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東面走廊上,楊太君一臉苦悶的打掃,柳河宇像個機器人在擦窗戶。
終於,楊太君不忍了,把掃把放到一旁,對坐在女兒牆上滿臉幸災樂禍的林慶安和林秉豪問
:「你們要看好戲到什麼時候,不幫忙就去呷賽。」
「欸~我們怕你們太無聊,特地來陪你們耶~」林慶安道。
「謝謝齁。」楊太君回道。
「你可以再不真誠一點。」林秉豪諷刺。
「我們有事要問啦。」林慶安道:「你們會去那個兩天一夜的校外教學吧。」
「會去啊,幹嘛不去。」楊太君道,轉頭看向柳河宇。
「河宇呢?」林慶安問。
柳河宇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過頭,語氣淡淡的道:「我要問家裡。」他要不要參加取決於李
焰翔的決定,何況出錢的是李爸李媽。
楊太君本以為柳河宇一定會參加,聽柳河宇這麼一說,臉色不免有些暗然。
如果柳河宇不去的話,他也不想去了。
「蛤~一起去嘛~」林慶安說出了楊太君的心裡話,楊太君連忙附和,雙手拉著柳河宇手臂
前後搖晃。
「我就說了要問家裡......」柳河宇被扯的左右搖晃,說道。
「他們不會答應嗎?」林秉豪問。
柳河宇看向一旁,不回答。
「李焰翔也還沒確定,目前只有三個人。」說到李焰翔,柳河宇神情產生些微變化,林秉豪
看了一眼,繼續說道:「我們在找室友,想說我們幾個人湊一間房,你們OK的話。」林秉豪
說話同時看了眼楊太君,李焰翔對楊太君一直有股敵意,而且最近越來越嚴重,林秉豪希望
能藉由這次機會化解兩人看不對眼的形勢。
「我確定了再跟你們說。」柳河宇道,應下了湊人數的邀請,柳答應後楊太君便沒有其他意
見。
安豪兩人走後,楊柳二人加緊速度在天黑前把地掃完。
二樓某間空教室後走廊,兩人小做休息。
楊太君趴在女兒牆上,柳河宇坐在牆頭,今天風不強,兩人髮絲飛揚,享受微風吹拂。
良久過後,楊太君問柳河宇道:「你想去嗎?」
沒來由的問題,坐在牆上的柳河宇想了一下,才知道楊問的是校外教學,答道:「要問家裡
。」
柳的回答讓楊太君皺起眉頭,道:「我不是問你家裡,我是問你的想法,你會想去嗎?跟我
們。」
柳河宇愣了愣,他沒探究過自己想不想,從小到大,這類活動都是看李焰翔的意思,李焰翔
去他就去,而李焰翔基本上都不會缺席。
「怎樣?跟大家一起出去玩。」楊太君補充問。
校外教學的地點不遠,同樣在東部,柳河宇低下頭,試著想像,和大家一起遊山玩水,和身
旁這人......
半晌,柳河宇道:「感覺......還不錯吧。」
楊太君聽到柳河宇地回答,鬆開緊皺的眉頭,揚起燦爛的笑:「那走吧!去跟家裡的人說!
說你想去!」
柳河宇面有難色,說實在的,這件事他完全不能作主。
楊太君躍上女兒牆,抓住柳河宇的雙手,讓他和自己面對面,有些激動的道:「我超期待的
,我們兩個.....」楊太君頓了一下,焦急的解釋:「我是說我們班啦!全班......」
柳河宇沒說話,斜陽在兩人身上灑落,楊太君的話在他心中留下一股暖流,他揚起淺淺的微
笑,楊太君看在眼裡,不由得入迷,突然想把他緊抱在懷裡。
/
星期日晚。
咒理學的課後,李焰翔思考了許久,在今晚柳河宇來到房裡時,他將目前的打算告訴他。
「找個方法,把我們身上的咒解開吧。」李焰翔淡淡的道。
柳河宇腦海瞬間空白,李焰翔等不到回答,又重複了一遍。
柳河宇此生從未想過解咒這件事,他今天本來只想問李有沒有打算參加校外教學,事情來的
毫無預兆。短暫空白過後,柳河宇背脊發涼,心彷彿突然懸空般,所有活過的一切正離他而
去。
柳想問李焰翔做這個決定的原因,卻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問不出口。
少爺的命令,照做就是,柳河宇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是。」柳河宇道。
柳河宇低下頭,瀏海蓋住了他的臉,李焰翔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過了一會,別過頭繼續道
