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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齡差很大/全身寫滿蘇師祖攻x單純徒孫受/精怪私設多/不古風的古風/就是喜歡美人受
《珠輝玉麗》-上
松玉聽說六徒弟雲霄子帶了一個徒孫回來。
是名蚌殼精。
松玉是綠松石化成的玉石仙修,修道數千年來,一直都如本命石頭般,性格冷淡,他
並沒有因為多了個徒孫而增添多少歡喜。
溫潤無暇的容貌在聽到蚌殼時挑挑眉,一手支著下頷,看著送上新茶的眾多徒孫之一
,長睫低垂,有些想不起這徒孫叫什麼名字,雖然最近都是這徒孫來伺候,但他有九十九
個徒孫,實在記不住,淡淡道:「蚌殼化作的……我討厭海味。就叫他別來拜了。」
說的淡,但松玉心中其實有些煩,又得多記一個徒孫名字,太難了。當個師祖怎麼這
麼不容易呢?他這些徒弟就不能少收些徒孫回來嗎?
「師祖。不是蚌殼精。朱虹是顆紅珍珠。」聽見松玉這麼說,雖是最小的徒孫但也是
有快五十來歲,築基數年的青年無奈笑道:「可罕見了。雲霄子師叔說晚些就會帶來見您
。您好歹看一眼?」
「紅珍珠,也是海味。不見。」啜著新茶,松玉拒絕,他懶懶起身,一手招出劍來,
挑起小徒孫領子,將人拎起,他容貌俊逸,身姿頎長,看來並不瘦弱,卻也非健壯劍修體
格,但如此拎著一個青年也毫不費力:「某某,練劍。」
「師祖、徒孫自己會走……」知道師祖又忘記自己叫什麼了,認命今日就被喚作某某
的高大青年徒孫無奈嘆氣。
松玉不理,將人丟到外頭去,又一手一劍挑過好幾個在旁打坐的徒弟徒孫來,像是在
拿劍挑蕃薯青菜蕃茄般,一個又一個丟出去:「甲、乙、丙……一二三四五練功。」
都有名字的甲乙丙一二三四五已經習慣松玉這樣性格,知道師父、師祖又把他們名字
給忘了,各個認命練功去。
一時間寬敞的青石廣場上數名修士劍影刀光棍甩杖飛拳看來如飛浪翻騰。松玉單手負
於身後,姿態看來閒雅輕鬆,實則每一步一動都在檢視徒弟徒孫的進度。
松玉創了綠松派約有五百年,將門派安在翠青山後收了九名徒弟,便懶得再收。慶幸
他那九名徒弟各個有成,又比起他這懶師父勤奮太多,轉眼間,便將綠松派壯大,不知不
覺九個徒弟都成了好師父,數百年來,東收一個西拎一名,貴精不貴多的,也替他收了九
十九個徒孫。
綠松派說是仙修一派,但松玉身為玉石精,收徒也隨意,人修妖修石頭修什麼都收,
大徒弟是棵枇杷樹精,二徒弟是名屍鬼,收到三徒四徒好歹想到自己創的是仙修門派,終
於收了人來,可眨眨眼又從大河裡撈了個溺水的狐狸精當五徒弟,被人拋棄死後成了白骨
精的青樓小倌當六徒弟——六徒弟雲霄子,本名花醆大概是所有徒弟中最不成材最不愛收
徒的,入了門派三百多年,一直修煉不勤,下面七八九師弟妹們都升到元嬰期或是成為出
竅大尊者了,就他一個重修回肉身,不當白骨精了,卻還卡在金丹要上不上要下不下,下
面也只收了一個徒弟愛養不養。
好不容易又收了第二徒孫來,松玉竟是不見。
