撈點油水。但多了的話,要不就是在獻殷勤,要不就是想遮掩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那為什麼是你去呢?你的資歷不過也就七年吧?」
「哎,沒辦法,那裡都快到你管的邊境了,太遠,上頭都不想去。」
他攤手:「這種最吃力不討好的工都會落到我頭上,我變成前輩之後也要叫後輩去辦這種辛苦差事。」
「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慕羲嘆口氣,仰頭飲盡杯中的酒。
程昱之的嘴唇張開又闔上,殘餘的清醒部分讓他吞回了不該說的話。
是啊,冤冤相報何時了,那你又要何時放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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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起勇氣來PTT發文QQ
第一次發文就獻給程慕了,如果有問題煩請指正!(鞠躬
剛剛弄錯了刪文,希望沒有犯到版規QAQ
本文於一個月前開始連載於在水裡寫字,為追進度,會先大概兩天更一章直到追上進度。
作者: giasailar (何不食屎焉) 2018-12-24 19:45:00
雖然知道是HE可是我怎麼感覺會很虐QQ
作者: Mikolee (天空的顏色) 2018-12-24 20:34:00
這篇好喜歡,大大加油
作者: tetsu31 (tetsu) 2018-12-25 14:08:00
感覺會虐嗚嗚可是喜歡這個題材+1~~~~
作者:
babababala (國民老公+×在我床上///)
2018-12-25 18:53:00又期待又害怕的推個
作者: hassaku (千夜一醉) 2018-12-28 02:06:00
\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