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計2014/10/01出版:攝類學精裝本《理路幻鑰‧小理路‧基成的建立》。
Collective topic: The establishment of estalished bas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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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類學》與《量論》的傳承背景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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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桑蔣千法師
提到《攝類學》,必定要提到古印度的陳那論師。
陳那論師(公元五、六世纪),乃古印度極具盛名的佛教學府那爛陀寺的智者,師承世
親菩薩,在量學邏輯方面的成就甚至超越了世親。他廣閱群經,更難能可貴的是,他以驚
人的智慧,觀察出釋迦牟尼佛於各處所說教法中的理路規則,並將這些義理系統化,著述
了有關《量論》的佛教典籍。
曾求學於那爛陀寺的玄奘法師,在《大唐西域記》中記載到:「所行羅漢伽藍西南行
二十餘里至孤山。山嶺有石窣堵波。陳那菩薩於此作因明論。陳那菩薩者。佛去世後承風
染衣。智願廣大慧力深固。愍世無依思弘聖教以為因明之論。言深理廣。學者虛功難以成
業。仍匿跡幽巖迻神寂定。觀述作之利害審文義之繁約。是時崖谷震響煙雲變釆。山神捧
菩薩。高數百尺。唱如是言。昔佛世尊。善權導物以慈悲心說因明論。綜括妙理深究微言
。如來寂滅大義泯絕。今者陳那菩薩福智悠遠。深達聖旨。因明之論。重弘茲日[1]。」
由此亦可知玄奘大師對陳那論師非常崇拜,亦可推知當時印度佛學家對陳那論師的尊崇。
在陳那的著作中,最著名的的是《集量論》,這是陳那將他自己許多零散的著作匯集
之大成。此典籍不但在當時印度為因明開創了新的局面,在西藏佛教中也極受重視,由於
該著作於在量理方面極具代表性,西藏的佛學家都慣稱之為《量經[2]》。
爾後,此量理的傳承透過陳那菩薩的弟子自在軍論師,再傳到法稱論師(公元六、七
世纪)而發揚光大。法稱論師極為聰慧,第一次跟自在軍論師學習時,程度就與自在軍旗
鼓相當,第二次就遠遠的超越了自在軍,第三次教授法稱時,自在軍明顯地了解自己對陳
那菩薩的觀點有所誤解,在理解上與法稱雖非雲泥之別,卻也有不小的懸殊。由於傳統上
弟子不能直接指正老師的錯誤,自在軍心胸開闊地承認自己的論述有誤,並且授權法稱可
將自己的見解作為他宗見來破斥。
之後,法稱造了有名的《七部量論[3]》。其中,《釋量論[4]》、《定量論[5]》與
《量理滴論[6]》三部完整地敘述了八推理詞義[7],屬於軀幹。另外四部《因滴論[8]》
、《觀相屬論[9]》、《成他相續論[10]》與《諍理論[11]》並無完整詮釋八推理詞義,
只在專門的主題上闡述,則屬於如同四肢的支分。
在這七本著述中,《釋量論》在抉擇論述上最廣大詳盡,也是五部大論的其中之一。
之後,這許多有關於《量論》的著作從八、九世紀開始傳入西藏,著名的譯師如:瑪
.善慧[12]、俄.磊悲歇饒[13]、俄.洛滇歇饒[14]等不斷的藏譯與研究推廣,在量理方
面的典籍,藏譯的數量遠超過漢譯,這對往後西藏佛教在《量論》方面的研究有重大的影
響。更而甚之的是,於十二世紀,在量理上持有著俄.洛巔歇饒的傳承者,也就是桑浦寺
的住持恰巴.卻己僧給[15](法獅子),開創了《攝類學》的體裁,為後代眾多學子開啟
了學習《量論》的大門。
所謂《攝類學》的體裁,就是將《量論》中一些重要的主題攝集起來,分類為如:返
體、因果、總別、相繫、現量、比量、應成、因相等等單元,以篇幅短小、簡易扼要的方
式介紹,並且有明確的辯經語言貫穿全文。在個別理解這些基礎單元後,學習《量論》的
門檻將大為降低。這絕對是法獅子論師深思熟慮,為了利益更廣大的群眾而用心開創出來
的。因為《量論》這門科目不但內容深奧、用字生澀、鍊句強硬,再加上當中不易讀懂的
理路,如果直接趨入,不要說一般人,甚至一些佛法學者可能都不得其門而入。這並非誇
大之詞,法稱論師當時寫出《七部量論》時,當時印度許多佛學家,也無法一窺其堂奧。
法稱也曾在他的著作中感嘆,他所陳述的奧妙無人能懂,這些精華,也只能如川流回歸到
大海一般,回流、融入到他自己身上。由於法獅子創立了《攝類學》的體裁,在高不可攀
的《量論》高牆下架起了層層的墊腳石,使得後代廣大的僧眾及學者有機會踮足一望。
此後,眾所皆知的薩迦班智達貢嘎給參、以及之後的宗喀巴大師、賈曹傑、克主傑、
僧成等大師也對《量論》作了不少有名的注疏。宗大師更在學習《釋量論》時,對法稱論
