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 Brill的Special Seat是觸動我想法的關鍵字。
我想起四年來(真的已經四年了)學期中桃園─台北通車的自己。過去每天搭六點四十五分
的早班車，和同一個站牌等車的阿姨們共渡了夾雜點頭、微笑、輕聲說「早」的那些日子
；而現在天天搭七點半的車到台北，又是一個新群體的歸屬感建立過程。總是坐在左前方
，戴著「young KMT」約莫五十歲上下的中年Polo衫男子；和我快成為「車友」，挑染金
黃色頭髮、帶著深咖啡皮包與小熊花色手提袋的上班族阿姨；(打到這想起老師分享的西
門町故事，不禁噗嗤一笑)，還有每天總是差點趕不上車的套裝小姐……
我天天都在Special Seat中生活，比Miss Brill的週日公園表演，還要頻繁。是否還要孤
單呢？
六點四十五分那些上班族阿姨，三年來只能算是點頭之交，在重大考試(例如學測)放榜、
公佈成績的時候，就是我的「焦點日」。或是稱讚、或是鼓勵，我都不覺得真實──但是
只是一起等公車的同伴，為什麼要真實呢？記得有一次「主講阿姨」說，「你看起來就是
用功認真的同學」。我心中忍不住想，以每天的三分鐘相處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態度，不
是應籌敷衍、就是過度誇張？我想在這裡突顯，我也幫這些「不陌生的陌生人」取名字，
因為我對他們的所知，大多是從他們的舉止、年齡、談話得來──其實就算有名字，也只
是多了一個符號，這些都是我們碰觸外界不可或缺的媒介啊。
似乎不自覺的替Miss Brill辯護，或者說，替自己辯護。
有一段時間光是看著公車生活的周邊世界就靈感如泉湧。每天一樣的賣票小姐、公車司機
，那樣的聯結是通勤族的無奈或者幸運？又，誰不是「前進中的通勤族」呢？抽象的通勤
，也就是熟悉行為模式的建立，不就是對於安全感勇無止盡的追尋？
於是我突然感覺，Miss Brill既不需要憐憫、也不必批評，作者很犀利地照應出多數的人
生面貌。(但並未評論其中好壞──誰說Something crying就是悲傷與創痛？)
一開始便覺得這個故事是孤獨的展現，不過說到孤獨，忍不住想起蔣勳的《孤獨六講》封
頁的句子：學會孤獨，才學會與自己相處。Miss Brill若能尋得生命的獨特與安全感，是
不是就像我每天看到熟悉的公車司機的面孔，就想到他開車的特殊方式、他的姓名──而
同時間他心中可能也想著我是從穿著制服到穿著便服通車的那個同學？
寂寞是酸掉的熱鬧──這是Cindy週五跟我說的。這句話已經烙在心上，尤其是回看Miss
Brill之際。一個人與自己相處，是沉甸、是寂靜，但是孤獨到了極致，心中自然而然誕
生一個想像的世界(通常這世界的面貌近似天堂或樂園般的理想烏托邦？)到底是進化、是
瘋狂？是無藥可救、是危險、還是其實出走熱鬧，面對的才是本來的我？
至於過度在意青年男女的訕笑，也許是不小心竊聽到現實世界的雜音，以及警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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