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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觀中華民國史
混跡福建的台籍軍閥
2017 年 06 月 30 日holmeslee6841
提到民國時代福建本土的軍隊，就必然會聯想到福建民軍。雖然福建自清末建立新軍以
來，首度出現福建省在地的軍隊，不過這支福建新軍，事實上只是原本駐防福建的湘軍
經過改頭換面而來，並非真正由閩人組成的軍隊(原本照清帝國的新軍編練規定來說，應
由該省居民組成、重新編練的軍隊為之，但福建省當初只是以原駐防的湘軍改頭換面，
就充作新軍了，因此其組成大多仍是湖南人)。然而不管如何，這隻閩省新軍在1913年以
後就被大部遣散而消亡了。
至於閩省民軍則是發端於清末，雖然大多數的資料都採取了丁文江在其所著《民國軍事
近紀》中提到的「查閩境初有民軍，始於民國七年」之說，但新的研究則不同意此說，
而將之上溯至1880年代閩南安溪一帶的綠林武裝。就可考的史料來看，最早的一批閩省
民軍大約出現於1880年代，當時蕭鎮邦首先在安溪一帶起事，中國學者往往直指他們是
農民起義軍，然在其組成份子不明的情況下，如此稱呼他們，似乎很不準確，而若逕稱
其為土匪，又顯得留於道德批判，因此我在全文就稱他們為綠林武裝。
自蕭鎮邦起事之後，安溪地區又陸續出現了以陳塔、陳宗儀、蘇億等綠林武裝，這些綠
林武裝後與革命黨互通聲息，相互利用，因而成為革命黨發動革命時的助力，於是在辛
亥革命時，原本就不太寧靜的閩南，就更顯動盪不安。特別是當援閩粵軍入駐閩南時，
由於中華革命黨員積極策動閩省民軍，以資反對李厚基時，使得本來已經是遍地盜匪的
福建省更加不安。本文的主角也正是其中之一，而他又是這些民軍領袖中，經歷最為特
殊的一個。
前面廢話了一堆，以下要進入正文了。
在閩省民軍領袖之中，我向來對高義最有興趣，這並不是因為他是賭神高進的堂弟(大誤
)，更不是因為他是「你他媽雜碎」(極大誤)，而是他在閩省民軍領袖當中，並非出身於
福建，而是自台灣內渡。在這樣的身份下，他居然能長期混跡於福建綠林與軍政界，真
的可以說有其特殊之處。
高義，原名高大扁，出身自台北大龍峒，據丁中江的《民國軍事近紀》載，他本是甘師
的部屬，在乙未年後，他們共同起兵反抗日本統治，後來失敗而內渡。但由於日本政府
索人日亟，因此甘師最後被漳州知府曹本璋引渡給日本，甘師於是被日本給處死。說起
這位甘師，其實也是一位響噹噹的人物，他其實就是抗日三猛中的簡大獅。丁中江之所
以誤記，大概是因為不黯閩南語，遂以閩南語發音逕以漢字表記之故，以後文公直抄其
書撰成《最近三十年中國軍事史》時，也沒有加以考證便直接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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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大獅死後，對清廷不滿的高大扁便偕同賴乾、陳瑞陽、周廷、周甚、盧海等人潛至祖
籍安溪，並在當地起事，對外宣稱「反官不反民」，落草為寇。以後其隊伍不斷發展至
100餘人，勢力及於安溪、長泰、華安、漳平等縣。由於地方官員對他無能為力，於是安
溪知縣謝金元便改勦為撫，將之招安，並將高大扁引見給福建提督孫道仁認識，孫道仁
因而收之為衛隊長，並為之改名為高義。
辛亥革命時，高義與革命黨合作，率軍光復泉州府屬各縣。不過此時的高義應該仍在閩
軍帳下，並非獨立活動的軍事頭人。1913年，福建都督孫道仁在國民黨的陸軍第十四師
師長許崇智的逼迫下參與二次革命，因而在戰後為入閩的北軍旅長李厚基給逼迫下野，
高義也因此重回綠林。1916年，中華革命黨以反袁為名，四出號召民軍響應，高義馬上
看準時機參與其間。1918年，福建督軍李厚基奉北洋政府之命接任援粵軍總司令，而廣
州方面也很快地便組織起援閩粵軍，打進了閩南。與援閩粵軍入侵福建的同時，中華革
命黨員更是大肆在閩南號召民軍，高義也再次搭上這個風潮，與援閩粵軍站在一線。然
當援閩粵軍回師廣東時，高義等民軍則不願遠離地盤，因而改投李厚基，李厚基於是便
著手整頓福建民軍，高義便因此編入張汝清部。1922年，李厚基的部屬王永泉與臧致平
等人，聯合入閩的東路討賊軍許崇智部，起兵驅逐叛皖倒直的李厚基。由於遭到粵軍與
部屬的反叛，李厚基無力抵抗，只好棄職潛逃上海，而高義也就趁此良機，加入臧致平
一方，並將李厚基殘部張清汝旅加以收編，於是高義部實力大增，一時為泉屬之霸。
1924年，孫傳芳、周蔭人率北軍入閩，向來善於見風使舵的高義自知無法與之為敵，於
是主動向孫傳芳靠攏，而得孫傳芳委為福建陸軍第二師師長，駐地仍舊。周蔭人接任福
建督軍後，下令高義、楊漢烈、吳威等圍攻不聽命令的民軍首領陳國輝，並派出將自己
的嫡系第二十四旅旅長孔昭同南下出任興泉永警備總司令，將所部進駐泉州，高義只好
將所部移駐南安。由於北軍進佔泉州，以泉州府屬為根據地的高義處境十分尷尬，於是
只得乖乖聽命將陳國輝擊敗，但為求自保，便與安溪的楊漢烈、仙游的吳威等民軍將領
聯合。在擊敗陳國輝後，高義日顯驕縱，且因駐地為孔昭同所侵，故時有磨擦。於是周
蔭人等便謀除卻高義等隱患，於是便於次年，與陳國輝握手言和，共同對付高義，並暗
中拉攏高義部屬吳大洪，使其脫離高義，以拆高義的台，隨後高義部接連譁變，戰力大
減。孔昭同、陳國輝等步步進逼，高義遂陷於重圍之中。經此一戰，高義據地盡失，只
能將所部拉往安溪暫以自守，但仍不敵北軍進逼，隨後便與楊漢烈等人逃亡鼓浪嶼，以
為觀望。
1926年10月，國民革命軍第一路總指揮何應欽率軍入閩。高義見機不可失，立即出面遊
說全閩民軍，並號召舊部，重出江湖。由於高義等與何應欽部聯手，內外夾攻，一舉將
周蔭人擊敗。高義便以此大功，被委為國民革命軍新編第一軍獨立第一旅旅長，並將所
部調駐福州。不過，由於掌握閩政的楊樹莊(閩系海軍)對於以新編軍為實力的譚曙卿因
爭奪省主席而產生裂痕，因此於當1927年10月，趁著假道返粵的第11軍蔡廷鍇部路過之
機，聯合蔡部動手將新編軍繳械，譚曙卿因此為海軍禮送出閩，高義所部瓦解，也因此
下野，退隱安溪。然而，粵軍雖協助瓦解譚曙卿部新編軍主力，但原本散於各地的新編
軍殘部，卻因海軍無力將之解決，於是他們便成為始終困擾海軍主持閩政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