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咒術五夏] 我想像你成為那樣的大人61

作者: cangwei (蒼微)   2022-10-09 02:05:52
※ 聞起來像春天的初雪
※ 無論如何、跳舞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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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街燈很沉靜,在五条悟側臉鍍上一層溫柔的金,而身後傳來比薩店員工賣力刷
洗餐檯的聲響,這樣的景象距離生活很近,卻與浪漫相去甚遠,夏油傑瞬間懷疑起剛才聽
見的句子,他不明白小比薩與跳舞之間的關聯。
  他眉頭輕皺,雙唇微啟,卻不由自主對五条悟攤開的掌心,緩慢抬起手。
  五条悟見狀笑了起來,一把抄過,拖著夏油傑往小公園奔跑。
  直到踩踏草皮濺起清涼的露珠,涼意沁入足踝皮膚,夏油傑才回神,連忙出聲問道:
「悟等等、你真的想要跳舞呀?」
  「那當然!傑你都伸手了,還想賴帳啊?」五条悟彷彿掌握到什麼天大的把柄,一面
得意洋洋地笑,一面毫不介意打擾火光闌珊處依偎的情侶們,筆直抵達中央以寬木板搭建
的平臺,那裡僅亮著昏黃的腳燈,散射的輝芒不足以照清五条悟精緻的輪廓,卻讓那雙湛
藍的眼眸更加流離爛漫,使人怦然心動。
  五条悟單手調出「一步之遙」,悠揚的小提琴聲自塞進褲袋裡的手機揚聲器傳出,便
迫不及待地執起夏油傑的雙手,兩人的手臂高舉,幾乎呈現拱橋狀。
  夏油傑小口吸氣,企圖不讓五条悟發現他無意中屏住氣息,他用力吞嚥,想平息過快
的心跳,口腔內卻乾涸得幾乎沒有液體。
  「傑……」
  「……怎麼了?」
  五条悟凝視他的眼神相當認真,他還以為他緊張的情緒被五条悟察覺,他瞪視五条悟
,希望逼退打量他的目光,沒想到五条悟說:「你會跳探戈嗎?」
  夏油傑從迷惑漸漸變為不可置信,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的五条悟,讓他心底浮現一個
荒謬的猜測,他試探地問:「悟、你不是會嗎?」
  「我不會啊,只是之前看電影主角跳得很浪漫,所以隨口問一下而已。」五条悟說得
理直氣壯,不過他隱去了觀影時,因為夏油傑睡著,讓他沒有繼續看的事,只是笑著晃動
夏油傑的手,反問他,「盤星有舞池不是嗎?傑你難道都沒有在裡面看過嗎?又不是要比
賽,隨便做個樣子就好了啊。」
  「誰會在酒吧裡跳探戈呀?」夏油傑惶恐不安的情緒瞬間蕩然無存,好氣又好笑地脫
口而出。
  「欸?不會嗎?」
  「當然不會,悟到底以為盤星是什麼樣的地方呀?」
  「不是喝酒跟跳舞的地方嗎?」
  「不、哈哈算了,悟這麼說也不算錯啦。」夏油傑笑著嘆息,全身的肌肉逐漸鬆懈下
來,望向唔嗯沉吟、好似很困擾卻又不放開手的五条悟,慵懶而饒有興味地瞇起雙眼,「
那悟打算怎麼辦呢?不跳了嗎?」
  「那傑你會跳華爾滋嗎?」五条悟很快就想到替代的方法,興奮詢問。
  「會一點。」
  「那就華爾滋,來、起跳。」五条悟邊說邊將夏油傑的左手搭在自己肩上,手掌就滑
到夏油傑的身後,攬住肩胛,兩人半身似有若無倚靠著,呼吸擦過側臉與耳際的觸感暖熱
,一下下地敲快脈搏。
  好近、太近了。
  五条悟的不正經,會沖淡性格上討人喜歡的、直面就會產生巨大衝擊的那一面,所以
每當他認真的時候,總會讓夏油傑不知該將目光放在哪裡?不知道該如何抑制宛如沸騰般
的血液。
  「等等悟、不從頭來過嗎?」
  播到一半的小提琴曲,被夏油傑拿來當作拖延的藉口,他分明就知道那不過是幾秒鐘
的事,但他依舊想著,或許他只要幾秒鐘,就能夠恢復正常。
  此外,他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他現在沒有餘力去思考。
  「沒關係,放輕鬆跳就好,就只是玩玩而已啊。」就算在迷濛的光線裡,五条悟依舊
很清楚地捕捉到夏油傑皺緊的眉頭、通紅的耳根與臉頰,他輕拍著夏油傑的背脊笑著說,
「還是傑你不知道要從哪一拍開始啊?來我看看,嗯哼哼嗯哼哼、下一個嗯開始喔!嗯!

