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囉!
【第六回。雙枝纏】
假使說宋懷瑾有仙聖護佑,那肯定是聶大將軍和周大丞相這二位救美的英雄了。
當小皇帝在皇宮中急得團團轉時,聶破軍正抱著人家親愛的皇叔共乘一馬,在山林中
飛馳,想帶他到駐紮落霞山下的小軍營中。
周寧遠騎馬緊跟在後,不難看出宋懷瑾十分不對勁,恐怕董延松在他身上做了手腳,
例如下藥。
「嗯哼……」宋懷瑾抑不住一聲悶吟,生理慾望愈發強烈,磨擦間甚至引發一道道酥
骨電流。
他跨坐在聶破軍的身前,身子上下顛動,臀部不停蹭到身後人的胯間,體內的熱流源
源湧出,他錯覺屁股可能已經溼成一片了。
「你怎麼樣了?」聶破軍關心問道,發現他咬唇極力忍耐的異狀。
「可能快來不及了……啊……」宋懷瑾難耐出聲,腸道深處又刺痛了一下,一股暖流
隨之洶湧泌出。「我可能……會死……」
聶破軍急了,恰好前方有間獵戶小屋,立刻馳到屋前停住,跳下馬抱人大步跨進屋內
,放在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
這種小屋不住人,是獵戶上山打獵來不及於傍晚下山時,用來過夜的臨時居所,除了
可避風寒,主要是避免遭遇到野獸攻擊。
「他如何了?」周寧遠急奔入內,衝到床邊關切檢視。「宋弟,你何處不適?是否有
受傷?」
「我沒受傷,只是……董延松在我身上下了一種蠱……」宋懷瑾搖了搖頭,困難的說
:「必須以大量陽精餵食,否則我會腸穿肚破而死,如果我不想死的話……需要你們……
江湖救急……」
話至此,需要救什麼急,任誰都能聽出是何意思。
「嗯……」宋懷瑾又悶哼一聲,蹙眉閉眼,淫潮不只在後庭處氾濫,似流散到四肢百
骸去,渾身慾火如熾,像把他架在火上烤著,腸道酥癢得厲害,令他難受得要命,恨不能
拿根棍子捅入身後撓癢,不自覺的拉扯著紗衣呻吟:「好難受……」
聶破軍頓了頓,再度不說二話,迅即解起身上的軍甲,軍甲側邊用好幾條繫帶綁著用
以固定,因此無法立刻解下。
周寧遠臉色大變,瞥見聶破軍的動作,陡地翻身上床,飛速脫下外袍扯開褲帶。
「你幹什麼?」聶破軍大喝一聲,猛地撕下解到一半的軍甲丟在地上。
「幫攝政王。」周寧遠拉下褻褲,大剌剌的掏出陽物以手勒動,助其趕快充血勃起。
「滾下來!」聶破軍想扯他下床。
「你才滾開。」周寧遠擊開他的手,冷聲道:「你看不出來嗎?再不快點,他可能真
的會死。」
「我先來。」
「你先把褲子脫了再說吧。」
「都別吵,誰能快射誰先上!」宋懷瑾忍不住大叫,他都快死了還在吵誰先上的順序
,等他們爭完了,他大概也涼了。
反正都豁出去了,為了保住小命,不管誰先上都一樣啦!
現在在他眼中,他們就是熱心的捐精人士,如能渡過這一劫,他之後再好好感謝他們
的熱血(精)相助。
是男人都不想當快槍俠,但這時不快不行,可說是分秒必爭,周寧遠努力讓下身堅硬
,聶破軍唰地一聲再撕開褲子,胯下巨物一柱擎天,其實在馬上時,他的陰莖早給蹭硬了
,蓄勢待發隨時可上陣殺敵。
「讓開!」聶破軍脫掉身上的褻衣,渾身赤裸著把周寧遠推下床,換他上床,撩開宋
懷瑾的赤紅紗衣,用手打開他的雙腿,挺腰而上。
宋懷瑾的後庭溼漉漉的一片水潤,聶破軍的龜頭在穴口滑來溜去,加上宋懷瑾不自主
的微微扭腰,好幾次不得其門而入。
「你到底行不行?」周寧遠看得又妒又急,陽物已堅挺而立。「不行就讓開換我來!
」
是男人都不能說不行,聶破軍扶住莖身,頂端對準一張一縮的肛口緊緊抵住,終於慢
慢擠開菊狀肛口,破穴而入。
這是宋懷瑾的第一次,那地方從來只出不進,即使溼得像發大水,依然無法適應巨大
的異物侵入,被迫極度擴張的肛口很是疼痛,然而腸道卻像歡欣鼓舞般的縮縮放放,蠕動
著想要快點吞納侵犯者。
「啊……」宋懷瑾呻吟,又痛又想要更多,被插得更深,想要被狠狠的撞擊。
「疼嗎?」聶破軍頗為緊張的問道,忍著想一插到底的衝動,額頭冒出汗水,肌肉因
忍耐而緊繃賁起,顯得身軀更為偉岸。
「你……太大了……」宋懷瑾痛歸痛,卻更希望能快點磨擦止癢,全身細胞似都叫囂
著他需要被幹。「快點進來……」
聶破軍眸光一閃,不再忍抑,緩緩挺入,直到感覺插不進去了才停住,粗壯的莖身尚
有一小截在外頭。
穴口如盛放到極致的花,吞噬著偉碩的陽根,花徑被填得實實滿滿的,彷佛把他的全
身都填滿了。
「啊!」宋懷瑾仰頭低喊了一聲,似痛苦,似歡欣,挺起臀部迎接,理智全被慾火燒
光了,哪還管什麼矜持不矜持,爽就是爽,想叫就叫出來。「快點……快點動……」
聶破軍將他的雙腿撈在臂彎間,開始挺動腰身,溼潤卻緊緻的腸道包裹著他的陰莖,
如泡入暖熱潤澤的溫泉眼中,龜頭一下一下頂著盡頭的軟肉,一波波快感從龜頭衝上腦門
。
「啊……」初次被異物侵入的疼痛很快被快感壓下,後庭被填塞得充實飽脹,每一次
磨擦都像癢癢處被撓得十分舒爽,骨頭都酥了,宋懷瑾不住低吟。「啊啊……就是這樣…
…好舒服……」
乍洩春光靡麗,?囀鶯聲銷人魂魄。
一旁的周寧遠雙眼都紅了,忍不住湊到床邊,俯首親吻宋懷瑾的臉頰,然後噙住他的
嘴唇吸吮。
宋懷瑾未排斥,微微張開嘴,讓周寧遠的舌頭伸入口腔中,生澀的回應他,與之唇舌
交纏。
兩人親吻的畫面讓聶破軍的眼睛也紅了,挺動的力勁加快加重,想射精的感覺急速攀
升,陽物快爆脹似的猛一下全根撞入,似撞開了某道軟門,龜頭好像被一張小嘴包覆吸住
,腸道劇烈蠕動按摩他的莖身,快感剎那間衝上頂點。
「啊!」聶破軍低吼一聲,尿口一酸,陽精噴射而出。
宋懷瑾的身子輕輕顫抖,他的陰莖挺立,尿口清液橫流,卻沒有射精,但後庭傳來急
