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嘉澤，怎麼看不到你那邊了？」趙奶奶溫和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來。
　　王章煜以為打擾到他們說話，自動的拉開距離，把空間留給大老闆一家人。
　　趙嘉澤把手拿開，和自己母親對視，趙奶奶問：「剛剛好像還有看到另一個人？」
　　作賊心虛的大老闆摸摸鼻子說：「沒有，這裡訊號不好，你看到的是殘影吧。」語畢
還偷偷看了一眼王章煜。
　　趙奶奶笑了笑，也不戳破他，只問：「明天幾點的飛機？」
　　趙嘉澤老實答道：「傍晚五點的。」
　　「那回來也是晚了，直接回我這兒吃飯吧。」趙奶奶說。
　　趙嘉澤答應下來，母子倆又說了幾句話，在一邊不耐煩的趙宇彬插話道：「大哥哥呢
？我要跟大哥哥說話！」
　　趙嘉澤下意識轉頭看了一下離他一步之遙的男人，王章煜也看著他，然後靠了過來。
　　一張國字臉出現在趙宇彬的手機畫面裡，雖然不是特別帥氣，但看著也舒服，王章煜
先問了好，趙奶奶不動聲色的打量手機畫面中有些模糊的男人，開口道：「你就是宇彬說
的大哥哥？謝謝你平常照顧他上學。」
　　「不會，別這麼說，剛好和宇彬同路，就聊聊天而已。」王章煜有禮貌的答道。
　　「怎麼稱呼你？在公司多久啦？」趙奶奶問。
　　「您叫我章煜就可以了，在公司五年了。」王章煜說，一旁趙宇彬湊上來嘰嘰喳喳的
，一下問他這幾天做什麼去了，一下又問他有沒有給他買玩具回去，王章煜耐心的和孩子
說話，期間趙嘉澤也湊上了幾句，兩大一小聊得很開心，趙奶奶順勢把手機還給小男孩，
一邊喝著養生湯一邊聽。
　　電話掛掉之後，趙嘉澤鬆了一口氣，還好母親並沒有多問什麼。
　　兩人互相道了晚安，回到各自的房間去。
王章煜洗好澡，花了點時間整理行李，把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的時候，手背被一個凸起碰到，他摸索著把東西撈起來。
　　是一包菸，Lucky Strike白色的盒子上面有著大大的紅色標誌，裡面已經少了幾根，
他拿著菸，把打火機翻出來，下樓走到飯店的吸菸區，隨意尋了一個角落，把菸點燃。
　　這個時間的吸菸室沒人，裊裊的白色煙霧盤旋而上，焦油和獨特的菸草甜味燃燒起來
混合成熟悉的味道，那是他父親最後留下來的、僅存的幾包菸了。
　　一根菸燃燒的時間不長，他盯著菸燒到尾端，把菸按熄，轉身回去房間，一夜無夢。
　　
　　隔天眾人在機場集合，葉曉文見到王章煜神情冷冷淡淡的，王章煜並不特別迴避他，
一切如常，他們回程的位置不在隔壁，登機的時候一前一後，在不同的區域落座。
　　這次葉曉文披上了在德國新買的大衣。
　　就算是直達航班，長途飛行也讓人累得夠嗆，趙嘉澤下飛機，搭車回到母親家，二十
天不見，兒子熱情的撲上來討抱，親得他滿臉口水，他抱著孩子坐到餐桌旁，趙奶奶已經
備好了一整桌的菜，正在廚房弄最後一道。
　　幫傭幫忙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後就離開了，趙奶奶洗好手，一邊拿著紙巾擦著水珠一
邊走出來，她打量了一下兒子，看見對方氣色如常，只是帶些倦意，心裡有些計較，但吃
飯優先，於是招呼父子倆動筷。
　　晚飯用完，三人一塊把餐桌收拾好，趙奶奶把孫子支開，趙嘉澤嘆了一口氣，果然該
來的還是逃不掉。
　　母子兩人一人一邊坐在餐桌上，趙奶奶先開口：「你要自己說，還是要讓我問？」
　　這句開場白他從小聽到大，就算現在已經是個集團的掌門人，趙嘉澤面對自己的母親