  五条悟愉快地踏出左腳,夏油傑連停都來不及喊,就遵照要求踏出左腳,伴隨著木板
受力的咿呀聲同時響起的是——兩人吃痛的倒抽氣。
  「嘶——」
  「唔、傑你要退右腳啊!」五条悟鼓起臉頰,彷彿在控訴夏油傑不專心,不過仔細分
辨語氣,倒也沒有什麼憤怒的成分。
  「抱歉、給我兩秒鐘,先退右腳是嗎?」夏油傑抬起右腳,不斷來回點地,半晌才緩
慢抬頭,目光不善地瞪視五条悟,「等等、這是女步吧?難怪我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對啊!是女步啊!」
  「還對!為什麼我非得跳女步不可呀?」
  「因為我長得高啊!長得高的人跳女步能看嗎?」五条悟一面說,一面笑著用左足尖
抵住夏油傑的右腳,緩慢推移,「好嘛!退一下下呀,傑先退之後,下一步就換我退了啊
!」
  「才不要,我也沒比悟矮多少吧?我跳就能看嗎?」夏油傑也伸出左腳,輕踢五条悟
的右腳,「所以剛剛悟對我說的那句話,我一字不漏地還給你。」
  「你先退嘛!」
  「你先——」
  五条悟分開雙腳,輕快閃避,他試探性以足背勾向夏油傑的小腿,而夏油傑瞇起雙眼
,踏向五条悟還在地上的那隻腳,五条悟跳了起來,笑著抵住夏油傑的足側,輕推回去。
  兩人玩鬧般的踢踩,將木板平臺弄得砰砰作響,等到夏油傑認真起來,隱約冒出三分
火氣,五条悟就突然抱住他笑,他笑得太過開心,不帶一點雜質,讓夏油傑也忍不住長吁
一口氣,無奈地勾起嘴角問他:「有什麼好笑的?」
  「看來我們應該也不適合跳華爾滋。」五条悟掏出褲袋裡的手機,見夏油傑沒有推拒
,索性就掛在他身上刷起網路上有關各種舞蹈的介紹,很快他就找到看起來很適合他們跳
的舞。
  「這個這個!傑傑傑你看這個!不看進階技巧的話,這個很適合我們跳吧?」五条悟
獻寶似地將手機螢幕轉給夏油傑看。
  「可是、這個跳起來不會很吵嗎?」
  夏油傑瞥往腳底下的木造平臺,回憶兩人適才的動作,他輕輕抬起腳,接著足跟落地
,仍然發出一聲細微的叩,不由得浮現一絲慢半拍的難為情。
  「放心啦,大家都在忙,沒人會看我們在幹嘛。」
  環顧四週,情侶們都在很遙遠的地方,僅能在草坡的盡頭或是矮灌木叢旁窺見半個相
連的頭顱後影,夏油傑幾不可見地鬆了口氣,就隨著五条悟蹲在平臺上研究鬥牛舞的基礎
舞步。
  「是不是看起來很好玩啊?而且也不難,對吧?」
  「是不難。」
  「那就這個了,我學會了!傑忘了就學我的動作啊!」
  「我也學會了,悟才是要跟著我的步伐吧?免得自以為會了,結果是亂跳一通。」
  「哎呀!被發現了嗎?」五条悟輕佻地笑了起來,將夏油傑從地上拉起,點選鬥牛舞
熱情澎湃的組曲伴奏,補充一句,「不過,適當地保持距離,就不會踩到腳啦!」
  夏油傑忍不住偷瞄五条悟,但在那張微笑的側臉裡,他無法辨識出五条悟是不是意有
