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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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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使者教團知道蒂瑪西亞之力不是個能夠輕易對付的角色，不過，他們也認為在付
出足夠代價後，是可以捉住他的。
　　然而，當手持符文斷劍的雷玟加入戰局，情況就完全不同了。這兩名戰士相互掩護，
合作無間。教團的士氣逐步瓦解，最後，有人選擇狼狽逃離戰場。
　　「卡希娜，你的部下不是純粹的蒂瑪西亞人。」蓋倫淡淡說著他的勝利宣言。他將騎
士長高高舉起，擲向停放在路中央，農人因戰鬥而棄下的一輛稻草車。
　　蓋倫從未看過蒂瑪西亞軍隊丟下長官逃跑，這也是為何蓋倫能毫不留情動手：除了拉
克絲，他實在很難把使用魔法的教士視為同胞。某方面上，蓋倫覺得他們全是問題人物。
　　「這樣也好。這場鬧劇，起碼能少死幾個人……」卡希娜筆直注視著天空，喃喃道。
大字躺在稻草堆中的她，因傷重受困在盔甲裡，完全動彈不得。
　　這倒是無所謂，令卡希娜感到遺憾的是，蓋倫竟無殺她的意思。
　　「鬧劇？妳也覺得這是鬧劇？」蓋倫將滿是血跡的彎曲燈柱隨手一扔，來到卡希娜面
前，在她身旁一坐。卡希娜看見對方因戰鬥滿是汗水的堅毅臉龐。蓋倫的眼睛則因為謊言
充滿疲憊。
　　「哈、哈……」身體的疼痛讓卡希娜難以呼吸，她勉強擠了個微笑，就像在挖苦他。
　　「你怎麼不趕快動手呢？」她笑了，覺得自己真是難以溝通啊。
　　「對。現在跟我到國王前，好好解釋清楚吧。」蓋倫順著她的話接下去，這回答顯然
不是她想聽的。
　　「不了，還是快把我殺了吧。」
　　「妳以為妳能如願嗎？卡希娜，妳真該死。」蓋倫平淡說著，他知道被逼入困境的反
而是他。
　　「既然如此，就帶著我的人頭和這些伙伴的性命去跟國王解釋吧。蓋倫，難到你連這
麼一點請求都成全不了我？」卡希娜的話暗示蓋倫其實已經殺了很多她的部下，畢竟這些
人的屍體就倒在四周，大多數看上去均慘不忍睹，而她不該是獨特的。
　　「我要知道原因。」蓋倫道。
　　「知道了又如何？你能改變什麼？這不像你，蓋倫。」
　　談話的同時，雷玟守在附近監視著四周。遠遠看過去她覺得這氣氛挺浪漫的，雖不知
教團的支援為何不再出現了，這是雷玟第一次看見蓋倫和一個女人如此親密。
　　「妳又覺得我是什麼了？」蓋倫盡力保持語氣平穩，他方才已發過一次脾氣了。雖然
，談話必須盡快結束，這些時間是雷玟為他爭取來的……只是隨著談話進行，許多事情他
越來越不明白了。
　　「對你來說，對與錯更重要。既然我背叛了你，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價。」
　　「可我不想殺妳……原來在妳眼裡，我是這樣的人啊。好吧，」我現在不想做這樣的
人了。蓋倫在心中道，他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只覺得肯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然而，他卻難以控制自己的腦海，浮現無數拉克絲離他遠去的身影。過去的爭執與疏
遠皆湧了上來。他仿佛能明白卡希娜為何這麼說了。這絕對不是他希望的。
　　雷玟見蓋倫起身不再追問下去，便在他轉身面向自己時，提醒著：
　　「你不殺了她嗎？這樣後續可能很麻煩。」
　　「沒有這個必要。我們去找國王吧。至於妳……既然妳都不聽勸告跑來了，一分危險
