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迷蝶香11

作者: angel84tw (夕月)   2020-04-29 22:48:10
文案:因為有想見的人,所以他願意在這麼糟的世界裡,試著活下去。
11滿天星
回程的路上江坤寒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小事,卻一直記在心裡的事情。
江坤寒國中時曾經認識一個叫做陳約瑟的人。
似乎是個混血兒,所以名字取的也非常的中西合併。讓人看了還以為是藝名。
約瑟在班上非常惹眼,他從不好好穿制服,總是帶著亂七八糟的服儀來學校。對什麼都帶
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也沒什麼朋友。江坤寒恐怕是唯一一個願意跟他說話的人,沒有
特殊原因,只是因為他們的學號連號,所以坐在隔壁,而約瑟需要抄他的作業。
關於抄作業這件事,江坤寒完全不介意,反而還因此漸漸地和約瑟開始交談,他們意外的
合得來。一段建立在抄作業上的友情就這樣展開,從來沒有人料到。
只不過像約瑟這麼與眾不同的人,在國中就是被找碴的對象。而江坤寒身為他的好友,很
自然地就也被盯上了。
江坤寒下課時被班上的其他同學叫住,一群人圍了上來,警告著江坤寒:「以後不要接近
約瑟,也不要再跟他說話了。」
「為什麼?」江坤寒揹起書包,萬分不解。
「我上次看到他在上課的時候偷看A書。」一個同學神神秘秘的說。
江坤寒擰起眉,不解地說:「那又如何?很多人看啊。」
「不不不,我看到他在看男人,我猜他是同性戀。同性戀!」
一群同學笑了起來,不斷重複著「同性戀」三個字,像是那本來就是個笑話一般。
江坤寒還是不解,他歪著頭困惑地說:「所以呢?同性戀怎麼了?」
「同性戀是很怪的!他們喜歡跟自己一樣性別的人!」另一個同學大聲的說:「我爸說,
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是不好的。」
不知道是誰從旁邊丟出了一句「噁心」。孩子們開始嬉鬧著模仿著嘔吐的動作和聲音。吵
雜的諷刺聲響像是一根根尖銳的針,深深的扎入江坤寒的心底,撼動著他的世界。
江坤寒歪著頭,他不太清楚同性戀是個怎麼樣的概念,但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恐怕是不
好的吧。
於是他答應再也不接近約瑟,從隔天開始就拒絕借約瑟作業,也不再跟他說話。
江坤寒注意到有人開始在走廊和教室的轉角叫陳約瑟「娘炮」、「臭gay」。他將這些霸
凌都看在眼裡,但沒有去理會。
約瑟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霸凌一天天的加劇,直到有一天他在上學的路上被莫名的
被拖進小巷子裡面,並且被打到骨頭斷裂,整個人站不起來。
江坤寒在學校聽說了這件事,他聽著坐在隔壁的同學誇大的說著:「我們把那個死同性戀
的褲子給脫了下來,拍照,然後把他打了一頓,現在他可能還在那個巷子裡面!活該!」
那一刻江坤寒忽然怒火中燒,他一個轉身,把自己的鋼杯往對方的臉上用力的砸了下去。
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聲響,那個同學的嘴角開始滲出紅色的血液,四周忽然靜了下來,原本
在聊天的同學們頓時散開,各個露出驚恐的表情。
但江坤寒並沒有要放過對方的意思,他走到那位同學的面前,揪住他的領子,憤怒地問:
「他在哪裡?」
同學痛的幾乎說不出話來,於是江坤寒將他拉得更近了些,對著他的臉大吼著:「約瑟在
哪!」
「在、在水旎巷那邊!」同學嚇得臉色發白。
江坤寒這才鬆開了手,拉起書包。他走出教室前回頭看了一眼後面嚇哭的同學,冷冷的罵
了一句:「垃圾。」
他還是不清楚同性戀的概念,但他不想要朋友受傷。那瞬間他忽然對自己非常失望。
水旎巷離學校並不遠,江坤寒偷偷翻牆出了校園,然後直奔到小巷當中,才走進去不久就
看見了倒在垃圾堆旁邊的約瑟。
江坤寒放下書包,小心翼翼的走到約瑟旁邊,看著對方被打到發腫的臉頰,低聲的說了句
