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夕陽的映照下抵達山腳,搭乘公車回到公寓。
冀楓晚回家第一件事是洗澡,換上睡衣將外出服扔進洗衣籃,來到後陽台先將髒衣服上的
細沙碎草抖去,再扔進洗衣機中。
而在他處理到最後一件衣物時,腦中忽然浮現小未看自己一起跪在土地公廟的畫面,轉向
屋內喊道:「小未!你今天的外出服,脫下來給我!」
「是!」
小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冀楓晚將手伸進半開的鋁門窗,把視線轉回洗衣機上,片刻後感
覺手上多了幾件衣服,頭也不回地放進洗衣機啟動清洗程序。
他在曬好衣服後才回屋裡,一踏進餐廳就聞到大蒜、牛肉與酒的香氣,接著便看見小未端
著牛排從廚房走出來。
而小未身上只有一件圍裙,裙上裙下都沒有任何衣物。
冀楓晚僵住,直到小未將牛排放上桌,才回神問:「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菲力牛排佐紅酒醬搭配爐烤大蒜……」
「我不是問食物,是問你!你的衣服呢?」
「您拿去洗了。」
「你只有一套衣服?」
「有兩套,但另外一套昨天煮飯時沾到油,手洗後還沒乾。」
小未見冀楓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皺眉一面解圍裙一面快步向對方問:「您哪裡不舒服嗎
?讓我測……」
冀楓晚即時壓住小未的雙臂──仿生人正要將圍裙脫下來,視線自然往下垂,穿過圍裙的
領口瞧見赤裸的胸脯。
那是宛如小丘般微微隆起,再綴以櫻色花蕾的雪胸,纖白中透著一絲艷色,撩動觀看者的
心弦。
冀楓晚僵直一秒,拉著小未往自己的房間走。
「楓晚……」
「沒衣服就穿我的!」
冀楓晚打開衣櫃,抓出一件襯衫和長褲塞進小未手中道:「穿上!」
小未接下衣褲,站在冀楓晚背後窸窸窣窣地穿衣服,片刻後出聲道:「我穿好了!」
冀楓晚回過頭看見小未套著明顯大上兩號,但該遮的地方都遮牢的衣衫,剛鬆一口氣就看
見長褲的褲腰滑過仿生人的大腿,直直落到地上。
小未趕緊將褲子拉起來,但一鬆手褲身就被地心引力招回地板,反覆幾次結果皆是相同,
垂下肩膀問:「楓晚先生,有沒有比較小件的……」
「我所有褲子都是同樣腰圍。」
冀楓晚回答,他從沒想過身材數十年如一日會帶來麻煩,看著小未腳邊的布團堆幾秒,放
棄道:「算了,反正襯衫夠長,褲子就別穿了。」
小未跨出褲管,將長褲撿起來還給冀楓晚,跟著人類返回餐廳。
冀楓晚坐上餐桌椅,拿起刀叉切開牛排,在看見完美的粉色切面後道:「煎得很漂亮……
我應該沒帶你做過牛排,自學的?」
「是的!我搜尋到沒有『適量』的食譜,觀賞十三部牛排煎烤影片,集合足夠的資訊後才
為您製作!」
小未邊說邊起身,繞過桌子跑到冀楓晚這側,彎腰那叉子插起牛肉塊,沾沾盤子角落的玫
瑰鹽,遞像冀楓晚道:「第一口請沾鹽巴,第二口再沾紅酒醬,然後第三口請搭配蒜泥食
用。」
冀楓晚張口咬住牛肉,醇鹹的肉香再嘴中爆發,嚥下肉塊正要稱讚小未時,眼角餘光瞄到
對方腰腿間的弧線。
那是小未的臀部,襯衫下擺雖然能遮住臀瓣,卻抹不平俏挺的線條,甚至以陰影和皺褶加
強其存在感。
「好吃嗎?」小未期待地問。
「好吃。」
冀楓晚拉回視線,轉開頭盡可能不動聲色地道:「回你的座位上,餐桌沒有大到必須站同
一邊才聽得到聲音。」
小未乖乖轉身跑回自己的位子,襯衫下擺在行徑間晃動,輕拍細白、光滑、飽滿又修長的
腿足。
冀楓晚的目光跟著小未走,直到仿生人的腿被桌子擋住,才肩膀一抖驚覺自己剛剛幹了什
麼。
──只是第一次看見他的腿,不熟悉所以多看幾眼罷了!
