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小橘子在獸醫院住了三天，出院前林偉翔找了時間，把家裡危險的東西都收拾好，拆
了貓籠子，讓幼崽們可以自由活動。
他暫停了外送的工作，打算等貓咪都送養出去之後再繼續，又多買了一台寵物監視器
，因為擔心自己白天不在家時貓咪太過調皮而受傷，趕不回來處理，重演小橘子慘案，所
以他把兩台寵物監視器的權限都分享給王燦德，寄放一份備鑰在對方那，多一個人幫忙看
顧，晚上回到家就把監視器關掉。
王燦德收下鑰匙，再次為林偉翔對自己的過度信任感到擔心，「你就不怕我偷你東西
嗎？」
林偉翔想了下，「你離我家最近，我們工作時間剛好是錯開的……而且我房間裡沒甚
麼東西好偷的，應該就貓最貴重？」
想了想，好像確實是，小套房裡除了生活用品、老舊的桌上型電腦、貓用品和貓之外
，沒有甚麼其他東西，王燦德嘆了口氣，嘟噥道：「你怎麼就這樣沒戒心……」
看他這樣，林偉翔感到好笑，忽然很想逗一逗顧著玩貓、沒有留意到兩人之間幾乎沒
有甚麼距離的王燦德，他傾身微微用臂膀靠著男人，低聲道：「你才對我沒戒心吧？」
聞言，拿著逗貓棒和小貓玩的王燦德抬頭，突然發現林偉翔的臉好近，只要他往前一
些，兩人就會親吻上了，不由得一陣緊張，又往後退，結結巴巴道：「……我哪有沒戒心
？」
注意到他的動作，林偉翔又再往前一些，撐著身體盯著人，兩人都能感覺到彼此呼出
的氣息，王燦德一時間腦袋有些空白，只聽見林偉翔說：「你看，如果我再靠近一點，你
就危險了。」
「……怎樣危險？」王燦德有些呆呆地問。
林偉翔笑了聲，真的傾身親吻了一下王燦德已經紅透的臉頰，低聲道：「這樣危險。
」
青年斯文的臉貼著自己，好聽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講著話，突然被親了一下的王燦德心
跳得飛快，從沒有遇過這種事的他立即捂著被親吻的地方，本能地伸手推開林偉翔，抖著
聲音道：「你、你……」
「我怎樣？」林偉翔拉住推著自己胸膛的手，明知故問。
王燦德你了老半天，才擠出一句：「你你你不要亂來……」
看著王燦德慌張的臉，林偉翔本想笑他怎樣講出如此良家婦女的臺詞，但知道再逗下
去可能會讓對方惱羞成怒，於是鬆開手，做出投降的姿勢，嘴上道：「你看吧，我是不是
很危險？」
明知道青年在耍嘴皮子戲弄自己，但王燦德就是無法生對方的氣，他瞪著林偉翔，看
著對方裝作若無其事開始拿起逗貓棒玩貓，只能碎念道：「怎麼可以亂親人！」
聞言，林偉翔小聲辯解，「才沒有亂親。」就是要親你。
稍微緩過神的王燦德聽見這句話，忍不住抬手，輕輕扯住林偉翔悄悄紅了的耳朵，狠
聲道：「下次不準再亂來！」
林偉翔故作誇張的哀哀叫，求饒道：「欸欸欸很痛啦！」
明明沒用力！王燦德鬆手，有些無奈。
不過，看著林偉翔和貓咪玩，不像小橘子剛受傷時那樣惶恐沮喪，他就安心了些。
那一日在獸醫院看見呆然站在獸醫院診療室的林偉翔，回到租屋處時青年洩漏出來的
脆弱與不安，完全不見平時開朗說笑的樣子，讓王燦德著實擔心了好幾天，但是他感覺得
出來，經過那幾天的陪伴，林偉翔對自己的信任與依賴變得明顯，不再彬彬有禮的將自己
隔絕於外。
這或許才是林偉翔真實的樣子，一開始好像初見的高貴貓咪一樣，久了、熟悉了，便
會對親近的人放下心防，敞開肚皮撒嬌、耍賴，討親近。
但是親近的速度有些快就是了。
在小花和貓媽媽的教導下，小貓們很快學會使用貓砂，也順利斷奶，小橘子萎靡兩日
之後很快適應了三隻腳的生活，跟著其他小貓蹦蹦跳跳的一點障礙也沒有。
「貓咪好厲害，少了一隻腳還是這麼皮。」王燦德一邊跟貓玩，一邊忍不住道，現在
六隻貓都跟他也很熟悉，有兩隻小貓甚至爬到了他身上玩攀岩，小小的爪子勾到皮膚有些
痛，王燦德嘶了幾聲，但還是放任貓咪在他身上玩。
「小動物復原能力比人類好很多。」林偉翔回答他，過去幾次救援貓咪的經驗裡，這
毛絨絨的小小身軀蘊含的強健生命力，總是讓人佩服，換作是人類，不躺在床上一兩個月
是絕對無法恢復活動力的。