:「嘿。」
約瑟偏頭看著江坤寒,半瞇著眼睛回應:「你怎麼來了?不排擠我了嗎?」
「對不起。」看見約瑟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江坤寒皺起了眉。
「江坤寒,你傷我傷得很深。」約瑟嘆了口氣,摸著自己青紫的傷口說:「比這些傷口都
要深,因為這些打我的人,我並不在乎他們怎麼看我。但你是我朋友,你應該要站在我這
邊。」
「對不起。」江坤寒捏了捏自己的眉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約瑟搖搖頭,他的頭髮很亂,上面沾滿了污漬。過了數秒後他忽然開口:「他們說的沒錯
,我是同性戀。這樣的我錯了嗎?」
「不,你沒錯。你只是不一樣。」江坤寒看著陳約瑟的臉,他已經得出了堅定的答案。
「你這麼說真讓人欣慰。」
江坤寒穩住了自己的嗓音,認真地說:「約瑟,我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我
會一直站在你這邊,剛剛我還拿水瓶丟了一個同學,害他牙齒都流血了。」
約瑟笑了起來,但立刻因為牽扯到傷口而扭曲了表情,轉而痛苦地說:「謝謝你,江坤寒
,我欠了你一次。」
江坤寒坐在車子當中,路燈的燈光打在他的右臉上,形成強烈的光影對比。他淡淡地說著
這個故事,還時不時的露出微笑。
莫刑眨了眨眼,低頭看著手中的滿天星問:「那他現在過的好嗎?」
「誰?」江坤寒靠著車窗問。
「陳約瑟啊,他現在過的怎麼樣了?」
「哦,不知道。我們上高中之後就沒有再聯絡了。」江坤寒苦笑了下,淡淡地說著:「我
只是想說,我做錯了很多的事情,我殺掉了很多無辜的動物,我殺死了你的母親,然後我
還打算去殺我的繼父。我是個糟糕的人,我阻止不了自己腦子當中的聲音,但這件事代表
了我還是有救的,對嗎?我是說,我曾經也拯救過些一些什麼,我也曾經幫助過一些人。

江坤寒覺得自己這麼想非常的過分,他明白好事跟壞事是不能這樣相互抵消計算的,但他
就是想要有人來告訴他這件事,告訴他他是有救的,在他內心的最深處還是有一絲絲的良
知。
莫刑沒有說話,他把滿天星放在自己的面前,過了半晌才開口:「要抱一下嗎?」
江坤寒伸出手,將莫刑緊緊的摟進懷中。莫刑身上沾染了一些淡淡的桂花香氣,他在花店
時帶上的味道。他很瘦,這樣抱著就能明顯感覺到他背部的骨頭,還有每一次呼吸的細小
顫動。
看著江坤寒破碎的模樣,莫刑偏著頭,困惑地說:「你有沒有……想過要停下來?不要再
殺了?」
江坤寒沉默了數秒,之後緩緩的說:「動物我都可以放走,但我繼父不行,我必須要殺死
他,我一定要復仇。」
「為什麼?」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江坤寒重複著莫刑話,就像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問題一樣:
「因為他必須受到制裁!否則我不會心安的!我不能讓江依依就這樣死去!」
「這樣你就開心了嗎?」莫刑的心有點冷,「沒有其他事情能夠讓你開心嗎?」
「沒有,他必須死。」
「也許你……也許你不需要這麼做?」
江坤寒推開莫刑,他的腦袋當中又開始亂糟糟的,向是有千萬個聲音在同時說話。他摸著
自己的太陽穴,憤怒的說著:「不行!我必須殺他,你聽懂了嗎!為什麼你要質疑我做的
事情!為什麼!你就不能支持一點嗎!」
莫刑嚇著了,他縮到車子的另一側,看著江坤寒一邊咒罵一邊胡亂的敲著四周,最後氣喘
吁吁的發動車子。
他明白江坤寒又發作了,所以他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抱住了自己面前的滿天星。
在花店當中,每種植物前面都放著一個告示牌,上面簡單的寫了一些網路上抓的介紹。
莫刑記得滿天星前面的牌子寫著:滿天星的花語包含了「思念、夢境、喜愛」。 送出滿
天星代表「我想念你、給我一個夢、我很喜歡你」。
我很喜歡你。
莫刑在心底想著。
他本來是要把這盆花送給江坤寒的,但現在他不敢了,他只是靜靜地盯著那盆花,內心暗
自刺痛著。
