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邊疆區的最後基地
1920年秋季，白軍在赤塔地區敗走，大批官兵從不同路線退往濱海邊疆區，也有部分官兵
進入蒙古和滿州。謝苗諾夫旗下的重要將領恩琴與上頭意見不合，出走蒙古，謝苗諾夫本
人則退入中國東三省，當他試圖借道前往海參崴時，被告知遠東軍團的殘部拒絕繼續聽從
他的指揮，謝氏因而失去軍權。
早在1919年年底，社會革命黨人煽動捷克軍團大將蓋亞發動兵變失敗後，海參崴就陷入政
局動盪之中，濱海邊疆區的地方政府此後逐步落入社會革命黨人和共產黨人手中，形成雖
然位於日軍的駐紮區內，卻屬於共產黨政權的詭異現象。
1921年三月，白軍的殘餘勢力開始發動兵變，經過一連串的政治運動與武裝政變，白軍於
五月份徹底推翻濱海邊疆區的親共政府，建立濱海邊疆區臨時政府，作為立憲會議的法統
繼承者。在北方、西北、東、南四大戰線全部潰敗後，白軍的最後堡壘，只剩下日軍重重
防衛下的濱海邊疆區，然而日軍的撤離也只是時間問題。
位於海參崴的白軍因而決議從海參崴出擊，試圖擴大控制範圍。在討論這最後的攻勢之前
，有必要先介紹反共陣營在東西兩大戰線上的狂人，以及共產黨在境內的鎮壓掃蕩，畢竟
雖然擊潰了白軍主力，共產黨在俄國全境的控制力仍有限度，極左派與右派的政治勢力都
亟欲重奪主導權。
白俄羅斯狂想曲
俄國內戰到了尾聲，紅軍日益接近完全勝利，然而在各陣線逐漸停歇之刻，竟仍有白軍殘
黨試圖東山再起，向共產黨政權反撲。
布拉克─巴拉克維奇，被托洛斯基稱作「攔路將軍」，一戰期間曾於舊俄軍的非正規部隊
服役，十月革命後也曾接受紅軍的招募，然而在1918年秋季決定叛出紅軍，轉而加入反共
陣營。他與俄國白軍的主流派系不合，反而與愛沙尼亞、波蘭等獨立主義者得以有比較良
好的關係，並更偏好被歸類於「綠軍」──也就是草莽民兵。
在加入西北軍團又叛出門戶後，布拉克─巴拉克維奇前往波蘭，以波軍的盟友身分參加波
蘇戰爭，稍有斬獲。在華沙戰役期間，他的「白俄羅斯軍團」師有近兩千人，在戰鬥序列
中隸屬波軍第三軍團的「觀察軍」，該軍多為波軍的雜牌軍盟友。
波蘇戰爭即將結束時，波蘭境內的反共勢力稍有喘息時間，重整為三個集團，第一是「俄
國政治委員會」旗下的「俄國人民志願軍團」，第二是彼得留拉率領的烏克蘭人民共和國
軍，第三是效忠弗蘭格爾的俄國白軍第三軍團。
俄國政治委員會是社會革命黨人薩文柯夫主導的政治組織，薩文柯夫早年曾為恐怖分子，
二月革命後曾於克倫斯基政府擔任戰爭部長，內戰期間積極奔走、試圖整合各個反共政治
派系，然而並無顯著成果，最後終於被迫與自己所不信任的布拉克─巴拉克維奇合作，雙
方實為互相利用的關係。
俄國人民志願軍團的總司令就是布拉克─巴拉克維奇，他的部隊比起烏克蘭軍或是南線白
軍更為雜牌，嫡系的「白俄羅斯人民軍團」本身就是打游擊的傭兵，其他番號也多為游擊
隊和傭兵，甚至是新收編的戰俘，不過也有部分是西北軍團解散後轉投而來的官兵。雖然
稱不上什麼勁旅，俄國人民志願軍包含相當數量一戰、內戰中打滾多年的老兵。
這三個集團都決心在1920年秋季波蘭停止攻勢後繼續對蘇作戰，其中俄國第三軍團和烏克
