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時更新。
17.
自從知道江澄夜平安無事，柳知書的生活幾乎恢復以往。雖然陪著江澄夜的幾個打工都沒
了，不過他本來也並不像江澄夜那樣需要為錢奔忙。現在唯一有的打工，就是每天下午去
宛真阿姨那裡一趟，替她打掃家裡、採買一些生活雜物食品等等。
雖然知道江澄夜目前在未來城裡有工作，但柳知書還是決定自己只拿油錢，其餘薪水就請
知道江澄夜銀行戶頭帳號的姐姐柳知華替他存起來。
就算沒能每天跟江澄夜講電話，兩人的訊息倒是沒有間斷過。柳知書並沒有告訴江澄夜，
自己目前天天都會跑未來城、跟著談令晞四處跑的調查這整件事情的經過。
說到這個，相比之下坐在教室裡頭上課顯然無趣多了的柳知書，忍不住開始思考兩人在這
三個月裡找到的各種微小線索。
江澄夜的母親江俐茵，在江澄夜失蹤的那天之後，就沒有再回住處了。在完全沒有別的線
索狀況下，兩人只能在江澄夜住處附近，試圖向鄰居們問出些什麼。為了避免引人注意，
談令晞讓兩人裝成離家出走私奔的情侶，比較能夠在不那麼刻意的狀況下、藉著找尋容身
處而到處收集資訊。
關於這種俗濫到極致的偽裝，談令晞笑著對滿臉通紅的柳知書道歉，說要是真的不習慣、
那麼改個設定，哥哥帶著弟弟離家出走也勉強還行。柳知書雖然沒能看到自己當時臉有多
紅，但想必是超蠢的吧，畢竟他記得自己簡直全身發燙到像是要當機那樣。
更別提談令晞自然無比地跟自己十指交扣著，那張精緻無比的臉上雖然是刻意、但露出些
許疲憊卻又堅定的神情，向江澄夜住處附近居民打探消息的模樣，簡直是完美的……
真實，而迷人。
——那跟對小夜的心情，完完全全不一樣。
小夜真的小小的，柳知書心想，那真的會讓人好想要好好保護他。不單單只是保護，想把
他捧在手心裡、小心翼翼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的心情更是強烈。
而令晞哥……
他外表纖細，但卻好堅強，柳知書沒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偏離了上課發呆最初的理由，他忍
不住想，很偶爾的偶爾，會聽他說有個笨蛋、總會說一些天真到簡直可以稱之為蠢的傻話
、也真的會做一些好傻的事。
令晞哥講那個笨蛋的表情和眼神，總是會讓柳知書胸口酸楚抽疼，有種想把他緊緊、緊緊
抱在懷裡的衝動……
被突然發熱起來、臉紅心跳的自己嚇了一大跳，柳知書驀地清醒過來，他發現自己有點混
亂、不太確定自己怎麼了。或許只是因為最近天天都跟談令晞在一起、所以想到的事情都
與他有關，也或許因為如此，所以自己才會像這樣滿心滿腦，都是談令晞說話的模樣……
還有他牽著自己手的感覺。
昨天晚上，江澄夜傳給自己一張照片，裡面是一本推理小說的封面，然後興奮的說這本書
超級好看，問自己有沒有看過。要是以前，就算沒有看過，自己大概也會立刻找來看，就
為了要跟江澄夜有共同話題吧。
柳知書發現，自己即使有看過、也滿心興奮地跟江澄夜討論書裡的內容，但他心裡卻始終
牽掛著今天，令晞哥說會有比較危險的地方要去的事。
危險嗎？
你不必擔心，跟著我就沒問題了。柳知書想到昨天談令晞在送自己到律師事務所附近牽車
的時候，帶著那個美麗無比的微笑安慰自己的表情。
柳知書發現自己臉更是發燙得厲害，台上教授講得正起勁，雖然自己的位置坐在後面、也
沒人發現他的異狀，不過他還是有點窘迫地低下頭，把臉埋進手臂裡。
我到底是怎麼了啊、……
「這感覺好像是我自找的？」
坐在青龍堂主辦公桌前，談令晞有點焦慮地坐在總裁椅上轉來轉去，莫曉辰一如往常地捧
著熱咖啡坐在沙發上，「的確是。」
「還不都該死的是為了你那個小可愛！」聽見莫曉辰那麼風涼的回應，談令晞果然還是忍
不住拍桌，「你自己需要時間培養感情、把人抓到你家關起來就好，假惺惺的弄什麼都為
了你好那一套，也不想想我有多累、媽的死變態！」
談令晞完全沒發現自己的發言有多危險，他瞪著莫曉辰吼叫，至於莫曉辰，也仍然無動於
衷，「目前你們掌握的那幾位動向很精準。」莫曉辰看了看手裡工作平板的資料說，「我
們的人每天都會回報。」
「我還在想有沒有假裝去求職以外的方法混進去確認江俐茵在不在裡面。」談令晞咬著指
甲說，「要是只有我一個人那就算了，我還要帶著知書進去，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鬧起來，
那就打草驚蛇了。」
「我想暫時沒有別的方式。」莫曉辰隨手把已經確認完畢的平板放到一旁說，「那家夜店
