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述《qilai (左是一種心智缺陷)》之銘言:
: 先開個頭。
: 世界上各民族與文明是在衝突中共生的。對於那些歷史上的衝突,如果以「自我反省」為
: 指標來觀察,當代各文明的態度各有不同,例如德國與日本就是經常被比較的對象。西方
: 人的惡行在近代史上最為巨大,他們的自我譴責也成為當代最為突出的。我們看到教皇不
: 辭勞苦表達了天主教對天主教徒在歷史上迫害科學家、猶太人、黑奴的歉意,美國政府表
: 達了對印地安人的歉意,澳洲政府表達了對原住民的歉意。這種歉意在西方左翼那裏更發
: 展到了自我仇恨與否定的程度。
我有一種杭亭頓上身的錯覺, 希望你不會剛剛好是用文明衝突那套理論
更何況由你前文及在IA板的發文都以 " 穆斯林和伊斯蘭教需對恐怖主義負責 " 做出發
可見你並沒有進入自己所引的歷史現實中, 對自身文化偏見及進步思想反思的脈絡
更別提這些國家, 或用你的詞彙 " 文明 " 是相對於第三世界國家為主的伊斯蘭世界
具有更大國際曝光度及媒體影響力的地方
國際賦予他們更多的機會和壓力必須進行如上的公開表述
個人並不覺得當前的國際氣氛和局勢足以讓穆斯林有公平表述的空間
國際社會也尚不能接受檯面上的非西方主流價值觀點的表述
: 穆斯林社會對此就是大異其趣了。
: 面對一切指責與質疑,穆斯林的辯護士通常使用兩大話術:
: 1.一切都是帝國主義(還有以色列)的錯
: 這是當代伊斯蘭法西斯主義與西方左翼的共同信念,也是他們聯合起來的基礎。法西斯分
: 子在外部發起攻擊,左翼知識分子則在內部透過大學和傳媒進行文宣戰,裡應外合。
: 2.他們是少數極端分子
: 這是在前一條話術難以遮掩法西斯分子暴行時使用的,用以更強而有力地把責任甩去,
: 「少數極端分子的行為與他人(也就是我)無關」。
: 這兩條話術當然不是穆斯林世界的發明,全世界都廣為流傳,例如不少日本人也是愛用者
: 。但是在大部分文明中都存在著不同意見,例如日本有小林善紀、石原慎太郎,也同時有
: 家永三郎、井上清,雙方針鋒相對;而日本人使用這兩條話術時也總會遭到他人的強烈質
: 疑(例如中韓)。
: 但是在穆斯林社群中,對這兩條話術懷疑的力道就小多了,我們何時見過重量級的伊斯蘭
: 領袖向歷史上穆斯林的販奴、破壞前伊斯蘭古蹟、針對他教信徒的迫害發表國際性的反思
: 與道歉?本人孤陋寡聞,只聽過Orhan Pamuk為土耳其人屠殺亞美尼亞人的血債仗義執言,
: 結果被判有罪。
針對辯護士兩大術語, 第一項關連到最前面引述的西方社會科學一個全面性變化
由典範型研究到對於研究方法, 研究對象的既有觀點隱含民族本位偏見的反思
我其實很好奇你為什麼可以開了這麼個頭卻還將這類論述歸於陰謀論
而且您並未說明您所謂的 " 一切 "
是指你在板上不斷公開抨擊的所謂 " 伊斯蘭法西斯主義 " 還是 " 伊斯蘭的一切 "
其實不管是前後者, 我想您自己也絕對不會否認帝國主義及以色列問題的確有一定影響力
除非你要全盤歸咎於(你自己當前所持的觀點之)宗教理由
至於第二項, 說句實在話, 沒有什麼好否認的, 我自己可以對號入座說我就是這個觀點
而且我個人意見是這說法毫無疑問是個事實
用少數極端份子的行為評斷整個宗教和人群的走向, 文化特質, 社會現實是種謬誤
另外還有諸多的討論是 " 他們算不算極端份子 " , 亦即這些人是否已經開創了另一社群
假如他們自己和伊斯蘭世界掛勾, 伊斯蘭世界卻並不接受他們, 認知上就有問題了
你說是做切割也好, 幫伊斯蘭開脫也好
恐怖分子或是你口中的 " 伊斯蘭法西斯份子 " 都不是伊斯蘭文化的普遍現象
它們有區域性集中和特殊歷史的造就, 而且是西方主流價值媒體最有興趣的話題
更何況, 跟你舉的不管是日本的例子還是教宗的例子都沒什麼關聯性
現今伊斯蘭從名義上的宗教領導人以至於國家形式, 地區架構都已與過去的帝國無關
宗派分成兩派, 而且大部分人都只認識人口數佔30%的那群什葉派教徒
伊斯蘭既不是一個統一的政治實體, 也不是一個統一的宗教實體
有什麼理由為了連是不是穆斯林都有待考察的 " 極端份子 "
或早不存在的帝國歷史負責?