跟兩分危險妳根本就不在乎吧。」蓋倫的臉色十分難看，雷玟雖不知他倆具體聊了什麼，
但從他話語如此直接，方才那短短幾秒，在蓋倫心裡肯定極不好受。
　　「蓋倫！你必須動手才行。我的身體被別人控制了。我無法阻止這一切……快殺了我
啊！」然而，就在兩人準備離開時，卡希娜硬是擠出最後一絲力氣，非要逼蓋倫做出抉擇
。驚人之語連雷玟都不免回過了頭。
　　「你認識的卡希娜，已經死在半年多前的古堡地下了……這些日子來你見著的女人，
只是依賴著別人的魔法苟活下去的可憐人而已。快給我一個痛快吧。」
　　死靈法術？卡希娜至今以來的脫序行為，就像是有了答案。蓋倫下意識望著雷玟，想
尋求雷玟的協助。
　　「妳腦子有問題嗎？既然如此，一開始就讓我知道就好了。」蓋倫想著或許是有人設
計他和卡希娜自相殘殺。但從卡希娜始終想攬下全部的責任，也許她完全被人操縱了，或
者－－
　　她想要袒護控制她的人。
　　知道該是自己出手的時候，雷玟便在蓋倫的的注視下走向稻草車，單手結印：約翰曾
教過她幾個凡人就能學會的遠古秘法，因此，要得知卡希娜被動了什麼手腳並不困難。
　　「原來如此，她的身體結構被調整了不少。脊椎…整條都像是重造的。我看過這東西
。」沒過多久，雷玟便做了結論。
　　不過，雷玟倒是沒有告訴蓋倫，她上次看過這法術，是出自約翰之手。事實上，雷玟
的五臟六腑，包括心臟，部分的肢體與眼睛，都是被這種法術救的。她當初受的傷可比卡
希娜嚴重。
　　原來約翰有辦法用同樣的法術控制她……雷玟知道蓋倫看見自己眼神流露的震驚，他
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意著什麼。
　　一股暖意流入雷玟心裡。約翰從未對她施展過，他甚至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
　　「……既然如此，妳不老實說，以為用死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嗎？妳想要掩飾什麼？
想為誰開脫嗎？」蓋倫聽了雷玟的話開門見山道，他真恨不得立刻揪出整件事的罪魁禍首
，也對卡希娜袒護凶手的行徑感到難以理解。
　　卡希娜沒有回答，眼神就像是感應到什麼來了，片刻，她笑了：一名穿著教士袍的年
輕法師，從不遠處的磚子地緩緩坐起。
　　蓋倫和雷玟心中一震，這名少年看起來弱不禁風，居然承受得了方才激烈的打鬥。
　　「卡希娜，我早說過好幾次蓋倫不會殺妳，妳這樣無理取鬧，只是造成別人的困擾罷
了。還害那麼多同伴死了。妳每次都開口閉口同伴，榮譽、正義什麼的。現在事情發生在
妳身上，妳就，」少年邊說邊活動脖子，雷玟這才想到她先前的揮下的那刀，可是紮紮實
實砍在對方的脖子部位。
　　除了滿肚子的抱怨外，喬喬同樣覺得雷玟是個難以對付的角色。換作是正常人，他的
脖子早被砍飛了。
　　「算了。妳先休息一下吧。卡希娜。」喬喬將手高舉，一瞬間，卡希娜的瞳孔轉成黑
色，臉孔與身體也變得僵硬。意識到那是什麼的雷玟制止蓋倫靠近：玻璃般的結晶將卡希
娜連同破損的盔甲包覆，騎士長此刻的姿態，宛如鋪在稻草堆上的一枚大水晶繭。
　　「你是誰？」蓋倫還沉浸在卡希娜被水晶繭包裹的衝擊，這項詢問，竟是雷玟先發出
的。
　　「我叫喬喬，是約翰的弟弟。」少年毫不在意做著自我介紹。他倒是沒聽哥哥說會派
身邊的人來，可雷玟出現在眼前，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個女人的心臟，鑲著一枚遠古秘法寶石。她是靠這顆寶石才活下去的。因此，她肯
定是哥哥少數能夠信任的親人了。
　　然而，整件事跟喬喬想像的不太一樣：雷玟其實是自己硬要跟來的，再者，約翰通知
喬喬後續該怎麼做的信，還在犽宿手裡，他從戰鬥開始前就不知去向。
