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局長也出爐了,我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越來越荒唐了。。。。真是難以置信。
這位很年輕的許醫師,選戰時搞什麼 "公民咖啡館" 有功,那應該改行去開咖啡館才對啊,
怎麼當起毫不適任毫無一點概念的社會局長一職。
阿扁很壞,但阿扁並不笨,能力也不差。當個市長其實也不需要多聰明,只要他的團隊能幹
就行。讓人害怕的不是笨,而是笨但卻以為自己很聰明,我行我素,亂搞一通,以為只要敢
,只要衝衝衝,就連開太空梭也會開似的。
這些新任官員裏頭,我認識的還不少;少數一兩位比較適任的人之一是衛生局長黃世傑。我
跟他共事過幾年,了解其為人與能力;只是把一個好人給拖進這樣一灘渾水,能夠有何作為
,我是很懷疑。
至於所謂什麼開放政府、全民參與有的沒的,或所謂自己的官員自己選,其實全是選舉語言
;遴選也是選假的,早就內定,或是候選人自己挑評審,然後評審選出他,宣佈他當選。
我很納悶,那些當初選柯大帥的人,不是滿腔民主熱血嗎?遇到這麼離譜的一些選舉騙術、
黑箱作業以及論功行賞、分官封爵等等等,怎麼公民們卻不沸騰了?應該馬上佔領市政府大
肆破壞,才像個熱愛民主的偉大公民啊。
在一些西方國家,比方說我比較熟悉的英國,社工的社會地位很高,在醫院裏更是一言九鼎
,人們十分敬重其專業與相當程度的道德性。總歸醫療是醫療,社會工作是社會工作,兩者
平起平坐,各有所司。
刀該怎麼開,藥要怎麼吃,那是醫師的專業,但病人的種種權益及一切有關社會性或社會資
源的事務處置與考量,卻全都必須由社工來主導。
但在台灣卻完全不是這樣哦。特別是在醫院,社工就跟倒茶掃地的小妹或祕書沒兩樣。當然
,社會工作方面的大小事,他們仍然得一手全包,但卻只能聽從醫師的指揮,彷彿社工不是
一種專業,而只是一種僕役或祕書,只能執行,而沒有絲毫專業自主意志。
在絕大多數台灣醫師的心裏或院方高層或醫療事業主的眼裏,對於社工真實的想法是:他們
只是一種專門處理各種雜事、接受醫師呼來喚去的祕書或服務生的角色。特別是一些比較中
小型的醫院,社工往往身兼多職,包括當總機,接電話,只差沒有派去掃廁所清馬桶。
許多時候,我總感覺在台灣當醫生特別疲憊,好像永遠都沒法下班的感覺。一部份當然是因
為自己能力太差,事情總是做不完;一部份是因為有些醫院社工功能不彰,我只好自己兼任
"社工",做許多有關社工的工作。
即便是醫學中心其實也好不了多少,特別是在更早的年代,社工或社福功能異常萎縮。例如
二十年前,在北部某醫學中心,有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沒上學,經常一身襤褸整天在急診
室遊蕩,常會跟病患家屬或護士要東西吃。
那陣子,我常在急診室值班,天天看到這小男孩在附近閒晃。我發現他似乎有智能上的障礙
;問他家庭狀況,他說爸爸好像是殺人被抓去坐牢,媽媽早就離家跑了,很少出現,家裏只
剩下一個行動不便的阿嬤。
於是我就打電話給社會局,他們愛理不理。打了幾次沒用。於是我就聯絡家扶中心,下班後
就自己帶著這孩子去家扶中心,請他們接手,請他們進一步連繫家人,往後若需相關費用我
來出。
原本以為這下沒事了,沒想到幾天後,他又出現。於是我又再次送他去家扶中心。家扶方面
說,礙於種種法令障礙與人力及設施短缺,實在愛莫能助。於是我也只好撒手不管,任他自
生自滅。
同樣的事,如果發生在英國,保證一整個社福團隊馬上會來接手,而且效率強大,一言九鼎
。哪需要醫師自己透過各種人脈或社會資源四處找援手卻不可得。
先進國家往往非常重視社福與社會安全體系這部份。事實上,一個國家,如果這部份不是重
點,那我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施政面向稱得上是重點?