蘭軍企圖爭奪烏克蘭，俄國人民志願軍團則計畫進軍白俄羅斯地區。由於波蘭與蘇聯締結
和約後，準備於十一月七日將境內的第三方勢力繳械解散，原屬波蘭盟軍的各勢力都緊急
下令出擊波蘭境外，希望能趁紅軍新敗奪取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儘管兵力已擴充至約兩萬人、戰鬥人員一萬四千餘人，俄國人民志願軍團仍深知敵我相去
懸殊，因此希冀紅軍在波蘇戰爭後期的慘敗以及內部經濟不穩下，能夠發生大規模的起義
與倒戈。戰況一開始對布拉克─巴拉克維奇而言稍顯有利，搶進波蘇兩方之間的無人區後
，俄國人民志願軍團接著向莫濟里、日洛賓、葉利斯基一線推進，於十一月十日攻占莫濟
里，重創紅軍第十步槍師。
布拉克─巴拉克維奇和薩文柯夫此時發生嚴重衝突，前者在發動攻勢之初一度擅自宣布成
立獨立的白俄羅斯國，並自封為元首。不久後，布拉克─巴拉克維奇就在薩文柯夫的脅迫
下，被迫改口為建立白俄羅斯的「地方政府」而非獨立國家，此因薩文柯夫希望透過政治
活動，誘使波蘭同意保護被白軍控制的白俄羅斯地區，從而迫使蘇俄停火，讓白軍有一塊
生存之地。除此之外，建立白俄羅斯國對於吸引紅軍叛逃或是凝聚白軍向心力也缺乏正面
效益。
後續戰況卻急轉直下，布拉克─巴拉克維奇麾下的部隊在左翼通向東北方日洛賓的鐵路線
遭遇較頑強的抵抗，正面朝戈梅利方向的進攻也同樣相當困難。交戰至十一月中旬，俄國
人民志願軍團的攻勢受挫，並且紅軍已調動周邊番號逆襲，第四十八步槍師和第三十三庫
班騎兵師分別從南北兩側壓迫布拉克─巴拉克維奇的側翼，第十七步槍師則直撲已在白軍
後方的莫濟里，嚴重威脅白軍的退路。
布拉克─巴拉克維奇眼看戰況失利，遂下令終止作戰、全軍後撤，紅軍不願過度追擊以免
觸動波軍，俄國人民志願軍團得以在十二月初全軍撤回波蘭境內，並隨後遭繳械解散。白
俄羅斯作戰的主要問題在於紅軍並無大量叛逃，白俄羅斯地區沒有爆發大規模起義，俄國
人民志願軍團的紀律不足、不得人心，以及雙方戰力頗有差距。
其實俄國人民志願軍團在白俄羅斯作戰中沒有遭到重創，但是攻勢受挫後遭到包抄，已經
難以維持鬥志。連一個普通的紅軍步兵師都無法徹底擊潰，也證實其俄國人民志願軍團的
戰力相當有限──畢竟三個「師」番號合計僅二十一門火炮；部分重裝備如裝甲列車因不
及完成備戰，所以被波蘭收繳而沒能趕上作戰。
在大約同一時間，烏克蘭人民共和國與「俄國陸軍(白軍)」第三軍團聯手出擊烏克蘭東部
，白軍受迫於現實，已承認烏克蘭獨立以換取同盟。雖然紀律和向心力比俄國人民志願軍
團為佳，裝備與官兵素質也較有優勢，烏東戰場的反共作戰同樣遭遇嚴重挫敗，十二月中
旬已被擊退回波蘭實質控制的加利西亞地區。白軍第三軍團在此攻勢中傷亡損失達到四分
之一，雖然沒參與到克里米亞的防禦戰，也是為對抗共產黨貢獻了最後的心力。
加利西亞不久之後被波蘭正式吞併。布拉克─巴拉克維奇得到波蘭給予的公民身分和公職
，但不承認其自稱的准將軍階，他曾被派往西班牙協助佛朗哥，並於二戰初期參加了華沙
戰役，波蘭戰敗後組織抵抗運動，遭蓋世太保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