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單親爸、掰彎（？？）、小可愛（？？？）
03
「Leon，要走了？今天那麼早？不繼續保護拉昆市了？」更衣室裡，小了溫子良兩歲、個頭
相當壯碩的李羿任關上櫃子邊笑問。
平時同事間互相其實不會特別用英文名，不過因為溫子良的英文名字、正好和知名殺殭屍遊
戲中某幾代的高薪警察男主角撞名，同事們就愛拿來開玩笑，特別是李羿任。
「該不會是有約會？天啊、我們家的里昂總算要梅開二度了！」
「什麼梅開二度，我哪有那個閒工夫、還有，你這遊戲中毒的阿宅，自己去殺殭屍吧。」
溫子良笑罵，他由下而上、雙手迅速把所有襯衫鈕釦扣好，「我去接女兒下課。」
李羿任毫不客氣地用力拍了跟自己一般高的溫子良肩膀，「怎麼可能，接小孩下課需要穿襯
衫，少在那邊騙。」
「我家小公主嫌爸爸臭、又嫌爸爸邋遢啊。」
還特地先沖了澡的溫子良先抓好了頭髮，才邊整理衣領、邊拿著很少用的淡香水往上噴，好
讓香氛均勻灑落在身上說。
溫子良的家裡狀況，組裡幾個成員都知道，李羿任雙手抱胸、退開一步，一臉惋惜地嘖嘖搖
頭。
「良哥，你不去約個會簡直浪費，你看看這高挑俊俏的外型、這認真負責的個性……」
李羿任邊說，邊伸手浮誇地在沒打算理他的溫子良身旁比來比去，「要說身邊沒人、真是鬼
才會相信。你自己積極點嘛、才三十五歲啊，根本黃金單身漢，找個人陪才是真的，你看里
昂都有艾達了。」
溫子良把隨身物品通通丟進不大的黑色斜背包裡，他笑著伸手去撞李羿任，「你自己才什麼
老舊思想，別說找對象來陪這觀念有多歪斜；真要陪，我請調去警犬隊不就有得陪了？」
「不是，話不能這麼說……」李羿任還想勸，因為要閃躲溫子良故意誇大背包包的動作被打
斷，溫子良拍拍他的手臂，「現在這樣很好，我也還有女兒要照顧啊，好啦、我走了！」
溫子良從地下室開車出來，無論從辦公室或家裡，平時不塞車的話，到幼兒園都大概只需要
十分鐘的車程。就是因為早上送溫伶柔去的時候，一直被女兒嫌臭、無論如何都不肯讓自己
下車牽著她進學校。
的確前一天晚上沒洗澡、又差點睡過頭，溫子良自知理虧，他拗不過倔強的女兒、只好退而
求其次，把車停在幼兒園門口兩公尺外的地方，瞪著溫伶柔、直到她跑進幼兒園大門才離開
。
為了雪恥，溫子良簡直用第一次約會的規格打理自己，他自認這次準備萬全、絕對要擺脫心
愛女兒心裡那個臭老爸的形象。他打算把車停在附近百貨的停車場，帥氣地接了柔柔之後、
帶她去百貨公司吃晚餐，然後順便逛逛街、買隔天早餐之後再回家。
千算萬算，溫子良卻沒算到下班放學的尖峰時段、簡直塞車到動彈不得的地步。
葉宜芳掛了電話，有點無奈地笑著說：「柔柔的爸爸說路上塞車，可能還需要至少半小時才
能到。」
「半小時啊……」園長林秀慧皺眉看時間，「不然我還是叫我老公取消晚上的餐廳、留下來
陪柔柔等爸爸好了？」
「不要啦，秀慧姊，你們結婚週年、怎麼可以取消？」葉宜芳說，「我倒是可以延後跟男友
的……」
「好啦，兩位，都先別急。」坐在一旁，正在陪溫伶柔拼圖的蘇予憶轉頭笑著打斷兩人，「
該約會的去約會、該週年的趕快去慶祝，我陪柔柔等就好、反正星期一是我要來開門。」
「可是今天我值班……」葉宜芳轉頭看林秀慧，蘇予憶聳肩，「再找一天跟我換就好啦，沒
問題的，快走吧、不是都快來不及了嗎，對吧柔柔？」
「唔嗯。」溫伶柔用力點頭，眼睛還認真盯著拼圖看，「小憶老師陪。」實在覺得這個小女
孩可愛到不行，蘇予憶笑著點頭說：「對啊，小憶老師陪！」
於是，整個彩虹幼兒園只剩下蘇予憶和溫伶柔。
在最後一次把拼圖拼完之後，溫伶柔主動把玩完的玩具通通收回玩具櫃、跑去也拿了一支除
塵紙拖把，邊跟蘇予憶比賽跑、邊把幾個教室的木地板都清乾淨。
蘇予憶帶著溫伶柔，先把兩人的私人物品通通收到櫃臺，然後一大一小從最後面的儲藏室開
始、一路檢查關燈到最前面。溫伶柔雖然沒有露出什麼表情、不過始終相當有參與感，直到
蘇予憶把燈關到只剩下櫃臺之後，兩人才坐在那裡聊起天來。
「爸爸很忙。」溫伶柔抱著書包說，「沒時間睡覺，沒時間洗澡，臭臭的。」
蘇予憶笑了起來，「沒辦法，柔柔的爸爸要保護好多人啊。」
「嗯。」
小女孩點點頭，「爸爸保護我，也保護姑姑、還有小憶老師，媽媽不能保護……爸爸沒有人
保護，沒有了。」
小女孩邊說，小小的雙手掌心朝上、做出捏空氣的動作，看得蘇予憶既心疼她的童言童語、
又感動她的貼心懂事。
蘇予憶沒想到溫伶柔會提起她的母親，雖然從來沒有、也不打算問溫伶柔為什麼都是姑姑來
接，不過都什麼年代了、單親家庭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蘇予憶自己就是隔代教養單親家庭
長大的。