所指,因為五条悟很快就在音樂的行進中,優雅地舒展雙臂,朝他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他張開手,向五条悟露出一個挑釁的微笑。
  兩人一同隨著音樂踏出步伐。
  鬥牛舞的男步象徵鬥牛士,而女步則是扮演飄揚的紅布,他們極有默契地跳起了鏡像
的男步,不過誰也沒有開口糾正對方。
  起先,兩人彷彿在互相試探,模仿著對方的手勢與呼吸的頻率,忽而靠近,忽而倒退
,就像鬥牛士挑逗北非公牛的野性與勇猛,偶爾強硬抵擋,偶爾優雅擺動,但唯一不變的
是,所有的姿態都挺直脊骨,既高傲又隱蔽,視線一觸即分,卻引人靠近。
  很快他們就拉起手,復又分離,他們背靠著背,卻笑著凝視彼此的雙眼,瞳仁在幽暗
的照明下,只映照出對方的身影。
  可能是熟悉了舞步,也可能是熱烈的節拍鼓躁了情緒,兩人逐漸自在隨意起來,但五
条悟跳到興起,還用手挽起不存在的裙擺,用力甩動轉圈,末了還讓夏油傑看。
  夏油傑錯愕地望著他,已經談不上是無奈還是放棄,忍不住問他:「悟不是說不跳女
步的嗎?」
  「我有這麼說過嗎?」
  「那剛才的華爾滋,你為什麼非要我跳女步不可呀?」
  「因為這個舞的女步好看啊!剛才那個我跳又不好看。」
  「真是的、那我跳女步就好看嗎?」
  「好看啊!傑你跳什麼舞都好看。」
  夏油傑有股蓄滿力氣的一拳,砸進棉花堆的心累感,他輕聲嘆息,不知道該調侃還是
該無奈,皺起眉頭,嘴角卻不經意地微勾,說:「就算悟這麼說,我也不會領情的喔。」
  五条悟一副隨便他怎麼想的模樣,再次貼近他身側,歡快地擺起了手,自笑抿著的唇
上,拿取不存在的玫瑰花,做出了獻花的手勢。
  夏油傑面對五条悟滑稽的舉動,終究忍不住笑開了,他在舞動的過程裡捻起花莖,插
到胸前最靠近心臟的位置,挑高一側眉毛,他揶揄道:「這個動作不包含在鬥牛舞裡吧?

  「對啊!完全是我原創的喔!好看吧?」
  「呵呵,悟根本就是在亂來。」
  「隨便傑你怎麼說嘍!」
  夏油傑慌亂閃避五条悟玩得起興,隨意笑著拋出的媚眼,此時他才發現木造平臺的四
周,不知何時圍滿了被愉快音樂及俐落舞步吸引過來的人群,他倏地停下,五条悟還滿臉
疑惑地湊過去問他:「怎麼了?累了嗎?」
  他們不知不覺就跳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夏油傑抬手探入圍巾,擦拭脖子泌出的薄汗,
將五条悟一把拉到身側,快速地說:「悟,有人在看。」
  五条悟這才注意到津津有味環伺著的情侶們,他瞥了一眼夏油傑難為情的側臉,雖然
他一點也不在意,不過這種情況下,他知道夏油傑不會再繼續了,他有些失落地嘟了嘟嘴
唇,只是沒過多久,就安撫似地拍開夏油傑的手掌,走向圍觀的人群道:「看什麼看啊?