雲霄子聽到師父說不見,拍拍眨著眼一臉傻懵的少年嘆道:「不見就不見罷。」
雲霄子的大徒弟蒼風比師父還成材,入道兩百多年已是金丹後期,都能養師父了,他
將瘦弱的小師弟抱起,對於終於有師弟這點感到歡欣,捏捏朱虹全身上下最豐腴的臉蛋,
笑道:「師祖脾氣就是這樣,改日有機會再拜吧。」
朱虹輕聲應著,他一路跟著雲霄子回來,大傷元氣的身子還累著,手腳無力,對師兄
道謝後,便閉眼靠在對方身上,任著雲霄子與蒼風帶他回洞府休憩。
小珍珠知道師祖不願見,雖然忐忑不安,卻又有些安心——聽說松玉師祖已經是洞虛
期的大修士,還是跟他一樣,少見的玉石精怪修煉而成,玉石成精的妖物甚少,能有這麼
高成就的更少,朱虹自覺身份低下,不敢冒犯,如今不見或許也是好事。
如果……如果師祖知道他這顆珍珠的來歷,怕是會把他踢出師門的,想到這件事情,
朱虹便緊張的輕縮肩膀,手指悄悄抓住蒼風衣襟,恨不得把自己變回顆珍珠。
看著新收小徒彷彿要把自己縮到最小變回原身的模樣,花醆嘆了口氣,拍拍對方隱隱
有幾條紅絲的長髮,柔聲道:「沒事,你師祖人很好的。」
朱虹又嗯了聲,怯怯抬頭向花醆跟蒼風再次道謝:「謝謝師父、師兄。」
紅珍珠化成的人身模樣實在動人可愛,石頭精怪天生獨有的傻氣天真盡在眉眼中,花
醆與蒼風被他那可憐模樣弄的心肝脾肺都抽痛起來似的疼。
惹人心疼的疼。
花醆想著怎麼給他如此好運,撿了個這麼圓潤的珍珠回來當徒弟,忍不住又伸手捏捏
他嫩呼呼的臉蛋。
蒼風則是仰天憋住忍不住想吼出來的聲音——終於有個親師弟可以疼了!還這麼可愛
!真爽!
看著師父跟師兄肩膀身子突然抖了起來,朱虹有些擔心,茫茫眨著眼,卻又不知道怎
麼問出口,就這麼被蒼風一步一搖,花醆數步一叮嚀教著門派種種規矩帶回了洞府,正式
收為徒弟。
小紅珍珠入了綠松派成為最小弟子,前幾個月都在休養,鎮日靜靜窩在花醆洞府範圍
內,早起煮粥孝敬師父師兄,白日在洞府前掃花鏟葉,晌午打坐吸收天地精華,入夜讓花
醆蒼風教著術法種種,在整個綠松派裡活的安靜無聲——但關於他的往事花醆初時雖瞞著
,可有關他的通緝滿天下都是,不過數日,整個門派都知了。
又過數日,枇杷樹精的大師兄,黃蘆悄悄拉過花醆,逼問著他這新收的小徒弟是怎麼
回事?花醆知道事情瞞不了,便將朱虹的過去都說了,這一說,又是整個門派都知曉個清
清楚楚。
綠松派裡就沒有祕密啊——
知了也沒人想把這紅珍珠送出去,朱虹上頭的師伯師叔師姑師兄姐們可都心疼這顆珍
珠,也是挺莫名其妙的,除了松玉外,全門派都知曉這最小徒孫的過去,雖因為花醆護的
好,沒幾人見過,卻人人都想疼。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朱虹的故事一日一日過去,每日都有個徒弟或徒孫藉故在
松玉身邊說幾句,半年過去,松玉就算不想知道,也聽了個明明白白。
朱虹原身生在海裡,一日遭路過白龍的氣息點化,入了道,有了靈性,通了點靈識,
渾渾噩噩過了三百年,還沒有好好修煉出身子來,便被一名海女撿了賣出。紅珍珠世間稀
少,朱虹原身如鴿蛋大,鮮紅如血,丹霞流散,又有靈氣,在眾多人手上被掙奪搶賣,如