劇的刺激感,彷彿被打開了一個電流的開關,一道道電流從那裡蕩漾開來,連指尖腳尖都
有種被電得酥酥麻麻的奇妙感覺,十分舒爽。
聶破軍重重喘息,額頭汗水滴了下來,整根陽莖埋在宋懷瑾體內深處,輕輕跳顫著洩
完精了,才慢慢退出來,放下宋懷瑾的雙腿。
「唔……」宋懷瑾發出低吟,原本飽實的後庭感到一陣空虛,還未感到滿足,慾望依
舊在體內肆虐,甚至更瘋更狂,引燃了更強烈的火勢。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蟲子歡快的扭動,一邊吞食陽精,一邊分泌出更多蜜液,催促著
他餵食更多陽精。
周寧遠的唇舌離開他,輕聲問道:「宋弟,我可以進去嗎?」
宋懷瑾眼神迷濛,臉暈緋艷潮紅,紗衣大敞,白玉般的胴體佈滿香汗,秀潤無瑕,魅
色如仙如妖,叫人死在他身上都歡喜。
「不夠……還想要……再給我……」呢喃著,難捺得扭著身子,發出誘惑的邀請。
「殿下說那蠱需要大量陽精餵食,看來只有你的還不夠。」周寧遠對聶破軍說。
宋懷瑾看起來確實還難受著,聶破軍無法立即再給他第二次,只能不情不願的下床讓
位。
周寧遠輕輕翻過宋懷瑾的身體,讓他面向下擺弄成趴跪姿勢,高高挺起臀部愈顯渾圓
完美,宛如一顆飽滿得快爆汁的桃子,忍不住在上面輕咬一口。
「啊……」宋懷瑾現在渾身哪兒哪兒都敏感,尤其是下半身部位,包括屁股,肌肉本
能收縮,嫣紅穴口這才擠出一滴白濁,可見剛剛聶破軍射得很深,或者被那隻蠱蟲吞了許
多。
這一口咬得輕輕的,仍咬出個粉紅印子來,讓雪白的屁股顯得極其秀色可餐,穴眼兒
如露滴牡丹心,白露搖搖欲墜,活色生香。
周聶二人皆呼吸一窒,心臟衝擊著胸口似要破胸而出了。
「你做什麼咬他?」聶破軍不悅皺眉,認為現在的宋懷瑾細皮嫩肉,應該要溫柔小心
的呵護,不可粗暴對待,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弄傷弄壞了。
「呵,真是不懂情趣。」周寧遠嗤笑一聲,也脫掉身上最後一件衣衫,裸身跪立在宋
懷瑾身後,雙手掰開夾緊的臀縫,抵上形狀三角分明的龜頭,慢慢插入微彎上翹的碩長陰
莖。
他雖是書生,胯下這話兒卻不輸給身為武人的聶破軍,雖不如聶破軍粗壯,卻勝在形
狀又好又長,是能讓許多男女趨之若鶩的極品上彎刀。
宋懷瑾的腸道溼滑溫潤,緊緻而富有彈性,之前已被開發過一次,不難接納周寧遠的
入侵,龜頭刮過腸壁的感覺更加敏感,徐?貫穿腸道直到底部,停了下,再一用力,穿過
阻檔的二道門軟肉,進入更深處被稱為花壺的地方,頂上最敏感的花心。
宋懷瑾的身體打了個激靈,顫抖起來,甚至能敏銳感覺到那處被頂得微微凹陷,光只
是這樣頂著,一道刺激的電流快感直竄腦頂,陰莖暴脹,尿口湧出大量清液,後穴也更加
溼潤,他想呻吟出聲,聲音卻都卡在嗓子眼了。
周寧遠輕輕撫摸他的背部,慢慢開始動作,長進長出,每一次盡根插入深處都直抵花
心,重重碾磨一下。
「……嗯……」宋懷瑾終於發出聲音,然後就制止不住的連連呻吟起來。「啊……不
行了……我快不行了……」
「出來,他不舒服。」聶破軍沉聲對周寧遠道,誤以為宋懷瑾十分痛苦。
「你錯了,他舒服得要死。」周寧遠雙手抓住宋懷瑾的腰,不預警的快速抽動起來,
一下下都撞到底處,頂到花心。
「啊啊……」宋懷瑾仰頭喊叫出來,和聶破軍給他的飽實舒爽感不同,周寧遠像把利
劍不斷攻擊他的要害,尖銳的快感直逼得他快要瘋狂。「我快不行了……太刺激了……啊
啊啊……」
「他說他快不行了。」聶破軍還是有點擔心,輕撫宋懷瑾的臉頰。
「閉嘴,看著!」周寧遠不耐,開始加重力道,下腹部拍打著臀部,拍出臀肉波浪盪
漾,啪啪拍的皮肉拍擊聲交織著嬌呻浪吟迴盪在小屋中,一室春聲蕩漾。
宋懷瑾看似表情痛苦,然而卻不自覺的扭動腰部,抬高屁股主動向後迎接撞擊,頭皮
一陣陣發麻,前面發大水,後面也在氾濫,下身溼得像洪水潰堤,快感一浪比一浪高,幾
要將他滅頂了。
周寧遠愈快速有力的進攻,插得宋懷瑾的陰莖和後穴都淫水四濺,舖在木板床上的披
風濡溼了一大片,甚至有一小塊都溼透了。
「你看他是痛苦還是爽利?」周寧遠喘息著問。
宋懷瑾忘情的浪吟聲說明著他爽到不行,腰枝亂搖,雙手不由自主的在木板床上抓撓
,整個人陷入性歡的浪潮漩渦中,幾近窒息的快感令他錯覺快溺死了。
聶破軍見此縱情淫媚的情狀,氣血再度洶洶翻湧,陽根粗壯青筋盤?,巨碩如蓄滿彈
藥的大炮。
「啊……我快到了……啊啊啊——」宋懷瑾的性器在沒有觸碰射出精了,後穴跟著劇
烈收縮,身子微微抽搐,後穴也盪開綿長的高潮快感,整個人飄飄欲仙快去見上帝了。
「嗯哼……」周寧遠悶哼一聲,狠狠搗開窒礙難行的痙攣腸道,再衝刺十數下,盡根
抵凹了花心噴發而出,陽物一跳一跳的射盡了,俯身親吻宋懷瑾汗水淋漓的背脊。
宋懷瑾身子一軟,癱趴在床上急促喘息,不止臉,連身體肌膚都泛出淡淡的粉櫻色了
,極為美艷奪目。
當周寧遠緩緩退出來時,帶出一絲白色濁液,但仍不多,射得深,大部份都留在宋懷
瑾體內。
「夠了嗎?」聶破軍呼吸粗重的問,剛毅俊臉都是紅的,身體肌肉賁張。
「我也不知道。」周寧遠輕輕撫摸宋懷瑾的背,幫助他慢慢順平呼吸。
喘息了好一會兒,宋懷瑾從雙重高潮中略略回神時,再度感到體內熱潮湧出,慾望又
蒸騰而上,渾身麻癢難耐……天啊,到底有完沒完,他會不會還沒被那隻蟲子咬死,就可
能先精盡人亡了。
「宋弟,你現下覺得如何了?」周寧遠在宋懷瑾耳邊柔聲問道。
「我覺得……」宋懷瑾猶豫了一下,牙一咬,說:「可能還不夠,要麻煩你們再來一
次……」
宋某人自暴自棄的想,好吧,乾脆精盡人亡吧!
