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時更新。
20.
朱利爾斯坐在急診創傷病房、不擋住醫護人員進出的角落裡，瞪著臉色蒼白、手臂上著點
滴，還貼滿各式監測機器的柯韶年。
剛才，亞爾林讓年年嚐了一點點他的血。
柯韶年第一時間的傷其實相當嚴重，畢竟那麼近距離、那個垃圾又是雙手來真的猛揮；柯
韶年瞬間就被打得失去意識，顯然整個腦部都承受了巨大衝擊。
亞爾林的血能在第一時間，讓傷口處的細胞迅速癒合。
——那也是亞爾林生平第一次，讓外人嚐到自己……
吸血鬼普林斯家族的，血液。
老實說，當下若亞爾林不這麼做，年年就會這麼死了。
那個量又只透過黏膜吸收，對柯韶年來說應該不太會有什麼強烈的影響，現代醫學也不會
檢查出任何異樣；在短暫等待救護車的時間裡，最危及柯韶年性命的傷害應該都已經修復
了才對。
只是，無論是什麼種族，跟不死族交換血液這種事，怎麼說都會改變原本的身體狀況，亞
爾林這段時間三不五時就來偷吃年年、現在又逼不得已在這種狀況下給他血。在這之後、
究竟狀況會變得怎麼樣，老實說朱利爾斯也不知道，他明白亞爾林一定也跟自己有一樣的
心情。
話說回來，那個笨老哥呢？
朱利爾斯倒不擔心亞爾林會失手殺了那個垃圾，三番兩次如此對待柯韶年、就這麼輕鬆死
了也太便宜他。剛才老哥忍不住捏碎那傢伙的右肩和上臂，那種程度的粉碎性骨折也沒那
麼容易治好。
就這樣讓那敗類先殘廢一陣子吧，等他快好了再說，下次碎腿骨好了，先一條、還是乾脆
兩條都碎掉？朱利爾斯心想。
大概半小時左右，朱利爾斯就看見趙建志和胡崇名兩人、一面跟兩名員警講話，一面跟著
幾名醫護人員快步走進來。
朱利爾斯一眼就認出來，員警就是之前曾經過來協助柯韶年的兩位，他們在講年年的狀況
，還有那個垃圾。
那個無腦的垃圾，因為進門就大喊了年年的名字，在店內的無論店員或目擊客人都聽得非
常清楚，再加上監視器清楚拍到，他攻擊的時候明明看見柯韶年已經趴下去護住寵物、卻
還是狠狠打在他身上的畫面。
胡崇名冷著臉，顯然不會善罷干休；趙建志非常擔心柯韶年的狀況，醫生正在耐心解釋給
他聽。員警陳家偉立刻就看見待在牆角的朱利爾斯，他很快走上前、伸手用力搓揉他的大
頭，「小黑，你好乖。」
這傢伙家裡有養狗吧，朱利爾斯沒有躲開，只是心裡想，身上味道還滿重的。
沒多久，柯韶年的母親沈姿玲和妹妹昀容也因為趙建志的通知趕來醫院，醫師相當仔細的
對兩人解說柯韶年目前的狀況。
斷層掃描看起來沒有任何異狀，這對於承受這類攻擊的受害者來說、比起說是不幸中的大
幸，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奇蹟。
目前，要先等人醒過來。醒來之後，以柯韶年目前已經腦震盪的情況來說，醫生建議住院
觀察幾天、確定沒有相關後遺症出現之後，再放他回家會是最好的選擇。
比起擔心得要命、急得眼眶都泛紅的柯昀容，沈姿玲的表現看來鎮定許多。她很快詢問了
日常生活中所需要的相關照護，畢竟柯韶年目不能視，會有更多需要幫助之處，若是需要
請人幫忙料理生活起居，又應該尋求什麼樣的管道之類的。
——才不用請人，我跟亞爾林就可以了。
朱利爾斯坐在牆角，看著沈姿玲朝自己走來，面容有點憔悴，想必是擔心年年、卻又不想
再增加女兒的壓力，所以刻意忍著吧，他心裡想。
這種心情，朱利爾斯再明白不過了。
於是，在沈姿玲伸手過來的時候，朱利爾斯主動側頭，輕輕蹭了一下老婦人的掌心，沈姿