六隻貓在小小的套房裡上竄下跳，他們抓著貓咪活動的時間，幫貓咪們拍照，然後上
網在各大貓論壇貼送養文。
弄好之後，就是等想領養的人來訊息，貓咪們也玩累了，各自癱在地上、床上休息，
林偉翔感嘆道：「時間真快，有點捨不得他們。」
盤腿坐在地上，一手擼小花，一手摸著貓媽媽，王燦德一臉滿足的道：「真的，當初
還真不知道這些貓這麼小該怎麼辦，一下子就這麼大了。」
林偉翔低眉順眼，看著已經很熟悉人類、被摸得很舒服的貓媽媽，「希望他們都能找
到好人家。」
等貓咪們都送養之後，就少了能夠常聯絡的理由。
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地都想到這件事。
想來看貓的人不少，有時白天林偉翔不在家，也會讓王燦德幫忙帶人來看。
這天他回來的時候，正好王燦德帶著妹妹的朋友來看貓，還沒離開，他進門時，就聽
見女孩子高分貝的笑聲，趴在地上跟貓玩得很投入。
看見他回來，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道了聲：「你好。」
林偉翔也點頭。
一旁的王燦德則做了一個噁心的表情，學女孩捏著聲音講話：「你好。」然後被女孩
揍了一下，又痛呼：「吳珊珊你打人很痛耶。」
兩人看起來交情甚篤，看在眼裡，林偉翔只招呼道：「你繼續看貓，我洗個手。」
原本蹲在高處看著陌生女孩的小花看見主人回家，立即跳下來跟在林偉翔身後進浴室
，吳珊珊看著，有些羨慕道：「好好喔！我家的貓都不理人。」
王燦德立即得意洋洋道：「阿翔很會養貓，貓咪都很喜歡他。」講得好像很會養貓的
是他自己一樣。
「貓咪都很喜歡他。」吳珊珊學他講了一句，然後小聲戲弄道：「我看你也很喜歡他
。」
王燦德緊張地看了眼浴室的方向，感覺林偉翔應該沒聽到，然後轉頭回來瞪人：「閉
嘴！別亂講。」
女孩做了一個鬼臉，本來想再說，但此時林偉翔走出浴室，於是便轉移話題。
洗完手，摸了一下小花，林偉翔才靠近兩人，不像平常兩人獨處一樣隨性聊天，有不
認識的人在場，他有些少話，王燦德感覺得出來他好像不太高興，但是在女孩面前也沒機
會問。
談話中，林偉翔探問了一些關於貓咪照顧的問題，諸如家裡有沒有防護設備，會不會
給貓咪定食餵濕食、結紮等等，吳珊珊都能答得上來，她成年了有經濟能力，家裡唯一的
老貓也一直照顧得很好，同住的家人也都很喜歡貓，而且和王家兄妹都認識，不怕失聯。
更重要的是，她想養的是貓媽媽。
願意領養成貓的人不多，尤其是母貓和小貓一起送養時，通常都是小貓先被領養，林
偉翔有些詫異。
「我家的貓年紀大，我怕帶一隻年紀太小的回去，他會被小屁孩氣死，成貓個性比較
穩定，我看她也滿乖的。」吳珊珊說了自己選擇貓媽媽的邏輯。
「你願意領養她滿好的，不過會有點擔心你們家的老貓會排斥新來的貓。」林偉翔說
。
「我們家托比還好，滿親貓的，不過當然還是會先隔離，讓他們慢慢適應，這個你可
以放心。」吳珊珊道。
林偉翔感覺自己好像是在挑選媳婦的惡婆婆一樣，把各種問題都問完之後，不得不承
認，這個女孩確實是很好的領養人選。
說定了等小貓們都送養後來帶貓媽媽，林偉翔和王燦德便一起把人送到樓下，下班回
家換了便服的王如涵早就等在騎樓，準備和好姊妹一起去吃宵夜。
沒想到兩個女孩才走出巷口，又遇到王家對門的那位老阿伯，那阿伯看見她們，哼了
聲：「一群不檢點的，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幹嘛。」
王如涵聽了有些氣，回嘴道：「老不修的，吃飽太閒在這裡污辱人。」
「幹！你們家就靠你媽啦，兩腿開開去討生活，你也差不多，頂甚麼嘴，沒大沒小…
…」那老阿伯又道。
遠遠聽見自己妹妹、媽媽被羞辱的王燦德衝過去，氣得想揍人，卻被林偉翔拉住。他
拿著手機，打開錄影，對著那個老阿伯道：「阿伯，你怎麼這樣說他們？」
王燦德一臉困惑地看著他，不明白林偉翔的舉止。
「幹！事實！我說他媽是站壁的啦！不知檢點！女兒也一樣啦！哥哥還是流氓！一家
子沒一個好東西！」老阿伯沒注意到手機，覺得有人在看，就越講越起勁。