，忍不住畏縮了一下，低著頭選擇道：「讓你問。」
　　趙奶奶挑了眉，先問：「這趟去談的還順利？」
　　趙嘉澤點點頭，他母親又說：「這次回來看你心情還滿穩定。」
　　趙嘉澤抬起頭來看著母親，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對面又道：「他負責什麼？
」
　　這個「他」指誰，他們都很清楚，趙嘉澤老實回答：「新產品線的原料採購……」
　　「看來工作能力不錯，不然陳志強不會帶他去了。」趙奶奶說，又突然問：「你喜歡
人家哪裡？」
　　趙嘉澤脹紅了臉，囁嚅道：「還不到喜歡的程度……只是有點在意。」
　　趙奶奶聽到這句話，不禁笑了一下，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話似曾相似？」
　　趙嘉澤愣了愣，是了，十幾年前，同樣在這張餐桌上，當時父親還在，他也是這樣說
的。
只是那時在意的人，現在已經不在了，留下一個孩子給他。
　　「媽……」趙嘉澤鼻酸的厲害，眼前剛過完六十大壽的母親，就算保養的再好，還是
不免有些皺紋，身形也有些痀僂，沒想到自己都這樣大了，還要讓母親這樣擔憂自己。
　　「你的有點在意到什麼程度我不曉得，但持續下去要面對的路，你想過嗎？」儘管聲
帶開始老化，這句話還是一字一字的敲在了趙嘉澤的心上。
　　趙奶奶在同輩人裡面是少數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嫁到趙家也沒落了自己的工作，在大
學教書了教了二十多年，因為孫子出世才早早退休幫忙帶孩子，她不是觀念古板的人，也
不是悲觀的人，但她向來不逃避，也要求她的孩子必須要是個明白人。
　　「……我想過。」趙嘉澤低著頭道，但對面的人沒有放過他，嚴厲道：「看著我的眼
睛說。」
　　趙嘉澤抬起頭來，母親的姿態數十年如一日不變，堅毅而果敢，他輕聲問：「……媽
，不反對嗎？」
　　趙奶奶嗤笑了一聲，看著眼前還需要人推一把的兒子：「我反不反對又如何？」
　　因為勞累的關係，趙嘉澤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絞緊雙手，低沈道：「他是男的……還
是公司的員工……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同性戀……」
　　
　　三十多歲的男人，在面對自己母親的時候，像是回到了十幾歲還在惶惑不安的少年時
期，趙奶奶伸手拍拍兒子的頭頂，只緩緩問一句：「這些重要嗎？」
　　趙嘉澤沈默。
　　趙奶奶輕聲道：「你爸走的時候很擔心你，宇彬媽媽走的早，你一直都孤家寡人的，
等我這老太婆也走的時候，你就只剩宇彬了，但他終究也是要長大的。」
　　「……」趙嘉澤說不出話來，只是下意識地揉了揉額頭。
　　趙奶奶把他的手拉下來，最後道：「如果就是這個人的話，帶回來給我看一看吧？也
好讓我放心。」
　　趙嘉澤點頭，帶著一些鼻音道：「什麼都還沒開始呢……」
　　趙奶奶嘆了一口氣，打趣他：「不是一起去聽了音樂會，怎麼還沒把到手？」
　　「……為什麼你知道？」趙嘉澤瞪大眼睛問，明明電話裡就藏的很好。
　　趙奶奶微笑著，伸手又拍了拍兒子的頭頂，就轉身回房去休息了。
　　德國出差之旅結束後，進入十二月，保養品公司這邊忙完，趙氏其他幾家公司則還在
忙著，趙嘉澤一整天下來可能都在外開會，不見人影，即便人在辦公室，經常連好好吃飯
的時間都沒有。
　　十二月下旬，范婷婷飛去紐約度假，她一不在就沒人看顧趙嘉澤，連續三天，王章煜
