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魔途振劍錄 123

作者: D7Inglet (contextualist)   2016-04-12 08:32:53
第十七章 穿林 6 和平片刻
  一騎走出數程,已逐漸深入陽光也難穿透的原始密林,四圍樹梢迴響著各
種怪鳥的長聲鳴叫。司倚真感覺露水、蜘蛛網、不知名的小蟲子…一樣一樣地
落在頭上,但她掛心康浩陵,無暇理會,況且也沒法子伸手拂拭,心中只是發
急,叫道:「喂喂,你不能扔下他啊。他穿著北霆門人服色,落單在那兒,北
霆門人見了他,一定識破,要殺死他的!」
  常居疑道:「妳急甚麼?妳聽聽後面。」
  司倚真不能轉頭,卻聽十數丈外又有馬匹穿林奔馳之聲隱隱傳來,卻不是
群體雜沓,顯然並非北霆門弟子,不禁大喜,讚道:「他中了你的『冰浸沙』
,還能騎馬,騎術可也不錯。」
  常居疑聽得鳥鳴聲中夾雜水流之聲,四望一眼,發現左首一道山溪,道:
「我有幾件事情問妳,咱們到那邊去。」控繮轉了過去,穿林過葉,水聲漸大
,來到山溪之畔。
  溪水不寬,但水勢甚急,亂石尖銳,若要騎馬縱躍而過,仍須冒幾分風險
。常居疑想了一想,跳下了地,從自己衣襟和袍袖上撕下兩幅布,勾在山溪上
方的幾根樹枝上,又甩脫了一只靴子,將靴子塞在溪中亂石的縫隙裡,使水流
沖之不走;一伸手,拔出了司倚真腰間的木刀,插在溪邊地上。接著四下張望
,走到一株老樹旁,尋到一根粗大長藤,用力扯了數下,試出長藤相當堅韌。
  司倚真讚道:「這樣布置挺好!」
  常居疑也不問她怎會看出自己的用心,逕直將她拎下馬來,解下了馬旁行
囊,說道:「我這就要扯藤過溪了,妳怕不怕?」
  司倚真笑道:「我連你都不怕了。」心裡早豁了出去:「他罵我頂嘴,我
索性頂撞頂到底。看來他還不大討厭我頂撞,不然早在我喉嚨裡餵上『冰浸沙
』之毒了。」
  常居疑一番布置,原是要讓北霆門人循跡來此,以為自己和司倚真棄馬渡
溪,卻被溪水沖走。他聽了司倚真的搶白,果然沒有動怒,只冷笑著喃喃說:
「這女娃娃嘴太刁。」一面在長籐上牢牢打了幾個大結,行囊繫在腰間,一手
將司倚真當鋪蓋捲一般挾著,雙腳踏到了籐結上,破嗓子大喝一聲,便往對岸
盪了過去。
  雙足一踏到實地,常居疑一手仍抓著長藤,便將司倚真推到地下,從靴中
拔出一把匕首來,割斷了長藤。那匕首從握柄以至鋒刃全是精鐵,握柄頗細,
有著如意形狀的劍環,劍身是明暗凹凸相間的流水紋,吞口處的流紋圖騰尤其
鮮明。劍身雖是甚窄,但一條粗大虯結的長藤竟可應手而斷。
  這個武功平平的九十老翁騎馬上山、避過康浩陵兩劍、拎了個人援藤過溪
,司倚真皆不以為異,那匕首卻令她眼前大亮:「這漂亮之極的利器,定然又
是他大食國那所鑄煉房的傑作!」隨即想起不對,質問道:「喂,你割斷了長
藤,我朋友怎麼過來?怎麼找你拿解藥?」
  常居疑道:「怪了。妳品貌不錯,他對妳關心,是情有可原。他一個歪臉
小子,妳惦記他甚麼?」
  司倚真大感不滿,蛾眉一挑:「是你害得人家臉歪,你還好意思說呢?」
