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美國之音變成川普真人秀，民主招牌會變得更醜陋
https://mp.weixin.qq.com/s/qFlFSFaVIHV4lUEhi4i8OQ
參考文章：
《The Atlantic》The Voice of America Will Sound Like Trump
https://tinyurl.com/y9ty89ua
《VOA》 Trump's VOA Criticism Shows US-Funded News Doesn't Mean US-Approved
https://tinyurl.com/yxneg76e
以“真人秀”起家的川普，經常指責“假新聞”，抱怨他無法控制一家反映自己和支持者
價值觀的政府媒體。隨著美國大選選情焦灼，他按捺不住，終於拿下“美國之音“的人事
任命，並發起大洗牌。
現在的問題是：作為“美式民主”的門臉，美國之音會不會變成川普的“真人秀”？
6月初，經歷兩年多折騰，川普新任命的主管邁克爾‧帕克（Michael Pack）終於接管了
“美國之音”的母公司美國全球媒體局；6月17日，川普的大洗牌計畫終於得逞，“美國
之音”台長班奈特和副台長蘇加瓦拉雙雙宣佈辭職，新主管帕克通過一系列簡短的電子郵
件中解僱了VOA電視網的負責人以及許多高級職員。
自川普上任以來，他一直試圖提名親信分管美國之音的母公司——美國全球媒體局，但一
直遭到民主黨議員的阻擾。為此，去年11月，川普甚至建議創建一個國營的全球新聞網絡
，以抵制 CNN 的“不公平”和“虛假”報導，並向世界展示美國是多麼“偉大”。
作為一家由美國政府資金支持，負責對外宣傳的媒體機構，美國之音（VOA）這次遭遇大
洗牌，多少在預期中。導火索是，川普指責美國之音沒有客觀評估美國抗疫成績，而放大
中國的成功抗疫經驗，懷疑“美國之音成為中國的傳聲筒”。
例如，在4月10日，白宮政府網站上的一則聲明宣稱，“記者應報導事實，但‘美國之音
’卻誇大了對北京的宣傳。本週，‘美國之音’竟稱中國對武漢的封鎖是一個被世界上很
多國家複製的成功‘典範’。” 六月，同為政府機構的美國疾控中心，甚至把美國之音
拉入禁止接受採訪的“黑名單”。
看來，在川普“美國優先”的政策下，美國之音對外宣傳“美式民主”的使命，似乎要讓
位於對內的動員造勢了，這當然令美國之音僱員甚為不滿，也引發媒體行業和民主黨人的
一致批評。
水門事件中的“正能量”報導
作為美國新聞署的對外廣播系統，“美國之音”（VOA）起源於二戰期間的1942年，當時
作為“戰爭武器”，以敵對國及其佔領區為主要廣播對象。在成立後的頭幾十年裡，美國
之音的報導需要得到政府監督人員的批准。長期以來，它一直被視為美國政府的一個部門
，遠遠沒有BBC 國際廣播公司那樣享有在新聞業界的良好聲譽。
南加州大學安嫩伯格傳播與新聞學院公共外交學教授、《冷戰與美國新聞署》一書的作者
尼古拉斯.卡爾(Nicholas Cull)說，在1962年甘迺迪時代的古巴導彈危機期間，美國之音
基本上是“在政府的監督下運作”。但這種做法，在1974年導致理查德.尼克森總統辭職
的水門事件期間動搖了。卡爾說，美國之音記者堅持要全面報導尼克森總統被控不法行為
的調查，但遭到美國國際新聞署官員的反對，他們希望得到更正面的報導。
卡爾說，美國之音的記者想把水門事件變成一個“正在發生中的公民教育，要用來表明美
國的民主力量，不在於總統從不犯錯，而在於國會可以通過正當程序糾正錯誤的能力”。
