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下午要更,但真的太卡文了......抱歉。
最近腦中冒出了好多小說題材,好希望一天有六百個小時左右,可以好好寫出來。
*
啵啵——
小說網的通知音效從電腦喇叭中傳來,蕭易瑾倏然睜開雙眼,意識模糊地抬手擦了擦
嘴角的口水,立刻感受到脖頸之處傳來一陣劇烈刺痛。他痛得呲牙咧嘴,忽然發現自己靠
在椅子上,原來昨日不知不覺歪在椅子上睡了一夜,難怪醒來不只脖子發疼,連肩背都有
些僵硬。
肩頸痠痛對於久坐工作的小說家是尋常毛病,蕭易瑾熟門熟路地拿出藥膏,將藥膏輕
輕地推在自己的肩膀跟脖子上,頓時一股清涼的薄荷味竄入鼻腔,微蹙的眉睫漸漸紓解開
來,連帶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點開小說網通知,發現有一條新的評論。
一點進去,就讓他完全清醒了。
『曉如晗說——好評:劇情流暢,文筆洗鍊,人物角色宛如現實人物般活靈活現、刻
畫立體,性格間的相互對立也十分讓人玩味,實屬佳作。』
蕭易瑾瞪大眼睛,久久無法言語,他甚至沒辦法組織出自己腦中到底是什麼情緒。好
像有點驚嚇,又有點羞赧,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彷彿深藏已久的秘密被暴露在他人眼前的
恥辱感。
不不不不不不——曉如晗是小說編輯,他到處去找有潛力的作品和作者也是正常的事
情,不過是留個評論,說不定根本不曉得作者是誰啊!
不不不不不不——曉如晗是我的編輯,有沒有發表過的作品他都看過,何況他還是我
的資深讀者,他怎麼可能認不出我的行文筆風!
可是,曉如晗很少留讀者評論的!他說過,如果遇到有潛力的作者都會直接寫訊息接
觸,不大會用評論功能。
但也搞不好,他就是喜歡這樣的行文風格,所以才留言以茲鼓勵,不一定知道作者是
誰。嗯嗯嗯嗯嗯,一定是這樣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蕭易瑾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混亂和心魔交戰之中,內心是逃避現實且逃避,乾脆啪地闔
上電腦,眼不見為淨。只是還冷靜不到片刻,桌邊的手機便振動了起來,而會打給他的人
是誰,是不言而喻。
蕭易瑾握緊的拳頭甚至有點顫抖。
要不要每次都那麼會挑時間打來。要不要。要不要。
「喂。」最終他還是無比掙扎地接起了電話。
「哦!小瑾!呃……我吵醒你了嗎?」曉如晗問道,對比現在蕭易瑾內心的心虛,他
的聲音是天真且無邪,清亮且鏗鏘。
「沒有,我剛醒。」
「那就好。我是想問你,今天晚上小說網辦的餐會,你會去吧?」
小說網每年都會舉辦兩次的餐會。一次是大規模的頒獎典禮,將各種殊榮頒發給小說
網上的大手作家們;而曉如晗所提到的則是另一個規模較小的餐會,主要是讓作家和編輯
間彼此互相交流,尋覓各種合作機會的交際場合。
「我還在考慮。」蕭易瑾對這種交際場合一向沒什麼興趣,以前更只參加過頒獎典禮
,而且要不是自己領獎的話,他是不願參加的。
「就去了吧!陪我去。這次的飯店餐點聽說不錯,去蹭一頓也開心。」
「哦。」蕭易瑾撇撇嘴,總覺得現在無法拒絕曉如晗的要求。
「那我晚上六點去你家接你!」曉如晗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高興。
「不用了啦,我坐捷運去就好了。」
