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詛咒的背後
一
“誰敢上去?”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站在河邊,指著結冰的河面問面前一群玩伴。他語氣充
滿霸道與輕蔑,似乎在這一群孩童中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半響,沒有人回答,甚至有的人開始低下了頭。
“一群膽小鬼,看我的。”
說完看了眼面前的玩伴,有低下頭的小伙伴,這時也抬起頭來。他似乎就是想看看這一群
玩伴的表 ,從他們的表上他能感覺到在他們中間王者的風範。當然,孩子是不知道何謂
王者,但他要做這些玩伴的頭,各方面就要比他們強,尤其是膽量,這是征服一切的法寶
。
他向河裡走了兩步停了下來,慢慢的轉過身,雖然硬著頭皮走上去,可是心裡也是非常的
害怕。雖然不敢再往裡走了,但他又不願在玩伴面前失了威信,所以當他再次面對玩伴時
,臉上緊張與不安的表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裝腔作勢的傻笑。
“你們誰敢跟過來?”他用手指著岸上的玩伴再次問道。
可是還是沒有人響應他,他站在上面兩手掐著腰哈哈大笑起來:“真是一群膽小鬼,都不
敢上來,你看,我還可以再上面跳兩下呢?”
說著他真的在上面跳了兩下,沒有出事,這樣他膽子就更大了起來,轉過身正要再往裡走
,卻突然聽到後面有個稚嫩的聲音大聲說:“我敢,你不就走了兩步嗎?我還敢走十步呢
!”
最後一句話結束時,那孩子已經站在他身邊了。他看了一眼,心裡有些不高興,小聲地問
:“小軍,你過來作什麼?”
這個叫小軍的孩子沒有回答他徑直朝里走,這讓他很生氣,沒有想到,挑戰他的會是和他
玩的最好的小軍。他真想一下把小軍推進水里,讓他再也不要上來。特別是小軍剛才那態
度,似乎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他氣的大喘著粗氣,可這時小軍轉過臉來輕蔑的看著
他說:“怎麼,不敢過來啊?”
“誰說不敢了,走就走。”
他就跟著小軍的後面一直向裡面走,寒冷的冬季河面上雖然結了冰,但是越往中間冰卻是
越薄的。走著走著,面前的小軍突然消失了,這讓他慌張起來,再轉過臉,發現岸上的玩
伴已都不在了。空空的河面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晶瑩的冰塊上,他看看自己的倒影,也已
經不是個孩子了,而是一個成年人——趙剛。
趙剛驚惶失措,不知是怎麼回事,就在這時,他聽到一聲清脆的斷裂聲。他低下頭看著腳
下的冰竟出現了裂紋,他想跑開,可是不管他如何用力向前跑,卻總是在原地沒有動。他
越發著急,用上所有力氣,卻仍然在原地不動。而突然之間,他直直地墜入河中,冰冷刺
骨的河水頃刻間鑽進了他每一個汗毛孔。
他狠狠地抓住冰沿,讓無法呼吸的自己到水面上換口氣,可是他剛露頭就發現了那個小男
孩站在冰沿邊看著他。他伸手去抓那孩子,但是孩子向後退了兩步,他只是站在那裡看著
他。岸上已經有人驚呼起來,甚至有人被嚇的哭著喊“媽媽”。
可是面前這個小男孩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他,趙剛用一隻手扒著冰沿,一隻手伸向那
孩子,可是他卻突然發現伸向孩子的那隻手竟是那樣小,手臂也是那樣的短。他不管這些
,想喊出聲,讓那個孩子去找大人來救他,可是話到嘴邊去變了,變的連他自己都恐懼起
來。
喊出的已經不是他成年男人雄厚的中音,而是一個稚嫩的哆嗦的乞求的聲音:“小剛,救
救我。”