念醫學院大一、大二時,看到台灣小學教育很腐敗,愚化學生愚化得很厲害,讓學生從小一
看到書就怕,於是我一度嚴肅考慮辦理自動退學,想跑去唸師範學院,當個小學老師,結果
引起家庭革命,大家都說我頭殼壞去了。
同樣地,當了醫生一兩年之後,我又想,社工或社福這麼重要,那麼多人的問題明明是一種
社會問題而不光是醫療問題,但在台灣,社工體系卻一片荒蕪,社工毫無專業地位可言,那
我是不是應該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改行來當社工好了。
後來我自然沒有跑去唸師範學院,也沒棄醫改當社工,因為我知道,如果整個體制結構及其
內涵與相關資源配置不改,如果社會主流心態不變,依舊把知識當成手段,把文憑當成目的
,把社福與社工當成一種彷彿點綴性、可有可無的服務生角色,那我就算自己跑去當小學老
師或當社工,又能起得了什麼作用?
台灣社會真的是迷失得很厲害,人們完全迷失在顏色與虛榮裏,把一些毫無意義的作秀(親
民秀、民主秀、變裝秀等等)或聲光演出,當成評價施政或評價政治人物的依據,卻完全不
在乎一個社會真正重要的生存要素,例如交通安全,例如下水道設施的普及,例如食品安全
,例如工安,例如犯罪率與各種公衛指標等等。
例如台南的施政,除了打零分,我不知道還能打幾分,非常可怕的一種徹底荒蕪腐爛;在這
城市,只要你敢,只要你拳頭夠大或權勢夠硬,你真的是完全可以為所欲為。看你要怎麼開
車,怎麼霸佔馬路街道走廊,怎麼亂倒垃圾都沒關係。這些都還只是隨處可見的小case。還
有很多我連提都不敢提的可怕問題。
我在這只是要說,人民的水平,決定了政治的水平。人們如果輕重不分,好壞不分,本末倒
置,乃至黑白顛倒,自然你就會得到一個如你所願的社會樣貌。
常有人說我什麼充滿理想,是什麼理想家、夢想家,這全是外行話。我根本不是那種不切實
際的人。
概念上,乃至哲學思想的定位上,如果硬要貼個標籤,我會給自己(以及給維根斯坦)貼上一
個 "實用主義者"(pragmatist)的標籤。
至於實務上,我會說自己(或說維根斯坦)是一個實踐主義者,相信 "使用"(use),相信 "實
踐" 是世上意義的來源。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空談或清談者,並且對空談清談感到十分厭惡。
當我真的在乎一個問題時,哪怕只是一加一為何等於二這樣一個乍看微不足道的小問題,我
就用一輩子的時間,用遠比別人更辛苦百倍的努力去回應這個問題。
就如殷海光所說,“一個人一生的基調,大約也只能回答一個問題“。我們不可能凡事都參
與實賤。但至少,在我自己所選定的問題上,我是用一生的歲月全力以赴的;我從來都不是
那種很愛做夢、很會談玄說虛、很愛耍嘴皮的人。
我要說的是,我對社會發展的看法也一樣,它應該務實,應該實踐,而不是整天講一些純粹
只是騙選票、玩概念的假問題。
血肉之所在,生命之所在。道若在屎溺之間(莊子語),那麼,一個社會或一個城市的血肉其
實就在於它是不是能讓人健康、快樂、無後顧之憂,如此而已。
那些喜歡談玄說虛講大理念大理想的人,老是喜歡說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但在我看來,
水溝通不通,地上乾不乾淨,交通安不安全,教育是在誨人還是毀人,夜裏出門放不放心,
有沒有歹徒,吃東西衛不衛生、有沒有毒,空氣好不好,水質乾不乾淨,各級醫療品質如何
、普不普及,新聞是不是整天造謠抹黑專講毫無營養的事,平常能不能安靜乾淨地看場有點
文化水平的電影,生了重病或出了意外或老了臥床,有無後顧之憂...等等等,所有這些所
謂 "小節",才是真正的大事;而不是空洞口號滿天飛,半生不熟的愚蠢概念講不停,或甚
至整天仇中反華搞文革搞黨國忠貞搞思想檢查,讓人痛苦不堪。
講到社工,是因為看柯大帥似乎不把社會局長一職當一回事。我倒也不是說非得社工系畢業
才能當社會局長,只是你看這位許醫師講話,實在荒腔走板,難以置信。
例如什麼他參與過社運,所以知道怎麼當社會局長;社運跟社工雖然都有個社字,但是兩碼
子事。我小時候常在田裏種田,採荔枝,難道我就能當農委會主委或教起農業經濟?