在他小學四年級、大概十歲那年，父親因為肝癌，在住院治療後、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去世
。丈夫突如其來離世的打擊，也導致蘇予憶的母親憂鬱症。某天上學的時候，導師突然衝到
操場，把正在上體育課、和同學們打躲避球打得正高興的蘇予憶拉走。
站在校門口的，是蘇予憶的奶奶鄭海茵。直到現在，蘇予憶還是記得當時的鄭海茵，是用什
麼表情對自己說話的。
小憶，媽媽去天堂了。
鄭海茵平靜地對當時還很小的蘇予憶說，以後你、阿俊還有小辰，都給阿嬤顧，我們一起好
好照顧自己和大家。
後來，蘇予憶才從大哥蘇俊禾口中知道，媽媽是自殺的，用爸爸留下來的皮帶，在屬於他們
兩人的臥室、共用的衣櫃裡，死意相當堅決。
對蘇予憶來說，鄭海茵是慈母、也是嚴師。蘇家三兄弟在鄭海茵妥善運用自己和亡夫的退休
金、加上去世兒子的醫療保險金照顧下，好好的、互相扶持著長大了。
大了蘇予憶七歲的蘇俊禾，在家中遭逢變故時已經高中，他本來想打工、至少可以補貼一點
家用，卻被鄭海茵罵了一頓。
阿俊，阿嬤知道你想幫忙，但是學生的本分就是唸書，你如果擔心、以後阿嬤就把存摺交給
你保管，或者下載那個什麼銀行的APP你自己看；家裡每一筆開銷你們都可以知道、也都可
以討論。
想幫忙、就等把書好好唸完再說，知不知道？
鄭海茵同時也對著當時就站在旁邊，想哭不敢哭的蘇予憶、還有小自己兩歲的弟弟蘇皓辰說
。
或許因為兄弟都親眼看到鄭海茵是如何獨自撐起這個家，三個人不但學業都相當爭氣、也都
相當獨立的能好好照顧自己。
蘇俊禾如願考上醫科，因為成績頂尖、能夠優先選擇科系，蘇俊禾也毫不考慮地選擇了前景
一片大好、相對來說糾紛又比較少的皮膚科。而小弟蘇皓辰目前也正在讀法碩，目標是檢察
官；和蘇皓辰是同班同學的男友秦朝言，則正朝著律師這個目標努力中。
至於蘇予憶，雖然在高中的時候確定了自己性向，但有好一段時間、他簡直怕得要命；覺得
會喜歡男生的自己是不是變態的同時，既滿心罪惡感、又不敢告訴鄭海茵。
反而是鄭海茵先看出了端倪，在某天晚上、當時忙著實習醫生工作的蘇俊禾，難得有空回家
一起吃晚餐的時候，鄭海茵才邊吃飯邊淡淡的說。
我很高興能有你們三個孩子陪著一起變老，無論以後陪在你們身邊的是誰，只要能待你們好
，在我死了之後你們都不孤單，那就都很好。
清淡幾句話，就逼哭了獨自煩惱害怕好久的蘇予憶。他記得自己大哭著抱住鄭海茵、說了好
多現在已經記不得的話；唯一清楚記得的，就是不斷對鄭海茵說愛她。
愛。
老實說，直到現在，蘇予憶都不確定自己的母親是否真的在乎孩子們。
如果她在乎，怎麼就忍心拋下三個孩子死了呢？他還記得那天早上出門前，被母親用力抱著
、然後被用力親吻在額頭上。
他記得，自己笑著把媽媽推開、說『好噁心』。
那是蘇予憶在母親決定結束自己生命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蘇予憶不只一次的想過，如果可以重來……
時間，如果可以重來一次，回到那天早上、回到母親親吻自己額頭的那一刻，如果自己回答
愛她，那麼有沒有可能……
有沒有可能，母親就不會選擇走上絕路？
有沒有可能，她就會因為發現我們有多麼愛她，而願意為了我們在這世界多停留一段時間？
看著小女孩認真地、對著門口眨著大眼睛，乖巧等待著爸爸的側臉；蘇予憶明知道、對於單
純的師生關係來說，這舉動有些越界，但他仍然輕輕摸了摸溫伶柔的頭。
「只要柔柔愛爸爸，就是在保護他了。」
蘇予憶微笑著說。
溫伶柔有點疑惑地轉頭看蘇予憶，「……保護爸爸？」
蘇予憶還來不及再說，自己的腹部就發出了好大的咕嚕聲，這讓他和溫伶柔都呆了一下、才
又同時大笑了起來。
還笑得停不下來的時候，幼兒園的自動門無聲滑開，從外頭衝進來的人影、讓蘇予憶邊笑著
擦掉眼角的淚水邊抬頭。
「真的很抱歉，老師、我來晚、……」
眼前捲著白襯衫袖子，開了兩顆釦、以致於領口有些凌亂，看得出來相當慌忙急切的男人邊
衝進來邊說。
兩人視線在空中撞上那瞬間，不只蘇予憶、對方也呆在原地。
「爸爸，遲到。」
溫伶柔背起書包從椅子上跳下來，抬頭冷靜地對男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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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杯杯雖然遲到，但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唱）
貓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