:「我們要先弄清楚這個咒到底是什麼鬼東西,線索不多,只能慢慢找,你先從圖書館的書
開始,我有空就去鎮上看看。」
「是。」
「簡直是大海撈針,但也沒辦法,我希望這件事高中畢業前可以解決。」
「是。」
李焰翔坐在床上,他說話時一直盯著窗外,柳河宇從頭到尾除了是沒別的反應,讓他不禁回
過頭。只見柳河宇還維持著同一個姿勢,頭低垂,瀏海下,纖長的睫毛蓋住雙眼,看不清情
緒。
李焰翔皺眉,道:「你沒什麼要問嗎?」
睫毛眨了眨,柳河宇道:「沒有。」
李焰翔忘了是多久以前開始,或許是因柳河宇睫毛下神秘的雙眼而迷惑時,又或是某次再平
凡不過的問安,或某個清晨夢醒,自那時起,清冷內斂的柳河宇讓他畏懼,別搞錯了,他畏
懼的是自己,李焰翔不承認心裡的變化,問原因,他對此羞愧極了。於是,他主動在兩人之
間築起一道城牆。
李焰翔眉頭皺得更深:「頭抬起來。」他命令。
「......是。」柳河宇道,他抬起頭,精緻的面容平靜無波,天生那股清冷幽寂的氣質展露
無遺,此刻他的表情像個擬真的機器人,雙眼不偏不倚盯著李焰翔。
柳河宇全然無情緒的眼神迎上李焰翔,兩人眼神交會,良久,李焰翔眼底的灼熱越發明顯,
那股心裡拒絕了無數年的意念被點燃,焚毀了城牆一角。
李焰翔抓起柳河宇的衣領,把他拽上床,李跨坐在柳河宇身上,雙手死命抓住柳河宇的肩膀
,眼裡滿是憤怒與悲傷,道:「我拜託你夠了。」
被壓在身下的柳河宇面露疑惑,李焰翔把他用力按在床上,失控大吼:「我搞不懂......你
什麼都不說!你難道沒有想法?你是機器人嗎!」
柳河宇的嘴唇緊抿,像在極力壓抑某種情緒,半晌才張口,聲音顫抖道:「......我全聽你
的。」
此話一,李焰翔的意識到,在自己面前,柳河宇只能像個人偶聽話,永遠無法對自己敞開
心扉,失去了與自己對等交流的能力。
思及此,李焰翔心裡缺了角的城牆瞬間崩塌,他弓下身,低著頭在柳河宇胸前大吼,像野獸
的悲鳴。
躺在李焰翔身下的柳河宇動也不敢動,他無法理解李焰翔的憤怒從何而來。
李焰翔抬起頭,柳河宇一臉茫然望著他,此刻李完全失去理智,埋頭在柳河宇頸間感受他的
溫度,唇齒在鎖骨間輕咬。
柳河宇雖然震驚,不躲不閃承受著,李焰翔把柳的雙手箝制在他頭頂,但很快發現柳河宇根
本沒反抗的意思,便鬆開他的雙手,伸進柳河宇的衣衫內撫上他的背。
李焰翔用力吸吮衣領下的肌膚,留下一個個淡紅色痕跡。
柳河宇震驚過後,慢慢地無法思考,心跳不斷加快,臉上發熱,他抓緊了棉被。
李焰翔輕輕吻著柳河宇潮紅的臉,一路往下,在左側脖頸處深深咬下一口。
「啊......」疼痛傳來,柳河宇痛的呻吟。
柳河宇的呻吟讓李焰翔回過神,他停下動作,收回手,輕觸柳河宇脖子上的咬痕,那裡正滲
著血。
怎麼停下來了?柳河宇不解,他眼珠一轉,向下望去
李焰翔懊悔的觸摸流血的咬痕,他沒打算讓柳河宇受傷的。
「對不起......」李焰翔道。
柳河宇驚訝的睜大眼,記憶中李焰翔從沒向誰道過歉。他想要說沒關係,但李焰翔現在的樣
子應該是聽不進去。
柳河宇低垂眼眸不發一語的模樣,李焰翔看在眼裡更覺心痛,忍不住將柳河宇緊抱在懷中。
這一抱就是一晚。
冷靜下來後,李焰翔沒多說什麼,拉過眠被,雙手再度環住柳河宇沉沉睡去。
看來今晚要在這裡度過了......感受到李焰翔平穩的呼吸和體溫,柳河宇難得大起大落的心
情也慢慢緩和,煩惱一一回到腦中,柳河宇細數著煩惱,在李彥翔懷中漸漸入睡。
/
清晨。
李焰翔醒來後發現柳河宇已經回自己房裡,下一秒,巨大的失落朝自己襲來。
空無一物的雙手抓緊了床單,李焰翔把臉埋在棉被裡大吼,過了一會,起身打開窗簾。
清晨的陽光讓他恢復了平靜,洗臉刷牙後,他看到手機上柳河宇傳來的訊息,約莫四十五分
鐘前傳來的,看來起床的時間和自己相隔不久,想到這點,李焰翔莫名欣慰。
—你交代的事今天開始我會去辦,有重大線索我再通知您。
—另外,請問你要參加校外教學嗎?有的話請告訴我,我一併通知家裡。
柳河宇隻字未提昨夜的事,雖在不意外,心裡還是有些惱怒。
這時,他碰到床墊上一小塊異樣的觸感,掀開棉被一看,是昨夜在柳河宇脖子流出的血,此
刻已乾涸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