師的思考驚為天人,感動到淚如泉湧,生起了無比穩固的信心與定解。這也是宗大師每每
在抉擇正理、闡述難題時,總是能去蕪存菁,闢出無誤思路的主要原因。
《量論》的學習,本以薩迦派為優,後來格魯派興起,更系統化的在三大寺等寺廟中
廣大的傳承,三大寺各札倉也培養出一些通曉教理的祖師,在寺廟的學制中也不斷訓練出
眾多通達理路的出家人。以三大寺的傳統而言,從前在西藏時,三大寺各札倉每年都會在
冬季派出一群優秀的僧人前往藏地一處名為「絳」的地方,辯論《釋量論》,此法會又稱
絳袞卻[16](絳冬季辯論會),為學習量學最重要的聚會。在這些西藏僧人流亡印度後,
此辯論會每年冬天則在南印的甘丹寺、色拉寺、哲蚌寺輪流舉辦,除了成千上萬的三大寺
僧眾,也有其它教派的出家眾前來與會。最主要的學習教材就是賈曹傑所寫的《釋量論偈
品疏.無倒顯明解脫道[17]》,這應該是目前有關《釋量論》的注疏中,全世界最多人以
辯經方式學習的量論教材。
在法獅子論師之後,《攝類學》在單元上逐漸有更細的分類與探討,目前已經有很多
《攝類學》的教材,在格魯派中,早期就著名的是《惹兌攝類學[18]》,有些寺廟的《攝
類學》教科書由於過於簡略,通常都還會參考《惹兌攝類學》的內容幫助學習。此外,近
代最有名的《攝類學》著作大概就是本書《理路幻鑰》,也就是第十二、十三世達賴喇嘛
的經教師鋪布究˙強巴嘉措[19]仁波切所著的《攝類學》,本書的發展已極為成熟,在分
類上幾乎囊括了《攝類學》中所有主題,篇幅屬《攝類學》當中較廣的版本,內容也非常
清晰完善,是現今甘丹寺北頂寺札倉以及色拉寺伽札倉的正式教科書。
《量論》與《攝類學》,在西藏佛教世界中扮演著極重要的角色,寺廟中的僧眾一代
一代努力地的透過教學、辯經等方式,理路的傳承不但被保存,甚至還有更蓬勃的發展,
此科目在西藏佛教中算是門顯學。
在漢傳佛教中,《續高僧傳》中記載到玄奘法師在印度學習的情形「爾時四方翕集。
乃有萬數。能論義者數千人。各擅雄辯咸稱克敵。先立行殿各容千人。安像陳供香花音樂
。請奘昇座。即標舉論宗擅雄辯咸稱克敵。即標舉論宗命眾徵覈。竟十八日無敢問者[20]
。」玄奘法師在印度戒日王所設的辯經會上立宗十八日,無人能破,可知法師在量理方面
的成就已屬巔峰。法師回國後,除了譯經大業,也將《量論》繼續傳承下去,其弟子窺基
、慧沼與圓測在《量論》上也有不小的成就,不過經過幾代,傳承似乎就整個中斷。這可
能就是如前所講的,《量論》的文字強硬難懂,又無如《攝類學》的基礎教科書,學習的
門檻已高,再加上沒有組織僧團創造學習環境,培養大量的僧才,確保當中有人可以無誤
地延續傳承,學習者若僅三三兩兩,也沒有撐起傳承的使命感,傳承極易斷絕,甚為可惜
。
《量論》這個科目,必須傳承師長長期的引領問難,最好還有同儕學習切磋,方能了
解弟子是否已經融會貫通,是否有足夠能力無誤地將所學傳承下去,這些順緣幾乎都要長
期仰賴寺廟學習環境,並最好有一定數量且全心投入學習的僧眾,才能保證當中一直有人
可以擔負傳承的責任。否則,就算有大論譯本在手,若學習者都僅是抱著聽聽就好,傳承
責任不在我的態度,師徒之間的學問很容易就會產生斷層,傳承斷絕也是遲早的事。
以藏傳出家眾延續傳承的例子來說,甘丹寺北頂札倉的老一輩僧眾,在五十年前左右
從西藏流亡到印度時,人數少得可憐,生活條件極為困苦,現今南印度的甘丹寺所在地在
當時本是一片未開發的森林,當時的僧眾,從茅棚開始一草一木地重建寺廟,當時由於經
書數量極少,學僧必須輪借著背誦,而由於當時醫療資源缺乏,不少人只是害了點病,沒
得醫治,就這麼走了。他們如此努力的付出,原因在於他們確切地了解必須要透過廣大培
養僧材,創造學習環境,傳承才能持續,在他們短短幾十年的努力下,北頂札倉的僧眾又
恢復到兩千人左右,其他三大寺各學院及流亡到印度的各教派的情形也都很類似,他們對
傳承斷絕有很高的敏感度,所以會極力的在傳承上做努力,這股使命感撐起了傳承的命脈
,若往後量理之學有幸能在漢地廣大復興並延續傳承,過去的缺憾與成功的例子或許可以
當作往後努力的方向及借鏡。
學習《量論》及《攝類學》這門科目,最好能夠發展一套決斷問題的切磋模式,藏傳
佛教就以辯經的模式在辯經場上培養出許多僧才,而《量論》及《攝類學》這門科目,光
以講演的方式,很難將其中的訣竅及難處深植在學習者心中,在藏傳的系統中,對量學有
一定了解的人,無一不懂理路的思考,若要在漢傳中延續並發揚此學科,辯經的學習將會
是一關鍵。
量理學在漢傳百廢待興,近一兩百年來,已陸續有些許的漢地僧眾及譯家,從藏傳寺
廟中學習《量論》及《攝類學》後,透過翻譯或教學量學典籍,在這方面帶來了不小的鼓
舞及曙光,也有一些藏系的法師嘗試將這塊領域的學習引入漢傳。現今除了有少數的出家
眾,甚至也有些用心的在家眾,察覺其重要性,願意來到三大寺等各處,進入寺廟的大環
境,透過藏語直接學習,雖說都還是微小的力量,若努力的方向正確,逐漸有更多人能在
辯經語言與義理上不斷有所突破,長時間來看必會有更多的成果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