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更新。
24.
「怎麼弄的？」方詠夏輕輕碰觸程祐寧的腹部問，「背後呢？有沒有？」
程祐寧邊搖頭、邊順著方詠夏的力道轉了一圈。在確定方詠夏似乎暫時不生氣了之後，才
拉著他回到廚房，讓他坐回習慣的那張高腳椅上，自己才又繼續開始整理還沒弄完的食物
。
「今天一趟任務是有位小姐要輕生，跳樓。」
赤裸著上半身做事的程祐寧邊說、邊加快手裡分裝的速度，方詠夏在一旁幫他拿分裝盒，
「到的時候小姐站在頂樓，我們就分成兩隊，一隊在底下組裝充氣墊、一隊就上樓想辦法
，我是上樓的那一隊。」
「趁董仔……我們小隊長姓董，所以我們都叫他董仔，趁董仔在勸的時候，我就從旁邊把
人抓下來，因為她瘋狂掙扎，又哭又踹又打，所以才變成這樣。」
方詠夏點點頭，「難怪你會讓……」
在驚覺自己講出什麼的當下、方詠夏連忙閉嘴。程祐寧剛把分完的醬汁袋子收集在同一個
垃圾袋裡面，聽見方詠夏沒說完的話、他抬頭看著方詠夏，「難怪我會讓？」
方詠夏尷尬地連忙低頭去翻找手邊還沒整理完的東西，沒打算說完剛才那句話、同時祈禱
程祐寧會因為想不通而放棄追問。
「醫生，你要把話說完，我不想再惹你生氣。」
因為青菜要是切洗了就要趕快煮，現在時間也晚了、程祐寧打算趁明天休假再動手，所以
他就暫時把明天要弄的青菜放在同一個透明袋裡，好一目了然的知道究竟有哪些菜可以用
。
至於調味料的部分，就統一集中收在櫃子裡頭，方媽給了一些已經滷好的五花肉，冰一天
再跟醬汁一起把上面的油去掉，這樣雖然沒那麼香、不過吃起來更健康一點。反正手裡已
經有醬料、之後也可以拿來滷牛肉之類的。
程祐寧邊收邊想，邊抬眼看沒打算回答自己的方詠夏，「醫生？」
「……我沒有。」
方詠夏心虛地說，程祐寧笑了起來，他把桌上剩下來的包裝袋清理好以後才去洗手，然後
在方詠夏離開他的位置之前，又一次拉住他。
「你剛才好生氣。」程祐寧認真的說，沒打算開玩笑，「我想盡可能避免所有會讓你那麼
生氣的狀況，所以如果能夠的話，請讓我有機會解釋，醫生。」
程祐寧看方詠夏似乎不肯說，他於是試著猜測：「是因為我剛才沒有照你的要求做、所以
你生氣嗎？抱歉，我是因為不想讓你看見這些傷讓你擔心、所以才……」
「……你這樣講得我好像很無理取鬧。」方詠夏低頭咕噥，他後知後覺的發現程祐寧很有
耐心地在哄自己，這又讓他覺得自己實在很幼稚。
「你明明受了傷，應該要讓我知道的……」他試圖找回一點氣勢，「雖然你自己應該已經
處理過了，今天也只能冰敷、不過至少可以讓我幫一點忙……」
方詠夏明顯沒有把話說清楚、顧左右而言他的模樣，簡直可愛到不行。程祐寧還是忍不住
伸手捧住方詠夏的臉頰，被自己雙手夾著、讓方詠夏的嘴有點嘟起來的模樣，彷彿真的用
這種表情在賭氣一樣。
這讓程祐寧笑著湊上前：「現在可以嗎？」
「可以什麼？」
方詠夏眨眨眼睛問，被擠著臉講話的時候有點模糊不清，程祐寧笑得一臉燦爛：「現在可
以親你嗎？」
還好程祐寧的手掌擋著、看不清楚方詠夏臉紅，他想轉頭逃避回答、程祐寧卻沒讓，「剛
才醫生第一次就要我脫衣服，到底為什麼？」
彷彿不急著要方詠夏准許自己親近，程祐寧自顧自地看著方詠夏思考，「我拒絕，是因為
我覺得醫生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提出這種要求，然後我剛才想了一下……」