看我們跳舞要收錢喔!」
  「悟!」
  除了五条悟,所有人都呆愣地望著他,只見五条悟一下摸摸頭頂,一下挖取褲袋,像
是要找個可以裝零錢的物品,搜索半天沒任何發現的他也不氣餒,解開樣式簡單卻材質舒
適的黑色外套,拉出淺色的彈性T恤下襬,笑得自在而張揚,逢人就說:「只收硬幣,一
百五百不拘,一元五元也可以,開心看舞開心繳錢,小本生意恕不找零。」
  他眉飛色舞的表情、滿嘴胡說八道,都莫名讓人感到有趣,成為某些人掏錢的主因,
也有某些人在五条悟走近時,看清他精緻的五官與拉出下襬後顯得若隱若現的漂亮肌肉線
條,紅著臉在柔軟衣料形成的凹窩裡放下零錢,努力裝作沒有在看,卻不肯移動半步,最
後被氣沖沖的男伴拖著離開。
  兜攬一小堆零錢的五条悟,笑著朝夏油傑展示他的收穫,裡面大部分都是一元,輕飄
飄的材質神似遊樂園的代幣,夏油傑已經放棄猜測,雙手抱胸,等待五条悟解釋。
  沒想到五条悟完全不解釋,拖著他往小公園外走。
  「等等、悟!要去哪裡?」
  「秘—密──」五条悟走了幾步,回頭看夏油傑雖然滿臉無奈地笑,但沒有絲毫不情
願,才放心地大步往前走,想了想還是多補充一句,「反正傑很快就會知道了。」
  他們在五分鐘以內抵達了便利商店,裡頭有兩三名顧客在瀏覽貨架上的商品,還有一
名拿取了幾盒泡麵,正往外走。
  五条悟於櫃檯駐步,夏油傑以為他打算購買旁邊放置的熱食,毫無分類的零錢想來會
耽誤結帳,就放開手,想幫忙稍微整理一下,沒想到五条悟一下就把整兜零錢嘩啦啦地倒
進半滿的綠化基金募款箱。
  透明的小箱子僅剩不到一公分就能裝滿,五条悟左右看了看,不是很滿意,掏出錢包
繼續往箱子的洞口敲擊,隨意塞在裡面的零錢自各個無法想像的罅隙竄出,大部分是五百
元,小部分是一百元,一元五元之類的反而很少,雖然錢幣的數量不多,但總數說不定比
剛才放進去的金額還高。
  隨之掉出的還有起皺的各種收據,不過在飄進募款箱前,就會被眼明手快地撈走。
  直到募款箱賸餘一道小縫,錢包裡再甩不出任何零錢,五条悟還兀自掏著錢包,企圖
捏出深埋的幾枚,只是他越找,未觸碰到硬幣的指尖就讓他的臉頰越鼓。
  夏油傑緩慢而柔和地笑了起來,也拿出自己的錢包,拉開專門放置零錢的拉鏈隔層,
填滿最後的空間。
  「悟,這樣可以了嗎?」
  他期待看見五条悟喜悅得意的模樣,沒想到五条悟愣怔地盯著他的錢包出神,他一把
摀住錢包,連忙收起來。
  重新找回五条悟以後,他時常在獨自一人時,將五条悟親手交給他的禮物包裝,拿起
來摸了又摸,他想與五条悟使用相同款式物品的慾望日益膨脹,但怎麼都捨不得拆開使用
,於是就專程到百貨公司購買一個完全相同的錢包。
  雖然錢包隔層數量不一樣,讓他有些不習慣,不過他不知道他一面更換,一面不自覺
地微笑。
  「傑你換了啊?怎麼樣?是不是好看又好用啊?」
  五条悟很快就興高采烈地拋出一大堆問句,夏油傑頓時明白五条悟很冀望他使用禮物
,他對真相難以啟齒,也不想欺騙五条悟,就含糊敷衍:「唔嗯、還不錯。」
  一眼就看出夏油傑有所隱瞞的五条悟,沒有多說什麼,僅是看著臉頰薄紅、目光閃躲
的夏油傑笑,時間過得太久,夏油傑嘴角一撇,瞪視著他,出口的語氣雖然急促,卻沒有
帶太多火氣:「看什麼看?弄完就回去吧。」
  轉頭往外走的夏油傑,步速不快,說話的口吻雖然惡狠狠的,但似乎是為了掩飾臉上
的表情,五条悟笑嘻嘻地追上去,迭聲問他:「喂喂喂傑!你喜歡嗎?喂喂、理我一下啊
!」
  「喜歡喜歡喜歡!這樣可以了嗎?」