此次再度換聶破軍持槍上陣,在周寧遠的指導下,採用觀音坐蓮的姿勢,與宋懷瑾面
對面擁抱而坐,因為都各射過一次精了,這回的交媾的時間延長。
「啊啊……好深……我快死了……」宋懷瑾雙腿交纏在聶破軍的腰後,身體被顛上顛
下的聳動,這個姿勢能讓聶破軍盡根深入,兩人的下身密密貼合。
宋懷瑾在激情中瘋狂,雙手在聶破軍背上撓出一道道血紅抓痕,陰莖夾在聶破軍的腹
肌上磨擦,前後同時受到刺激,低聲尖叫著在聶破軍身上射得亂七八遭。
聶破軍抓著他的腰往下重重一壓,自己用力向上一挺,盡根沒入最深處,擠進花壺完
成第二次捐精任務。
接著,又輪到周寧遠攻城掠地,擺弄另一個姿勢。
宋懷瑾深深覺得,如果不是董延松給他強灌那碗補身湯,他可能早就體力不支昏死過
去了,哪還能像現在這樣側躺著身體,被周寧遠抬高一條腿,由身後進入抽插,姿如隔山
探穴,高捧金枝。
周寧遠似乎喜好背後進入的姿勢,而這樣的姿勢所產生的快感,簡直能要了他的命,
被操幹得眼淚都出來了。
其實周寧遠用這個姿勢,是故意讓聶破軍能看到他和宋懷瑾交合的地方,宣示著現在
佔有宋懷瑾的人是誰,玉莖不疾不徐的出入菊門,穴口嫩肉隨之陷入翻出,像一下子含苞
,一下子怒放。
「我不行了……嗯啊……快死了……」宋懷瑾無力的嚶嚀求饒,腸壁被貫進貫出的感
覺敏銳得能描摹出周遠寧的陽具形狀,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這裡了,恨不能快給他最後的
痛快。
「是欲仙欲死嗎?」周寧遠叨住他的耳朵問,語氣又婊又邪佞。
聶破軍情不自禁捧起他的臉,輕輕吮去他臉上的淚痕,實在見不得他哭,心裡軟得一
踏糊塗。
「聶將軍,要不你躺下,讓他趴在你身上。」周寧遠又出新花招,做得不亦樂乎。
聶破軍默默依言躺在床上,宋懷瑾順勢趴在他身上,雙手抱住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
頸側,嬌弱的呻吟聲近在耳畔,聶破軍聽得那話兒又硬了,如鐵咯著宋懷瑾的肚子。
周寧遠雙手掐住宋懷瑾的屁股,開始激烈得幾近暴力的狂抽猛插,小木床發出吱嘎吱
嘎的搖晃聲。
「啊啊……我又到了……真的不行了……」宋懷瑾沙啞的哭出聲來,前面又射了,後
面高潮連連得覺得真的快要死掉了。
周寧遠像要弄壞他一樣,繼續狂野抽插已鬆軟靡紅的後庭穴口,貫穿過內部的絞纏肉
壁,狠狠搗著花心,最後使盡全力重重一擊。
碰!
他射出來了,小木床也應聲塌了。
幸好有聶大將軍在最下面當肉墊,三人皆愣了一愣,宋懷瑾喘息著忍不住噗嗤一聲笑
出來,渾身乏力,身體總算獲得滿足感了,隱隱感覺到腸道深處塞了個什麼東西,不是周
寧遠的陽物,應該是那隻吃飽喝足的蟲子。
身下是聶大將軍,背上是周大丞相,被夾在中間的他當真是滿身大漢呵。
「還有力氣笑,表示還能再來呵?」周寧遠輕咬他的耳垂呵笑道,退出他的身體,撥
開他的臀瓣,檢查他的後庭有沒有受傷。
或許是蠱蟲分泌的潤滑足夠,並有催淫功用,致使宋懷瑾的身體輕易適應交媾,也或
許是天賦異稟,天生體質就是適合操幹的名器,除了菊門被操得有些閤不攏,嫩肉有些鬆
軟外,未出血或撕傷痕跡,射進去的陽精終於汨汨流出,看來那隻蠱蟲已經餵飽了。
「別看……夠了,吃飽了……」宋懷瑾菊花一緊連忙道。「我是說那隻蠱吃飽了,咳
,不用再麻煩你們獻身了。」
他的身體和聲音都綿綿軟軟的,慾望饜足後,產生出另一種旖旎的誘人風情。
濃密如羽的睫毛悠懶輕垂,一縷汗溼的黑髮貼在緋紅臉頰上,吐氣如蘭,呼在聶破軍
的胸口上,撓得人心癢癢,胯下蠢蠢欲動。
聶破軍心中一動,驀然低頭吻住他的唇,溫存的與他親吻,然而頂在肚子上的硬物卻
生龍活虎,躍躍欲入的在他臀縫間磨蹭。
這傢伙是幾百年沒開過葷了,怎麼會比他這個被下蠱的人更饑渴,暴飲暴食有害健康
,況且他吃飽飽了。
「我真的夠了……別……進來……唔唔……」
「殿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哦,下官很樂意再獻身一次。」
真的要精盡人亡了啦,救命!
簡陋的獵戶小屋中,但見三燕飛,雙枝纏,一身蝕骨魂銷散。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宋懷瑾前有餓狼後有惡虎,人生初體驗就體驗到乒乓叫,最後
終於支撐不住,生生在狂亂不絕的高潮中暈眩了過去。
暈眩過去的前一秒鐘,內心閃過一句話——
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躺下……你們倒是讓我好好的躺下啊啊啊!