「不管,就這樣。六點見,掰掰。」
又是來不及回應就被掛了電話,蕭易瑾沒好氣地把手機摔到床上。
自己似乎每次都被他牽著鼻子走啊……
昨夜的大雨連綿不斷,到了傍晚才逐漸停歇,雖然天空仍然灰濛濛一片,但空氣間盡
是雨後青草味,沁人心脾。
蕭易瑾穿了一條素色的卡其褲,配上一件素雅的淡藍色襯衫,將袖口稍稍捲起,白皙
光滑的小臂上淌著幾絲淡淡的靜脈,乍看之下竟像一只異國的圖騰,添加了一股神秘的美
感。
一輛黑色的轎車在巷口停了下來,男人從後座中打開了車門。
男人穿著一套深灰色的西裝,褲管筆直頎長,不留半點皺折,襯出了修長挺拔的雙腿
。西裝帶著流暢自然的腰身,袖口處微微露出的襯衫袖面反折,玫瑰金色的襯衫袖扣低調
但高貴,胸前別著一條藍綠色領帶,細看竟是繁複但優美的變形蟲圖紋。
「歡迎大駕光臨,王子殿下。」曉如晗笑笑,對著蕭易瑾鞠了一個淺淺的躬。
「你沒告訴我要穿這麼正式。」看到曉如晗的裝扮,蕭易瑾是滿臉鐵青,似乎想直接
轉頭回家。上回的頒獎典禮,小說網有替他準備一套西裝,自然不需要煩惱服裝上的問題
。而他幾乎不主動參加這種場合,因此並不曉得居然要如此盛裝出席。
「也不用這麼正式。」曉如含笑著說,從車子後座拿出了一件淺灰色的西裝外套,看
起來比他的尺碼稍微小了一點。「但如果你想穿,我有幫你準備一件。」
蕭易瑾走到車旁,曉如晗順勢就接過了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幫他把捲起的袖口捲回
拉平,接著再幫他敞開外套穿上。外套的尺寸簡直和訂做縫製的一般,領口服貼,袖長恰
好,連腰身和後背都畫出一條優美流線的線條。
蕭易瑾對著路邊的落地窗照了一下,不禁佩服曉如晗的品味。
「還好你身材維持得不錯,去年借西裝時的尺寸正巧用得上。」曉如晗上下打量了一
下蕭易瑾的穿著,覺得很是滿意。
「……」還好,差點要開口誇他了。
轎車的內裝有一股新車的皮椅味,駕車的司機竟然也穿著正式的禮服,相當有參加盛
大派對的架勢,更讓蕭易瑾覺得有些不自在。
曉如晗見到蕭易瑾一直扭動脖子、又捏捏揉揉的,察覺到他的頸子上有一塊被搓揉擦
紅的痕跡,遂伸出手按上他的脖子。蕭易瑾愣了一下,但也沒有抵抗,微微側著頭讓他輕
輕地按摩著。
「今天會有很多作家和編輯與會,有些編輯真的是死酒鬼,拿著酒杯看到人就一杯一
杯敬,你注意點,千萬別喝多了,喝之前先吃點東西墊個胃,不然胃會不舒服。」曉如晗
語重心長地提醒他。
「還說呢,上次是誰醉到被人領回家?」蕭易瑾瞪了他一眼。
「嗯,是我。」曉如晗笑著說,沒有想要掩飾的意圖。「總之就好好玩吧,我會待在
你身邊的。」
蕭易瑾轉頭看向窗外,鼻腔中若有似無地發出了個低低的音節。陰鬱的天空終於被吹
散,西下的斜陽只剩下點點碎紅抹在天邊,映出蕭易瑾臉上一片紅霞。
晚宴辦在一間知名的五星級飯店,偌大的宴會廳被包了下來,挑高超過兩層樓的天花
板上掛著數盞金光爍爍的水晶吊燈,將燙金的壁紙映得熠熠生輝,頗有紙醉金迷的氣勢。
「哎?哎!這不是蕭老師嗎?蕭老師!這裏!」甫踏入宴會廳,蕭易瑾就被一名相熟
的作家朋友瞥見,舉手招呼。五六個作家編輯圍成一圈,觥籌交錯,有些人臉上已是微醺
般的櫻紅,看來酒是沒少喝幾杯。
「蕭老師真的好久不見啊,很少見你參加這種場合啊。」作家朋友見到蕭易瑾,明顯
有些興奮之情,是自來熟的那種類型。
「嗯,偶爾來看看也不錯。」蕭易瑾對他笑笑,覺得好想去吃現切的烤牛肉,還要廚
師切塊有脆皮的。
「來,來!既然偶爾來一次,那就要喝個夠本,對不對?」其中一位編輯喝道,圍在