此又過十幾年,紅豔珍珠輾轉流落到一國皇子手上。
皇子又將朱虹獻給了國師。
國師姓朱,拿到紅珍珠在上頭觀到那獨特龍息,再見珍珠輝光閃閃,似有靈性,探尋
後知曉朱虹已然踏入道境第一步,便笑笑養起他來,他將朱虹日日帶著身上,說道卜算都
讓小珍珠聽盡,白日用暖陽曬過的淨水清洗他,夜間將珍珠放到月光下泡著竹水潤養,如
此養著養著,過了五年,朱虹化人,追隨國師之姓,被賜了虹一字。
國師道,「據聞龍躍天衢,會有虹蜺之光,你是染了龍息才有這份機運,又原身色澤
鮮紅,便賜你這字,好不?」
小珍珠剛化人,聽了五年的道對什麼都懵懵懂懂,只知曉眼前這人真好,用陽水竹水
養他,助他化人,傻傻癡癡一笑,說著謝謝國師。
高大英俊一身玄衣的國師看著眼前受天憐愛,化人也如同原身一樣漂亮的小紅珍珠,
溫柔一笑,掐了掐小珍珠水嫩嫩的臉。
從此有著龍氣的紅珍珠就成為國師身後的小跟班,亦步亦趨學著追著,從什麼都不懂
的一顆紅珍珠變成什麼都懂一點的小精怪。
他天性純正,有些小地方頑固的像是曾經裹在身子上的蚌殼,認準什麼便是一心一意
,他覺得朱國師是這天下最好的人,便滿心想回報他,對方要他學什麼做什麼從不會違抗
,國師說一是一,叫他往西就乖乖朝西走,絕不回頭,傻氣可愛的惹人心憐。
而國師又哪會真那麼壞,要他往西走不回頭?一直往西走不回頭可就掉進西海裡了。
他對小珍珠極好,不讓他做雜事,教他許多,且像從前那般,早上拿著暖陽淨水替他擦著
手腳,夜中替他準備竹盆月光水令他泡著修煉。
朱國師在紅珍珠心中真是這世間上最最好的人。
而就在朱虹化人沒有多久,一個夜晚。他如同往常那般懶懶躺在月光下,泡在竹水裡
吸收著天地精華修煉時,國師來了。
他受天厚愛,沒有個正經修煉手段也能這樣疏通經脈,嬌小的身子泡在桶子裡像條雪
白的銀魚,小珍珠不怕水,整張臉浸在水裡正頑皮的吐著泡泡,他看國師來,露出笑容站
起迎接,豈料國師按住他,跟著泡進桶裡。
嘩啦啦水聲響起,朱虹有些慌張,這竹水夜中冷涼,於他這妖物來說沒有傷害,但國
師是人,他怕凍著了,忙要對方快些起來。
僅著濃黑裡衣的國師溫雅淡笑,將朱虹環抱住,柔聲道,無事,接著就在美人珍珠發
怔之際,輕輕給了他一個吻。國師道,「朱虹,我心悅你。」
心悅是什麼意思呢?是要把一顆心給另一個人,永永遠遠放到長長久久。
朱虹從前在人們手上輾轉流落時,曾聽過一名公子對他心悅的姑娘這麼說。
紅珍珠雖有靈識三百多年,卻是不明白人間情愛是什麼,朱虹不知曉自己是否真能懂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意思,可他化成人身的胸腔裡有顆心,在聽到國師這話時,跳的飛快。
就像那名公子對著姑娘說著情話時那般的快。那時候朱虹被公子放在錦袋裡藏在胸前
緊貼著,他聽著公子說著無盡情話,心兒跳啊跳啊跳,不懂凡人為什麼這麼喜歡這樣呢?
這麼喜歡說著什麼情啊愛啊……那時候的朱虹,剛從另外一人手中被賣出,而那個人不久
前,也才從另外一個說著愛他的人手上接過珍珠。
愛是什麼呢?