#
皇宮中,汪喜子在紫微宮外遲疑徘徊,直到另一名太監出來說道:「汪公公,皇上喊
你,快進來。」
汪喜子嘆口氣,走入內殿。
「怎麼樣?找到皇叔了嗎?」宋衍焦慮詢問。
汪喜子掩手附耳,低聲說了幾句話。
宋衍的臉色勃然大變,抓起伸手可及的東西開始用力摔砸,汪喜子伏跪在地上動都不
敢動半下。
直到能砸的東西全都砸碎了,再無物可砸,他才漸漸冷靜下來,眼神狠戾的喃喃道:
「皇叔是我的,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陰鷙沉思許久,冷冷開口道:「喜子。」
「奴婢在。」
「你說,如果我殺了周寧遠和聶破軍……」
「陛下萬萬不可!」汪喜子急聲勸阻道。「二位大人都是國之棟樑,亦是陛下不可或
缺的左膀右臂,萬不可取其性命。」
「可是他們怎麼能……怎麼可以那樣……」
「陛下,凡事皆事出有因,或有迫不得已的緣故。」
「我才不管有什麼緣故,他們就是不能對皇叔那樣……那樣……」宋衍憤恨到哽咽,
說不出話來。
「陛下,二位大人或許是情非得已……殿下應不會受到傷害的……」汪喜子愈說愈小
聲,不知該如何才能安撫他了。
「他們已經傷害皇叔了!」宋衍恨恨吼叫,頹坐在滿地碎片之間,哇的一聲,像個最
心愛的寶貝被搶走的孩子般,傷心憤怒的號咷大哭起來。「他們都該死!該死!」
汪喜子不顧滿地碎片割傷膝蓋,爬到主子身邊,心痛的抱住主子說:「陛下別傷心,
奴婢一定會幫您得償所願,得到殿下的。」
宋衍抱著汪喜子哭得不能自已,這輩子除了出生時、父親駕崩時,這是第三次放聲大
哭。
他恨自己身為皇帝,又慶幸身為皇帝,整個天下都是他的,皇叔也應該是他的……
「喜子,我要皇叔……我只要皇叔……」宋衍嗚嗚咽咽,哭得都抽噎了。
「會的,陛下。」汪喜子不停軟聲安慰他。「殿下一定會是您的。」
宮深似海,人心比海更深,有人想要得到一切,有人願意付出一切。
#
當宋懷瑾迷迷糊糊的醒來時,人已回到王府中,乾乾淨淨且安安穩穩的睡在自己的床
上,只是渾身肌肉痠疼加屁股痛。
他終於脫處了哦耶!而且人生初體驗竟然就是火辣辣的3P……他想當鹹魚,但不想被
一魚二吃啊嚶嚶……
仔細想想,周寧遠儒雅秀逸,聶破軍剛毅俊朗,都是英俊的當代美男子,青年才俊裡
的人中龍鳳,能一次睡到他們兩人,不知道要羨煞多少崇拜他們的少女和少男哩。
況且幸虧他們願意挺身而出,熱血捐精,犧牲肉體拯救他於水火,他應該好好感謝他
們才對,雖然最後被操得歪七扭八的人是他。
原來做愛真的能讓人……爽到飛起,咳咳……
聰穎如他,當然能察覺出聶周二人對他的情感非比尋常,聶破軍無疑是喜歡他的,原
因應該跟前宋懷瑾有關,而周寧遠則有點捉摸不住了,這人城府太深,不做無用功,說不
定另有所謀,是不是真心實意很難說。
再加上一個宋小衍,暗戀他的人這麼多,他又不能開個後攻團全收了,真困擾。
唉,萬人迷的煩惱就是這麼的樸實無華。
夾了夾屁股,腸道內隱隱約約有異物感,除了做太多次的後遺症,可能是那隻蟲子,
想到有個定時炸彈埋在他肚子裡,就禁不住毛骨悚然,總不能當做塞了個情趣跳蛋在裡面
,一般跳蛋頂多會漏電,不會爆炸。
他思索著該如何解決這隻蟲子,大殷的醫學技術雖有外科,卻只限於外傷治療,沒有
發展到可剖腹取物的手術技術,聽說婦科有種擴張陰道的工具,好像叫鴨嘴鉗,要不找技
藝好的工匠打造,再找御醫幫忙把蟲子用鑷子夾出來……
光想像那個畫面,宋懷瑾就頭痛屁股更痛,那蟲子肯定在結腸裡,沒有內視鏡這種東
西,得把腸道擴大到手能伸進去,才有辦法找到蟲子並夾出來,這種蠱說起來就是一種寄
生蟲。
「啊啊真是煩死了!」宋懷瑾抱頭煩惱大叫。「早知道我就讓大老闆上了,幹嘛穿到
這個鬼地方啊!」
臥房門打開,一名小廝端著一盆水走進來,趕緊過來侍候。「王爺您醒了,先擦擦臉
,餓不餓?小的去給您端碗熱粥來。」
自從那個丫鬟自薦枕席被宋懷瑾拒絕後,王府總管把貼身婢女換成小廝,王府裡的人
都說王爺不近女色,不過也不好男色就是了,下人們都稱頌主子自愛自重,潔身自好。
「嗯,等等,誰送我回來的?」宋懷瑾問。
「是聶大將軍昨天半夜送您回來,特地囑咐小的不要聲張。」
「沒錯,我昨夜回府的事不可聲張,這幾日如果有人找我,就說我病了,我只見周大
丞相和聶大將軍,其餘人都不見。」
「是,小的知道了。」
「還有,你知不知道董延松怎麼樣了?」
「聽說董丞相犯了大罪,被抓進天牢了。」
「去吧,給我端碗粥來,順便告訴管家我剛剛說的話。」
「是。」小廝啣令而去。
「現在是誰輪值?」宋懷瑾問道。
「屬下宋六,參見王爺。」一名黑衣暗衛旋即現身,單膝跪地行禮。
「說說董延松的事。」
「是。」
董延松是在逃出山莊密道時當場逮獲,官兵及時滅了剛放的火,並在山莊花圃下挖出
多具屍骨,在冰窖找到三具以人皮製作的人偶,人偶如生前般仍有血有肉,應是活活給製
