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本文與GPT-4o協作
b. 少年劍士 ×青年魔法師
02 藍袍魔法師
　　
　　次日天才剛亮，少年劍士的身影已出現在鎮上一間旅舍前。
　　這個時間小鎮還未開始一日作息，街道很安靜，凌斯靠著牆等待，眺望遠方天際漸漸
亮起，日光驅散了朦朧的清晨薄霧。他知道自己來得早，早晨的時間還很長，他原已做好
心理準備會等上一段時間。但意外的是，他沒有等待太久，第一個推開旅館大門走出來的
人就是柯克萊奧。
　　「早安。」看見已等在門外的凌斯，柯克萊奧微訝，把正打到一半的哈欠吞了回去。
「你來得真早。我本來想繞去買點麵包呢。」
　　然而凌斯沒有回應柯克萊奧的道早，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和昨晚在酒館舞台上隨性的衣裝不同，今日的柯克萊奧穿了一套黑色長袍，連著帽兜
和寬袖，袍襬及踝，袍面泛著絲綢般的光澤，衣料質地頗具份量，袍身流暢地垂墜，似是
經過悉心的整理，整身長袍如漿燙般平整，找不出一絲皺褶，光看一眼就能知道這是一件
做工精良的高級品。然而，那不只是一件用料極好的袍子，當光線溜過長袍，可以窺見濃
黑的袍面織滿暗繡，魔法符文細密地佈滿整件長袍，交織成暗藏魔力的魔法陣──任誰都
能一眼看出，這是一套魔法師的長袍。柯克萊奧是一名魔法師。
　　
　　「原來，你是魔法師。」
　　「你很意外嗎？」
　　「昨晚那些傢伙要是知道你是魔法師，他們不會愚蠢到企圖搶奪你的獎金。」凌斯頓
了一下，說：「魔法師不需要護衛。」
　　「魔法師也不會參加酒館裡的歌唱比賽。」接下來的猜測讓柯克萊奧有些苦惱，「知
道我是魔法師讓你改變心意了？」
　　「不。已經答應的事我就會完成，跟你是什麼身分無關。」
　　「真高興聽到你這麼說，因為我並不擅長用魔法進行格鬥，而且比起複雜耗時的魔法
咒語，人們往往更忌憚一把銳利且致命的劍。」柯克萊奧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回頭望向凌
斯，等他跟上。「你有一把好劍，還有比劍更優異的劍術。我想我是需要這些的。」
　　
　　天色完全亮起時，兩人離開了這座小鎮。鄰近有處規模較大的城鎮，商業活動更發達
，他們出發得早，順利的話預計能趕在日落前抵達，柯克萊奧打算到那裡再雇用馬車。
　　沿途上少年劍士一貫地少話，不曾主動開口，若是柯克萊奧問了些什麼，還得等上一
會兒才能收到回答。柯克萊奧走在前頭帶路，時不時拿出地圖確認方位，就算想跟凌斯攀
談，心思也都花在找路上，沒有餘裕閒聊。
　　他們花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穿越一片樹林，柯克萊奧手上的地圖和羅盤一直沒辦法互
相參照出確切的方向，他停在原地皺眉苦思良久，遲遲無法決定向左或右，或者更應該調
頭。最後是凌斯看不過去，從魔法師手中取走羅盤，只看了一眼地圖就找到走出樹林的正
確路徑。
　　「你最好別在夜裡趕路。」凌斯說。
　　「你不是第一個對我這麼說的。」柯克萊奧聳肩。凌斯要把羅盤還給他時，他沒有接
過，還順勢連地圖一起遞給凌斯。
　　
　　走出樹林後，很快接上通往目的城鎮的大道，這條路時常有商旅往來，路況平坦易行
。遠遠地，他們注意到有一支商隊停在路邊，掛出一面綠色的旗幟，在無風的正午時分，
旗面厭厭地垂著。
　　「看，那是求援的信號，綠色是有人生病或受傷，需要治療。」柯克萊奧比了比那面
綠色的旗。
　　凌斯繼續往前走，沒有多看一眼前方的商隊，似是毫不關心。柯克萊奧卻一直盯著綠
色旗幟，漸漸慢下腳步。
　　「我們繞過去看看？」