　　「…我怎麼從未聽約翰說過，他有一個弟弟。」怎麼可能？喬喬沉著臉，感到難以置
信。不然、不然妳來幹什麼的？逛街嗎？
　　「但你確實是召喚師的後裔沒錯，你使用的魔法跟約翰相同。」雷玟評斷道，也告訴
蓋倫這不是普通的死靈法術。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小子。」蓋倫知道自己必須保持鎮定。如果這小鬼是約翰的弟
弟，先不論他的立場，他的力量肯定不容忽視。
　　「是啊，這都是我做的，就是我設計你跟卡希娜反目。非讓你殺死她不可。」喬喬在
說話時心裡感到一陣彆扭，他真不懂西蒙為何要讓他過來。他最討厭解釋了！尤其是看見
蓋倫這張臉，他就一肚子火。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蓋倫厲聲道，但他還記得喬喬前一刻說過的話。考慮到卡希
娜的性格，也許情況跟他想的有所出入。
　　「我懶得解釋。你，去跟拉克絲講吧。」喬喬很想立刻離開這裡，他越來越不懂自己
為什麼要來到這。
　　對了，卡希娜活了下來！他這才想到自己來到這裡，至少可以確保卡希娜沒有生命危
險；就算蓋倫真要痛下殺手，喬喬只要待在這裡，就能用他的法術避免此事。他甚至可以
把卡希娜帶走……只是，真有那個必要嗎？
　　喬喬凝視著那顆位於兩人身後，靜置在稻草堆上，像是魔物蛋的水晶繭。
　　自己又救了卡希娜一命。這就是西蒙要的嗎？但，這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妳自己都不想活了不是嗎？為什麼我得去救妳。
　　「拉克絲在哪裡？」卡希娜痛苦又愧疚的表情再次浮現在少年腦海，直到男人的喝斥
聲傳來，喬喬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別人面前失神。
　　為什麼？為什麼遠古秘法沒有告訴我該怎麼處理這些事情。
　　喬喬感到害怕又難過，他無法理解自己的這種情感。
　　他明明就是對的，為什麼非要聽西蒙的話做他不願意做的事？可是……在確定卡希娜
安然無恙後，喬喬心中確實有股鬆了口氣的感覺。他並不討厭這樣的結果。
　　幸好，這樣的尷尬並沒有持續太久，喬喬終究只是整起事件的陪襯，沒有他，事情終
會告一段落。
　　雷玟和蓋倫忽然感到難以動彈，一道光霧從他們的側後方擲出，這速度實在太快，又
突然出手，兩人根本猝不及防。
　　偷襲的是一名不同於光明使者教團打扮的年輕女法師。光影籠罩，她仿佛幽然到來的
仙女，身旁，護衛著四枚閃爍不同光芒的斗大法球。
　　蓋倫在失去意識前，難以置信他看到的倩影，這嬌小身段如此熟悉：她在施法前都會
先跨出一步，蓋倫已經強調很多次，趕快改掉這個壞習慣了。
　　「喬喬，是你控制住這一切的嗎？太好了……幸好有你，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卡希娜
的。你還在生氣嗎？」年輕女法師擦著額前的汗，全速施展魔法趕來的她面露疲色，一副
鬆了口氣的模樣；她也想不到卡希娜會倔到和蓋倫進行私鬥，如果沒有喬喬，會發生什麼
實在叫人害怕。
　　喬喬默默看著年輕女法師接手了局面。他一點也不喜歡被人誤會，可是，當他想到那
枚全力施展治療魔法的水晶繭，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他決定用任何人都無法追蹤他的方法逃離現場，也沒理會女法師著急的叫喚。
　　至少完成了與西蒙的約定，相較之下，此刻的疑惑與難以忍受的情感，都不是什麼了
不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