最後，雙方達成了一個妥協： 每當有關總統的負面消息傳出時，也必須有正面消息傳出
。
“這導致了一些奇怪的廣播，”卡爾說。“譬如說，在當天美國之音播放的新聞中，尼克
森總統被指名為水門事件中未被起訴的共謀者... ...緊接著，報導尼克森夫人在華盛頓
特區開辦了一所新的兒童學校。”
到1976年，美國國會和美國之音的管理人員決定，該機構需要一個更明確的編輯授權，以
確保它保持在海外聽眾的信譽。於是，美國國會起草了憲章，強調美國之音必須發佈準確
的新聞，製作代表美國社會的內容，並對美國的政策提供清晰的解釋和討論。換言之，
VOA要“代表美國，而不是美國社會的任何一個部分”——不應該成為一個政黨的工具，
而是從一個廣泛的、無黨派的角度來介紹美國。
這一原則，在1994年和2016年的立法中得到進一步界定，其中明確規定了保護記者免受美
國國內政治影響的措施，並呼籲該機構堅持“廣播新聞業的最高專業標準” ，同時保持
與“美國廣泛的外交政策目標”一致。
當然，談到美國之音最成功的節目，那就是不含政治色彩的“爵士時間”節目，一度擁有
3000萬聽眾和蘇聯內部的狂熱追隨者。在觀察家看來，與核武器競賽的成本相比，美國之
音等對外宣傳的成本非常低廉，但它們在削弱敵對意識形態方面所起的作用，可能比整個
美國軍隊加在一起還要大。
人事大洗牌反應了川普任人唯親
冷戰結束後，許多人忘記了美國之音等宣傳工具。但美國之音的新聞工作者還是用幾十種
語言發佈了數百份報告，幫助一些國家或地方的聽眾更好地瞭解美國，有時也瞭解了他們
自己的國。
就像所有媒體機構一樣，過去這麼多年也見證了各種起起伏伏。比如，有的領導者很出色
，有的很糟糕； 關於對外電台應該安排多少“流行”的節目，有多少“嚴肅”的新聞，
一直存在爭議。也有一段時間士氣低落，員工問題，監督問題。
去年，面向古巴進行西班牙廣播的馬蒂電台(Radio marti)播出了一些關於喬治.索羅斯的
陰謀論和反猶太主義材料，之後有8人被解僱。歷屆白宮都試圖以各種方式塑造對外廣播
公司，有時候會因為不符合“政治正確”而感到惱火，每年2億美元的政府預算支持岌岌
可危。然而，直到川普政府在今年6月份的出手，還沒有一屆美國政府真正著手摧毀美國
的對外廣播公司，或取消它們的獨立性。
肇事者是 邁克爾.帕克（Michael Pack），他是極右翼班農（Steve Bannon）的同路人，
曾幫助深陷性騷擾指控的最高法院大法官克拉倫斯.托馬斯(Clarence Thomas)製作個人的
紀錄片。兩年前，川普就試圖提名他擔任全球媒體局(Agency for Global Media)的首席
執行官，但他的提名在參議院沒有獲得共和黨人的支持，因為他涉嫌將資金從一個非營利
組織挪用到他的私人公司而接受刑事調查。今年春天，川普總統終於逐個打電話，並向懶
散的共和黨參議院領導層施壓，最終在6月初通過了對帕克的任命。
上任不足半個月，帕克果然迅速進行人事大洗牌，在美國之音造成大震盪。
因為被免職人員資歷很深，包括美國之音前負責人阿曼達.貝內特曾任《費城詢問報》主
編，也是一名獲得過普利策獎的記者。其他被要求離開的人包括 NBC 新聞的前總裁史蒂
夫 ‧ 卡普斯，他當時擔任高級顧問，史蒂文.斯普林格，新聞業標準負責人； 他們都參
與瞭解決馬蒂電（視）台的問題。甚至共和黨支持者也受波及，例如前自由歐洲電台負責
人傑米.弗萊(Jamie Fly)曾是參議員馬爾科.盧比奧的助手； 前中東廣播電視網負責人阿
爾貝托.費爾南德斯(Alberto Fernandez)曾是一名職業外交官，受到右翼評論員的稱讚。