成人偶,無比殘忍,喪心病狂,依法押入天牢,交由刑部審理判決。
刑部受命盡速審理,在審理過程中又查出幾起貪瀆罪證,最後以收賄貪瀆、草菅人命
、濫使禁藥、凌虐奴僕、損毀屍身等大大小小的罪名定讞,上奏予皇帝,並無提及私擄攝
政王一事。
宋懷瑾心想,應該是周寧遠建議皇帝刻意隱瞞下來,殊不知宋衍本來就想隱瞞,一方
面有所計算,一方面不想讓外人知曉皇叔曾被捉去那淫窟,以免玷污清譽。
被殘殺與凌虐的受害者全是花錢買的奴藉賤民,不享有平等的公民人權,且董延松乃
三朝元老,有功於社稷,功過相抵,最後只判罷官免職、褫奪功名、補償受害者家屬這三
項罰則,這中間難免有私相授受的利益交換,以及董黨之人對刑部官員暗中施壓。
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特別是在階級嚴明的社會中,高官顯貴總是享有特權,公平二
字有時只是好看的兩個字罷了。
皇帝看了定罪奏折後龍顏大怒,叫來刑部尚書訓斥一頓,說董延松知法犯法須從重量
刑,給天下人知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當下把奏折扔到刑部尚書腳邊,下令重新
再判。
皇帝親口下令,刑部尚書不敢違悖,改而重判董延松除了奪黜官位功名之外,並抄沒
家產貶為庶民,三族趕出皇京千里外,非死不能回,子孫五代內不得再取功名。
性命還是保住了,但董氏家族幾無喘息餘地,更別提和周寧遠再鬥,董延松反覆考慮
後,決定拿出先帝御賜的免死金牌,換取減輕刑罰,只罷黜官職,免去貶級抄家與離京之
罰,心想今日雖敗,明日猶可再起爐灶。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他沒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自信必能重回官場
,不用多久便能再度奪回權勢。
然後,一定要弄死周寧遠和聶破軍。
他要代替他們成為新的輔政者,再掌至高實權,將整個大殷握在手中。
董延松暢想美好,低估了這兩個人,低估了皇帝,更低估了宋懷瑾。
——除惡務盡。
陳同矩那日對宋懷瑾說的話猶言在耳,宋懷瑾清楚絕不能放過這個人,否則恐怕日後
會重振旗鼓,成為更大的禍患。
董延松被捕後的第四日,刑部尚書帶著判決書來到天牢的審判大堂,宣佈審判結果和
刑罰,皇帝也來了,臉面冷肅的坐在判桌後的椅子上。
董延松和三個被他牽連抓進天牢的兒子一起押出牢房,手鐐腳銬身著囚衣的跪在皇帝
前,昨日還明堂高坐,今日卻成階下囚,天理循環,總有報應的一天。
刑部尚書展開判決書,宣告道:「經過審查,本官在此宣告判決,罪人董延松罪證確
鑿,念其有功社稷,並繳回免死金牌,將功折過,判其黜官免職,禁足自省一年,若無異
議,律令即行。」
「草民無異議,叩謝皇上天恩,萬歲萬歲萬萬歲。」董延松及他的兒子們磕頭謝恩。
「這面免死金牌朕收下了,來人,拿去燒了。」宋衍取出董延松繳回的金牌交給隨身
侍衛,侍衛當場將金牌丟入一只燃燒的炭盆中。
獄卒卸去他們身上的鐐銬,當他們重新站起來時,堂外驀然傳來宋懷瑾的聲音:「等
等,臣有狀要奏。」
在眾人注目下,宋懷瑾偕同周寧遠進入大堂,二人齊向宋衍拜禮:「臣見過皇上。」
這幾日以來,攝政王府對外宣稱攝政王生病,告假在家休養,未曾出現在眾人面前過
,董延松聽聞時心想人必定沒找到,死在黑屋中了,無人知曉是他抓了宋懷瑾,對於他的
失蹤,皇帝和周寧遠只能暫時隱而不宣,沒想到竟然還活著!
董延松眼目大睜,藏不住驚惶之色。
「攝政王何事要奏?」宋衍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他刻意想隱瞞的事,宋懷瑾卻想掀開
來。
他已計畫在董延松的禁足期間,暗中尋機殺人滅口,屠他滿門,他要董延松用鮮血付
出代價,並保護宋懷瑾的清白名聲,可宋懷瑾顯然與他的想法不一樣。
宋懷瑾要正大光明的治董延松的罪,讓天下人都看到此賊的下場,不留能使人非議與
詬病的話柄。
「臣要狀告罪犯董延松,於十月初一私擄本王,意圖謀害皇族親王,欺君罔上,禍亂
朝綱。」宋懷瑾的指控擲地有聲,親自揭發董延松最大的罪狀。
謀害親王和欺君罔上這兩項罪名比貪賄瀆職、草菅人命重逾百倍,以大殷律法可連坐
三族。
「攝政王無憑無據,莫要信口雌黃!」董延松梗著脖子大聲辯駁。
「董延松,看到我沒死,你是不是很訝異?」
「哼,堂堂攝政王為求活命,甘願雌伏於人下當男妓……」
「住口!」宋衍拍桌怒喝,打斷他的話。「掌嘴!」
一名獄卒領命上前,劈哩啪啦的狠狠打他巴掌,打得他滿嘴是血,臉腫如豬頭。
「住手!不要打我父親!」董延松的大兒子董成德大喊哀求道:「求皇上饒恕家父!
