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微光所形成的通道,越天思立時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鋪天蓋地而來,渾身的血液都
像要破體而出,眼前一陣暈眩,幾乎要昏厥過去。他勉力支撐著坐了下來,而後又緩緩倒
臥在地上。
越天思慢慢地呼吸著,閉著眼睛維持最基本的清醒意識。空氣像冰冷的針一樣刺痛他的胸
腔,又隨著血液竄流過全身,像要揉爛他的內臟般在他體內肆虐。雖然如此,但這裡已沒
有陰鬼之牢那種對真氣吸索的力量,他終於可以有片刻的放鬆。
越天思放任自己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胸腹間一股滯塞欲嘔的感覺讓他醒了過來,他體內的真氣正抗拒著聖魔界
的氣。他試著放鬆自己,儘可能地適應這個環境,不去抗拒這個環境對他的蹂躪,然而他
的氣與聖魔界的氣是如此相異而互斥,勉強要去融合的結果,只激得他心血沸騰、五內如
焚,一口鮮血「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他像個背負巨石沉入海底、卻又奮力要向上爬升的人一樣,徒勞無功。
越天思喘著氣思考著該如何應變。
他辟穀已久,身體經絡中流動的真氣,與外在環境間只存在著一種似有若無的界限,那使
得他能單憑意念就將自己的氣息與天地融合成一體,吸取天地間流動的能量為自己所用。
但在聖魔界,他無法吸取天地間流動的能量,他的真氣處於完全封閉的狀態,即使勉強療
傷,成效也很有限。他在聖魔界,就像無法再吸取水份的草木,無法注入新的生命泉源,
只能等待最終的枯竭。
如果他沒有受傷,又或者他的傷勢不是像如今這樣的沉重,那麼他或許可以靜待時機,等
著楚雲深或者某個人來向他提出條件,但現在,他能支撐的時間已經不多,聖魔界隨時可
能發現他逃離而進行追捕,他必須決定是要繼續等待下去,或者……
越天思支撐著坐起身來。
在聖魔界,他本已沒有活命的機會,與其讓自己在這荒野中枯竭死去,不如將僅剩的生命
集中起來,為他的好友做這最後一件事。
越天思深深地吸了口氣,而後將真氣凝聚在指尖,點入自己的心口。
鮮血立刻湧出他的唇角,片刻後,周身那沉重滯鬱的感覺消失,他的感官恢復靈敏,身體
也不再感覺疼痛。
越天思用手背將唇角的鮮血抹去,而後站了起來。
他只有一天的時間。他必須把握才好。
*
彥青奉藍髮君皇的命令,在荒野裡監視著白髮青年已有幾個時辰。白髮青年的氣息迥異於
聖魔界,以彥青的功力,在接近到一里內的時候,便可清楚察覺白髮青年的所在。
當時白髮青年已經昏迷不醒,彥青謹守著藍髮君皇的命令,在他周圍戒備。
兩個時辰後,白髮青年醒了過來,因為受傷極重,氣息極端不穩。
彥青緊盯著白髮青年,看著那個虛弱的軀體慢慢地坐起身來。他的動作是那樣遲緩,彷彿
每個微小的舉動對他而言都是沉重的負擔。
但突然間,白髮青年站了起來,而後消失在彥青的視線裡。
彥青大吃一驚,變化在瞬息間發生,白髮青年消失了,連同那特異的氣息也一起消失了!
彥青是影族出身,影族自古便是君皇一脈的貼身侍衛。因為他們輕功奇巧,行蹤詭祕,擅
長跟蹤與監視,向為歷代君皇所倚重的密探。
此次任務共有五人參與,分成五個方位,監視著這個從陰鬼之牢逃出的下界之人。彥青一
邊注意著那垂死之人,一邊留意四方,看是否有其他人接近。幾個時辰過去,都沒有任何
動靜,不料就在方才,那人卻突然消失了!
彥青立刻四處望去,荒野中空空盪盪,彷彿從來也沒有人在那裡出現過。
彥青心知,另外四處監視的影衛必定也感到同樣的驚愕。
彥青是帶隊的首領,如果他沒有任何動作,其他影衛也只能在原地靜待。彥青向最靠近他
的同伴比了個手勢。
那是要那影衛先行回報君皇的意思。那影衛極輕地點了下頭,轉身離去。
彥青繼續注視著這片荒野,卻突然感到一股清冷的氣息自他頸側拂過。那氣息瞬間閃現,
隨即消失,宛如一陣微風吹過,無影無蹤。
彥青愣了一下,突然醒覺:「不妙!」那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隱藏身形和氣息,他一下令
,那人便跟蹤方才離去的弟兄一起離開了。
那人是君皇關進陰鬼之牢的,如今自牢中逃出,難道是想到皇城去,對君皇不利?
彥青立即低嘯一聲,四周的影衛聽令,現身向他靠了過來。
「回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