那隻被冰水凍的像煮熟的蝦米一樣的小手伸了一會便沒了力氣,終於消失在冰面上。
冰下面是流動著的河水,到了下面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推開罩在河面上的那層冰。無法呼吸
的趙剛被水一直往下游衝,他撞上了礁石,他聽到了岸上撕心裂肺的慘哭聲,呼天喊地的
叫兒聲。他的心也在慢慢地碎了,他想衝破冰面跑到岸上去,可是卻如何也做不到。
岸上那聲音悲慘絕倫,像是把肺哭出來;那詛咒怨氣狠毒“害你的人不得好死,害你的人
全家都不得好死。”
那肝腸寸斷的哭聲,那撕心裂肺的嚎叫,那陰狠毒辣的詛咒在趙剛的耳邊來迴旋轉,使趙
剛恨不得拿起一塊石頭砸碎自己的腦袋。被這聲音折磨的頭都快要炸開了,呼吸又難受,
他在地上摸了摸,摸到了一塊圓圓的石頭,拿過來就要往自己的頭上砸。可就在這時他張
開了雙眼,看到手裡拿的卻是一個孩童的頭骨,他“啊”的一聲驚叫,卻發現自己坐在床
上,摸摸身上,已經是大汗淋漓。
趙剛坐在那裡用雙手摀著臉平靜了一會兒,摸到手機看看是清晨五點三十四分,心想再睡
也沒有可能了。起床洗了個澡,把剛才的汗水洗掉,整理床舖時,才發現被褥都已經濕透
了,真像是一個剛從水里上來的人,全身濕透了鑽進他的被窩一般。
二
上班時,趙剛沒有立即提審吳越,雖然吳越不是兇手,但趙剛知道這個吳越還隱藏著很多
東西。這些東西有可能關係到他的一些醜事,又或者比這還要大的醜事,所以他才不斷的
隱瞞。而要讓他說出實話,就必須要他心裡的防線全部崩潰,為了達到這一目的,最有效
的方法就是讓他煎熬——一個人煎熬。
他昨天已經吩咐過,沒有他批准,任何人都不可以提審吳越,連看一看都不行。上午他還
要聽取昨天出去查訪的人匯報,分析一下案 ,佈署下一步工作。
這種專案組的討論會趙剛是不喜歡參加的,因為除了前一兩場你會聽道些有用的東西外,
往後的就是千篇一律的重複重複再重複了。即使你嫌煩,覺得沒有意思,那還要硬著頭皮
坐下去,聽下去。這讓他想起了當兵時的連務會,那連務會是每週開一次的,班務會是在
連務會結束之後開的,排務會當然也是。後來發現從六點開,所有會還沒有結束就要點名
了,所以把排務會去掉。這好像是領導的英明,可是他也知道這樣的會開著確實也沒有什
麼意思。
連務會是班長以上人員參加,先從一班到X班逐一匯報一周工作。大多都是說好聽的,就
是點到的毛病,也是不關痛癢的,比如,這週內務不是太理想,下週一定加強。至於不太
好在哪裡?下週加強到何種程度?沒有說清楚,這也沒有辦法說清楚。
越是到後面的班長匯報工作,越是為難,因為該說的都被前面的班長說完了,自己又不能
匯報的跟前面的一樣。雖然每天工作、生活、學習、訓練都是一樣的,但自己匯報時就要
搞點不同的,要不然還不被領導認為有抄襲之嫌。結果,就給自己出了個難題,被領導說
工作不到位的大多也是這些人。
以此類推,接下來的班務會也是這樣,由每個人先發言,完了班長即要總結又要把連里對
這週的評價和下週工作指示說一下。而先說的大多是老同志,新同志到最後往往是語塞。
所以,這是一種很滑稽的事,卻又一直流傳下去。老一輩們開這些會討論如何愛民,如何
攻敵時,絕沒有想到日後會發展成為一種流於形式的做作。
會議的本質是為了解決問題而存在的,但結果在會議上解決的並不多。會開的多沒有用,
那隻能是一種自我安慰與對外安慰的寄託。一場官腔與話只後能剩下什麼?仔細一想,真
正的問題大都是在會後解決的。那也不是說會議沒有一點作用,有的領導犯失眠,用這藥
那藥都不行,可一到會場,不要三、五分鐘就被周公拉了去。
所以,趙剛主持的會議,都非常簡明扼要,從不和下面打空腔,也不會有話給他們。當然
,有領導在時那又是不一樣的,不是說嗎?表面的工作還要做,畢竟都帶著面具,誰都不
想撕下它。