  「是嗎?那用壞了再告訴我,我買新的給你。」
  夏油傑偷瞄著笑逐顏開的五条悟,輕佻而散漫地走在他身旁,他反省適才的態度,囁
嚅幾次,深吸口氣,正想向五条悟道歉,就聽到走出一段距離的便利商店裡,傳來店員元
氣十足的感謝詞。
  「謝謝光臨!十分感謝您無私的奉獻!」
  透過聲音,他們彷彿能夠看見,店員滿臉感激,朝著空無一人的櫃檯鞠躬的身影。
  五条悟笑了一下,湊到夏油傑耳邊道:「欸傑!那個店員好呆喔!我們都走出去那麼
久了,現在才反應過來。」
  「像是搶劫一樣氣勢洶洶地衝進便利商店、攏著一兜不知道來源的零錢、長時間佔據
著櫃檯非要將募款箱投滿,最後什麼都沒講就轉頭離開。」夏油傑每說一項,表情就溫軟
一分,他偏過頭,無奈地笑,語調和緩地提醒,「悟,在這種情況下會愣住,才是正常人
會有的反應喔。」
  「啊?是喔?反應也太慢了吧?」但很快五条悟就想到反駁的話,「可是傑馬上就知
道我想做什麼了啊!說不定店員只是顧著欣賞我的帥臉,才會像個木頭一樣慢半拍。」
  「呵呵,悟是梅杜莎嗎?」
  「吼!梅杜莎是醜到看見的人會石化,又不是帥的!傑你不要以為我連這點常識都沒
有啊!」
  「啊、被發現了嗎?」夏油傑略帶戲謔地笑了笑,發現五条悟沉下臉,誠摯而溫潤地
對著五条悟的眼睛,嗓音緩緩的,宛如冬季瑟縮回安穩小窩裡的動物,「其實、我知道悟
是想稱讚我,但這種方式,我不會高興的喔。」
  「為什麼?」
  「很失禮喔,對別人來說。」
  「是這樣的啊?」五条悟嘟濃幾句,似乎在思考夏油傑話中的意義。
  夏油傑不是想責備他,只是隨口提醒,但似乎說得有些太重了,有些擔心他會沉浸在
負面情緒裡,也很好奇他朝募款箱投幣的目的,打算開口轉移話題。
  「傑,你覺得我們剛剛投進去的金額,夠不夠買一棵樹啊?」五条悟依舊笑得沒心沒
肺的樣子,彷彿剛才的對話沒有讓他受到半點影響,但夏油傑聽見他心裡涓滴流動的愧疚
,微微抿起雙唇,而五条悟尚在自顧自地說,「踩木頭啪噠啪噠的聲音聽起來很讓人興奮
對吧?所以說要是能再多一點樹就好了!」
  夏油傑不是很確定五条悟的意思,到底是因為啪噠啪噠聲很讓人興奮,希望有多一點
樹可以砍來做木板,還是木板平臺很療癒,但因此而被砍伐實在是太可憐了,希望可以做
一點事情來補償。
  不過有一件事情是確定的,於是他溫柔地笑著回答:「是呀,如果因此能多一點樹就
再好不過了呢。」
  「欸傑,那我們下次有空的話再來跳舞好不好?」
  「等等、悟剛才還再三保證不會有人看,結果圍觀的人數完全超過手指跟腳趾相加的
數量了吧?」
  「有什麼關係?想看就讓他們看啊!我覺得我們說不定有轉職成街頭藝人的潛力喔!

  「呵呵,我對這個新的轉職方向沒有任何興趣。」
  「怎麼這樣?不然我們也可以在家裡跳啊!看地板的顏色,應該是白樺木吧?不知道
用力踩起來是什麼聲音,啊啊好期待啊!」
  「悟不要讓我現在就開始擔心家裡的隔音設備效果呀。」
  「那、墊腳尖跳?」
  「芭蕾舞嗎?駁回。」夏油傑瞇起眼睛,拉高嘴角,笑意完全沒有到達雙眸,仔細觀
察好似浮起一層危險的光,「我跳完全不能看,悟應該不至於雙重標準吧?」
  「原來傑你會跳芭蕾舞嗎?」
  「這完全不是重點吧?」
  「那半夜我們偷偷來這裡約會,順便跳舞!」一連串的不贊成,絲毫沒有澆滅五条悟
的興致,不斷提出新的解決辦法,他倒也不是想為難夏油傑,只是弄不明白在跳鬥牛舞的
過程中,夏油傑完全沉浸在其中,看起來那麼高興、那麼享受,為什麼不願意再來一次?
