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雲日記 之十六
荼，發音同圖
天氣：晴時多雲
心情：想你
日期：進入第488天
隊長(哥)：
我是荼雲。
幾天前小隊抵達了我原本身分所居住的城市，由於受到
戰火波及，先前居住於此的居民早已撤離，歷經數日
巷戰，徹底清掃叛軍，暫時就地進行修整。
這裡並不是戰鬥最激烈的戰場，可但凡涉及戰爭，不論
為何而戰，心中信念為何，總是會不慎摧毀掉什麼。
這幾天一閉上眼，總想到幾天前在上一個戰場時，在戰鬥
過後，從半塌的房子裡，抱出來的守在往生的老人身邊
不知幾天的小孩子，看著他那對黑白分明的眼，覺得也許
所有的理由都很蒼白。
看著他我總是會想到你弟小時候，好在他不用去經歷這些。
火化老人的遺體時，不哭也不鬧，乖乖讓軍醫包紮好頭上
的傷口的小傢伙跟來了，最後跟爺爺道別，在老人胸口
放下了大家臨時從野外湊齊的一小束野花。
點火之前，他緊緊貼在我腳邊，小手抓著我褲腳，我把他
抱起來，用手扣住他腦袋，輕輕按在胸口，不讓他回頭去
看火舌蔓延開來的那一幕——也許人們總是難以判定生死
隔絕的明確界線，然而不論界線在哪裡，悲傷從不因而停止，
蔓延甚遠，隨著時光淡化，偶然想起，那樣的疼痛卻依然
清晰。
沒有人說話，大家看得太多了，甚至送走過同僚，可是依然
覺得揪心。
「火來了，爺爺趕快跑呀。」小傢伙忽然說，也不知道，
是不是家裡的大人，或者他爺爺生前教他說的。
抱著他退開，漸漸遠離火光的時候，察覺他的臉貼在我胸口
那塊慢慢濕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說什麼也都安慰不了，
但能哭的話，是一件好事。我只能摸摸對方的後腦杓，安撫地
拍拍他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小脊背。
沒關係，別難過，節哀，好像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可能在
這個時刻說這些，會更加殘忍吧？可有時候也只能這樣說，
別離本身就是這樣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
逃不了，避不開，不知如何承受，也不知能如何抒發，痛苦
太大，看不見盡頭在哪裡，沒有方向。
抱著他，說也奇怪，忽然覺得很想你。
想你在做什麼，和平常一樣很忙嗎？有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
還像前陣子那樣一天只能睡少少幾小時？想見你，摸摸你，
抱你，會想到……我們上一次接吻的感覺，想這些感覺好像
有點傻氣。
可是，想這些的時候，我才有勇氣，不覺得害怕。
相距很遠的時候，把想念說出口也僅是令彼此牽掛，
所以就不告訴你了，寫在日記裡就好。
如果下回你看我日記，被你發現我比較想你的話，我也會
痛快承認的。
人世間的愛戀，總有期限的，在想，希望這場戰役結束之後，
能待在你身邊，不再分開了。
小傢伙最後抱著裝著爺爺骨灰的盒子搭上了後送的飛船，
肩上背著我給他的把背帶調到最短，還打了幾個結的軍用
小包，裡頭裝著相框(裡面裝著他的家，還有家人)，還有
大家塞給他的小東西：幾塊厚實的軍糧餅乾，一小包糖果，
隊長用紙摺給他的小狗，副隊送他的軍用小筆記本和筆，
上面寫著我們小隊的名字，軍醫送他的用紗布紮的娃娃，
還有一小朵，開得很美的，和爺爺胸口的花束一樣的野花，
隊長特別聯繫過，會有專人照顧他。
看著小傢伙被抱著安置在座位上坐好，透過飛船的窗戶朝我
揮揮，我也朝他揮揮，我記下了他的名字，萍水相逢，也許
有機會再去看看他吧？
大概覺得有點悶，我點了一根菸，在空蕩的街道上漫步，忽然
間褲腳被拱了拱，是隊長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小黃狗，說是打算
訓成軍犬，不過目前還沒正式列入小隊的編制之中，還是只
愛吃貪玩的小傢伙。
我摸摸牠腦袋，隨口測試了幾句口訣，小黃狗都順利完成配合，
於是從軍褲口袋掏出點心作為獎勵。
一人一犬逛了一會，忽然間有一抹黑影閃過，消失在街角，
小黃狗猝然吠叫起來，拔腿追了過去，我跟在後面，猶豫了
一會，也追了上去。
如果沒看錯的話，那不是貓嗎？看起來像是一只黑色的貓。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見貓呢。
小黃狗早已跑得不見蹤影，只隱約聽得見牠的叫聲，我卻在
錯綜的巷弄間迷路了，轉了許久，好不容易走出去，眼前
卻是一座，與四周遭砲火侵襲的屋舍相較，完好無損的平房
與花園，似乎便是我原本的身分所居住之地。
那只黑貓就這樣蹲踞在花園的圍牆上。
那是一只皮毛油水光滑的漂亮大貓，纖長的身軀十分精悍，
還有那一對眸光銳利的淺碧色眼瞳，此時正微微低垂，注目
著我，牠長長的尾巴漫不經心地在身後擺動，抽打著攀上
花園圍牆的綠色植物。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和貓接觸，覺得心跳好快，手心
有點冒汗，這也是第一隻見到我沒有逃跑的貓，從眼神看
起來，這顯然不是一隻吃素的貓(當然貓本來也不吃素)。
我會有機會摸到貓嗎？
註：記得貓貓好像蠻喜歡你的，可以把貓緣借我一點嗎？
下次見面再還你。
有些想你，又有點擔心會被貓貓嫌棄的弟 荼雲
謝謝觀文 : )
我的噗窩：https://www.plurk.com/corgifox

貓咪感覺很神秘呀！

借貓緣下次再還好可愛X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