與此同時，帕克決定凍結所有開支，用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六個人取代所有組織的兩黨委員
會，這六個人，最為引人注目的，就是意識形態接近川普。包括： 蕾切爾.塞梅爾
(Rachel Semmel) ，她利用自己作為管理和預算辦公室發言人的身份，對有關川普不向烏
克蘭提供軍事援助的爭議問題做出尖刻的回應； 貝瑟妮.科茲馬(Bethany Kozma) ，她將
自己的反墮胎權利活動帶到了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 ； 喬納森.亞歷山大(Jonathan
Alexandre) ，致力於“宗教自由”的自由律師組織的高級顧問，曾威脅要對佛羅里達州
傑克遜維爾的一家圖書館採取法律行動，理由是它舉辦了哈利波特的活動，這構成了違反
憲法的推廣巫術。
相同的一點，這些新的董事會成員都沒有任何國際廣播背景。他們都沒有在任何最相關的
地理區域(俄羅斯、古巴、委內瑞拉、中東等地區)或反審查技術領域工作過。
對此，《紐約時報》在一篇社論中說，“把 VOA變成白宮的宣傳工具的幽靈，應該讓所有
美國人感到恐懼，不管他們的政治傾向如何。” 這篇社論最後說，“川普先生想要的是
擴音器，而不是外交工具，他堅持要忠誠。”
“川普真人秀”將展示美國醜陋的一面
川普政府這種粗暴打壓媒體機構的接管方式，解僱所有高級領導人，罷免專家，引進順從
的理論家，在“美式民主”批評的許多國家，也是司空見慣。有評論人也提到，2015年，
美國媒體人親眼目睹了一群極端分子摧毀波蘭國家媒體，可是川普政府對待美國之音的做
法，並沒有什麼不同。
也許川普的想法，是讓美國資助的廣播公司開始更多地“傳遞信息” ，減少新聞報導，
吹捧美國的偉大和中國的醜惡，而不是發表有關美國和世界政治的微妙文章。當然，他們
的意圖可能更為極端： 按照另類右翼模式重塑網絡，宣揚“美國優先”的仇外心理。也
許他們還想讓西班牙語的馬蒂電台製作關於大亨喬治.索羅斯的反猶太材料。當然，這樣
做將迅速導致外國觀眾流失，但也許川普政府並不在乎。
如果川普指望通過人事任命，從而在政治上幫助川普競選。這是違法的： 1948年美國國
會通過的一項法案，明確禁止美國政府資助的對外信息服務機構製作針對國內受眾的節目
。雖然，該法案的限制在2013年有所緩和，而且很難執行： 在數字世界，不可能阻止國
內觀眾閱讀美國之音在線發佈的材料。
隨著川普對右翼福克斯新聞越來越不感興趣，川普可能想要一些他能完全控制的東西。如
果新主管帕克能夠製作出大致相當於“川普真人秀”的節目，那麼川普總統最終將擁有一
個真正的國家媒體，不再需要依賴福克斯新聞的老闆魯珀特.默多克。
考慮到川普時代特殊性，也有一些人認為，可能涉及到各種各樣的裙帶關係式的經濟利益
。有些人有更陰暗，更陰謀論的理論。“也許他們不想與俄羅斯的虛假信息作鬥爭，”一
名工作人員猜測道。眾所周知，川普與普京談話的次數比世人瞭解的要多。也許這個指控
是真的？就像 在2016年競選期間，川普自由地使用了俄羅斯黑客們炮製的口號和虛假敘
述，當然，川普可能並不介意這些。
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麼，發生在美國之音的非正常人事大洗牌，對美國的內在損害可能是
深刻的、廣泛的和長期的。
如果美國之音發展成為任何類似於“川普真人秀”，美國對外展示的這張民主臉也會變得
越來越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