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之人的雙修好處果然還是很多,至少郁遠明明昨天被掐了一堆瘀血,但如今早就不見
了,他神清氣爽,連走路的步伐彷彿更輕盈了些,總之能讓他在早膳時間在雙胞胎面前看
起來一點事情都沒有,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看著早膳的燒餅夾蛋和豆漿,心情很好。
本來喜上眉稍的肖颺卻微微皺起眉頭,他看向杜行遠。
「讓灶房給你師兄弄碗雞湯來。」
杜行遠倒沒說什麼,默默就去了。
杜自邇也難得的沒多說什麼,就是想給師兄面子。事實上他們兩兄弟,早上一看到郁遠和
肖颺,便在猜了。肖颺那有些倨傲卻恨不得要昭告天下的表情,早已洩漏出許多與以往不
同的跡象。
郁遠雖然是個吃貨,平日也喜歡喝湯,但此時真心莫名其妙,「我要喝雞湯做什麼?」
「進補。」肖颺理所當然地說道,他想了一想,「還是再加個人蔘?」
杜自邇很識趣地進廚房去,讓師兄緩一緩。
郁遠一見杜自邇也進灶房了,立刻輕聲說道:「我要吃人蔘雞湯做什麼?肖颺你別太過份
。」
肖颺已知郁遠最近惱羞成怒便會連名帶姓叫他,心情甚好地笑道,「說累不想做的,不也
是你,補一下又何妨?」
郁遠不想講理,「……我好得很,你自己喝。」
肖颺輕笑,「主人好得很,晚上便任我來了?」
郁遠惱怒:「……你有完沒完了?雙胞胎本來不知道,都被你弄得知道了。」
「我本來就要他們知道,他們師兄的大喜事,他們豈可不知?」肖颺拿著燒餅夾蛋,往郁
遠嘴裡塞了一口,「這暗示還算客氣的了。主人知道我本來想做什麼嗎?」
郁遠嚥下燒餅夾蛋,「我不想知道。你別說。」
「嗯。」肖颺點頭頭,「我本想整個總壇加發薪餉,大肆慶祝三天。」
郁遠毫不懷疑肖颺做得出這些,「算了,還是雞湯就好。」他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喝、
我喝。」要讓雙胞胎知道什麼的就算了,反正雙胞胎在他面前不會表現出來。
吃飽喝足還是得辦正事,雖然此時已經恢復記憶,不過對郁遠來說,在現代那二十五年影
響甚深,他很難完全變回以往的模樣,也還好他這人一貫堅持,到現代去竟然也死性不改
,以往是怎樣,在現代還是那樣,除去說話方式以外,其他倒真相差不遠。
也難怪雙胞胎一見他便堅持他就是原來那個郁遠。
他現在煩惱的自然還是喻劭的事,大師姐也勸過了,顯然喻劭心意已決,郁遠決定自己過
去找喻劭,把事情攤開來說,先讓喻劭有個底緩一下,再找大師姐和喻劭共同來商議究竟
要如何做。
用完早膳,郁遠便先去找喻劭,肖颺自然是跟著他,郁遠這回也沒有再要肖颺回去做他魔
尊大人該做的事。他如今已經太清楚,他的事便是肖颺之事,肖颺這魔尊隨時能夠不做。
他也想著這世間之事若結束,便與肖颺到那高階世界去,再央求將他魂魄送到現代小世界
涵養那人,也就是肖颺不想提的那糟老頭,送他們到現代去找他父母。
如今,便等著這邊事情能有個完結了。
雖是這麼想,走進喻劭所住的院落時,郁遠的心還是難免有些凝重。喻劭與他先前從未見
過,畢竟他後期在蒼山的時間不算多,就算待在蒼山,也僅在棲霞峰,不常至別處,就算
聽到有人說有弟子長得像他,他也不過就是一笑置之,畢竟這麼多年來,被說過像他的人
,還少過嗎?
於是喻劭就算後來同在蒼山,他也未曾生出要去看一眼的念頭。
但如今,他已知道喻劭與他有著不近不遠的血緣關係。
這樣一個剛烈的晚輩啊。郁遠光想到就嘆了口氣。
知曉喻劭的心思後,肖颺雖未限制喻劭行動,還是派了人看守他,看守的修士早早回報說
他整日都沒有出院子,就在自己的院落裡。
喻劭怎麼說都是受了他一劍,雖然身有修為,但被電掣刺中還是與被一般尋常之劍刺中不
同,要不他當時怎麼有辦法又傷白虎又推白虎入山谷?他本以為喻劭該是待在房裡歇息,
卻沒有想到一進院落便發覺喻劭搬了張椅子,穿著素白常服,坐在院子裡的樹蔭下曬著太
陽,金黃日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篩落,映在喻劭過份蒼白的容顏上,讓他人多了幾分生氣。
畫起來應該會是一幅好畫啊。郁遠暗暗在心裡想著,卻沒真要畫,他怕現在一畫,他家這
隻大白虎便會醋得讓他招架不住。
肖颺沒多看喻劭,逕自入了屋裡,郁遠也不以為意,自己先走到喻劭身邊,溫聲問道:「
身體好多了嗎?怎麼不在房裡休息?」
「卜堂主下藥如神,在下身子已然大好。待在屋裡許久有些悶,便出來曬曬太陽。」喻劭
唇微微勾起淺笑,「這裡的天氣可真好。」
「確實。」郁遠笑道,「跟蒼山比,這裡的天氣好得出奇。」
蒼山派取名便是因為在蒼山之中,因在山上,便時常有著一日四季之景,他幼時常不習慣
隨時便會颳起大風的天氣,直到修煉有些成果,才能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冷冽。當然,蒼
山那樣的環境有它的好處,惡劣環境亦能砥礪磨練人奮發向上,如果他一開始就是在魔道
總壇這種地方修行,說不定如他這種個性,修到老也修不出什麼成果。
肖颺已拿了張椅子出來,郁遠這回也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沒再跟肖颺吵誰坐的問題。
「可惜還得回蒼山,不能在此孕子。」喻劭笑看著郁遠,彷彿真在閒話家常,「若能在此
孕子,寶寶應該也能長得特別好吧。」
郁遠對上喻劭的笑容,一時半刻說不出半句話。
「果然。」喻劭手撫向自己的腹部,笑意清淺溫柔,「是真有了啊。不知道多久會顯懷,
多久能生?」
雖然一般女子要十月懷胎,但修士畢竟不同於一般人,養份供給本就與常人不同,孕程大
幅縮短,至於能縮到多短,那又得看人。
郁遠沉默半晌。喻劭如此細膩,能猜到他並不意外。昨日他的表現,加上曲映歌又勸,雖
然他們都沒說出實情,但喻劭總不是傻瓜,肯定會猜到一點什麼。
剛才他又沒回話,便是默認了。喻劭會如此肯定,並不意外。
最末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尊者不必道歉。能遂在下心願,是在下該道謝。」喻劭說道,「在下欲知是誰下的藥?
