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玉樓春之宮闈秘談(十)紅錦地衣隨步皺

作者: stardust1224 (咪咪喵喵咪)   2023-01-16 05:52:27
(十)紅錦地衣隨步皺
  轉眼間,吳越國主進貢日期已至。宮人們忙碌起來,將垂拱殿妝點得煥然一新,又特
意做了新式的菜餚點心以饋嘉賓。
  李從嘉雖出席宴會,卻猶抱病體,看上去很是沉痾,皇上便恩准唐識幾過來伺候。
  開宴後,國主錢弘倧在御前進貢一串珍品翡翠鐲子,碧綠珠通透溫潤,翠色沉沉,宛
如一泓淥波;又配以軟赤金纏絲鑲嵌著珠子。
  趙元朗見李從嘉抱病,又想起自己已然冷了他一月有餘,如今伊人看上去,像是吊著
命似的,清瘦的面龐平添幾分消瘦憔悴之意,病憐憐的,不禁起心動念,竟當場道:「朕
想今日違命侯定然不會讓咱們失望,這串翡翠鐲子,就賜了違命侯罷。」
  晉王聞言,心道:「哪裡有這麼一個好東西,不賜給皇后、六宮嬪妃,卻賜了男人的
道理?」在場眾臣,也有其餘的與晉王持相同意見,然而恐懼著天子威儀,都不敢發作。
  四喜當場接了沉香木匣子,賜到李從嘉的座上,撩起他的袖擺,為他白潤纖細的手腕
戴上。
  今天喜氣,李從嘉穿了件珊瑚紅色的綢衣,映襯著金翠的鐲子,素顏紅裳,如桃之夭
夭,灼灼其華,更顯得他肌膚滑膩,令人賞心悅目。
  四喜又為李從嘉金樽中倒酒,他見狀,便自座上起身,向皇上敬酒,「謝皇上。」
  趙元朗見李從嘉雖是病懨懨的,然而那珠翠由他戴著,很是光彩照人,愈發看得出他
往年出身豪門那儒雅高貴的佳公子氣質了,很是喜歡,便也舉盞回敬,「李愛卿,這鐲子
很是襯你。」李從嘉仰頭飲盡杯底,不敢在這般場合胡亂接話。
  天子與吳越國主分別行過賓主禮後,先奏雅樂,卻聽絲竹聲嫋嫋然響起,歌伎唱道: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
行。」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酒
、嘉賓式燕以敖。」
  待歌曲畢,才進李從嘉已事先調教編排過的歌舞班來。
  李從嘉進呈的歌舞,便是那首〈浣溪沙〉,他與他父親都愛填這首詞牌,他父親更愛
減字的〈攤破浣溪沙〉。
  歌姬唱道:「紅日已高三丈透,金爐次第添香獸。紅錦地衣隨步皺。
  佳人舞點金釵溜,酒惡時拈花蕊嗅。別殿遙聞簫鼓奏。」
  唐識幾聽著歌,心道:「幸而侯爺未在這大型宮宴上,公然演出那首〈浪淘沙〉。」
  一曲清歌,舞姿驚鴻,然而觀賞著歌舞,聽著歌伎吟唱李詞,他又不禁悠悠地想:「
李侯爺的詩才,本是舉世無雙的連城之寶,如今卻已入了深宮承恩婉轉。」他替李從嘉養
病時,曾發現他身上有幾處皮肉傷,筋骨也有些勞乏,診治後才發現原是情事過多所招致
,對此既是同情、痛恨,更是無能為力。
  「宮女二十五歲還能出宮還鄉,而侯爺只怕是將被永遠鎖在寂靜的玉英閣裡,作皇帝
的玩物。」便覺眼前繁華景象,皆是倏忽,更生無常之感。
  一曲歌舞,兩種心思。晉王看著紅衣佳人們翩然舞姿,不覺起了色心,然而他的視線
,又不時游移到李從嘉的座位,見他的席側除了墨池、解頤兩名宮人以外,還有一名太醫
裝束的年輕男子在伺候,替他調羹,安排飲食。
  趙光義見那兩人狀似親暱,心想:「大哥是瞎了?放著這麼一個俊俏的大男人,在違
命侯身旁待著?」