　　這顯然是個會節外生枝的提議，凌斯沒有附和，而是說：「你是雇主，如果你決定這
麼做的話。」
　　「我不是以雇用者的身分要求，而是向同行的夥伴徵求意見。」柯克萊奧解釋，「我
想看能幫上什麼忙，你認為呢？」
　　凌斯思考片刻，說：「以我的經驗，我不會去幫助商隊，因為我只是一名劍士，能夠
提供的幫助很少。不過，你是魔法師，可以做到的事比我更多。如果有什麼值得一幫的理
由的話，就去吧。若是發生什麼事，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柯克萊奧微笑，「就像昨晚受你幫助，我覺得現在也可以
幫助別人。」
　　
　　停在路邊的是一支中型規模的商隊，載貨的馬車零散地裝著五花八門的貨物。幾名商
隊成員站到馬路中央焦急地張望，一見到朝這裡走來的魔法師和劍士，立刻喊了其他人，
匆匆迎到柯克萊奧面前。
　　「尊敬的魔法師先生，」領隊模樣的商隊成員向柯克萊奧行禮，懇求道：「請您幫幫
我們，我們在回程的路上，老闆突然嚴重身體不適，若您能夠治療他，我們必當回報豐厚
的酬勞。」
　　領隊急得滿頭大汗，只差沒有跪下抓著柯克萊奧的袍襬求情。好在他並沒有真的這麼
做，倘若如此，柯克萊奧恐怕會重新考慮是否伸出援手，因為魔法師的長袍他人可不能輕
易碰觸，那將被視為無禮的冒犯。
　　「報酬的事容後再說，我也不知道能否解決問題。」柯克萊奧揭開袍襟一角，露出魔
法袍底下的內襯，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深邃的藍色偏光。「如您所見，我是藍袍魔法師，
醫療並非我的專長。不過我會盡力一試。」
　　領隊將柯克萊奧二人領至商隊行列居中的一輛馬車，馬車內部的臥榻鋪著厚厚一層柔
軟的毯子，躺在其上的正是商隊老闆，老闆面色蒼白，呼吸又急又淺，領隊俯在耳邊告知
魔法師的來到，老闆連一絲回應的力氣也沒有。
　　柯克萊奧上前仔細察看商隊老闆，他先是針對目前可見的症狀快速施加幾道緩解的咒
語，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商隊老闆依然痛苦地喘息。
　　他又試了幾種不同的治療咒語，全都像小石子投入大湖中，幾乎不見效果。柯克萊奧
暫時收手，一面思考魔法無效的原因，感到疑惑的同時，心中漸漸浮現另一種可能的猜測
。
　　他改為操作與治療咒語截然不同的魔法，雖然在旁觀的領隊眼裡看不出這之間有什麼
差異，只有魔法師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嘗試。
　　一顆指甲般大的光點懸在商隊老闆胸口上方，彷彿有重量似地直直下墜，一碰到老闆
的胸膛，瞬間像是一粒水珠滴在燒紅的鐵板上，光點嘶地蒸發殆盡。
　　這個結果讓柯克萊奧點點頭，魔法光點的消失證實了他的猜想。
　　「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柯克萊奧說，「壞消息是，你們老闆不是突然得到急
病，而是遭受詛咒纏身。因為發現得晚，詛咒已經在他身上定型，造成傷害。」
　　凌斯本來在旁側專注地還視周遭，然而，當他聽到柯克萊奧提到詛咒的事，立即轉頭
看向魔法師，似乎這番話說到了什麼重要的事。
　　領隊一臉震驚，正要開口乞求魔法師無論如何都要幫幫他們，柯克萊奧搶先說了：「
──好消息是，這個詛咒不算難解，我能夠處理。」
　　聽到後面這句話，領隊鬆了一口氣，露出慶幸的神情。
　　一確定問題癥結是關於詛咒而非純粹的疾病，魔法師採取的策略就清晰且篤定，對柯
克萊奧來說，解除詛咒就像是做一道有正確答案的習題，只要耙梳其中的魔法痕跡，找出
詛咒的機制，便能設計破解的方法；而疾病卻更關乎生理體質、環境、衛生和免疫，完全