玲輕輕撫摸朱利爾斯柔軟的毛髮，「萬一這孩子暫時醒不過來，你就先跟我回去吧？」
他會醒的，朱利爾斯在心裡回答。
「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的。」聽見沈姿玲這麼說，醫生看了看時間，「雖然腦震盪，不過
他的昏迷指數並不高，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到時……」
正在說話間，躺在床上的柯韶年就哼出聲音。
柯韶年
小金魚。
好多，好多好多小金魚，一隻一隻的，在小小的、透明的圓形玻璃缸裡，漂浮般……
漫天飛舞著。
陽光透過四面八方的窗戶照射進來，光影穿透了魚缸水底和金魚，折射出色彩斑斕、搖曳
晃蕩著的光影。
風聲，水聲……
輕細著的，笑聲。
——笑聲？
……啊，是小金魚啊。
是金魚們在笑。
笑得好開心，為什麼？
他試著想聽清楚笑聲裡夾雜著的、銀鈴般的低語，於是一步，向前。
整片溫暖的五彩繽紛，瞬間碎裂崩塌。
不——！
彷彿旋轉木馬般流轉燦爛的景象伴隨著崩塌碎裂開始旋轉，先是薄冰般的破碎聲、隨著轉
速加快，聲音於是轟隆了起來。
——不行，追不上，我追不上，太快了，而且好大聲……
好難受。
整個空間都瘋狂旋轉起來，笑聲於是開始拔尖刺耳，四面八方震盪著讓人頭痛欲裂、震耳
欲聾的聲響。
——你鬧夠了沒？
鬧……？
——搞清楚你自己的立場，不過就是個瞎子、真以為有誰會要你？
誰會、……要我？
空間彷彿魔術方塊般上下左右翻轉，強烈的暈眩感讓他狼狽地往地上跌，卻跌入一雙極其
熟悉的手臂裡。
——我會在，我會一直在。
他慌張地伸手去擁抱這個男人，我知道你是誰，我知道、我明明知道……
——你有那一口，最想嚐到的彩虹汽水嗎？
在另一雙手，伴隨帶著笑意的說話聲音伸過來時，心跳重重撞上胸口的感覺、讓他瞬間無
法呼吸。
然後，又一次崩塌了……
消失了。
不……
……不要。
他慌亂張望，眼前所見卻只是一片漆黑，不行，我不要、人呢？
——不是說了，不會走嗎？
——我、根本不應該再對誰有……
在那樣混亂又令人難以忍受的頭暈目眩裡，柯韶年睜開了眼睛。
某種溫暖濕熱的觸感，讓他一時之間不太確定是什麼，直到呼吸到那個氣味，他才漸漸反
應過來。
「小、……黑……？」
是小黑，他的大頭靠在自己臉邊、正在舔自己的眼角。眼前光影搖曳，某種說不出來的異
樣感，讓柯韶年有點驚慌。
「我、……」
「年年。」沈姿玲靠了過來，她先碰了碰柯韶年的手，「年年，你醒了？」
「……媽？」
柯韶年向朝自己靠近的黑影轉頭，在那一刻、整個房裡所有認識柯韶年的人，包含了柯韶
年自己，全都嚇了一跳。
就連病房裡看似最鎮定的沈姿玲，都因為太過不可思議而僵硬在那裡。貼在柯韶年臉邊的
小黑，邊發出今天的第一次嗚哼聲、邊蹭向主人，彷彿撒嬌似地。
「你……看見我了？」
老婦人顫抖著指尖、去碰柯韶年的眼角，她確認的時候、聲音都不敢太大，免得下一秒要
是醒來了，那、……
——那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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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混亂……？
貓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