柳曉安躺在房間當中,從枕頭底下撈出那支缺角的手機,放在手中把玩著。
她已經拿到這支手機好幾個月了,但遲遲沒有開機過。她擔心一開機就會留下GPS足跡,
現在的科技日新月異,而且柳曉安也不是這方面的專業,說不定簡簡單單就能鎖定到她身
上了,誰知道呢?還是小心為妙。
避過一陣子的風頭後,柳曉安覺得比較安全了,她在上班時對江坤寒旁敲側擊,確定了對
方似乎也並沒有要找手機的意思。
於是柳曉安將充電線接上手機,過了一陣子後按下了開機鍵。
螢幕很快就亮了起來,封面照片是手機的預設圖,柳曉安不禁微微一笑。
意外的古板呢,但這說不定是好事。如果一點開就是女友照片的話就麻煩大了。
柳曉安的心臟狂跳著,她幾乎就要按耐不住心底的衝動,嘴角也牽起明顯的笑容。
手機上的應用程式並不多,猶豫了一下後,柳曉安率先點開了相片。映入眼簾的是一堆遊
樂園的照片,隔著螢幕她都能感受到那個陽光的熱度,還有遊客的笑鬧聲。
柳曉安帶著笑容繼續往下拉,發現了一些跟公司有關的照片,但數量不多,很快地就拉到
了底。
一股不祥的異樣從柳曉安的心底漫出,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轉為一種困惑又茫然的情
緒。
這似乎並不是江坤寒的手機。
他記得江坤寒每次出去聯誼都會拍點食物,而且他時常跟同事合照,這支手機完全不是江
坤寒該有的模樣,而且拍下的工作細節好像也不是他負責的部分。
帶著滿心的不安,柳曉安退出照片,伸手點開了訊息。
打開的那個瞬間,柳曉安的心忽然沉入了海底,她的身體像是被凍住一樣的僵硬著。
她的猜測應驗了,那不是江坤寒的手機。
頭像那邊沒有放上任何照片,但姓名欄那邊明確的寫上了「莫刑」兩個字。
而莫刑最後一次的訊息就是傳給江坤寒,向他提出了留宿的請求,「救我」兩個字還困在
輸入欄上,看起來是求救到一半就出了問題。柳曉安皺著臉,開始讀起了過往的訊息,發
現他們還相約去逛了遊樂園。
柳曉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再度把訊息拉到最下方。那是5月26號的事情。
她隱隱約約記得莫刑好像也是差不多從那個時候開始曠職的,從那天之後莫刑就再也沒出
現過,就連座位上留下的一些小東西也沒來帶走。更可疑的是,在幾天之後江坤寒就也請
了假。
江坤寒似乎是莫刑求救的唯一人選,他跟莫刑的曠職有關係嗎?為什麼莫刑的手機會在江
坤寒的公事包當中?
無數的困惑從柳曉安的腦海當中飛過,她嗅到了陰謀的味道,直覺不斷的告訴她有事情不
太對勁,也許她不應該要瞎攪和。
但柳曉安相信直覺,尤其是女人的直覺,她的不安絕對不是空穴來風,莫刑可能真的身處
危險當中,而江坤寒還跟這件事情有關。
當天晚上柳曉安徹夜難眠,隔天進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了人資部的姊姊,向她要了莫
刑的住址資料。
人資部的姊姊對著柳曉安困擾的笑了下,輕聲地說:「我們不能隨意透漏其他同事的信息
啦,更何況莫刑已經離職了。」
「哎喔,拜託嘛,你也知道人家暗戀江先生,只是想要順便了解一下他朋友,增加一下我
的成功率嘛。」柳曉安撒著嬌。
「欸?好啦好啦,連朋友也要了解嗎?真拗不過你,這個秘密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喔,之後
倒追成功記得請我吃飯啊。」人資部的姊姊無奈的笑了下,把莫刑的住址抄在面前的一張
便條紙上,之後將紙撕了下來,放到柳曉安的面前。
「謝謝你!姊姊最好了!」柳曉安緊緊的抓著那張紙,小心翼翼的把紙條給塞進了口袋當
中。
柳曉安發覺她會這麼做恐怕也不是真的關心莫刑,只是跟江坤寒有關的事情她就忍不住跳
進去了解。
沒辦法,江坤寒是她心中完美的白馬王子,為了一份真誠的愛這些付出都是理所當然的。
柳曉安為自己不斷的打氣。
「你在做什麼?」
江坤寒從門後探出頭,看見莫刑穿著一件白襯衫,佇立在書房當中。
書房當中現在放滿了好幾個籠子,江坤寒答應了莫刑不再殘殺動物,因此動物們都被移到
了書房裏面,看起來就像是個特殊的寵物店。幾隻愛情鳥被懸在書架旁,青蛙被放進了水