月光下,國師特地為小珍珠訂做的大木桶竹水清香,銀月映在水面上晃盪,朱虹不愛
凡物衣服裹在身上,只簡單著了柔軟的紗衣,他化成人了,身子天生有些涼,全身都是水
,一身薄薄衣物因水而緊裹在身上,又被國師抱在懷裡,男人的體溫藉著懷抱傳遞過來,
令珍珠精想起從前在海裡時正午曬暖海水包住自己的感覺。
他好喜歡那種感覺。
他感受著國師身子的溫熱,心跳的那麼快,而國師的吻那麼溫柔,他說,小珍珠,我
心悅你。
心悅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把一顆心,交給另外一個人——朱虹笨拙抬起頭,像小魚吃
海草那般,啄了國師幾口。他還是不太明白情啊愛啊什麼的,卻因國師一句喜歡而明白什
麼叫做歡欣,且願意把一顆心交給他。小小的珠寶精化人後身邊只有國師,國師又對他那
麼好,還說心悅他,他當然願意把心給他。
朱虹在月下,在竹桶裡,僵硬拙澀隨著國師的話語敞開身子,感到好多疼,而除了那
些疼外,更多的是甜,是歡喜。
國師重重挺進他的身子裡,動作不像往常那樣替他擦著午水般溫柔,氣息有些粗重,
他啃著珍珠美人光滑白皙的肌膚粗聲道,小寶貝,這是雙修,知道不?你身上有龍氣,對
我來說是極好的……而我的精氣予你,也很好很好……
國師說什麼都是對的,都是好的,更何況,他說,我心悅你,朱虹。
雖然很疼,但朱虹一聲都不吭,只是緊緊抱著國師,看著月光,想著,雙修他聽過,
是兩個心悅彼此的人才能做的,對道行有益處,他能幫助國師了,真好。
但怎麼會這麼疼呢?小珍珠不懂,在水裡被撞的搖搖晃晃,身子又酸又痛,終於在痛
到極處,忍不了掉了第一滴淚——那是他化身為人後,第一次落淚。
他的淚水落進桶裡,竟是變成了一顆紅珍珠。
像是他原身一般,鮮紅、只有蛇莓果那麼般大的珍珠。
如此跟著國師又過五年,小珍珠每日都很歡喜,雖然雙修很疼,但國師心悅他,他也
心悅國師,這就是天下間最令他快活的事了。
他日日跟在愛人身後,看著他為百姓國家操煩,恨不得將全身靈氣龍氣都掏給對方,
恨不得自己再多點能耐、多懂一些,能讓國師不要這麼勞累。
接著,在一日歡愛後,國師問著小珍珠,「朱虹,助我奪得天下,好不?」
什麼意思呢?小紅珍珠不解,在他心中天下不就是國師的嗎?這個國家的皇上尊敬國
師,皇子亦是敬重、聽從他的話,百姓們更是沒有人不把國師的話奉為圭臬,除了一人之
下,他可以說是萬人之上了——但國師說什麼都是對的,都是好的,他傻傻點頭,還來不
及問國師到底是些什麼意思。
轉眼他就痛到縮成一團,渾身冒汗,再也無法維持人身,化為一顆紅珍珠,落進了國
師手中。
國師說,朱虹,辛苦你了,養了你十來年,身上龍氣終於穩了,可助我成為真龍天子
。
朱虹反應不過來,他太單純了,或者該說太蠢了,化身為人不過十年,他的心智就如
同個孩子般純真無暇,對他來說,國師是天,是父,是教導愛惜他的人,是他……是他心
悅的人。
他從未想過會有被對方利用、拋棄的一日。
「也虧你願意同我雙修,讓我受益不少,如今我可轉運改命,辛苦你了,朱虹。」國
師的聲音一如往常溫柔,捧著如鴿蛋大的紅珍珠輕輕摸著,是那麼小心那麼憐惜,他捧起
鮮紅珍珠一吻,將曾經癡癡跟在身後的小珍珠,將曾經說著心悅喜歡的小珍珠,將與他雙
修時總是嬌羞親吻他的小珍珠重重用著層層術法鎖進一頂金冠中。
心悅一個人,就是把一顆心,交給另外一個人。
完完全全,沒有保留的給,不懷疑,不猜忌。
但怎麼沒有人告訴過他,心交到對方手上後,是會碎的呢?
長長久久,原來是那麼難嗎?
在金冠中的小珍珠有許多許多疑惑,卻沒有誰能回答他。
他見到鏡子裡,國師戴上有龍氣的金冠,看起來俊逸非凡,那麼動人。他在國師的髮
頂上,看著他帶領三千精兵,殺帝囚太子,成了新皇。
國師用著他的龍氣,成為了至尊至貴。
可鎖在金冠中的珍珠,卻是日日夜夜都在疼痛。
他喊著,國師,國師,我疼……他用著神識傳話,國師卻像是從未聽見。
國師登基那日,看著帝位下跪著的文武百官,用著神識對困在金冠裡的小珍珠說,朱
虹,看看,這些都是因你而得的。你放心,等我享受這皇帝氣運夠了,就帶你飛昇做仙,
讓你在瑤池裡泡著曬月光,好不?