昨天佈署的工作他們都去做了,李響那邊說系鐵絲的那根路燈邊沒有留下腳印,但綠化袋
內明顯有被人踩過的痕跡。就是找不到腳印,因為踩過的地方已經被人用東西掃平。附近
雖然也有腳印,後來了解了一下,那些腳印都是前些天園林所的人修剪綠化帶留下的,也
核實了腳印的歸屬,沒有發現可疑人留下的腳印。
趙剛讓他們再去一趟高架橋,看掛屍體的那根護欄有沒有磨損,拍幾張照片拿過來,李響
他們下午應該就去辦理這件事吧。
法醫那邊沒有什麼進展,不過據王初說他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死者雖然是在熟睡
中被凍死的,但死者的瞳孔異常的大,玻璃體有些散動,似乎是在死前經受了恐嚇或是被
重物擊中了頭部被打散的一樣。而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因為無論是如何的查找,都找不
到死者頭部有被重物打傷的痕跡。上面發現的況,還在進一步檢驗當中,可能要有一段時
間。
何安那邊把死者家裡了解的非常清楚,不重要的地方就不說了,只說死者有一兒一女。兒
子上大二長期不在家,女兒在市三中上高一,妻子沒有工作,專職在家帶孩子。家庭條件
還可以,聽左右鄰居說,逢年過節他們家可謂是賓如螻蟻,總是前面一個剛送走,後面一
個就來了。問都是哪些人,有的是公交車的,有的是偷開私車拉人的,有的是他們單位的
下屬,也有親朋好友了。何安問要不要查他有沒有貪污的況,趙剛白了他一眼對他說這還
用查嗎?再說這也不是他們的職責,要查自有反貪局的人查他。
何安還查到過一個重要的線索,九月中下旬時,曾經有人去他們家樓下鬧,據說還打著橫
幅,上面寫“還死者公道使沉冤得雪”之類的東西。具體是九月的哪一天,還有待今天到
死者家裡核實。
趙剛也把昨天下午發生的市客運管理站的事向大家說了一下,當他說的“詛咒”這個詞時
。何安突然站起來說他昨天聽死者家附近的群眾反應,當時去那樓下鬧事的人也是詛咒他
們一家人不得好死的。
趙剛對他說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線索,一定要把那些鬧事的人查清清楚楚,是哪里人?鬧
事的原因?還有確切的時間。
散會後,趙剛讓小張再到市客運管理站去查一下那邊執法的程序,而自己卻躲在辦公室裡
。他想一個人靜會,局長打來電話恭喜他,省廳已經準備給他授獎了,從局長的口氣中可
以聽出他更加的興奮。趙剛心想,這次可以升走了吧,再這樣做下去,都快退休了。
可是這樣信息根本提不起他的興致,不是因為早在意料之中,而是這樣的消息無法驅散他
心中的陰霾。
這些天一直沒有看到胡隊長,聽說他去“管理”抗拆遷的刁民去了。趙剛心想,你一個堂
堂刑警隊的大隊長,老是去管人家拆遷辦工作幹什麼?細想才知道那塊地皮是巨信地產將
要蓋商業圈的,而那塊地皮的來歷更是滑稽。據說是巨信地產給政府在沭河上蓋了兩座現
代化的大橋,政府白送的。那大橋蓋起來沒有兩年就被一個在下面大便的老農發現了裂縫
,據說還獎勵了那老農十萬元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想到這些趙剛就笑了,世間的事本
來都是如此,又何必當真的呢?做好自己手中的事就行了。
下午的時候,他去了王初那,因為上午他想到,自從王峰的屍體被運過來到現在,他都沒
有去看一看。不是自吹自擂,也不是瞧不起那些法醫,只是兩個職業,兩個習慣,兩種想
法。他的角度和王初的不一樣,這是職業決定的,所以他想親眼看看王峰的屍體,想從那
上面發現點什麼。
三
王初一見到他就說他臉色不好,問他是不舒服還是昨夜沒有睡好。他特意跑到鏡子邊看了
看自己笑著對王初說:
“沒有什麼啊,看上去不還是那樣精神嗎?”