族箱當中,黃金鼠的籠子放在地上,整個空間當中充滿了動物們細微的嘈雜聲響。
那些動物最後都由莫刑負責照顧,江坤寒基本也不怎麼會靠近。
假日江坤寒時常賴床,一起來就發現莫刑不見了,因此四處尋找著,最後不意外的在書房
當中找到了他。
莫刑拿著剪刀,下半身沒有穿褲子,露出了纖細蒼白的腿,窗外下著小雨,微光籠罩在莫
刑的身上,整個世界彷彿正透著一種捉摸不清的朦朧。
「茉莉花。」莫刑回過頭來,他的頭髮還有些亂,後面還是翹著的,「我在幫它剪掉一些
枯萎的花。」
「上次不是才帶了一盆滿天星回來嗎?現在又有茉莉花了?你也要把我們這裡變成花店嗎
?」江坤寒走到他身後,從後面環住莫刑,靠在他耳邊輕聲地說:「你知道茉莉的花語是
什麼嗎?」
莫刑搖了搖頭,於是江坤寒又繼續說了下去:「茉莉的花語是你屬於我。這是我幫你做的
員工訓練,好好記著。」
感受著江坤寒親吻自己頸側的溫柔觸感,莫刑垂下了頭,緩緩地開口說道:「江坤寒,你
有沒有想過……就是……種花?」
「種花?你在說什麼?」江坤寒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同事說,種花、就是……會讓你心情比較穩定?」
江坤寒聞言失笑,他停了很久,最後嘆氣說道:「我懂了,你還想說服我不去殺繼父,對
嗎?你覺得我只是精神不穩定才想殺他的?」
莫刑沉默了幾秒,最後點了點頭。
「答案是不行,莫刑,我跟你說過了,這就是我最後的答案。」江坤寒鬆開手,後退了幾
步。他的腦袋當中又開始有焦躁的聲音在吵鬧著,指使他,嘲笑他,磨耗掉他的每一分耐
心。
「但是江坤寒,就算殺掉他了,你也不一定就開心了。那可能不是個答案,至少不會是個
對的答案。也許你也需要幫助……」莫刑攪扭著手,話語從他的口中脫口而出。連他自己
都不敢相信,他正在抗爭著,試圖說服江坤寒。
「那什麼才是對的答案?什麼東西會讓我好過?」江坤寒忍不住低吼了起來,「我被毀了
,我有權利不原諒他,對嗎?」
莫刑看著江坤寒,江坤寒好像在他面前一點一點的碎裂了。那個在江坤寒體內的受傷男孩
拚了命了嘶吼著,用一種癲狂的態度訴說著自己的傷。這漫長的25年人生停滯在那個令江
坤寒痛苦的夏日夜晚,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那一瞬間莫刑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吞了吞口水,然後輕輕地說:「我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想我只是……很怕失去你,所以我才會阻止你?」
「什麼意思?」江坤寒忽然愣住了。
「如果你被發現了怎麼辦?殺人會被關的吧?如果你被抓了怎麼辦?如果、如果我再也見
不到你了怎麼辦?」莫刑停了下來,他很少一次說這麼多話,有些語無倫次的。
江坤寒聽完後皺起了眉,像是在思考著,他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之後敲著自己的
腦袋咒罵著:「閉嘴、閉嘴!」
那個樣子就像是個瘋子。莫刑已經習慣了,他只是有些難受的看著江坤寒。
過了許久後江坤寒深吸了一口氣,恍惚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江坤寒……」
「但我必須要去,莫刑,我都想好了,計畫很簡單的,我不會失敗,你相信我。」
「不是那樣的。」
「真的,莫刑,你別擔心,一切都快要結束了。」江坤寒擠出一個笑容,看起來勉強的幾
乎要破碎一樣,他不確定那句安慰是跟自己說的,還是跟莫刑說的。
莫刑嘆了口氣,目送著江坤寒擅自結束對話,默默離開房間。莫刑緩緩的坐到了地上,呆
呆看著凝在地上的一小片陽光。窗外的雨漸漸變大了,敲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響像是一首雜
亂的交響樂。
跛腳晃著尾巴,一瘸一拐的走進房間中。莫刑把牠撈了過來,放在腿上輕輕撫摸著。
「糟糕了,跛腳。」莫刑一邊順著跛腳的毛,一邊輕聲的呢喃著:「我可能麻煩大了。」