只有在早上看到他從專屬辦公室出來沖咖啡，然後一直到他下班前，趙嘉澤都沒有離開過
那個小房間。
　　也沒看到有人送餐進去。
　　下班後，王章煜照常去健身房報到，一邊扛著槓鈴，一邊不自覺的思考起男人到底有
沒有好好吃飯，突然有些心煩。
　　第四天早上，王章煜打完卡先把自己的便當放進冰箱裡，此時正好有外賓來訪，由於
范婷婷不在，趙嘉澤匆忙出來交代了一個女同事幫忙準備茶水跟會議室，然後又回辦公室
趕資料。
　　
　　就這樣匆匆一瞥，帶著些許蒼白的臉色就留在王章煜心裡，原以為趙嘉澤中午會帶外
賓出們用餐，沒想到開完會幾個高階主管把人送走之後，他又回辦公室。
　　剛開完會的陳志強要回座位時，王章煜忍不住問他：「你們中午沒有要跟外賓一起吃
飯？」
　　「這個合作廠商很熟了，董事長說等忙完再辦餐會好好吃一頓，所以今天中午沒聚餐
。」陳志強回答他，順帶奇怪的看了王章煜一眼。
　　鄰近中午時，王章煜突然起身，拿出手機、打開外送平台，詢問眾人要不要一起訂中
餐。
　　「章哥，你平常不是都自己帶便當？」一旁的女同事問。
　　「昨天比較晚回去，沒時間煮。」王章煜面不改色的說。
　　眾人點完了之後，王章煜自己也選了一份餐，猶豫了一會兒，他把數量改成兩份。
　　中午時間，午餐送到了，王章煜看著手上的兩份餐，又躊躇不定。
　　陳志強經過，奇怪的看他：「章煜，你今天很餓喔？」
　　「嗯……今天特別餓。」王章煜點頭回道。
　　即便中午了，董事長依然沒有走出辦公室。
　　王章煜默默打開其中一份餐點吃起來，吃完飯，他把餐盒拿去茶水間沖洗，正好趙
嘉澤出來，又再沖了一杯咖啡。
　　王章煜一邊洗餐盒，一邊默默用眼角餘光的看他，趙嘉澤隨意的跟他搭話：「今天中
午沒帶飯？」
　　王章煜隨即轉頭，再次認真的回答他：「嗯對，昨天晚上比較晚回去，沒時間做飯。
」然後他停頓了一會兒，吞了一口口水才接著道：「董事長吃飯了嗎？」
　　「還沒，等會再找個空閒吃。」趙嘉澤回答他。
　　「噢，那您記得吃飯。」王章煜說，此時咖啡機已完成工作，趙嘉澤端著咖啡又匆匆離開茶水間。
　　王章煜回到座位，看著那多訂的一份餐點許久，然後嘆了口氣。他把多的那份餐貼了
名條，放進冰箱裡。
　　就這樣又過了一天，趙嘉澤再次離開自己的小辦公室時，職員早已走光，他拿著水杯
，去茶水間沖了杯熱茶，開了冰箱要找范婷婷離開前幫他買的牛奶。
　　在拿出牛奶時，他看到了放在冰箱上層、那個貼著王章煜名字的餐盒，還有旁邊那個看起來，有點眼熟的鐵盒便當。
　　他拿起那個鐵盒便當，果然在底部看到了王章煜的姓名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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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強，你老闆沒吃飯你都不關心一下。
歡迎來俺的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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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推!

推推！哇已經很在意了啊～～

章哥終於！！！！

來個人出手吧

章哥快再踏出一步啊啊

章哥今天總共有3個便當喔XD

一次吃個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