  五条悟的嗓音慢慢變得低啞,但依舊愉悅地笑著,或許是最近睡得很好,就算過度使
用喉嚨,也不會引起咳嗽,但夏油傑注意到了,他垂下眼簾,目光很快掠過五条悟恍若未
覺的笑顏,昂首凝視頭頂埋藏在深邃夜空中,濃重的雲層,即將進入凜冬的寒意沉沉壓下
,幾乎可以推測,近幾天就會見到初雪。
  他回想著五条悟從忘年會到現在,少有沉寂的時刻,隱匿起笑容裡的尖銳,柔化了眼
底的光,溫聲道:「等到春天再來吧。」
  「春天啊?原來傑是想在夜櫻下翩翩起舞嗎?早說啊!光是想像就很有情調的樣子。

  「不、我不是……」本來想否認的夏油傑,看五条悟一臉疑惑地望著他,突然不想述
說那些越講越難為情的想法,「算了,就當成是那樣吧。」
  「對嘛!喜歡的話就大聲講出來啊!這附近夜櫻開得最好的地方在哪裡呢?」五条悟
的表情透出了幾分讚賞,邊說邊取出手機開始查找地點,但隨即又沉吟著,「不過在夜櫻
下面跳鬥牛舞好像有點奇怪。」
  「那就、取消?」
  「說到夜櫻就是該搭配日本舞啊!傑你說改成阿波舞怎麼樣?」
  「為什麼是阿波舞?」
  「阿波舞有句名言『跳舞的傻瓜和看舞的傻瓜,同樣都是傻瓜不一起跳舞實在是太吃
虧了』,既然大家都一起跳,就不用擔心有人圍觀啦!說不定還會變成流行喔!」
  「我記得阿波舞是盆舞的一種吧?在夜半時分的櫻花樹下,愉快地跳著盂蘭盆節的舞
蹈,成為新的東京怪談的機率比起變成流行,還要高上許多吧?」
  「所以說,是可以順帶散佈都市傳說的意思嗎?比如說有兩個勤奮練習阿波舞、準備
在祭典中大展身手的高中生,因為練習後太過勞累,一口吞下份量大又超級有彈性的櫻餅
噎死了,所以後來每晚都會在櫻花樹下跳舞,還會抓路過的人一起跳,不把體力榨乾就不
放人走,逃走的方式就是丟給他們兩個超好吃的櫻餅,他們就會顧著細細品嘗,忘記要抓
人跳舞這件事了。」
  「並不是,而且這麼丟臉的死法,請容我嚴正拒絕。」
  「先別急著拒絕嘛!流言這種東西,傳來傳去就會莫名其妙地面目全非了,我們說不
定會被傳成夜櫻樹下的二枚目半喔!比起什麼廁所裡的花子還要好聽太多了,傑不覺得光
是想像就很值得興奮嗎?」
  「我不介意單純地當個二枚目就好。」
  「唉呦好討厭喔!想不到傑看起來那麼死死板板的,居然知道二枚目半這種新穎有趣
的用法,我可是刮目相看到眼睛上面的毛全部都沒有了喔!」
  「那可能只是因為悟不小心用刮鬍刀把眉毛刮掉了吧?」
  「真是的、這樣我都沒辦法在傑面前顯擺我見多識廣的一面了。」
  「用不著顯擺吧?悟本來就是很見多識廣的人了。」夏油傑笑得和順,望向極力裝出
不悅的五条悟,只見五条悟倏地沉默,接著眼神游移,而後耳根微微泛起紅色,才漫不經
心地說了一句,「誰讓悟大部分的時候都不正經,絲毫沒有給人稱讚的機會。」
  企圖展現正經的一面,而安靜下來的五条悟,讓夏油傑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對於兩人
相處是否要交談這件事,沒有太過執著,但他也知道,聊天的語調能夠帶給一些人安全感
,雖然他不清楚是五条悟自己需要這份安全感,還是五条悟誤以為他需要這份安全感,但
此刻他認為,無論如何,五条悟該休息一下了。
  鄰近聖誕節的道旁,兩側光禿挺拔的櫸木上,掛滿無數銀藍的燈飾,雖然不比暖黃的
輝芒溫馨,卻多了一股冬季特有的澄淨平和,況且基於私心,夏油傑更喜歡這種色調,令
他想起海、想起煙火的冷焰、也想起五条悟望著他的眼睛。
  冷風輕柔吹拂,璀璨的燈海在樹梢盪出波紋,夏油傑以眼角餘光掃過五条悟的側臉,