說完自嘲一般的笑了起來。
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從他開始依賴江坤寒的那天起,就已經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深淵。這麼
說很俗套,但他是飛蛾,江坤寒是烈焰,他的飛蛾撲火隨時都有可能把自己給燒得半點也
不剩。
但他心甘情願。
四周很暗,門口的路燈還壞了,一閃一閃的像是正在訴說著不詳的信息。
天氣很糟,綿延的小雨像連接著天空的絲線,朦朧的讓人看不清前方的路。柳曉安撐著傘
,佇立在莫刑的家門前,還沒進門就已經後悔了。
說到偷偷潛進陌生人的家中,柳曉安可是錮中高手,她從以前就會偷偷跑進暗戀對象的宿
舍或房間當中。江坤寒家她當然也去過。
柳曉安告訴自己:那並不算是跟蹤,畢竟她是江坤寒未來的女朋友,遲早會進去江坤寒家
裡的。
不過這個行為後來還是讓柳曉安有些良心不安,所以只嘗試了一次。
雖然去過無數的房子,見過許多狀況糟糕的雜亂房間,但莫刑家還是讓她目瞪口呆。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柳曉安在內心吶喊著。
講的難聽點,看起來根本就像是廢墟一樣,完全沒有人生活在裡面的跡象。地上滿滿的廢
紙傳單和帳單,都被雨給打溼了,變得破爛不堪。有些人在門前用噴漆寫滿了難聽的詞彙
,似乎是來討債的,門口還堆滿了垃圾,發出難聞的惡臭。
不管誰住在裡面,他恐怕需要一位社工。
柳曉安摀著口鼻,她不想要直接去碰看似骯髒的鐵門,所以嫌棄的用雨傘推了下,也不知
道是鎖壞了還是根本沒鎖,鐵門應聲而開。
她小心翼翼的跨過垃圾,鐵門和大門之間有個狹小的空間,還有個小小的花圃,只是沒有
人管理,所以雜草叢生。柳曉安直直走到莫刑的家門口,先是敲了敲門,之後過去朝窗戶
內一望。
裡面是暗著的,而且窗面的玻璃太髒了,她無法看清裡面是什麼樣子。柳曉安又拍了拍窗
戶,喊了幾聲莫刑,卻沒得到回應。
她心想著莫刑應該不在裡面,或是說已經搬走了也說不定。
她其實可以撬開門鎖進去,不過在經過思考後,柳曉安搖搖頭,她覺得自己恐怕是傻了。
說不定莫刑根本就沒出什麼事情。說不定他的失蹤跟江坤寒一點關係也沒有,一切都是她
多想了。
嘆了口氣,柳曉安決定先回去了。她的摩托車停在離這有一段路的便利超商前面,想到還
要在雨中走這段路回去,柳曉安不禁有些頭疼。
她將傘轉了一圈,看見晶瑩的水滴從傘緣飛濺,像是四散的水晶。柳曉安的眸子一轉,忽
然發現花圃旁的石板地上似乎不太對勁。
在那石製的地板上,似乎有個漆黑的長條狀物體。
由於那物體看起來實在是有些詭異,柳曉安走到花圃邊,傾身撿起了那個條狀物,
柳曉安把條狀物在掌心翻了一圈,她不是醫學專業的,但她手上的似乎是一截已經腐爛到
微微露出白骨的手指。
柳曉安短促的尖叫了一聲,扔掉了那截手指。她覺得自己快嚇哭了,拚了命的大口喘著氣
。手指殘留在她掌心的觸感是那麼的噁心,久久沒有消去。
雖然害怕,但柳曉安很快地就鼓起了勇氣,她再度蹲下身子,在石板地面上努力的搜尋著
,不久後她又找到一顆掉落在角落當中的牙齒。這裡似乎曾經分解過一個人。柳曉安幾乎
就要放聲尖叫,她站起了身子,往後踉蹌了幾步。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蹲在地上的時
候她的褲子看鞋子都沾染上了泥土和雨水,原本精緻的妝容也被雨水浸濕,融化的眼線由
她的眼睛下方流下,像是漆黑的淚水。她柳曉安翻動自己的背包,驚慌失措的拿出手機,
用顫抖的手指報了警。
「喂?警察局嗎?我朋友家的後院好像有一具屍體。」柳曉安這麼說著,她覺得自己的聲
音很遙遠,聽上去就像是從別人口中發出來的一樣。
原本的綿延細雨在此時變成了滂沱大雨,柳曉安獨自佇立在在雨當中,感受著那種被慌亂
和寂寞吞噬的恐懼。
她美好的童話故事在此刻終於徹底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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