你可以傳話給我,所以你也聽得到我的話嗎?你知道我多疼嗎?發怔了好一會,小珍
珠因被強縮在金冠中運轉著龍氣,全身疼的都快碎光,他哭著,哭著,說,國師,好疼,
好疼,你已經當上皇帝了,不能放我出來嗎?國師,我不要飛昇做仙泡瑤池水,只要你放
我出來就好了,我想回去,我不想修煉了,我想回家——
紅紅的珍珠一直想回去他的故鄉,那遙遠的西海,他從前日日夜夜在海裡晃盪,時而
想到從大蚌殼裡滾出來跳到小蚌殼中,又時而滾到淺灘裡曬曬月光,正午太陽太熱時就縮
進蚌殼中,想睡就睡,想醒就醒,不小心被大魚吞了,眨眼也隨意從對方嘴裡滾出,逍遙
自在,就算受得龍息點化,他也沒想過要認真修煉,他就是顆珍珠,從前是,現在也是。
若不是意外被海女掏走,在貪心的人手上被爭來奪去,他如今還是海中一顆到處滾動
的小珍珠。
他不停的哭,像是蛇莓小果子的紅珍珠落滿他的識海之中。
他不停的哭,求國師放他走,他可以把全身的龍息都給他。
但國師再也沒有跟他說話了。
而令朱虹更傷心的事來了——將紅珍珠送給國師的前朝皇子,在國師登基那夜,全身
赤裸,頸戴紅珍珠項鍊被送上了皇帝的床。
那串珍珠項鍊,是五年內,朱虹每次與國師雙修受疼時落下的。
每一滴,都曾是小珍珠的愛。
過去國師將那些珍珠珍惜收下,吻著懷中的珍珠精說,這是你給我的寶物。如今他把
這些把寶物串成一串,放到另一個人的脖子上,說對方是他失去已久的珍寶。
「赤燕,我終於得到你了。」國師興奮到語氣都在顫抖,他壓住面容冷淡的前朝太子
,像是沒有看見他眼中的不甘與痛恨,忘記鑲著紅珍珠的金冠就放在一旁桌上直直看著他
與太子的交合。
國師——不,皇帝對前朝太子的動作粗暴中帶著憐惜,帶著癡狂與疼愛。太子好似沒
有像朱虹那樣難受,原本不甘的容貌在不久後也陷入舒服之中,露出恍惚神色來。
見著太子得趣,皇帝笑了,他不停喊著,赤燕,赤燕,動作越發溫柔。他每一次的挺
進都撞碎著朱虹的心,每一次溫柔的親吻都令朱虹的淚不停落滿識海。
怎麼沒有人跟他說,修煉成人後,把心交給另外一個人後,會被那個人踩在腳下呢?
朱虹在金冠裡恨不得自己能馬上變成一顆普通的珍珠。
龍氣什麼的,皇帝想要就給他,珍珠什麼的,他要多少都拿去。
老天爺老天爺,拜託您。
我不當精怪了,能不能變回一顆普通的珍珠呢?
只要,只要讓他再也不要見到這人就好了。
可皇帝始終沒有放他走,依舊白日上朝戴著他,夜裡與前朝太子歡快時將金冠放在一
旁讓他看盡一切。
漸漸的,朱虹像是不會疼了。不,他還是疼的,那金冠為了鎖住他,設下重重陣法,
鎖靈壓魂,又奪他龍息,他沒有一刻是不疼的,但他的心碎光了,身上的疼便再也不算什
麼了。
天怎會真如他願。
從前小珍珠聽凡人說過,天不從人願。彼時的他還不懂,人想做什麼,為何要得到天
的意願?為什麼要怪天呢?但被鎖在金冠裡後,他懂了,凡人那般說的意思,不是真要天
的意願同意些什麼,不是要怪天,只是想找個責怪的對象。
因為改變不了什麼,怪誰都不對,只能找個怪了也不會得到抱怨的對象了。
如此又過了三年,已經有兩年再也不曾喊著求救、叫著國師的朱虹在一個極陰,無月
夜裡,默默哭到累時昏去,發現有人拿起了他,那人的氣息他熟悉卻又未曾親近過,珍珠
嚇的神識緊張,只見前朝太子赤燕赤裸著身子,一身歡愛的痕跡站在金冠面前,面容冷漠
,眼神像是將死之人那般。
在夜中總是很警惕的皇帝卻莫名昏睡在床上,他也是個修士,有一定境界,畢竟能奪