」
「夠了。」宋懷瑾說,獄卒才停手。「董延松,你認不認罪?」
「我無罪可認,呸!」董延松呸一聲,將被打落的牙齒吐向宋懷瑾。
宋懷瑾閃過,令道:「把人帶上來!」
三個人隨即被兵卒押進大堂中,一個是對董延松忠心耿耿的山莊管家,兩個是那日綁
走宋懷瑾的心腹待衛。
周寧遠開口道:「他們三人已經都坦誠招供了,董延松令那二人擄走攝政王,山莊管
家則在山莊中看見殿下。」
「你們……你們竟然背叛我?」董延松臉色鐵青。
「老爺,我也是逼不得已……」管家瑟瑟伏跪在地,為自己開脫:「皇、皇上……私
擄攝政王皆為董相一人所為……跟草民無關呀……」
「草民只是受到董相指使,絕非主犯,求皇上開恩!求攝政王開恩!」另二人重重磕
頭。
「我不服,他們說謊!」董延松不服氣的大叫。「他們一定是被嚴刑烤問,屈打成招
的,而且沒有證據!」
周寧遠再道:「來人,帶余姑娘上來。」
一名纖瘦美麗的年輕女子被領進來,懷中竟抱著監國寶劍,是那個在山莊中捉住宋懷
瑾衣角的女子。
「民女余宛月,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攝政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說話。」宋懷瑾道。
余宛月盈盈起身,卑恭的低垂著頭。
周寧遠問道:「妳可知妳懷中是何物?」
「民女知曉,是攝政王殿下的監國寶劍。」
「為何在妳手中?」
「民女是在藏秀山莊董相房中的床上找到的,民女曾聽聞過此劍,一看即知,民女便
斗膽取了,以期能物歸原主。」余宛月雙手高舉呈上寶劍。「殿下,民女以卑賤之身取此
御寶,乞求饒恕不敬大罪。」
「此劍乃為護百姓蒼生而造,妳即是百姓蒼生,不但無罪,甚且護劍有功,理當論功
行賞。」宋懷瑾對她溫和說道,伸手拿回寶劍。
「她胡說!」董延松死不承認。「說不定是她偷了監國寶劍,先栽贓予我,再謀求賞
賜。」
「民女對天發誓,絕不敢說半個虛字,囚於山莊的其他兄弟姊妹亦可做證,親眼看見
那日攝政王殿下被押入山莊中,董相強灌殿下不明湯藥,逃走時下令將攝政王關入黑屋,
並放火燒山莊,幸好官爺來得及時,否則山莊中的人如今都成亡魂了。」
證人供詞詳盡,無作偽嫌疑,人證物證俱在,董延松縱使再如何的巧口簧舌,亦無可
辯駁,無從抵賴,只會不停重覆大叫:「她胡說!我沒有!我是被陷害的!」
「不可能,我父親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董延松的兒子們也哭著替父親喊
冤,大堂一片喊冤哭號聲。
「聖上在此,不可造次,肅靜!」刑部尚書大聲喝止,免得惹皇帝更不高興。
幾個人轉而低低嗚咽,場面淒苦,董延松見兒子們受自己牽連,內心悔恨不已,後悔
沒在山莊當場殺死宋懷瑾,怨恨周寧遠使計害他,他沒有錯,全是別人的錯,他絕對不能
就這樣認輸,必須想辦法開脫和反擊。
「監國寶劍不是我拿的,必是這賤婢懷恨在心誣陷我,不能光憑這幾個賤民的一面之
詞和一把監國寶劍就定我的罪,放法不合,我不認罪!」董延松咬死不承認。
「皇上,大殷律法確實明定需犯人認罪,方能定其罪則。」刑部尚書向皇帝稟告道。
「如果一直不肯認呢?」
「可斟量用刑,或者,有更有力的證人出面指認。」
「那就用刑。」宋衍眼神狠戾道,想讓董延松先吃足苦頭再殺了,以消心頭之恨,若
非董延松,皇叔也不會……愈想愈生氣,遷怒道:「來人,上刑!」
「家父年邁,承受不住大刑,求皇上放過家父,草民願意替家父受刑!」董成德跪地
哀求道。
「草民願意替家父受刑!」董延松其他二個兒子也跪下喊道。
大殷律治隆刑峻法,宋懷瑾和周寧遠早料到會有此發展,就看董延松的心有多狠了,
親眼看著兒子們替他受過一遍酷刑,甚或乾脆犧牲兒子,保全他自己。
「這是濫刑,天下人都眼睜睜的看著,草民懇求皇上千萬別被奸人蒙蔽,行事無道。
」董延松昂首不屈,更為理直氣壯。
「大膽!」宋衍龍顏大怒。「你在指責朕昏瞶嗎?」
「皇上,您年紀尚輕,難免識人不清,天下人皆知您身不由己,受制於攝政王,草民
祈請皇上切勿因此做出萬民所指的錯事。」
董延松當堂指控小皇帝受到攝政王的箝制,大膽反制一招,倒打一耙,絕不會束手待
斃。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宋懷瑾見他還有臉擺出冠冕堂皇之貌,真想給他點個讚,不愧為能在官場舞威弄勢數
十年的老傢伙,老奸巨猾巧言善辯,心道麥克風給你,話都給你說就好了。
周寧遠不慍不火的說道:「臣要奏,董延松的罪狀再加一則,挑撥君臣,卑侮王室,
敗法亂紀。」
周大丞相也不是吃素的,是個搶麥小王子,哪能讓董延松把話說盡,順勢再讓他罪加
一等。
「大丞相向來與攝政王通合一氣,此罪草民更不認,皇上,朝堂由奸佞之徒把持,您
叫先帝在泉下如何安心?」
哦哦,放大絕了!
宋懷瑾也料到董延松會搬出先帝來,提醒宋衍他是先帝重臣,如果敢動他,那就是不
孝於先帝,企圖把無道又不孝的帽子扣在宋衍頭上。
宋衍怒火更盛,最恨這些老頭子動不動就拿先帝來壓他,他卻無法當眾駁斥。
宋懷瑾心裡也煩,最討厭玩政治的人這一點,無時無刻無地都要舉辦辯論賽,大家都
想光憑一張嘴就能噴死對方,不論是古代現代,或這世界那世界,全都差不多的德性,吵
得煩人,還不如打一架,誰的拳頭硬誰就能大聲說話。
不過以年紀和身材比較起來,周寧遠的拳頭絕對比董延松硬一百倍。
你有大絕,我也有,無道不孝的帽子由我來戴。
宋懷瑾正欲舉起監國寶劍時,大堂外不期然傳來聶破軍的聲音:「末將聶破軍參見皇
上。」
說著,小心摻扶著一個老太太慢慢走進來。
宋衍和宋懷瑾見到來人,不由得大吃一驚,宋衍連忙站起來繞出桌子,與宋懷瑾一起
跪下道:「孫兒拜見太皇太后。」
在場所有的人全愣了愣,刷地一聲齊齊伏跪磕頭,同聲道:「微臣(草民)叩見太皇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該起來的起來,該跪著的跪著。」老太太語調平淡,卻散發出一種無形的威儀。
宋衍和宋懷瑾先站起來,宋衍伸手摻扶老太太坐到堂桌後,然後恭敬站在她身邊。
其他人陸續站起來,老太太又發話了:「老身剛說了,該跪著的跪著。」
明指董延松等人,董家人只好惶惶不安的全跪回地上,包括那三個招供的下人。