冀楓晚如此解釋,快速插起下一塊牛肉塞進嘴中轉移注意力。
小未在冀楓晚專注咀嚼時小跑步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冰透的玻璃杯、莓果泥、氣泡水、
薄荷葉和冰塊,返回餐桌現場組合成飲料,將推向作家道:「請用!」
冀楓晚端起杯子啜飲,酸甜的氣泡水沖去濃郁的肉香,滋潤唇舌留下草果清香,讓他忍不
住喝第二口。
「您覺得如何?」
「不……唔。」
冀楓晚僵住,因為小未跪在椅子上,半個身子越過餐桌靠近自己,被過長袖子蓋到只剩指
尖的手掌撐著桌面,正對作家的領口中能瞧見纖細的鎖骨和胸脯。
「不喜歡?」
小未緊張地問,身體不自覺地前傾,縮短領口和冀楓晚雙眼的距離。
冀楓晚握玻璃杯的手指收緊,望著近在咫尺的纖骨嫩胸,靜默五六秒後一把將小未推下桌
。
「噗嚕!」
「別爬到餐桌上,沒教養!」
冀楓晚別開頭看著地板道:「喝起來不錯,你的烹飪技巧進步很多。」
「真的?」
「我對你說過假話嗎?」
冀楓晚本想瞪小未一眼,但剛轉眼就想起剛剛瞧見的畫面,心頭一抽改看向牛排道:「牛
排也是,醬汁和牛肉都挺美味的。」
小未緩緩揚起眼睫,淺色眼瞳浮現水光,站起來高舉雙手道:「萬歲──被楓晚先生稱讚
了!我終於成為一個合格的奴隸了!」
「你從來就不是奴隸!說過多少次,別把那兩個字掛嘴上!」
「楓晚先生讚美我喔──我的、人生、圓滿了啦──」
小未哼著不成調的歌,在餐桌和廚房島桌間的空地旋轉、彈跳、揚手踢腿,喜悅之色刻滿
全身。
「你也高興得太誇張了。」
冀楓晚苦笑,不過笑沒幾秒嘴角就拉直,微微滾動喉結。
造成這變化的是小未,在仿生人縱情歌舞時,過大還只扣四個釦子的襯衫也跟著上下晃動
,半敞的領口時而滑過纖薄的肩膀,時而露出的白嫩的胸乳;下襬如裙子般翻飛,底下是
若隱若現的圓臀。
這畫面讓冀楓晚喉嚨一陣燥熱,這顯然不是「不熟悉、沒見過、覺得新奇」這種理由能解
釋的反應,而是某種根植於人類本能的原始衝動使然。
「啦啦啦──楓晚先生最棒喔──」
小未以一個舉手高跳結束歡慶之舞,全然不知冀楓晚正處於震撼中,左手貼上襯衫衣襟,
緩緩往腿間撫去;右手抓起過長的袖子碰觸臉頰,陶醉地呢喃道:「不但被讚美了,還能
穿上楓晚先生的衣服……這硬中帶柔的觸感,還有淡淡的煙味,像是被楓晚先生撫摸一樣
。」
冀楓晚的腦中響起碎裂聲,等到他回神時,人已經在桌子另一端,左右手一上一下扣住小
未的手腕。
「您怎麼了?」小未偏頭詢問,淺色眼瞳明媚潔淨,沒有一絲邪氣。
冀楓晚沉默,看著眼前以無邪念之心,做出極盡撩撥之能事的仿生人,深吸一口氣按下情
緒,放開對方轉身走回位子上道:「明天等你的衣服乾後,跟我出門一趟。」
「要去哪裡?」
「買衣服,你只有兩套太少了。」
「沒關係,我可以穿楓晚先生的!」
「不行。」
「可是我很喜歡……」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