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期竹馬年(十五)
我們又胡天胡地著翻來覆去好幾回,我被苗苗弄去了數次,到後來幾乎連聲音也發不
出了。據說天乾體質比地坤強韌,今後我倒是能以自己的親身經歷澄清──那還是要看人
看修為的──我軟著身子再也動不了,只能汗涔涔的被苗苗撈在懷中時,頗為感慨地這麼
想。
「忘了有所節制,阿原,對不住。」苗苗抱著癱成一片的我,歉疚道。
我說不出話,哼哼兩聲,牽起他的手,挪了下身子,不讓自己還挺著的地方戳到苗苗
。我已然徹底脫力,不曉得那處怎麼還能精神抖擻,且脹大後我才看出頂端帶有的圓結,
與尋常男子生的不同,非常奇異。
苗苗說,那是天乾用以嵌住地坤的部位。
我看它一眼,覺得依此說法聽來,彷彿天乾與犬也相差無幾。
苗苗注意到我的視線,說著不如再幫我宣洩一次,修長的手眼看便要按到那上面,我
縮了一下,嗓音沙啞地制止:「別、別!我是真的乾了,不行的──」
苗苗不知從這句話品出什麼,臉紅得似火燒,低垂眼睫,溫溫柔柔地摟緊我。
「日後還是要克制些才好。」我嘆氣說道,揉揉腰,施出一個簡單的回氣訣,聊勝於
無地讓自己多少回復些體力,別只能無用地躺著。
傾蓋星月之輝幹這種銷魂事,冷靜下來一想,真是又大膽又胡鬧。
「阿原不喜歡嗎?」苗苗聽著這不明不白的感喟,以為我不高興了,收起饜足的神情
。
我搖搖頭,伸手將他按入懷,不敢多看他的表情。「一點也不會不喜歡,才更不妙啊
。」我嘆了口氣。
他若再這樣看我,待我緩過氣,一不小心就會又把自己折在他的溫柔鄉裡的……
少年初識情愛而不懂自制尚且情有可原,我們可是修道近百年了的,豈料修身養性數
十載也無濟於事,反而……
「居然真的變成老不修了……」而且是色急攻心那一種。
「哈哈。」苗苗被我逗笑,笑聲透出一股安心。
我後知後覺注意到後背還蹭破了,因為別處的傷要更強烈一些,這等小小的皮肉傷直
到現在才顯出少許存在感。我瞥向被糟蹋過的草地,越發意識到剛剛的毫無節制。
「……對被磨壞的小草也相當抱歉。」我摀住臉說。
哪知苗苗聽錯重點,一臉抱歉地要讓我重新泡回湖中養傷,嚇得我一個勁搖頭。
「不不不不不可以!」
「為何?」
因為、因為、因為……我說不出口。他送入我裡面的熱液還正慢慢淌出,我夾緊雙腿
,不願汙了那池荷花,怎麼都不肯聽從苗苗的建議。此時要真到水中洗一遭,日後我看見
這湖都不能正經了,不行不行……
「那,我帶阿原回屋擦藥好嗎?」苗苗說不過我,折衷道。
我熱著臉,點點頭,按著湖邊的灰石要站起身。苗苗見我姿勢彆扭,愣了一下,一雙
慧眼如電,很快意會到我的處境,面上的緋紅跟著一深。
他故作冷靜地扶起我,一邊施展好幾記洗滌術,將我們身上的汗水與白漬總之都清潔
乾淨。外衣還在水面漂著,苗苗喚出靈劍,精巧地操控銳利的靈劍,將衣物們完好地勾回
岸上,接著一揮劍,藉靈氣將濕透的衣服瞬間撢乾。
他的劍氣似乎更加豐沛了。
所謂的雙修,是這樣一回事嗎?
我收回欣賞的目光,轉而探看自己的金丹──經過過度摧折而裂開的表面修復得很好
,甚至比下山前顯得更亮更飽滿──經脈間真氣的流動順暢,原先不穩的境界牢固而平實
,險些走火入魔時染上的淺淺魔氣也被一掃而空,如今是無庸置疑的金丹初期。
「哇。」難怪許多人說歡喜門的修士們皆是躺著修練。
苗苗將衣服披到我身上,我隨手一攏,沒想到自己入道一百年來還能又開一次眼界,
一時不曉得是否該震驚於雙修功法的……好處?