五条悟滿眼好奇地觀察燈串纏繞的方式與連接電源的地方,毫無被冷待的失落,夏油傑才
放心地悠閒聆聽兩人漫步的跫音。
  五条悟朝半空中呵氣,很快就凝結成一團白霧,他輕輕地笑了笑,吐菸圈般地張闔,
呼吸在低溫下畫出拐杖糖的形狀。
  他激動地想讓夏油傑看,但在瞥見夏油傑恬然舒適的神情,腦海中突然浮現夏油傑在
忘年會上,疲倦地笑著說累了的那一幕,於是他悄悄收回即將拉到夏油傑袖口的手指。
  並肩行走於閃爍絢麗光澤的街,用盡各種理由牽住的手,在失去藉口以後,也自然而
然地分開了,此時的無聲,更令五条悟無端感覺淒冷。
  他偷偷注視幾次夏油傑垂放在身側,安然擺盪的手,指尖微微抽動。
  掌心彷彿還殘留他們第一次勾住手,夏油傑馬上慌亂地抽出小指頭的觸感,他有些埋
怨自己過好的記憶力。
  這只是一件小事,他卻沒有辦法遺忘。
  深吸了幾口氣,他下定決心,雖然被拒絕的感受很可怕,但什麼都不願意去嘗試,就
永遠不會有任何改變。
  瞳仁左右飄忽,周身的一切都如此輕盈,胸膛裡的心臟卻瘋狂鼓動,彷彿下一秒就要
撞斷肋骨,五条悟眺望著外側遠方的定點,暗地藉由晃動的手臂幅度,伸出食指輕輕劃過
夏油傑的小指頭。
  夏油傑神色如常地走著,好似以為那是兩人在行進間無法避免的肢體接觸,五条悟滿
足到臉上的每道線條都彎曲了,隨即壓下,偷瞧夏油傑一眼,又點擊夏油傑無名指的第二
節,依舊沒有反應。
  五条悟信心遽增,大起膽子窺視夏油傑若隱若現的掌心,正撫摸到那塊暖熱,突然被
夏油傑一把攢住,塞進大衣口袋裡。
  他搓揉著五条悟冰冷的指尖,想起五条悟露出光裸的腹部,繞木製平臺轉了好大一圈
,到便利商店才放下,他有點心疼,回頭輕聲問道:「悟,你會冷嗎?」
  五条悟三步併成兩步,貼至夏油傑身旁,趁夏油傑還沒反應過來,被裝進口袋裡的手
指穿過夏油傑的指縫,握緊了才開始偷笑,他企圖平穩臉上的表情,但一點用也沒有,沒
有被衣物包裹的皮膚,有股猶如要蒸騰起白霧的錯覺,於是他說:「好熱喔!」
  夏油傑微怔,但略帶潮溼的掌心、冰冷但很快就變得暖熱的手指,讓他明白五条悟其
實只是想要跟他牽手而已,他忍不住輕笑出聲,卻故意搖晃口袋裡的手,問他:「那、要
放開嗎?」
  「才不要!」五条悟聞言黏得更緊了,他從另一邊的褲袋裡掏出兩枚百元硬幣轉移夏
油傑的注意力,「傑你看!這是我們剛才跳舞的酬勞喔!我們去找自動販賣機吧!剛好一
人一罐,涼颼颼的冬天裡,有熱飲可以喝,傑不覺得簡直就可以稱得上是幸福嗎?」
  夏油傑凝視五条悟掌心裡的硬幣,不發一語,五条悟看不出他的喜怒,不斷說著好嘛
好嘛,慫恿夏油傑跟隨他找自動販賣機,夏油傑輕輕閉闔雙眼,像在整理情緒,笑得相當
古怪,五条悟正覺得疑惑,就聽到夏油傑問:「我是不介意繞路去找啦,不過悟確定、一
罐熱飲一百日元嗎?」
  「耶?不是嗎?」
  「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自動販賣機裡的飲料應該是一百一十日元以上吧?」
  「……唔,雖然傑這麼說,我還是想親眼確認。」
  「那就去吧。」
  自動販賣機在城市裡的密度很高,兩人很快就在街角發現一臺,五条悟興奮打量熱飲
的品項,有一般可見的茶、咖啡與檸檬汁,也有不常見的紅豆湯以及玉米濃湯,他在詢問
夏油傑想喝什麼的同時,看見了底下標示均一價一百三十日元,笑容立即崩塌,他將掌心
裡熱燙的硬幣翻來覆去幾次,但始終沒有再多出一枚,不由得認真又委屈地感嘆。
  「我好窮喔!」
  這句話宛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旁觀察著五条悟舉動、強忍笑意的夏油傑爆