人氣運,成為新皇的人怎可能沒有個境界能耐?但他那樣熟睡,想必是被赤燕太子用了方
法放倒。
「朱虹,是你吧……真是個傻子。」赤燕摸著金冠中央那顆鮮紅珍珠,俊逸容顏上嘴
歪了歪,露出一個淒冷苦笑:「花了我三年時光,終於找到方法……」
赤燕當然知道朱虹,他知曉自己過去贈與國師的紅珍珠變做了人,國師曾說那是個有
靈的珠寶,但這三年間,他從未見到朱虹,只見到皇帝金冠上鮮紅的珍珠。
什麼意思呢?朱虹全身都還是那無止盡的疼,他看著赤燕的目光,莫名害怕起來——
這名前朝太子這三年裡對新皇百依百順,夜中總是溫柔多情隨著對方慾海翻騰,新皇是極
為滿意,覺得已經徹底得到心上人,但也沒有因此對赤燕鬆懈,依舊命人看守,不給他太
多自由。
朱虹知曉的,這位前朝太子對曾經的國師有多麼敬愛,也是因為敬重國師才會在得到
難得一見又具有靈氣的紅珍珠才馬上贈與。
而過去有多敬愛,如今就有多恨,忍辱負重三年多,赤燕與前朝舊臣費盡千辛萬苦聯
繫上,得了能放倒元嬰期修士的迷藥,破除真龍天子命的方法,等待多日,終於選定在今
日下手。
赤燕不知道金冠上的紅珍珠還保有神識,已經顛狂的精神大概是在今夜就要解脫,想
找個什麼訴說,便捧著金冠傾盡而出。
赤燕也有靈根,過去追隨國師修煉過,但在這些日子中,怕他反抗逃去,他靈根早已
被鎖,經脈受控,雙腳亦是常年鏈著,比平凡人還要虛弱,他又能做些什麼呢?當然能做
些什麼。
一命換一命。
赤燕低低笑著,曾經溫雅俊秀,聰慧得皇帝疼愛的太子如今就是個廢人,但這廢人有
靈根,曾有真龍天子命——掏出藏著多時的短刀,那是把深黑色,上頭有著鮮紅咒文,看
來不是什麼好東西的刀子。
「今日就要毀了這天下……」呢喃著,赤燕竟是毫不猶豫,將刀狠狠戳向胸口挖了心
頭血污了金冠。
他哈哈大笑,分明將胸口挖出個洞來,卻彷彿一點都不會疼,像是活屍一般歪歪扭扭
走向躺在床上的皇帝,接著將那柄沾著血的刀狠狠戳進金冠裡。
那金冠乃是國師為了竊運做出來的本命法寶,與他紫府神識相連,他為防赤燕在對方
身上下了咒,讓枕邊人無法對他親自動手,但千防萬防卻忘了這金冠被毀,也會牽扯於他
,或者該說他實在太自信,自以為本命法寶沒有人可以察覺到是這金冠。
本還在床上睡著安穩的皇帝當即一口血嘔了出來,痛醒大吼,雙目發紅,一掌襲向赤
燕,試圖搶回金冠。
用了邪法的赤燕早就遭受反噬,性命垂危,他被掐住脖子,呼吸間都是血,卻還在笑
,他的笑聲詭異,手緊緊掐著那金冠,摳下金冠上的鮮紅珍珠來。
前朝太子雙目落下熱血,像是兩行淚,那雙曾經被國師稱讚靈動如星的雙眸已如死人
一般,灰白無光,他直直盯著曾經最敬重的老師、最尊敬的國師、最恨的枕邊人,就這樣
嚥下最後一口氣。
朱虹被徹底震懾住了,赤燕的瘋狂與同歸於盡之情令他這小小精怪見識到了何謂人的
執著與精神。
而隨著赤燕的死,紅色珍珠落地,一直壓制在金冠中的西海白龍之氣脹了開來,同時
赤燕所下之咒隨著他身殞發作起來,已經被傷元氣的皇帝渾身刺痛,有無數黑色霧氣從赤
燕屍身上傳來,糾纏住他,令他難以動彈。
「該死、該死……」朱皇帝在地上掙扎著抬手要去撈回鮮紅珍珠與金冠,但脫離金冠
桎梏的朱虹就算全身還痛著,也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紅珍珠迅速化回人身,全身分明還害怕抖著,卻憋住呼吸惡狠狠踩了皇帝一腳將他踢