「懷瑾,來這兒。」老太太對宋懷瑾招招手。
「老祖宗,您怎麼來啦?」宋懷瑾站到老太太的另一邊,態度恭敬卻顯得親近。
「董延松的事都傳到山上了,老身有話得說,就來了。」老太太拉過宋懷瑾的手拍了
拍,比對親孫子更親。「懷瑾別怕,堂伯娘給你做主。」
太皇太后自稱宋懷瑾的堂伯娘,不僅有抬舉之意,更明明白白的告訴外人,她是宋懷
瑾的靠山。
而她,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皇帝見了都得跪她,她說的話何人敢違逆。
她一個人的話,可抵千千萬萬人的話。
董延松心驚膽顫,身上冒出冷汗,心中生出大不祥的預感。
「皇祖母,您有何話要說?」宋衍恭聲問道。
「是這樣的,老身十月初一那日在園子裡澆花,突然看見好幾個蒙面人跑進來,老身
問其中一人說,你們是誰啊?你們知道他怎麼說嗎?」老太太慢條斯理的問道。
老人家說話慢吞吞的,總喜歡賣賣關子,大家心裡著急,卻都得耐住性子,宋衍問:
「孫兒不知,請問皇祖母,那人是怎麼說的呢?」
「那人說,少管閒事,如果我大叫或跟別人說看見他們,他們就要殺了我。」
「好大的膽子!」宋衍大怒罵道。
「而且凶的很,老身害怕,只好回他們我不叫,好心跟他們說這裡是白鶴神宮,擅闖
進來如果被抓到,是要吃罰的。」老太太詳細描述道,再問一次:「你知道他們怎麼說的
嗎?」
宋懷瑾聽著,覺得老太太的神智和記憶力都好著呢,完全沒有老年痴呆的問題,順著
她的話笑問:「老祖宗真愛吊人胃口,他們怎麼說的,您且快講,可真急人。」
「他們說呀,我們是董丞相的人,愛去哪兒去哪兒!」
登時一片靜默無聲,針落可聞。
目前大殷只有一個董丞相。
董延松隱隱發起抖來,汗溼背脊。
宋懷瑾心裡忍不住笑道,都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董老頭把他的
豬隊友養得真好呵。
這下不用祭出監國寶劍了,董延松的人把主子賣得徹徹底底,真叫人懷疑其實是和他
有仇。
「……太皇太后,您聽錯了吧,那些人說的肯定不是……不是董丞相。」董延松開口
強辯。
「我耳朵好的很,沒聽錯,我又問董丞相是哪位呀?他們說,說出來嚇死妳,就是當
今丞相董延松。」老太太拍拍胸口,佯作心有餘悸的說:「哎呀,還真是嚇我一跳,是董
延松啊,我到死都不會忘記這個名字,當年就是他向皇上提議,廢了我這個皇后的。」
大堂中更安靜了,炭盆陡地剝一聲,燒紅的木炭爆起一朵火花來,這聲響如雷鳴,驚
撼人心。
「董延松,聽說你私擄攝政王,你敢不敢當著老身的面,說這件事不是你做的?」老
太太的表情嚴肅起來,不怒自威。「老身就是人證。」
「……不……不是……」董延松抖如篩糠,仍死鴨子嘴硬的不認。
「老祖宗,您從山上一路坐車下來,累不累,微臣讓人侍候您回宮休息可好?」宋懷
瑾溫聲問道,哄她:「慈安宮一直為您打掃得乾乾淨淨,園子裡的金桂花開得可好了,香
氣可飄十里遠呢。」
他想,董延松可能還要大鬧一場,接下來的場面必然一片混亂,還是不要驚嚇到老人
家的好。
「真的嗎?那我可得回去瞧瞧了。」老太太欲站起來,宋衍扶她起身。
二名貼身侍候她的道姑從門外走進來,左右摻扶她,慢慢走出去。
全部的人再度跪地:「恭送太皇太后。」
待老太太走出大堂了,眾人才起身,不包括董家人,他們一個個癱跪在地上,萬念俱
灰。
「董延松,如今你可知罪?」宋衍冷聲睥睨他。
「我……我……不……」董延松整個人抖得說不出話來。
「張大人,太皇太后的話是否可當證詞?」周寧遠問刑部尚書。
「當然可,當然可。」刑部尚連聲回道,用袖子按著一額頭的汗。
「人證物證皆已確鑿,那就判吧。」
「我……我有先帝御賜的免死金牌!」董延松猛地跳起來,衝向炭盆,金牌早燒得不
成樣子了,他急得顧不得炭火伸手去撈,雙手給燙得淒厲痛叫一聲,廢金牌掉回炭盆中,
根本拿不住。
「董延松,免死金牌在你剛剛謝恩時,即已作廢。」周寧遠說。
他與宋懷瑾合謀時,推斷董延松會交出免死金牌,換取東山再起的機會,而這才是他
們最終的目的,讓他自個兒放棄最後的一線生機。
這個計畫走了三年,慢慢的悄聲無息的佈下陷阱,引誘老鼠一步步走進籠子中,今日
終於能將老鼠牢牢捕捉住,徹底除殺之。
「剛剛不算!」董延松此刻才驚覺再次上當,忍痛抓起燒黑變形的廢牌,大叫道:「
先帝御賜的免死金牌在此,你們不能輕易動我,皇上,先帝令我當顧命大臣,您不能隨意
處置我!」
高溫的廢金牌燙粘他的手心,發出一絲難聞的焦肉味,刑部尚書目不忍視的撇開眼,
嚇得兩股戰戰。
「董延松,你又想拿先帝來要脅朕嗎?」宋衍不悅斥道。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不服,草民有免死金牌!」董延松仍企圖強詞奪理,做垂死的
掙扎。
「來人,把那塊廢物扔了。」宋衍下令。
侍衛上前,硬生生從董延松的手掌皮肉上撕下廢金牌,董延松再度發出撕心裂肺的痛
叫,痛暈軟跌在地,他的兒子們焦急圍在他身邊。
周寧遠不理他,詢問刑部尚書:「無免死金牌,當如何判?」
刑部尚書戰戰兢兢的回答:「可判罪人午門立斬,其父、子、孫收押天牢,擇時斬於
西市,並抄沒全數家產,三族親眷貶為賤籍,流放三千里。」
一人犯罪,父子孫三代男子全遭連累,而貶為庶民和貶為賤籍是不一樣的,庶民於後
世尚有翻身之機,賤籍則子子孫孫世代為奴,永世遭人踐踏。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朝廷兩大黨系的撕殺鬥爭,勝者為王,敗者唯死。
幽幽甦醒的董延松面色如死灰。
「我不服!這一定是污衊,是栽贓!」董成德絕望哭吼道。「我父親一生忠義,時時
告誡我們要以賢德處世,以仁慈濟天下,他不可能做出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我不相信!」
宋懷瑾略帶憐憫的看看他,再望向臉色比死人難看的董延松,說:「連你兒子都說你
喪盡天良,董延松,你怎還有臉苟活於世?」
撕開董延松在兒子面前忠義仁德的面具,最後一絲尊嚴蕩然無存。
太皇太后的出現令他再無生路,無論如何申冤辯解,都挽不回頹勢了,高塔轟然傾倒
,磚崩瓦碎,再砌不起來了。
他輸了,死局已定。
太不甘心了,死也要拉人一塊兒死!