顯然是交貨點，只是我們目前還無法確定是否兩項都在那裡進行。」
談令晞聳肩，「雖然我不認為那些傢伙會蠢到把人跟藥放在一起賣，不過好吧，他們也的
確是白癡，不好說。」
「總之，黑木堂主會在附近，萬一有狀況，他會介入。」莫曉辰平靜地表示，「不過，表
面上怎麼說都是青龍堂在他們黑木堂地盤干擾生意，他介入的話，事情恐怕會更複雜一點
了。」
談令晞有點神經質的笑起來，「還能怎麼複雜？一槍打死我？」
「死了你還好，別忘了柳知書也在。」莫曉辰淡淡表示，「小可愛會傷心。」
「夠了，我不想聽。」雖然知道莫曉辰大概有一半在說實話，不過談令晞發現自己果然還
是無法承受，他猛地站起來，「算了，我去接人，鑰匙拿來。」
莫曉辰朝談令晞拋出自己的車鑰匙，「我以為你要騎黑木堂主的車。」
「上次騎去簡直要被煩死，開你的破車低調一點。」
提到這個，談令晞就忍不住翻白眼，雖然並不是第一次像這樣接送柳知書，不過因為自己
進不了學校、只能等在外頭。前幾次跟黑木忍借車、等在校門口本來沒什麼，結果莫名其
妙開始有人圍上來問東問西，加上柳知書看起來似乎也有點困擾的樣子。
困擾、嗎？
老實說談令晞不是很確定，柳知書時常在自己面前帶著的那種表情究竟是什麼意思。關於
他一心喜歡著江澄夜這件事，談令晞總是有點內疚，畢竟自己正在做的，現實一點說、就
是斷絕柳知書跟江澄夜在一起的希望。
當然，像柳知書這樣的男孩，是絕對不會缺乏對象的，拿每次在校門口等他、自己看到的
狀況來說就知道了。他身邊總是圍繞著不少朋友，無論男女，許多人也都赤裸露骨地帶著
那種眼神。
炙熱的，毫不掩飾的愛慕。
這總讓談令晞情不自禁想到自己。
我當時，也是這麼看著那傢伙的嗎？談令晞簡直想一頭撞死，我當時也是這麼看著他的嗎
？這也太讓人無地自容了，所以，易梓言也看出來了？想必是吧，天啊，這實在會讓人好
想死啊……
並沒有要嘲笑自己感情的意思，談令晞明白，只是隨著時光流逝，隨著如今天涯海角的距
離，那樣沈重的、幾乎要壓垮自己的悲傷與想念，也就這麼一絲絲的抽離了……
清朗了。
沒有誰非得要誰不可，也沒有非得想念著不放的人，真的要說，或許只是一種憑弔……或
者該說，是紀念吧。
紀念，也心疼當時如此認真投入了感情的自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現在自己才有辦法像
這樣，雲淡風輕地回首當時。
——如此這般的，想念著。
總有一天，柳知書也可以吧，談令晞心想，他也會經歷這一段過程，到時候、又會是誰陪
在他身邊呢？
Sweet Midnight餐廳總是會從開店一路忙到關店，人潮最多的時段，就是下午茶到晚餐了
。最近餐廳推出了期間限定的活動，從下午茶時段的兩點到四點半，是甜點吃到飽的時間
。雖然收費並不便宜，不過因為甜點相當美味，所以人潮更是洶湧。
廚房裡簡直是戰場。
江澄夜衝進廚房，雙手小心翼翼接過甜點師傅手裡一大盤小巧精緻的草莓鮮奶油蛋糕，這
是Sweet Midnight甜點主廚的拿手品項，也是招牌之一。
他把銀色大托盤放在行動推車上，同時也把推車上的其他空間用各式甜點填滿之後，這才
把制服整理好，然後迅速推著車到外場上菜。
店內的吃到飽並沒有讓客人站起來拿蛋糕，而是由店員推車逐桌確認需要的品項之後再提
供給客人的形式。江澄夜負責二樓靠窗戶的總共八桌，他笑著把推車推過去，逐桌替客人
補充想吃的甜點蛋糕。
『小夜，這一輪結束之後找哲叔喔，時間到了。』耳機裡傳來饒可欣的聲音，江澄夜唔了
一聲，「好。」
江澄夜實在有點不想聽話，即使哲叔真的沒有給太多份量，但這種從早吃到晚的型態，實
在有點負擔。的確在這三個月裡，江澄夜的體重從42上升到44，不過這顯然無法讓莫曉辰
滿意。
而就算江澄夜滿心抗拒，不過他還是被莫曉辰抓進了上城的醫院裡，做了一次全面性的身
體檢查。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進醫院，所有一切都讓江澄夜緊張不安。莫曉辰雖然並沒有
多說什麼安慰，卻全程陪在他身邊，哪裡都沒有去。
檢查出來的結果，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江澄夜因為長期處在營養不良的狀態下，身體需要非常小心的調養與照料
，當然還有絕對營養均衡的食物。首要目標，是要讓體重增加，當然，是要在嚴格監控之
下。
意料之外的，是除了營養問題之外，江澄夜的身體完全沒有任何其他問題，就連蛀牙都沒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