向床底,緊接著又一腳轉過去踢開那金冠,他太久沒化形,沒想到馬上變出雙鞋來,這樣
赤腳亂踩痛得他都快哭出來,但這般的痛根本沒有他被鎖在金冠三年中痛。
一想到金冠,好脾氣溫溫順順的小珍珠更氣了,他抹著鼻子看向躺在地上的赤燕屍身
,好想哭,但不能哭,他不願再給眼前人任何一顆眼淚珍珠,朱虹撿起地上赤燕那把短刀
,不顧上頭魔氣侵襲,惡狠狠往金冠上用力猛戳了好幾下。
皇帝大吼:「朱虹!你敢!住手!來人——來人——我的金冠!我的龍氣!」但他每
吼一句,嘴裡就有鮮血冒出,而朱虹的每一刀落下,都令他傷的更重。
這樣的混亂終於引起外頭守夜人注意,隨即有數人撞破房門衝來,但已是遲了——皇
帝為了哄赤燕歡喜,又自負己身道運強大,一直以來外頭不設太多警備,如今卻是害了自
己。
隨著皇帝大吼,朱虹看了他一眼,不吭聲,胡亂扯了床巾包住赤燕屍身抱起,將金冠
塞進懷中,推開窗子,一躍向黑夜中飛去。
他本就是身有真龍氣息蘊養的珍珠精,就算被囚了三年,更前面十年癡癡傻傻追隨著
國師,但最基本該會的是半點都沒落下,御風駕雲是信手之事。
就算地下有數百道飛箭射來,朱虹也不害怕,他閃躲著那些呼嘯而來的飛箭,抱緊著
赤燕屍身,飛過半座宮殿,直直向前方不知何處逃去,強忍著淚,低聲道:「赤燕太子,
謝謝你……」
接著,通緝朱虹的聖令便傳遍天下,不只是這個小國,更傳到境外數個國家去,更到
了翠青山的山門下。
(待續)
關於翠青山:
花醆:「朱虹,知道為什麼這座山叫做翠青山嗎?」
朱虹:「因為、因為山很多參天古木、草樹常青、靈氣濃郁……」
花醆:「不是。我跟你說,你大師伯說這裡最初叫做孔雀山。是一群孔雀精的,你師
祖看上了這兒,一手把人家孔雀的尾巴都拔光了,插滿山頭,遠遠看去,翠青一片,你師
祖就說,那就改名叫翠青山罷。你看看你師祖多麼霸道多麼壞!所以你要小心他!知道不
!」
朱虹:「……」(小心我也被拔尾巴嗎?但我沒有尾巴……)
蒼風:「師父,您還少講了,分明就是那群孔雀精不安份修煉,搞了個什麼山寨城子
,到處擄些良家婦女、有靈根的人回來做鼎爐、當下僕,師祖那時候聽聞風聲又剛好要尋
個適合的地方立門派,就趁此把他們都踹了。師祖是在做好事啊。」
朱虹:「原來是這樣啊,師祖好厲害。人真好。」
花醆:「孽徒!你一點都不懂師父的心!」
蒼風:「……」(您不就是在煩師弟被師祖拐了,想盡辦法要讓師弟對師祖沒好印象
嘛……師父,您都不擔憂阻擾了師祖的情路會被他罰嗎?)
關於枇杷樹精黃蘆:
黃蘆:「我是師父從一戶富貴人家拔出帶回翠青山的。」
朱虹:「是師祖救了大師伯嗎?」
黃蘆:「……不好說。不好說。」
花醆:「有什麼不好說,不就大師兄你對大戶人家的小姐情根深重,差點入魔,變成
棵妖魔樹,師父路過好心收了你,要不你啊,早就,嘖嘖。」
黃蘆:「嘖什麼!你這小子越來越沒禮貌!」
花醆:「朱虹,師父跟你說,還有更好笑的,你大師伯本來沒名字,就得一個黃字,
你師祖啊,過去要幫他取名,說,枇杷樹有別名,叫金丸,所以你大師伯本來要被取做黃
金丸哈哈哈哈哈——」
黃蘆:「花醆!臭小子給我閉嘴!」
朱虹:「黃金丸,聽起來好可愛呢。」(真誠的)
黃蘆:「……」(師姪很認真的覺得可愛我是要怎麼回)
謝謝看到這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