他朝方詠夏眨眨眼，「醫生，你看到了嗎？琪琪掀我衣服的時候，抱歉，我只想得到這件
事情了。」
沒想到程祐寧竟然猜到，這讓方詠夏更心虛，他有點用力地掙扎、程祐寧笑著鬆手，卻在
方詠夏轉身想逃之前、就又把他抱回自己懷裡。
背緊緊貼上程祐寧赤裸的胸口，感覺程祐寧的下巴輕輕靠在自己頭頂，方詠夏只覺得心跳
好快、想逃卻又被抱得動彈不得。
「我想說等你的時候順便冰敷一下，剛好琪琪在，就向她借冰敷袋。她問我為什麼，我說
有點瘀血，她於是想看看嚴不嚴重。」程祐寧解釋，「雖然我說沒事，不過她說沒看到就
不借我……啊、我知道她是鬧著玩的，總之我就讓她看了。她看完之後說等她打完那張單
子就去拿，然後醫生你就來了。」
「我……」
程祐寧笑著再把方詠夏抱緊一點，「醫生，我以後不會再隨便讓人這麼做了，你不要生氣
？」
「這才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受傷要說吧！」方詠夏還試著想挽回自己成熟大人的形象，「
最重要的事情都不先講，我什麼都不知道還這樣吵、感覺就是我很無理取鬧啊……」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程祐寧還在笑，「受傷這種小事……」
「才不是小事！」方詠夏有點激動地轉身瞪程祐寧，「不准覺得受傷是小事！」
程祐寧低笑著鬆開抱著方詠夏的手、投降一樣地舉起來，「我知道了，醫生，以後我一定
會報告。」
「沒關係，我會檢查。」方詠夏嘆氣，「比起要你在意、我記得就好。」
「那……不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方詠夏還在嘴硬，程祐寧笑著、拉著方詠夏的手，彎腰親吻他的手背，「那……現在可以
嗎？」
「你、不要一直問……」方詠夏說可以也害羞、說不行又覺得違背自己心意，一個問題弄
得他進退兩難，程祐寧點點頭，把人又抱進自己懷裡，然後笑起來。
「我們這樣好像在跳舞……」程祐寧笑著說，方詠夏抬頭想笑他、卻被程祐寧抓到機會吻
了上來。
——總是會因為這樣的親吻，忘了要呼吸。
程祐寧的吻帶著一點青澀，小心翼翼卻又很熱情。他會先輕輕碰觸、彷彿想藉著這個舉動
交換彼此的體溫似地，然後才會試探著邀請方詠夏張口。
方詠夏輕輕碰觸程祐寧體溫明顯比自己高的胸口，同時任由程祐寧更緊一點地抱住自己。
直到程祐寧的舌尖帶著明確的眷戀退開，方詠夏才緩緩睜開眼睛。
「……我喜歡你，醫生……」程祐寧抵著方詠夏額頭，彷彿祈禱般喃喃地說，「我喜歡你
，只喜歡你、只有你……」
這語氣聽得方詠夏胸口驀地湧出某種無法克制的衝動，讓他伸手去抱程祐寧的脖子。
「我、……」
——也喜歡你。
只是沒等方詠夏說出口 、程祐寧又一次有點急切地把方詠夏的話都吻了回去，這次的親
吻壓抑而凌亂，逼得方詠夏有點呼吸困難，他試圖抓握點什麼、才赫然意識到自己是被抱
在程祐寧赤裸著的胸口裡。
偏偏程祐寧似乎完全沒有要結束這個吻的打算。
即使兩人都還沒有去洗澡、程祐寧也工作了一整天，身上卻沒有太多汗味、甚至還有一點
點皂香，可能是他慣用的止汗劑味道吧，方詠夏模糊地思考。
程祐寧擁抱的力道、彷彿想將人揉進自己身體裡一樣。