旁邊的人也爭先恐後地遞出酒杯,香檳、葡萄酒、啤酒、調酒,連端著酒飲巡場的服務生
都被吆喝來。
「呃,嗯。謝謝。」蕭易瑾很怕這種勸酒場合,但又覺得不太好意思,正準備接下香
檳,卻被曉如晗搶在前頭,拿了杯子就一口飲下。
「啊,抱歉抱歉,有點口渴。不然我再自罰一杯!」隨後他又接過另一個杯子,又是
一飲而盡。
我今天可不背你回去啊。蕭易瑾瞥了他一眼,心中默默暗想著。
「好!好!這位真是豪爽!不知怎麼稱呼?」幾杯黃湯下肚大家也不管禮節,絲毫不
覺得方才曉如晗的行為有多失禮,反倒覺得他喝起酒來非常豪邁。
「敝姓曉,圓凡出版社的編輯。目前是我家蕭老師的編輯。」曉如晗露出了一個營業
用的笑容,語氣中卻帶有些微的侵略性。
「蕭老師已經跟出版社簽約啦!太可惜了!本來還想著能和蕭老師一起合作!來來來
,再喝!」一位叫做老黃的資深編輯在蕭易瑾耳邊喊道,酒酣耳熱之際也控制不了音量,
蕭易瑾的耳邊被震得嗡嗡響。
「不好意思,我先帶蕭老師去用晚餐,看這肩膀瘦的,不能不給吃飯了。」曉如晗笑
著擺手拒絕,扣著蕭易瑾的手腕,「待會兒再和各位聊聊。」
周圍數人連著哈哈大笑,缺了兩人的人牆又再度收斂成圓,繼續舉杯歡談。
「哎,哎!你幹什麼!手放開!」蕭易瑾被他扯著手腕走了幾步,有些不悅喊道。
「那些老酒鬼真是!喝喝喝,一來就喝個沒完!」曉如晗卸下禮貌的表情,有些埋怨
道。
蕭易瑾縱使不喜歡方才那種互相勸酒的小團體,但也覺得曉如晗一直跟在身側也有些
不自在,彷彿多聊了幾句話都要被他攔下一樣,心中有些怨懟。
「好了,你別煩我,你自己玩去。」蕭易瑾端起了一杯碳酸飲料在手邊,「我不喝酒
就是。」語畢便轉身要走。
曉如晗挑了挑眉,正準備偷偷在身後跟上,忽然有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學長!曉學長!」
回過頭來,見到一名年輕女子,面容清秀,滿臉笑靨,烏黑亮麗如絲絹的長髮盤在頭
後,耳垂下掛著一對奢華的水晶耳飾,非常相襯。
「小橋,好久不見。」曉如晗露出微笑,禮貌點頭地打招呼。
小橋是曉如晗大學時的學妹,兩人曾參加過同樣的社團,興趣相仿,因此非常投緣;
而兩人畢業之後也陸續進入了出版行業,因此偶爾會在相關的場合互相碰到面。然而,曉
如晗並不是太擅長應付她,因為小橋曾經大方追求過曉如晗,但是妹有情郎無意,雖然維
持表面的朋友關係,他還是漸漸疏遠了小橋。
曉如晗悄悄瞥了一眼蕭易瑾的方向,見到他拿著瓷盤專心地挑食物,並沒有被拐去喝
酒,因此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小橋聊天。
小橋在出版界廣結善緣,自然認識不少作家和編輯,加上今日的打扮確實清新脫俗,
一抹淡淡的妝容襯托出一對極好看的雙眸及薄唇,站在曉如晗身邊活脫脫是一對俊男美女
,不一會兒工夫周圍便站了一圈人,飲酒寒暄。
「沒想到小橋早就已經有伴了啊,看來我們公司小伙子是沒門啦。」
「曉編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和小橋真是十分般配啊!」
幾個大叔七嘴八舌亂把人湊作堆,曉如晗來不及開口,小橋假戲真做一把挽住曉如晗
的手臂,笑道:「沒有啦,大家真是太誇張了。」笑聲如同銀鈴一般,撩得身邊男士耳根
發軟。
曉如晗一怔,但又覺得當場拆人台階不太好,便嘴角一抽,淡然說道:「過獎。」
身後的蕭易瑾腳步頓了一下,僵硬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