是另一塊高深的專業領域，若是疾病發作，柯克萊奧只能做到緩解表面症狀，遠遠稱不上
治療。
　　他發現商隊老闆身上的詛咒不嚴重，倒不如說是惹人厭，設計它的人只是想要散播苦
痛、盡可能讓更多的人受到折磨，而非讓特定人付出生命代價。柯克萊奧預計只需操作一
次基本的三重解咒法，便能將商隊老闆身上的詛咒破解。
　　他深吸一口氣，低斂雙眸，雙手微微抬起，指尖略微顫動。魔法的吟唱比細語還輕，
無聲的音節滾過雙唇、齒間、喉頭和胸口，帶起空氣中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某種無形的
能量正透過咒語聚集、流連。
　　魔法師的衣袍隨著這微妙的氣流輕輕澎起，像是被無形的風托起，隨後又徐徐垂落。
領隊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但除了魔法師的衣袍微微浮動，他什麼也沒看見
。
　　整個過程似乎變得無比漫長，因為一切變化太過細微，就在領隊開始懷疑是否真的有
魔法在運作時，柯克萊奧停止了吟唱，緩緩吐出一口氣，他放下雙手，交握於腹前。空氣
中的波動也隨之平息，魔法師的衣袍再次靜靜垂落。
　　「完成了。」柯克萊奧退開一步，一開口聲音略啞，他掩嘴咳了兩聲。「雖然詛咒已
經解除，但是詛咒在體內留下的傷害，需要回到城鎮尋求醫術士或綠袍魔法師治療，才能
完全痊癒。」
　　領隊連忙察看臥榻，躺在榻上的商隊老闆不再喘息，呼吸變得平穩，氣色明顯好上很
多。
　　「太感謝您了，尊敬的魔法師先生！」領隊滿臉感激，幾乎要再次跪下來。「我們商
隊正在回程路上，不知您的旅程前往哪個方向？如果不會耽誤到既定行程的話，還請務必
搭乘我們的馬車一同回到鎮上，我們一定會盛情招待您和您的同伴，以表達我們最真摯的
謝意。」
　　「真是太巧了。如您所見，我們是步行前來的，正打算到下一個鎮上再雇用代步的馬
車。」
　　領隊一聽，立刻保證到鎮上之後便會安排柯克萊奧需要的馬車，並且調度商隊人員，
騰出一輛空車給魔法師和他的護衛。
　　
　　直到坐入車廂，凌斯的手都未曾離開過劍柄，始終保持警惕。
　　柯克萊奧仔細地順攏魔法袍的下擺之後，才坐到椅墊上。凌斯解下自己的水壺，遞給
他時少見地先開了口：「什麼是藍袍和綠袍？」
　　柯克萊奧自己也有水瓶，只是收在行李箱。他知道凌斯是出於好意，也感激他留意到
自己乾啞的嗓子，便接過凌斯的水壺，打開飲了一大口。
　　「那是專長不同的魔法師分類。」柯克萊奧舔了舔溼潤的嘴角，解釋道：「最常見的
是紅袍、綠袍、藍袍三種類型。綠袍魔法師擅長回復和輔助魔法，紅袍魔法師專攻魔法的
攻擊和格鬥技巧。至於藍袍魔法師，則是一群只關心『何謂魔法』這種理論問題的人。」
　　他一邊說，一邊掀開魔法袍的袍襟，示意凌斯靠近查看。「魔法師的袍色不是看表面
，而是要看內襯。有些人的內襯顏色很明顯，一眼就能看出分類。但我比較喜歡自己袍子
的深藍色，要仔細看才看得出是藍袍。」
　　馬車裡光線不如外頭明亮，凌斯湊近瞇著眼看了好一會兒，無法很確定自己看到的是
不是藍色。不過他倒是瞧見了魔法袍底下，柯克萊奧穿的還是昨晚那件乾淨柔軟的亞麻上
衣，袖口有著捲過的痕跡。
　　馬車經過一處窟窿，車身顛了一下。凌斯別開視線，從魔法師身旁退開，坐回原處。
　　「你很擅長解除詛咒？」凌斯又問。
　　「不如說，我喜歡解決魔法問題，因為我是藍袍魔法師嘛。」柯克萊奧忍不住打了一
個哈欠，「今天早起趕路，還用了魔法，我想睡一下。」
　　「我會看守這裡，你放心。」
　　柯克萊奧放鬆地閉上眼睛，旅途中馬車微微搖晃，他很快就歪著腦袋睡著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