出一陣大笑,他笑得停不下來,眼角都泌出少許的淚水,好不容易稍微停歇,五条悟混雜
無賴和生無可戀的哀怨眼神,又引起他斷斷續續的笑聲,他喘了兩口氣才說:「噗、抱歉
啊悟,哈哈難得、難得看到你出糗的樣子,一時之間忍不住哈哈哈。」
  「算了,傑你隨便笑吧!所以你到底想喝什麼啊?」
  「我不喝喔,在忘年會上我已經喝得夠多了,倒是悟剛才一直忙著玩,沒怎麼喝到吧
?」夏油傑隨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溼潤,挨近五条悟的耳畔,嗓音無比柔軟,「我的份給悟
吧,這樣就能湊到悟喜歡的熱飲了。」
  「傑真的喝飽了嗎?」
  「是、確實已經吃飽喝足了喔。」
  「連一點點也塞不下去了嗎?」
  「呵呵,如果只有一口的話,我想勉強還是可以的。」
  五条悟沉吟著將手底的硬幣投進豎孔,所有的按鈕同時亮起紅斑,他再一次仔細審視
每款熱飲,最後選定其中一樣,鄭重摁下。
  他迅速蹲下起立,花不到一秒,就從取物口拿出玉米濃湯,唯恐夏油傑趁機放開他的
手,他沒有想過夏油傑毫無這種念頭,鬼祟的舉動,反而成為夏油傑預料他心底小算盤的
線索。
  「我還以為悟會選紅豆湯。」
  「可樂喝多了,換個口味也不錯啊,說不定裡面的玉米粒也很甜!」
  夏油傑不動聲色,挪動口袋裡的食指,輕敲五条悟的手背,示意兩手比較好開罐頭,
饒有興致地觀賞均勻搖晃湯罐的五条悟,堅決不接受他的提議,想盡辦法以單手拉開。
  易開罐的拉環彷彿在跟五条悟作對,任憑他又摳又甩,仍然緊密貼合,最後五条悟氣
得張大嘴巴,想用牙齒啃,夏油傑才笑著揚起空閒的手,微微屈指招呼,伴隨清脆的罐頭
開啟聲,夏油傑低柔的嗓音同時響起:「悟需要幫忙的話,說一聲就好了。」
  早已習慣獨自作業的五条悟,不明白他為什麼打從心底翻湧出一股喜悅,他以為那是
解決難題後的成就感,於是他嘗試玉米濃湯的滋味後,發現真的很好喝,就推薦道:「這
個很好喝耶!傑你要不要試一口看看?你剛剛說一口可以的喔!」
  夏油傑笑著答應,伸手想接過易開罐,隨便抿一口了事。
  而五条悟似乎是看穿他的想法,示意他張開嘴,小心翼翼地將罐口靠近他的嘴唇,瞇
起眼睛踮高腳,緩慢而精準地倒出一口的份量。
  「怎麼樣?」
  「很好喝喔,玉米粒果然很甜。」
  「對吧?」
  得意的五条悟莫名有種此時親吻夏油傑,或許不會被拒絕的想法,就閉起雙眼,低頭
貼合夏油傑的唇瓣,他感覺夏油傑的身體略微僵硬,很快耳際就傳來一聲輕笑,微涼的柔
軟在舔舐下變得溫暖。
  初冬的細雪飄落到五条悟的鼻尖,融化的小水滴交織著玫瑰花與夏油傑獨特的香味,
還有少許烹煮過的穀物,所蘊含的陽光芬芳。
  他覺得,這大概就是春天的氣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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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要的小補充:
  X枚目源自歌舞伎看板,其中二枚目代表美男子,三枚目代表有趣但不帥的人。
  二枚目半是轉化後的新用法,意指長得帥又能搞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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