你覺得中華民國或中華人民共和國需不需要為隋朝侵略高麗的戰爭罪負責?
或是對元朝時期向外的急遽擴張召開記者會, 向全世界受黃禍侵害的者的後人道歉?
: 比他更有影響力的言論,是伊朗政客宣稱希特勒的大屠殺是一場虛構、要用核武消滅以色
: 列,以及賓拉登所謂「應不分軍民殺死美國人」。
: 於是在穆斯林社群中,相信本文明是世界的受害者,他人對自己總有所虧欠,自己卻沒有
: 責任的意識就被放大得和韓國人差不多。成為穆斯林就代表你永遠不必說抱歉。
: 威脅著當代世界的伊斯蘭法西斯主義難道不是在這種文化環境下生長出罪惡之花的?
: 而在這話術的世界之下,還存在著另一潛流:那就是V.S.奈波爾指出的,在伊斯蘭的傳播
: 中潛藏著阿拉伯沙文主義。
首先, 我們很難說在西方主流價值統治全世界的這個時代
穆斯林及帶有 " 伊斯蘭 " 這個標籤的象徵物不是輿論壓力及不平等對待的受害者
而這個 " 穆斯林社群 " , 究竟能否形成一個社群都還有待界定
也只有向杭亭頓這種天才會發明出 " 伊斯蘭文化圈 " 這種阿里不達去嘗試統合
在雙向受到價值觀念及主流輿論的弱勢壓力下, 一般人口中的 " 基本教義派 " 得以抬頭
和你所以為的中二情境可以說是不互斥, 也可以說是兩造一廂情願卻不衝突的論點
只是當你省略了前因及更大的國際社會脈絡就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
接著就回歸宗教解釋, 回歸古蘭經, 回歸伊斯蘭文化本質......
