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斌忍不住握著獨孤母的手道:「不不不,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子,要不是我處
心積慮想要施恩於你,今天也不會這樣……」獨孤母道:「與你無關……這一切的厄運
都是因那塊玉雕板所起……是了,是了……差點就耽誤大事了,元大哥我想拜託你一件
事……」元斌忙道:「有什麼事盡管說,只要我能力所及,必定幫你辦到。」獨孤母道
:「那太好了,我死了之後敬兒和茜兒就要麻煩你照顧了……雖然他們兄妹倆日子不會
過不下去,但是那塊玉雕板尚未毀去,我很擔心……」元斌道:「不若現在就將那塊玉
雕板毀去,你也不必再擔心了。」說著作勢站起身奪過獨孤敬手中的玉雕板,獨孤敬見
狀立刻將已經用金黃綢緞包裹好的玉雕板藏到身後。獨孤母勉力舉起右手阻止元斌道:
「且慢,元大哥……那玉雕板今日沒有被我砸碎,必然有其緣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就讓獨孤家的後人繼續保有那塊玉雕板吧。」元斌不忍違背獨孤母的意思,只能作罷
道:「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不便擅自毀去,至於獨孤敬兄妹,我定然會好好看顧他們
的,這你不必擔心。」獨孤母道:「這樣我就放心了,敬兒、茜兒,好好過日子,別老
想著報仇、仕進,平平凡凡的過日子,也就夠了……」獨孤母閉目垂手,沒了氣息。
元斌取出鋼針再刺獨孤母的人中大喊:「祝姑娘、祝姑娘!」但獨孤母已無任何反
應了。獨孤敬兄妹倆人哭倒在獨孤母的懷裡,白純兒站在一旁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的,上官鴻江看不過元斌不住猛刺獨孤母,一把抓住元斌的手臂,說道:「元大俠,人
死不能復生,你這麼做,獨孤伯母的遺容便要給你毀了!」元斌扯了一下手臂,手臂動
彈不得,無意識間鬆手針落,不再有其他動作,只是低頭落淚。
時間彷彿靜止了,上官鴻江放開元斌的手臂,呆立在原地,看著哭泣的獨孤敬、獨
孤茜、白純兒及元斌,看著重傷倒臥的丁瑞,看著死去的獨孤母,這不是上官鴻江第一
次看到亡者,卻是上官鴻江第一次感到一個人的死亡能讓時間彷彿靜止一般,上官鴻江
品嚐著心中五味雜陳的心情。直到日頭偏西,才聽到遠方傳來陣陣馬蹄聲,方濟世與常
坼帶著大夫趕到,可惜早已來不及了。方濟世翻身下馬時,看見眾人的神情,便知獨孤
母已經過世了。
那大夫面無表情地下馬來,走到獨孤母的身旁,兩指搭上獨孤母的脈門,嘆了一口
氣道:「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順變。」常坼一語不發走過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
三個響頭,獨孤敬一腳踢去,常坼腳尖使勁,整個人平平彈起,落下之時仍是跪地俯身
的姿勢,獨孤敬罵道:「我娘都讓你殺了,你現在才來磕頭,有個屁用?還不快滾!」
常坼挺起上身道:「今日之事,確實是我肅武派行事不當,誤傷人命;但我秦師弟、周
師弟亦身負重傷,是否能痊癒亦未可知,兩造是非,一言難盡,為了這般誤會反目成仇
……」元斌恨恨道:「人死都死了,誰跟你講是非不是非的?誤會是你們肅武派的說詞
,祝……獨孤大嫂可不會認錯殺了她的人是誰,在場幾雙眼睛全都看見了是你甩出了的
劍刺進了獨孤大嫂的胸口,說什麼你們傷了多少人,我方傷了多少人,又有何用?養傷
就能痊癒,但人死可不能復生呀!」獨孤敬亦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有本事現在
就殺了我,否則不論十年八年,我必定上肅武派討這公道!」獨孤茜拉著獨孤敬的衣袖
道:「哥,娘剛剛才說別老想著報仇,要好好活下去,你怎麼轉頭就忘了?」獨孤敬甩
開獨孤茜的手道:「茜兒,娘被人殺了,難道你不恨嗎?」獨孤茜垂淚道:「我恨,是
恨我們家為什麼有這塊玉雕板,是恨娘為什麼不早讓肅武派的人瞧瞧那塊玉雕板,是恨
爹為什麼這麼早死,沒能好好保護我們母子三人!」獨孤敬聽了也落下淚來。
常坼仍想說什麼,元斌不客氣道:「虛情假意,不必多言!獨孤家的殺母之仇暫且
寄下,他日獨孤兄妹武功大成,自會找上門去,你可別死得太早了!」常坼長身站起道
:「既然獨孤家不願就此揭過,肅武派任憑指教,此事確實是本派理虧,他日獨孤兄妹
若是找上門來,肅武派無論是誰人接招,必當先讓三招,以示敬意。」元斌道:「多說
無益,滾罷!」常坼躬身一揖,一語不發,帶著大夫策馬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