“那是因為你自己在看,不是別人在看。”
這句太深奧了,趙剛扭著頭想了半天也沒有明白,索不想了。他戴雙手走到王峰的屍體邊
,那上邊已經蓋上了一層白布。他小心的拋開白布,王峰的嘴已經收攏,經過法醫的清洗
之後,王峰就像睡著了一樣。
他將白布拋到王峰的肚臍以下,那刻的字清晰可見,他像以前那樣把王峰的頭扭到這邊看
看,扭到那邊看看。沒有可疑的地方,他又讓王初過來幫忙把王峰翻個身仍然沒有發現什
麼。他只好將王峰放成原樣,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在王峰耳後的脖了上有一塊橢圓形的黑
斑。
他扭過頭問王初:“這是什麼?”
王初過來看了看說:“不清楚,是胎記吧?”
“不像,倒有些像吻痕。”
“你可真有想像力,吻痕?他和他妻子兩個人加起來都有一百多歲了,兩人還有那激 ?
”
“誰說他是與他妻子留下的。”
“桃色事件?”
“這有什麼奇怪的,現在的領導有幾個沒有過啊。”
王初用手指點著趙剛在那竊笑。
“別這樣看我,我是沒有的,我才不想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這人很專一的。說正事呢
,別打岔。”趙剛撥開王初的手突然嚴肅的說:“這有沒有可能是重物所擊留下的?”
“不可能的,我們都已經查了幾十遍了,沒有發現一處損傷的骨頭。”
“有相機嗎?”
“用手機拍不就成了。”
“我手機沒有帶。”
王初去找來了相機,趙剛對著那塊橢圓形的灰色的斑用不同的角度拍了幾張,邊拍邊說:
“這塊斑其實我在第一次見到王峰的屍體時,我就發現了。當時我還以為是地上的灰土,
所以沒有在意,沒有想到清洗後還有,這說明這是原先就有的。只是不知道這是兇手搬運
過程中不小心留在上面的,還是一直都有。”
“這就需要你這位大偵探去落實了。”
王初將一杯熱的咖啡送到趙剛的面前,趙剛看了他一眼說:“我沒有要啊。”
“喝吧,提神的。”
“我真有那麼萎靡不振嗎?”
“你不是萎靡不振,是看上去有些憔悴。”頓了一下,王初瞇著眼看著趙剛又說,“你昨
天和今天可真是完全的不一樣啊,真不知你出了什麼事?”
趙剛被王初看的有些發毛,他走到窗邊的桌子邊坐下來。王初坐在他的對面,他看著趙剛
的臉,知道他一定有心事。趙剛喝了一口咖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悠悠地說:“你相信因
果輪迴,報應一說嗎?”
“嗯?”王初被他問的一愣,皺起眉毛似乎沒有聽清楚。
“也就是說鬼神一說。”
“這怎麼說呢?還是那句老話'信者有,不信者無。'”
“我今早在醒來之前做了一個夢。”趙剛看著窗外,似乎是對著窗外的風在說。他將那夢
原版的敘述了一遍,結尾他說:“這是真實存在的,是我七歲那年發生的事,後來小軍的
屍體一直都沒有找到。他們家的人也一直仇視著我們家,雖然後來和解了,但是我一直沒
有原諒自己,沒有到小軍的墳上看一眼。”
王初聽著趙剛娓娓道來的講述,就像聽一個精彩的故事,時而緊張痛苦,時而恐怖心顫。
完了,他只能安慰趙剛從科學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王初上大學時選修過心理學,其實
趙剛也懂,可能是當局者迷吧。王初說,這是因為白天工作的接觸使趙剛勾起了對往事的
回記,再加上對小軍的愧疚才會做出那樣的夢。要是真有什麼報應,詛咒之類的東西,應
該早就開始了,怎麼會等到這個時候呢?如果真的感到難過,那就為小軍的家人做點事,
以此來彌補心裡的愧疚。
王初又列舉了許多名人的例子,說你看那些經常到廟裡燒香的有錢人,名人。他們不是因
為信才去做,而是因為他們之前做了太多虧心事,到後來不得不在某一方面找一個平衡點
,而寺廟正好就是這樣一個場所,這也有可能是各種宗教至今不衰的一個原因。所以他們
不是去燒香拜佛,就是做善事搞基金搞募捐什麼的。至於是不是真的一心向佛或是真的為