其實回歸了半天都沒回去, 只是在自己腦補的伊斯蘭信仰內容中轉了一大圈而已
如果是這麼說: 反西方意識是這個世界自第三世界開始的潮流
而伊斯蘭世界又基於這個潮流及地方文化歷史政治脈絡下出現我們今天認識的極端份子
對你口中, 和前文中很多新興的研究者來說, 這就才是我們現今該研究的議題
不過很明顯的你和其他的傾右派研究者跳過了 " 了解 " 這一部
所以不能理解諸如 " 美國隊長 " 的負雷文為什麼會出現美帝霸權這類無邏輯言論的原因
: 他觀察了許多非阿拉伯的伊斯蘭國家(以巴基斯坦為代表)如何自虐地否定前伊斯蘭的民族
: 歷史。入侵的阿拉伯人成為官方歷史敘述的主角與英雄,而本土民眾更悠久的文化與社會
: 發展歷史卻被置之不理,成為黑歷史;不只是阿拉伯風俗的崇尚、以阿拉伯人的是非為是
: 非,甚至連血統都要認阿拉伯人為祖宗(偽造家譜)。這也就是為何作為納粹主義直系後裔
: 的阿拉伯反猶主義會流傳到和以阿衝突及納粹八竿子打不著的巴基斯坦、東南亞等地,擴
: 大成為「伊斯蘭反猶主義」,一同唱起《錫安長老議定書》、《我的奮鬥》的老調。
在更多人的觀察裡面則看到伊斯蘭本身隱含的阿拉伯民族主義性質
以及伊斯蘭國家政教合一及伊斯蘭信仰與生活結合所產生的在地化特質
如 Barth 在司瓦特巴坦的政治人類學研究, 既呈現政教合一及信仰生活化的特質
又明確指出對於當地形成的特殊政治形態, 文化性質與他者相對的特殊性
表面上伊斯蘭的阿拉伯崇拜塑造很成功, 實際上自伊斯蘭帝國時期至今
伊斯蘭教對於布道地的風俗習慣, 地方特色一直採行半放任的措施
內部的種族及文化對立問題反而較其他區域更為嚴重
我相信這只是單純的研究單面向所造成的不完全認知
: 當然任何人都可以說上面這些全是我片面的看法,但從我在上一篇的質疑和某些人的回應
: ,很不幸地幾乎完全印證了這種片面的看法。除了兩大話術以不同形式車輪戰(加上人身
: 攻擊)和對阿拉伯反猶主義的全盤接收外,幾乎沒有別的東西。
: 我對無窮無盡地收集話術的實例實在厭煩,難道伊斯蘭的辯護者除了指責他人之外,沒有
: 一絲一毫其他的聲音了嗎?如同家永三郎那樣沉痛卻誠實面對所屬社群犯下的罪的聲音?
首先, 你上一篇文章的內容全部看完後
可以發現作者把話放一放之後其實只是要教信徒們堅定信仰而已
諸論點也是當前社會科學界在討論的 " 西方價值觀點與新學術倫理 " 範疇內
另外, 你所提舉的那句一個匈牙利移民和猶太女人媾合的混血雜種
並不是你自己最後解讀的民族主義言論, 是他以(他自以為的)法國總統種族中心言論出發
用來諷刺沙克吉本身的血統並不符民族主義論述要求, 就和希特勒的猶太血統一樣
這個部份我的意見跟你一樣, 是偏差言論, 而且我也能讀出作者有仇西方思想
差別在我並不全然否定這篇文章, 尤其在前半部所呈現的許多論述
當然, 你自己也沒有否認尤其前半部份對於資本主義及西方價值主義的討論
這個部份就不多廢話了
我個人的想法是, 伊斯蘭世界跟十三億穆斯林最需要的不是被攻擊
而是被傾聽, 被理解, 被得到最正確的認識
這是當前國際社會及主流媒體沒有做到的部分
整個伊斯蘭世界的轉變勢必為國際社會上的巨大變數
從信仰價值觀念裡面根除掉什麼且重新詮釋什麼也並不是一兩天的工作
因為缺乏認識, 加上歷史因素的基伊對立, 外界並沒有真正有效的行動來協助這個過程
就算是在茉莉花革命, 大家也只是報紙看一看然後拍手叫好而已
只有相互了解才能促使相互學習, 然後才有改變
然後才具有面對過去或怎麼樣面對過去的能力及憑據
戰時的日本和十二世紀的教宗就不可能會用現在的方式去回顧歷史
同理, 伊斯蘭要面對的是本身破碎, 與現實主流價值對抗的歷史
面對歷史的過程還必須不可避免的受到處於對立位置的(西方為主的)國際社會審視
需要更多的時間和準備
至於時間是短是長, 準備要怎麼準備, 這些實際面的話題就不是我一介老夫所能掌控的了
或許現在也只能說讓越多人有這樣的認知才有可能實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