這位許醫師,甚至還說他曾救援雛妓,可我印象中完全沒有這個人。當我們救援雛妓而飽受
來自黑白兩道的痛苦與傷害時,實在沒聽過許立民這號人物。當然,我不敢說我認識每一個
參與者,只是我不認為這足以做為一種擔任社會局長的理由。
我此時上身只穿著一件T-shirt,這T-shirt 已經穿了25年,有點破損,上頭印了幾個英文
字:ECPAT。ECPAT就是The International Campaign to End Child Prostitution in
Asian Tourism 的縮寫,亦即 "國際終止亞洲童妓運動",應該是成立於1990年,隨即遍布
全球幾十個國家的一個國際性組織。
我有好多因為社運而來的T-shirt或夾克外套,往往穿了二、三十年還在穿。但我絕大部份
都不敢再穿出門,因為這些運動幾乎都已經變成一種醜陋可恥的記號,變成一種政治鬥爭的
工具,例如台權會,例如一堆台獨建國的衣服,例如反核或環保,例如反刑法一百條,例如
勞陣,例如鄭南榕出殯那天穿的特製T-shirt等等。
有時穿在裏頭當內衣,外面穿襯衫,結果出門之後天氣一熱,滿身大汗,可我還是寧可中暑
或熱死也不敢把襯衫脫下,怕被外人看到內衣上面的社運標誌,覺得很可恥。
不過,我倒不會對任何國際組織的參與經歷感到這樣一種污穢感。除了ECPAT,例如我也屬
於PHR(國際醫師人權協會)、ICBL(國際禁止地雷組織)、CAAT(反軍火貿易組織)、CADU
(Campaign Against Depleted Uranium,反貧鈾彈運動)、MSF(醫師無國界組織)Save the
Children(拯救兒童運動)、CARE (Cooperative for Assistance and Relief Everywhere)
等等。
當然,我只是隸屬於這些團體或過去經常捐款給他們,除此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實質參與,但
這樣一些國際組織,當我跟它們之間有著一種關係連結時,我不會感到可恥,也不會羞於穿
上它們的衣服,因為它們正正直直地從事運動,而不是讓一些綠油油的混蛋給把持了,佔領
了,進而毫不羞赧地把運動當成一種政治鬥爭工具。
至於許醫師當社會局長,我倒也不是要下斷言其必然不適任,而只是說,不管在醫界或整個
台灣,對於極其重要的社工或社福專業往往非常輕忽甚至輕視。
當事人若以為,彷彿我只要對於某些社會議題採取了某種政治正確的立場,我便能勝任社會
局長一職,那無異是一種張大帥式的笑話;張大帥看到女學生打籃球,就說每人發一顆球大
家以後不用搶了那般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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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真 (醫師):本名陳興正,台灣台南市人,知名精神科醫師、黨外運動人士、519綠色行
動成員,英國劍橋大學科學哲學系博士生,曾任台大醫院雲林分院精神科主治醫師,曾是
民主進步黨創黨黨員,曾在《台灣立報》連載〈哈巴狗電台〉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