吵鬧的聲音引來路人的圍觀，王如涵都氣紅了眼眶，被吳珊珊安撫著，王燦德被扯著
，本想開口罵人，卻聽見林偉翔道：「阿伯，你剛剛講的我都錄影存證了，你現在如果不
道歉，我們現在就報警。」
在場其他四個人都愣住了，老阿伯立即跳腳：「我道甚麼歉，我有講錯嗎？他們就是
不知檢點的一家人啦！靠杯咧！你以為錄影我就怕喔！」然後又擋在巷子口，對著林偉翔
罵了一連串的髒話。
林偉翔當即在老阿伯的叫囂下打110。派出所非常有效率，過不到二十分鐘就來了兩
名員警，看到警察老阿伯更氣，對著警察又是一通罵，甚至在員警勸說時，試圖毆打警察
，立即被逮捕，當場五個相關人士全都去了警局。
在等待做筆錄的時候，一個對當地鄰里都很熟悉的老員警走進來，他看見王燦德，拍
了一下男人的肩膀：「阿德？怎麼又進來派出所？這次又幹嘛了你？」
「不是我啦……是那個阿雄伯。」王燦德看見認識自己的警察，有些畏縮道。
那老員警用鼻子「哼」了一個長音，啐道：「吼，他那張嘴就是那樣，你不要理他不
就好了？你把人家打成怎樣了？有很嚴重嗎？趕快跟人家道歉。」
王燦德低著頭，抿著嘴，神色黯然，沒有開口辯解，一旁的林偉翔嚴肅地開口道：「
這位警官，聽您的意思是，我們被人羞辱了還要乖乖承受、不能反抗，是嗎？」
這時老員警才注意到坐在王燦德身邊的斯文青年，聽見這話，一臉吃驚，又聽林偉翔
道：「報案的人是我，那個老阿伯羞辱他妹妹跟我，又打警察，阿德沒有打人，跟阿德沒
有關係。」
　　那老員警被這樣一講，臉上有些掛不住，關懷起事情的始末，看了林偉翔錄的影片，
才知道阿雄伯這次的言語攻擊有多嚴重，知道自己先入為主的誤會王燦德，「拍謝啦阿德
。」
第一次有人替自己解開誤會，還收到道歉，王燦德有些不適應，手足無措的道：「沒
關係啦。」
那老員警交代了承辦的年輕員警要好好處理之後就走了，王燦德低聲對著林偉翔道：
「謝謝你。」
「客氣甚麼。」林偉翔只這樣回答他。
「如果你沒有拉住我，我可能真的會揍那個老頭一頓。」王燦德說。
林偉翔只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揍他一頓最直接，不過他這麼老了禁不起
打的，我們請警察處理吧。」
王燦德看他輕描淡寫的樣子，心情輕鬆不少。
　　因為一些過去的事情，以往面對老阿伯的言語羞辱，王家人總是敢怒不敢言，第一次
知道原來被當眾羞辱是能夠反擊的，王燦德吶吶地看著林偉翔，這時候的青年看起來可靠
極了。
林偉翔握住他的手，回視男人的目光：「不管你們過去怎樣，他羞辱人就是不對，你
們現在也是認認真真賺錢、養活自己，怎麼能夠這樣被人欺負？」
「嗯。」王燦德點頭，他想自己之所以總是會為林偉翔心動，是因為青年對自己所展
現的每一面，開朗也好、包容也好、認真也好、脆弱也好、依賴也好、強勢也好，都那麼
能觸動到他心裡。
走出警察局時間也晚了，他們先送吳珊珊回家，然後到了王家樓下，王燦德把妹妹趕
上樓，拉著也準備要回去的林偉翔，「想喝點酒，陪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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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時發現這好像不是一個很羅曼蒂克的故事......
(現在才有自覺的作者Orz)
應該再兩章或三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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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很浪漫啊！！！這樣小心翼翼又忍不住心癢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