「阿原又在想什麼呢?」苗苗見我站定不動,也陪我站了一會。
我搖搖頭,回過神來,邁步要走,不料股間一熱,連忙又止住腳步。苗苗這次沒跟著
傻站,靠上前將我勾膝攔腰一抱,踏在飛劍上迅速飛回屋廊。
被他放下時我實在是羞得忍不住就開始笑了,顧左右而言他:「洗滌術原來只清潔表
面啊?哈哈哈。」就算又連續添上了幾個洗滌術,可腹中含了太多,手忙腳亂地竟無法一
次擦淨。
苗苗明白我的停下腳步不肯走的緣由後,面紅耳赤,視線別開著不敢同我直視,手上
卻輕推了我一把。
「咦?」我困惑地倒在木廊上,不知他這是何意。
「我來……幫阿原清吧。」他說著,坐到我身邊,讓我靠臥在他膝上,手從鬆鬆蓋著
我的白衫下探入,小心而謹慎地刮去腿間緩緩淌出的濁液,慢慢探得更深,最後勾起手指
掏了掏。
──我真的要羞死了!
我把臉埋在苗苗懷間,一動也不敢動,就這麼沐著月光讓他替我潔淨後還上了藥。
*
「……以前給你金創藥時,我從沒料到那最後會是用在自己身上。」
我們確實修整好後,和衣併肩,躺在廊簷下,對著明月閒聊。月華明媚,燭光搖曳,
簷角下掛的懸燈點上了火,木廊罩著一片暖色,泛起淺淺如水的瀅光,我愜意地嘆息一聲
。
苗苗側首,墨色的長髮披散著,朝我露出比月色更盈潤的笑容,我沒能忍住,揚起臉
親了他一下。
再一下。
又一下。
苗苗任我沒完沒了地啄個不停,好半晌才伸出食指,抵住我的唇。
「再這樣下去,阿原又要傷著了。」他意有所指道。
「唔。」我聽懂他的警告──說是警告,其實苗苗的語氣軟得不行,也沒什麼可懼的
──但我知道自己今夜是真受不住了,便乖乖退開半步,才剛退開,又被苗苗拉著抓了回
來。
我能感覺到他不願與我分開,但沒想到會到這種程度,覺得又好笑又可愛。是因為我
們初嘗情愛,只想與彼此黏糊呢、或者這出於天乾地坤的習性,互許後便捨不得分別?無
論是哪一種,現在的我也能很坦然地覺得無所謂了。
在他身邊我前所未有的平靜了。
天長地久地躺在一塊,無所事事地絮語也很快活。
我才這麼想道,只見苗苗撐起身,指尖輕劃我的腰腹,語帶憂心:「雖然阿原讓著我
,由我任性,說真的,我不曉得這麼做會不會對天乾造成傷害……」
「天乾可以佔有地坤,沒理由反過來就不行吧?」我不認為這是個問題,輕快地反問
,「與其說我,苗苗才是吧?」不以尋常的方式渡過潮期,當真沒事嗎?
若說天乾特殊的身軀部位是為了地坤而存在,換言之,是否意味地坤的潮期是需要動
用到那個結?我不確定,經過綿長的肌膚相親,我們將彼此探索得徹底,但乾坤的相處之
道,我仍在摸索,此時乾脆直接詢問。
我們的香息與彼此徹底交融,苗苗知道避重就輕的說法會被我察覺,坦承著:「對地
坤而言,的確有些不適。」他說,在我著急之前,又篤定道:
「可對於『我』而言,卻是,從不曾如此心滿意足的。」
我與他四目對視,將苗苗歡喜的笑容映入眼簾,他的荷花香息流露出安定的恬適氣息
,確實並非逞強。我以指腹觸了觸他的頰,也彎起眼眸一笑:
「真巧,我也這麼想。」
說是自我滿足也好罷,住在我心尖上的那個人,也是依循著心之所向,選擇了我;天
乾如何、地坤如何,無論世人為乾坤描繪出怎麼樣的樣貌,那其實,都是不一定的。
有我這樣無所謂被佔有的天乾,也有苗苗那樣隱下潮期本能與我廝磨的地坤,哪一日
若我們走了所謂的「尋常路」,倘若彼此是開心的,無論如何那便是好的。大道三千,得
道者各有其法;若天下有無數的路徑能尋求道法,那麼,僅止於兩人之間的、安放心意的
方式,自然也只需要彼此合意。
道途上有他同行,不管那是什麼樣的形式,都令人感激。
我牽著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苗苗也用力回握,劍繭磨得我心口一跳一跳。
無法以言語闡明的心跡與歡欣,幸好能由香息直白地傳達。我的濕壤氣息彷彿一片孤
原接滿了豐潤的雨,承載無數春光似錦,全心全意只為了養出一株亭亭的苗;他如蘭如荷
,在漫長的年歲中,一絲一絲地在我身上植入深而綿延的情根,芳華盛綻也猶自不休。如
今情意相逢,他贈我以花、我報以沃土,這便是,再美好不過的圓滿。
我甘以自身為爐,日久天長去煉這份相通的心意,惟願終無絕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