「賤人,是你害我!」董延松睚眥盡裂,倏忽拔出一旁侍衛腰間的佩刀,高舉刀鋒衝
向宋懷瑾。「我要殺了你!」
「皇叔小心!」宋衍大叫著衝到宋懷瑾身前,張開雙臂想替他檔刀。
宋懷瑾迅捷一把推開宋衍,下意識的拔出監國寶劍做自我防衛,董延松衝上前,胸口
撞上劍尖,削鐵如泥的利劍穿胸而過。
剎那間,天地一陣靜默,彷彿凍結了。
直到董延松手上的刀落地,發出鏗鏘聲響。
宋懷瑾抽劍踉蹌退後兩步,雙手微微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殺人了…
…
監國寶劍血過無痕,銀白劍身光潔照人,誰都料不到第一個劍下亡魂竟是縱橫三朝的
元老重臣。
董延松左手捂住血流如注的胸口,癱倒在地,伸長右手抓住宋懷瑾的衣襬一角,口吐
鮮血嘶聲詛咒:「宋懷瑾……你以為皇帝真的容得下你嗎……他總有一天會棄你如蔽屣…
…我詛咒你……千人騎萬人壓,淪落為天下人的娼妓……不!得!好!死!噗——」
董延松噗地噴出一口血,濺染宋懷瑾團龍蟒袍上的祥霞瑞雲紋,雙眼凸出大睜,死不
瞑目。
變故突如其來,情勢急轉直下,他們什麼狀況都先預想到了,卻完全沒料到這一幕,
特別是宋懷瑾,怔怔俯視著董延松,有一瞬間腦子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反應,呆若木雞
。
攝政王以監國寶劍格殺董延松,董延松血濺當場,臨死前詛咒攝政王,在場之人無不
目瞪口呆,震驚不已。
聶破軍神色訝異,周寧遠表情錯愕,兩人都想過去關切呆愣住的宋懷瑾,卻比宋衍遲
了一步。
「皇叔,你還好嗎?」宋衍伸手扶住他,神情充滿擔憂。
「我、我沒事……」
不,他不好,他有事……他殺人了……親手殺了一個人……
上可斬昏君邪神,下可殺惡民凶鬼的寶劍,說穿了,不過是把殺人的凶器。
宋懷瑾回神後,面無表情平聲道:「罪者已經伏誅,毋須累及無辜之人,願陛下寬宏
仁慈,饒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吧。」
他不想再因他而流更多的血,增加更多無辜的亡魂,殺董延松一人足矣。
宋衍斟量了會兒,說:「那就抄沒家產,三族貶為賤民,流放西北三千里,至死不能
離開流放之地,皇叔以為如何?」
「嗯。」
董延松的手死死抓住衣角,抽不出來,宋懷瑾用寶劍割下衣角,收劍回鞘,轉身離開
這瀰漫血腥味的地方。
走出刑部衙門,陽光雖刺目,然冬風已蕭瑟,不由感到一陣涼意侵身,是從心底湧出
來的涼意。
這場惡鬥他贏了,他親手殺了董延松……他殺人了……
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掌心,潔淨無瑕,然而早已不知沾染了多少無形的鮮血,董延松惡
貫滿盈罪有應得,而他,也不完全是正義而無辜的。
爭權奪利,鉤心鬥角,他其實和那些人一樣泥足深陷,不知何時才能拔出來,即使脫
身而出了,依然甩不開一腳渾泥,哪有什麼出汙泥而不染。
「殿下。」
宋懷瑾循聲轉頭,望向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聶破軍,問:「周寧遠叫你去請太皇太
后來的?你和太皇太后是什麼關係?」
「太皇太后是我表舅的姐姐,按輩份我得喚她表姨母,有時我得空時,會去探視她。
」聶破軍回答。
「親戚關係真複雜,皇帝都無法請她下山,你是怎麼做到的?」
「太皇太后聽是關於你的事,便答應下山了。」聶破軍淡淡說道。「董延松罪孽深重
,死不足惜。」
「或許吧,但應該由法律制裁他,而不是我。」宋懷瑾神色一黯,不管殺的人是誰,
他終究親手奪取了一條人命,毫無除之而後快的快意,只有滿滿的罪惡感。
「你曾經說過,你若上了戰場,誓要殺敵無數,立下赫赫軍功。」聶破軍再道。
「年少無知,不識人命可貴。」
「殺一人,救天下,你沒有錯。」
「呵,真的沒有錯嗎?」宋懷瑾訕然自嘲。「當我覺得殺人沒有錯時,那麼,我和董
延松又有什麼區別呢?」
說完,轉身走開。
此時再多的安慰話語都是多餘的,他需要一個人靜靜沉澱,思考往後的路該如何繼續
走下去。
董延松因行刺攝政王,被攝政王就地正法,皇帝仍盛怒命人杖其一百,董延松的屍體
被抬出去時,背部血肉模糊見骨,連骨頭都打爛了,死狀慘不忍睹,當真應驗了宋懷瑾說
的死無全屍。
攝政王用監國寶劍殺死董延松這事震懾朝野內外,很快傳遍天下,吵得沸沸揚揚,大
多數民眾得知藏秀山莊是用來行淫惡之事,白骨累累令人髮指,無不唾罵董延松是個人面
獸心的偽君子,攝政王殺得對。
也有人說,攝政王被董延松擄至藏秀山莊,遭受淫辱,心生怨恨,才會當眾殺人洩憤
。
皇帝下令當日董延松的咒罵不得洩漏出去,那詛咒之語惡毒污穢,不堪入耳,唯恐百
姓的議論讓宋懷瑾更加難堪,然而多少還是傳出了一兩句,一句是皇帝總有一天容不下他
,一句是不得好死。
而這兩句,通常是自古以來身為攝政王的最後下場。
無論如何,曾權傾三朝的董氏家族一夕之間由高峰跌落谷底,摔得支離破碎,董黨勢
力分崩離析,其黨羽為求自保,個個氣都不敢喘半下,夾著尾巴謹小慎微的做人,誰都不
想成為第二個祭劍者。
他們愈發畏懼攝政王,害怕被斬草除根,即使攝政王為董氏一家老小的性命求得饒恕
,已是法外開恩了。
後來的這些事宋懷瑾都不想管,他管不住天下人的嘴,更管不住命運之神要如何作弄
他,他一步一步走回王府,感覺像赤足踩在結冰的湖心中央,凍人寒意從腳底竄至全身。
仰頭看不穿茫茫蒼空,低頭是暗潮洶湧的無盡深淵,一旦薄冰裂了、碎了,他將滅頂
於萬劫不復的漩渦中,直到溺死了才能解脫。
回到王府,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思緒從呆滯變成雜亂無章,心想無論計畫再如何周
全,終究抵不過世事無常,不是什麼事都能完全掌握在手中,總會發生預料不到的意外,
例如董延松在他身上下蠱,例如他失手殺了董延松……
這日的夜半時分,睡不安穩的宋懷瑾被惡夢驚醒,一身冷汗手腳冰涼,失神抱著被子
喃喃自語:「我是正當防衛……我是正當防衛……」
//////
劇情要走,肉更要有。
第一盤鹹魚料理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