社會上有需要的人做慈善,就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明白了。
王初又說:“你沒有發現那些迷信的人都是上了年紀或是功成名就的人啊!這說明了一個
很有意思的事,比如我們中國教育下代說'人性本善',後來變壞,那是因為在後天的生活
中人性發生了轉變。這個過程說是一種叛逆,要遭到周圍人的唾棄;也可能是是一種為了
以後事發而進行狡辯的托詞,或者說是一種給以後能向世人或是自己改過自新的一個理由
。如果一直都是好人,那就是說你原本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值得自豪的。這就是我們自古
至今的“中庸”之道留下的所謂“碩果。而外國人卻恰恰相反,他們教育下代說“人性本
惡”,如果後來成了好人,那他是經過了非常辛苦的改造的結果,是非常值得人去尊敬的
。可如果不幸,他是一個壞人,我們也不用太悲觀,因為那本來就是他的人性。所以外國
的未成年人是很信教的,無神論者也是在成年之後對萬事萬物產生了懷疑而放棄了神論。
這也有可能是一個問題的答案所在,那就是:為什麼外國的科學家要比中國的有權威,有
名氣,即使他們研究的那些我們早就比他們完成了幾個世紀。
“我們年輕的時候相信命運嗎?不,我們只認為命運掌握在自已手裡。我們年輕的時候相
信鬼神嗎?不,我們只認為那是一種可笑的無知。可是隨著年齡的慢慢增長,對周圍發生
的某些事物無法找到科學的依據時,我們動搖過嗎?我們懷疑過嗎?我們有時甚至會妥協
,即使只是正常的風吹草動,也會突然之間疑神疑鬼。這是一種很可悲的自我背叛,而這
種背叛的可怕之處卻正是自己對自己的想當然。”
趙剛對王初的言論沒有一點的評語,此時的他低著頭用左手的食指來回不停的劃動咖啡杯
的邊沿。
後來王初總結了他對自己的想當然:人活著只要對的起自己的良心,問心無愧就行,這樣
自然就不怕“半夜鬼敲門”了。
他決定離開王初那後要連夜提審吳越,他要打開“詛咒”的慌言,理清兇手真正的目的,
揭開兇手的真面目。
可是他又突然想到張一行的那句話,他對王初講了出來。王初有些不好意思說:“忘記對
你說了,根據對現場及對張一行受傷部位的檢查,我們得出的結論是:張一行不是自己跳
下來的,而是被人推下來的。”
接下來王初把詳細經過對趙剛講了,他們倆聯繫張一行的那句話,異口同聲的說“詛咒應
驗,有人推我。”他們互相看了看,卻看到彼此蒼白的臉和發抖的手,王初竟把剛才勸趙
剛的話拋到了姥姥家。
四
“吳越,老老實實地把你所隱瞞的講出來。”趙剛嚴厲的訓斥道。因為他已經想好,即使
吳越不是兇手,他也要把他弄到監獄裡,讓他在那裡受些苦。或許有人說,如果一個沒有
犯罪的人如何讓他做牢?對於平苦百姓那當然不可能,但對於執法人員,特別是趙剛這類
執法人員那可是太容易了。
現在這個社會誰是清白的,更何況吳越還是一個乾部。
當然,趙剛也不是隨便給他個罪名讓他去做牢,而是他經過這幾天的走訪,他已經感到眼
前的這個吳越肯定和王峰一起幹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件事不但可以讓他們做牢,甚至
會牽扯到一幫的人。所以他一直在打著官腔話,一直在隱瞞一些東西,趙剛已經受不了他
的惺惺作態和天塌下來有高人頂著的悠然心了。
實際上吳越現在哪還有悠然的心 ,看他比昨天憔悴了很多,無精打彩的像一隻喪家之犬
。
吳越被趙剛這一喊,似乎被喚醒了幾魂幾魄。抬頭看了看趙剛像快要餓死的人那樣有氣無
力的說:“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你放我回去吧。”
趙剛輕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傢伙, 的說:“那詛咒呢?”
