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CNN (02/12/2023) Tim Lister and Frederik Pleitgen,
https://edition.cnn.com/2023/02/12/europe/wagner-convicts-eastern-ukraine-pleitgen-intl/index.html
以下全文個人不專業翻譯, 轉載請註明出處
基輔, 烏克蘭
二名受雇於俄羅斯私人軍事組織華格納公司的前傭兵, 述說他們於烏克蘭東部戰場的
可怕經歷, 以及他們的指揮官是如何立即槍決那些動搖的人。
這二名傭兵是在去年年底為烏克蘭部隊所俘虜的, CNN 為了他們的安全不揭露他們的
身分信息。 他們皆為已婚育有子女, 並且是在監獄服刑的時候被招募的。 其中一個人
是因意外殺人罪名遭判刑 20 年。
出於安全理由, 烏克蘭人在採訪期間陪同, CNN 告訴傭兵說他們可以在任何他們想停止
的時候結束採訪。但他們接受了採訪並且於一小時中詳細敘述了細節。
這二名傭兵敘述了他們在 "第一次進攻" 中如同第一次世界大戰衝鋒蒙受的可怕損失。
"我們的部隊共有90人。 在第一波攻勢的時候, 遭遇迫擊砲攻擊而陣亡了 16 人, 倖存的
人也有部分受傷。" 其中一名傭兵回憶他在第一次於烏克蘭東部的比洛戈里夫卡
(註:盧干斯克州) 附近的小鎮參與的攻擊。 "如果一隊攻擊不成功, 另一隊就立刻被派遣
過去, 而第二隊如果仍然不成功, 就繼續派遣另外一隊。"
另一名傭兵則是參與了五天後的第二場攻勢, 位於烏東盧干斯克-頓內次邊界的城市
利斯坎斯科附近的森林。
"進入森林的第一步十分困難, 因為到處布滿了地雷。 十個人中有七個人立即被炸死。"
"你沒辦法幫助那些傷員, 因為烏克蘭人對我們猛烈開火, 所以即使他們傷的不重, 你也
只能繼續前進, 不然就會被火線擊中。"
"你在那(#槍林彈雨)中掙扎了五天, 人們就在你旁邊死去, 向上帝祈禱, 乞求你能
給他一點水。 你會不經想你可以放下武器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然後戰鬥在十分鐘後再次開始, [烏克蘭人]持續追趕著你。 當下沒有任何情感依附,
只是一波又一波。"
"四百名華格納傭兵被帶到那裏, 並且隨著時間一直在增加。"
這名囚犯傭兵說他當時立即產生一種求生的本能推動他, 但其他人則驚呆了。
"有些人呆站在森林中並放下他們的武器, 但一旦你放下你的武器就是被狙擊火力擊中
然後死去。"
他提到那裏沒有為傷兵做任何疏散。 "如果你受傷了, 你必須一開始靠你自己用任何
方式滾去沒有火線的地方, 而如果沒有任何人在旁邊, 你必須自己為自己包紮。"
他們當下傷亡慘重成堆, "當傷員抵達時, 你接到命令去搬運他們, 但你並不會去認真考慮
他們其中哪些是死了或者是活著的。"
在前線經歷的幾個星期裡, 這二個人說他們只有一種本能想法。
"就是只求生存, 我就只有渴望能夠活下去, 無論這會付出多大的代價。" 在森林前線
的傭兵這樣說。
他們開始對死亡感到麻木, 並且殺死他們所面對的烏克蘭軍人。 "你原本以為你會對你
[殺了人] 會有什麼感覺, 但並沒有, 你只能繼續前進。"
根據他們的說法, 除了穿過雷區直面烏克蘭的火炮攻擊之外, 另一個選擇也同樣致命。
"我們不能在沒有命令之下撤退, 如果我們不遵守命令, 我們會被處決。"
"有一個人在他第一次參與攻擊時害怕到待在原地不動。 我們接到命令前進, 但他拒絕
前進並躲到一棵樹底下。 這件事被呈報到指揮部後, 他被帶到基地外五十公尺的地方。
他掘了自己的墳墓, 然後被處決了。"
另一個傭兵也報告了相同的事蹟, "我們的指揮官被告知, 如果有任何人臨戰退縮,
這個人將不得不被處決, 如果我們沒能夠處決他, 我們就會因為無法處決他而被處決。"