是尊者?是尊上?還是杜堂主?」
郁遠沒回話,他雖知道喻劭一心求子,卻也不想讓喻劭知道是誰做的。
「是杜堂主吧,只不知究竟是其一還是兩位。」喻劭猜道,「熟棲霞峰之人並不多。尊上
看來不會讓尊者動手,亦離不開尊者,如此也只有杜堂主們有可能。」
郁遠解釋道:「我落難後,他們恨極蒼山,因此……」
喻劭微笑,看在郁遠眼裡眉目如畫,「尊者別急,都說了在下不恨下藥之人,便是真不恨
。冤有頭債有主,這恨該找誰,在下還分得清。」
郁遠沒多說話,傅安甯跟喻劭間的感情糾葛,他畢竟不知,不是他能談論的。他不過是如
今與喻劭有了共同敵人,卻不代表他便能隨意與喻劭談論傅安甯之是非。
「我還是想勸你,留下這孩子。」郁遠淡笑,「他們都告訴我,你想怎麼做便怎麼做。甚
至他們都會做出跟你一樣的選擇。但若我是你,恐怕不會如此。」
喻劭看了一眼肖颺,肖颺表情是一貫的冷淡,他自然不以為意,他從昨日便發現,肖颺也
不過就是在郁遠面前,表情才多樣,他便又轉回郁遠,「尊者若是我,會如何做?」
「找個別人遍尋不著之地,生養孩子長大。孩子是孩子,父親是父親。」郁遠說一說,便
道:「我並非指責你不是,我是心疼這孩子。」
「在下清楚。」喻劭淡笑,「論心計,尊者真比不過傅安甯十分之一。」
郁遠沒什麼好駁斥的,他如今知道傅安甯都做過什麼事,更感謝曲映歌當時雖不知內情,
卻一路提點他如此出彩,恐怕會擋到別人的路。他確實心計遠遠不敵傅安甯。
喻劭輕聲解釋,「傅安甯當初那樣設套於尊者,又隱忍多年,意味著他已熟稔此法,尊者
以為,他真會留下他的血脈在這世上?」
「我能殺他,他修為劍術都絕非我對手,至今也難敵我。」郁遠心想要除傅安甯,還不容
易?
喻劭輕笑,「但那樣在下並不解氣。尊上不也如此?」
郁遠側首望向肖颺,同樣沐浴在陽光下的肖颺,側顏好看得出奇,他淡笑點頭,並未多言
,但郁遠深知他那笑容和心意,都是給自己的。他迅速憶起肖颺曾說過,要這些人自相殘
殺,才能解心頭之恨。
「今日若在下不用這孩子除他,這孩子終有一日便會毀在他的手裡,無論如何總是得死。
」喻劭笑著分析:「尊者或許以為在下躲遠,他便找不著我。那卻是尊者風光霽月了。試
想,他如此久之前便能看中程定山的弱點,設下血緣法器之局。在下與他雖未有道侶之名
,但早行雙修之實,必定有弱點在他身上,他要找我豈是難事?」
郁遠看著喻劭,發覺自己竟無法反駁,他又轉向肖颺,魔尊大人對他淡淡點頭,他才知道
這些人,或許加上雙胞胎,都早想到那一層去了。
他們只是心疼他這種性子,過去卻思慮甚重,防備太多,如今不欲他再增添煩惱,所以沒
人跟他細說。更別說,當初肖颺讓杜行遠去下藥時,早就預料到了這種可能性。他們彼時
並不知幕後黑手是傅安甯,然而他們卻知不管是誰,都與喻劭過從甚密,並且,那人手弒
親子的可能性極大。
他們只是沒料到,喻劭由愛生恨,竟然反水了。
「若尊者憐在下,是否能讓在下於此居住直至產子?」喻劭笑問,「在下深怕一回蒼山,
這孩子還來不及成型,便已經被毀了。」
「我自然能答應你。不過是一個院落之事。」郁遠笑道:「只不過聽你這麼說,要將殺傅
安甯這事讓給你,我卻不甚甘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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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量明天加更今天本來該更的份
但因為真的很忙
不見得能做到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