指尖碰觸到、手感極好的結實肌肉，讓方詠夏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猿意馬，這樣太過份了，
且不論程祐寧先天的性向如何，對於打從懂事起就確定自己只喜歡同性別的方詠夏來說，
這種誘惑太直接、也太難抗拒。
——這樣真的不對……不可以。
方詠夏伸手去捧吻得停不下來的程祐寧臉頰，想輕輕推開他。
「唔嗯、……」程祐寧喉頭發出一點似乎不滿的哼聲，雖然想順著方詠夏的力道停下來、
卻又按耐不住想更多親吻的慾望，欲罷不能的伸長了脖子不想停。
「祐、……寧，唔……」
好不容易偷到一點空間說話、卻又立刻被吻了回去，無計可施之下，方詠夏只好試著自己
先退開，才往後一步、就被程祐寧一把勾了回去。不單如此，程祐寧似乎怕方詠夏再逃、
乾脆圈住方詠夏的腰、緊緊貼上自己的身體。
方詠夏於是清楚感覺到抵在自己下腹部的硬燙。
——不行、不行，真的不可以……
手還貼在程祐寧臉上、方詠夏只好控制著力道拍他臉頰，要讓人回過神來。而因為方詠夏
鍥而不捨的干擾，程祐寧總算願意稍微停下來。
「醫、生……」
在想通了方詠夏原來是在為自己吃醋之後，就算程祐寧沒有說破、也根本無法按耐自己滿
心洶湧的愛意。無論方詠夏表現出來的獨佔欲究竟是不是因為愛，對程祐寧來說都不是那
麼重要。
重要的，是方詠夏總算認知到，自己就是他的、他一個人的，只會是他的……
——打從被陸予宸從水裡撈出來、被方詠夏抱進懷裡安慰的那一刻起。
也許，我才是最扭曲而病態的那一個。
即使方詠夏總算能讓程祐寧暫停，但真要拉開距離、方詠夏卻怎麼也做不到，他低頭、靠
在程祐寧赤裸的肩頭輕輕喘息，「你、……我們都冷靜一點……」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醫生……」
程祐寧的嗓音幾乎哽咽，聽得方詠夏心酸又心疼，明明只差自己一句回應而已、就那麼一
句話……
但方詠夏卻控制不了自己，想好多好多。
你還那麼年輕，我永遠無法放下予宸，你面前還有大好歲月，而我卻總停留在原地留戀著
那場無可挽回。
扯著你、逼你陪我停留在這裡顧盼過往，那對你不公平，完全的不公平。
——你說，無論如何都會陪在我身邊。
我懂，如果你不這樣對我獻身、那麼罪惡感會壓垮你。
——這是你的贖罪，即使你從來沒有這麼說出口。
吶，程祐寧，你能懂嗎？
直到現在，我才能夠不那麼膽小地說出口。
——那從來不是你的錯，無論是你或陸予宸，或者是我……
我們，都只是做了選擇。
那並非對或錯，……從來沒有什麼對錯。
只是結果，他回不來了，我失去了……
——你，好好的。
比起不能或者不想，我想我是不應該。
不應該說出口，不應該回應你。我不想對自己說謊、也不願用一個簡單的答案，就把你鎖
在這裡。我想這並不是自大、畢竟你在根本不確定能不能認識我、跟我有交集之前，就已
經是這麼打算的了，對嗎？
那麼，我能做的，就是讓你有自由去思考，去選擇，去做決定。
——我想，這是我在發覺自己喜歡上你之後，能夠為你做的事。
方詠夏稍微仰頭，看著眼前的大男孩，他輕輕撫過程祐寧的臉頰，程祐寧的眼神裡、複雜
糾纏著眷戀和愛意。
「……我們要好好談一下。」
看著他的雙眼，方詠夏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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