這二個人敘述了他們當初如何被華格納招募。 當去年八月九月時, 華格納的老闆
葉夫根尼·普里戈任乘著直升機到他們被拘留的監獄, 承諾簽訂六個月的合同後
會向他們提供特赦。
其中一個傭兵當時還有著十年的意外殺人刑期。
"我想著六個月的服役會比十到十一年的服刑好多了...我只是想要快點重獲新生。"
在當時, 普里戈任在監獄的招募活動如火如荼。 據西方情報機構與監獄人權團體估計,
大約有四萬到五萬的犯人被招募。
在週四, 普里戈任宣布他的監獄招募活動已經結束, 但並沒有給出任何理由。
"在我的部隊中只有少部分人是為了錢參加, 大部分是因為他們有著很長的刑期。" 其中
一位傭兵說。 "但也有一些人只剩下十二天的刑期卻也還是被招募的。"
"他們在監獄廣場讓犯人排成一排, 然後普里戈任開始招募人員。" "他說當局授權他可以
不受限制的在監獄招募任何人, 無論犯行或者是刑期。 理想的候選人是殺人與強盜犯。"
其中一名傭兵說, 招募的過程十分簡單, 較年長的犯人只要證明它可以走個幾碼就可以。
"他們幾乎帶走了任何人。"
"他們中的一些人是神經病或智力不良....有些甚至手裡拿著武器都不知道要如何使用。"
但對重刑犯而言, 他們的提議很誘人。
其中一名囚犯說: "我們在烏克蘭與納粹戰鬥六個月就可以獲得自由, 並且還可以獲得
工資、貸款與清白的經歷。"
俄羅斯總統普丁多次以詞藻華麗且毫無根據的 "去納粹化" 相關敘述去為他進攻烏克蘭
的行為來辯護。
據兩人說, 從華格納老闆到訪監獄不久, 數百名囚犯被飛機與巴士帶到羅斯托夫附近的
華格納訓練基地。
在那裏嚴禁酒精與藥物, 而一些教官先前曾為華格納在非洲與敘利亞戰鬥。
訓練過程十分基本且簡短 - 為他們很快將會被命令參加的可怕攻擊行動操作槍枝。
很明顯他們正為他們並沒有報名參加的的任務做準備。
而他們現在正飽嘗著接受普里戈任的推銷騙局所帶來的苦痛。
"他並沒有提到任何所伴隨著的危險。" "他只提到取消所有刑期與定罪紀錄, 我們將服役
六個月, 有著預付 24 萬盧布(約3300美元) 的薪水, 而我們的任務就只是守住第二道防線"
這二名傭兵也對這場衝突的性質感到受騙。
"我們以為我們會與波蘭人以及各種雇傭軍作戰, 像是德國人。 我們以為沒有任何烏克蘭
部隊留下, 以為他們已經離開了這個國家。"
"所以這很明顯就是他們編造的謊言, 讓我們去跟烏克蘭人交戰。 沒人真的認為 AFU
[烏克蘭武裝部隊] 會真的為他們的國家與摯愛而戰。
我們直到真的進入戰場才學到真相。"
這二名傭兵說, 對他們而言, 被俘虜幾乎是一種解脫。
其中一人表示, 在他的部隊中, 只有他和另外一名受傷的戰友存活下來。
他們被夾在 "烏克蘭迫擊砲與狙擊手中" 被俘虜。
"指揮官命令我堅守陣地, 於是我就堅守位置並等待撤離。 他們派了一組十人小隊
過來, 而烏克蘭狙擊手把他們十人全部消滅了。" 他回憶。
"然後指揮官於對講機中告訴我們: 想辦法用任何方法出來, 你們要自立自強阿。"
就在那時, 烏克蘭士兵們, "走過來在我腳邊開了一槍, 然後說 '舉起手來' 就這樣了。"
當被問到他們是否會再次做出同樣的決定時(註:參加華格納), 二名被俘虜的傭兵
遲疑了一會。
"我認為這是個錯誤的選擇... 我先前從未參加過任何軍事行動, 尤其是與那些拒絕放棄
他們土地的 AFU (烏軍) 作戰。 他們以錯誤的藉口把我們帶到這裡。 所以我們正處於
戰爭狀態, 並且我不認為這是個符合正義的藉口。"
另一個傭兵表示同意。 "我不認為這是值得的, 現在我希望我能改過自新。"
他說自從被俘虜後, 他設法聯繫到了他的家人。
"他們認為我已經陣亡了, 直到我聯繫他們。 他們哭了並且驚訝於我還活著。"
二人說到他們希望能夠回到俄國, 其中一人說 "我不在乎俄國, 現在我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