這句話像一道電流穿過吳越的身體,使他本來鬆垮的躺在椅子上的身體頃刻間直挺了起來
。慌亂的看著趙剛像一個小偷在極力表白自己的清白那樣說:“這不管的我的事,這真的
不管我的事。”
“那是誰的事,說吧。”
吳越又再次低下頭,說:“能給我一支煙嗎?”
趙剛拿著煙走了過去,並給他點上。
吳越深深地吸了一口得煙,然後再狠狠地吐出來,好像是要把所有晦氣隨煙一起吐的干乾
淨淨。
“說到這件事,還要從今年九月十八號那天查薛山的車說起。”
煙霧繚繞在吳越的頭上,像無法驅散的魂一樣把他的回憶硬拉到了兩個月前。那天給薛山
開了單就把他的車停在了停車場,只是扔下一臉茫然的薛山拿著那張“取證單”站在停車
場門口,他扒在窗戶上問王峰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扣他的車,王峰只是讓他到客運管
理中心接受處罰。
中午時王峰接到譚星(客運管理站另一組人)打來電話,說是今天中午有個人來尋問處罰
況,那傢伙傻了吧嘰的,被一句一句什麼都說了。當時王峰有些不高興,認為薛山是找他
說的,所以要從嚴處罰,就罰他三萬元。後來,他受不了那麼多罰款,自殺了。他們家人
就認為是客運管理站的人把薛山害死的,就到站裡鬧,當時去很多人,王峰只好給胡隊長
打電話。胡隊長安排了幾十名協警硬是壓了下去,後來王峰還是又去他們小區鬧,但因為
沒有人理會以,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詛咒是什麼意思。”
“詛咒,就是薛山老婆上吊死之前在白布上用血寫的一句話。”
“哪句話?”
“害我丈夫者死。”
“就這些了?”
“就這些。”
“再想想。”
“我知道了真的都已經說了啊!”
吳越又伸手要了一支煙,趙剛把煙伸到一半頓了頓愣愣地望著吳越。吳越正要接煙,看趙
剛將煙向後縮了一下,他抬起頭,突然看見趙剛那一雙如炬的眼睛。頓時,他感到身上一
陣發毛,雞皮疙瘩隨之而起。他不敢看那一雙眼睛,他立刻低下頭,手卻僵硬在那裡。
趙剛將煙遞到他手裡,朗朗地對他說:“吳越,你好歹也是一個執法部門的干部,對一些
事情的程序應該比別人懂的多,所以我不逼你,可是如果被我查出來你有所隱瞞,就是局
長來了,我也愛莫能助。”
吳越望著趙剛緩緩地點了點頭,趙剛還記得中午的時候,胡隊長給他打了個電話,如果沒
有什麼問題讓他放了吳越,畢竟人家也是執法部門。他用了一大套好聽的官腔忽悠胡隊長
,胡隊長當然知道他不會立刻放,但是有人找了他,他又不能不給人家“面子”。所以,
他不管趙剛同不同意,晚上九點他準時來接人。
為什麼九點來趙剛當然知道,他如果應邀去本地首家四星級大酒店“麗景大酒店”,那他
也可能要九點之後來了。
要提前審吳越,也是因為這點,想在被胡隊長接走之前,從吳越那裡多了解點的情況。目
的已經達到了,雖然他對吳越的話有懷疑,但是已經從那裡掌握了很多了。是真是假或是
更細緻了解就要靠他去探查了。
他到網上查了一下薛山的駕駛證號碼,電腦屏幕上出現了薛山的照片,家庭住址。把它打
印出來,拿在手中,看著這個三十多歲不到中年的年輕人,那一雙大大的眼睛像是在對他
訴說著自己不白冤的始末。
趙剛將紙折好放進口袋,在心裡對自己說:“答案即將揭曉”。
※ 編輯: wangkevin 來自: 118.168.185.215 (04/27 19: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