  又想起此前大哥曾對他說:「李從嘉是朕的人……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便覺皇上
能允許一名小太醫染指違命侯,自己卻被防範甚嚴,明顯是大哥對著他已有了分別心,心
裏便悶悶的有氣,飲得多了些。
  瞧見李從嘉戴那鐲子,與皇上所言並無二致,確實好看,看著看著,竟越發感覺違命
侯別有一番風情姿態;不禁想著一月前,早晨他來宮中找大哥時,大哥正留宿玉英閣,當
大哥拖遲著不來時,彼時李從嘉是如何雌伏於趙元朗的身下……
  「他可是大哥用過的玩物以來最上心的,否則怎會在冷落了他一個月以後,又將吳越
國主進貢的上好翡翠金絲鐲賞給他。」晉王已多添幾分沉醉的酒意,心裡便對著違命侯起
了念頭,竟默默喝酒出神,心思全然不在舞伎們身上了。
  一曲方畢,歌詞精緻,舞蹈編排富有唐時氣象,趙元朗一時很覺在吳越國面前長臉,
龍顏大悅。
  吳越國主錢弘倧見趙元朗開心,才是比什麼都重要,適時道:「歌舞曼妙已經極佳,
卻又比不上違命侯這樣好的才情!一曲浣溪沙,天下知,大宋真不愧是天朝上國。」
  若非錢弘倧特別擅長看眼色,興許大宋早就一舉發兵滅了南越。聞言,趙元朗點點頭
,打發四喜給了錢弘倧賞賜,錢弘倧忙不迭向皇上敬酒謝恩。
  李從嘉看出今日天子溫潤的眉目裡都是歡喜,想著:「也沒我的事了……今日倒能吃
完這頓飯,回去玉英閣裡,日子能拖著一日,便是一日。」
  他性子本就溫順懦弱,先前鐵了心,定要在今日裏奏出〈浪淘沙〉的意思,只今已消
去泰半。
  趙元朗正要褒揚李從嘉時,趙譜舉了手,「陛下,臣有些政事還需相商。」原是方才
進獻歌舞時,他收了左右的急信,展信讀後,思忖一會兒,終於還是打算與皇帝商量。
  元朗也知道趙譜素來的個性,明白若非要事,趙譜不可能挑此刻來攪擾他的興致,便
招了手,讓他近前到御座旁說話。
  就在此時,晉王府的管家到李從嘉的座邊喊了他,「違命侯,晉王殿下與您有些話好
說,還請侯爺隨奴才來。」
  唐識幾一聽,便搖了頭,「侯爺,請墨池過去回話,告訴他不去了。有什麼事不能在
場說,非得往別的地方說?」
  李從嘉心說:「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在宮裡,能出什麼亂子?」以往在南唐故宮裏,
他素來就是個沒心眼的,為著這點,大哥從善時常念叨他。
  一時也沒將唐識幾的警讖放在心上,礙於晉王面子,只說:「若只是私底下說幾句話
,我去去就回,反正我和他沒甚麼好說的。許是看我今日風頭太盛,想訓我一兩句解解氣
。」卻不知,晉王欲解氣是真的,又不單只是想訓他一兩句。
  唐識幾心裏緊張,然而他並非李從嘉的誰,自是沒理由陪著他去見晉王,否則更顯得
李從嘉對晉王格外警惕;別無辦法之下,便道:「萬望侯爺莫讓臣總是懸著一顆心,侯爺
的安全比什麼都要緊,不然您帶墨池同去,真有甚麼事,讓墨池過來回了臣,臣替您發落
。」
  李從嘉點了頭,「識幾,你向來是掛念著我的,也難為你這份心。我讓墨池隨我同去
便是。」遂帶了墨池,跟隨著管家,暫時離了垂拱殿。
  四喜瞧見違命侯和晉王都不在座位上,趁隙告訴了趙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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