  她穴道被封多時,身上血脈漸暢,漸漸能夠稍動,卻不說破。她才感到暗
喜,豈知常居疑立刻揮出一隻白樹枝似的手,便在她頸旁、肩後穴道補上幾指
,接著拾起一塊石子彈出,又封了她腿上穴道。
  司倚真略覺沮喪,心道:「他彈出石子的勁力,顯是內力不足,但認穴卻
其準無比。莫非他的學問除了冶煉與製藥,也兼醫理麼?」
  常居疑解開她手上綁縛,從行囊裡拿出二大塊長形烙餅,拋了一塊給她,
交待道:「吃完了還得上路。」
  司倚真手上無力,只能勉強拎起麵餅。那餅有她五六個巴掌大,酥油香氣
撲鼻,登時惹得她食欲大開,喜道:「我從沒見過這種胡餅呢!」
  她出身豪富,師父江璟是極其嘴刁的老饕,家中廚房那是四海美饌全做得
出。師父亦曾聘過擅做胡人料理的廚子,讓她嘗鮮,這類胡族食物的酥油香氣
,她是很熟悉的。她更知道,師父年少時遊歷長安,當時長安雖已不復盛唐漢
胡貿易的榮景,市上仍有不少異國食品,這也是重溫舊夢之意。
  常居疑看著她如獲至寶的模樣,皺眉說道:「我舊居天竺,今次從大食穿
越西方諸國而來,在天竺又停留了一些時日,這是天竺食物,有何稀奇?」
  司倚真微笑道:「我就喜歡新鮮玩意兒。」埋頭吃起來。那麵餅在口中咀
嚼時,感覺這酥油又與過往品嚐的不同,餅中雜有不知名的香葉碎片,清香繚
繞。而麵餅質地看似蓬鬆綿軟,在齒間卻別具韌性,嚼得越久,麥子味兒越是
噴香。她折騰了這一路,早已餓得慌,一聲不吭地嚼餅,總算稍稍溫馴,暫時
不對常居疑頂嘴了。
  那邊常居疑自嚼乾餅,神色若有所憂,也不來斥罵她。林中這一老一少默
默野餐,倘使有甚麼樵夫農人經過,只怕以為是老曾祖與孫女兒一同趕道。
  常居疑吃完了乾糧,將司倚真雙手縛起,拉著麻繩一端,道:「我雖閉住
妳腿上經脈,但妳勉強也可以走得,跟著!」拖著司倚真前行,說拖便拖,毫
不心軟。方才的片刻平和,轉眼便打破了。
  司倚真故意賴在地下不動,也不搭腔。常居疑冷哼道:「妳想延挨到那歪
臉小子來救妳,休想。妳不自己走,我便使勁拖了!」
  司倚真仍舊不言不動。常居疑道:「好呀,妳見過我輕功,是不是想被我
當紙鳶放?」話聲一落,果真身子一轉,向前竄出。這一竄扯直了麻繩,司倚
真立時被扯了出去。她雙臂無力,連這老翁的虛浮膂力亦難以抗衡,騰騰騰地
被拖出了幾尺。
  常居疑煞著腳步,頭也不回,等著看她跟也不跟。司倚真一言不發地站起
,常居疑覺到她站起了,便向前再行。司倚真眼見抵抗無用,逞起了好強脾氣
,忍著雙腿血脈不暢的酸麻,一跛一拐地跟著。
  曲曲折折地行出數里,直至遠離山溪,常居疑終於將麻繩一放,自己背靠
一株古木,喘了幾口氣,由得司倚真坐在一旁歇息。
  他咳了幾下,沉聲說道:「我問妳,妳師父是誰?妳在彌確堂外說那些怪
話,是怎麼想出來的?妳哪裡要來的膽子,敢那樣向我辯論?」說罷雙目炯炯
,定定地望著她。
  司倚真一愕抬頭。林中光線微弱,午後的霧氣乍起,朦朧中只見那狂傲的
老翁居然雙肩起伏不已,有些惶惶然,一雙有若附神的眼眸逼視過來。
  他問的事,聽來並不奇特,可司倚真瞧他那全副心神關注的神氣,彷彿即
將從她口中答出的,無論甚麼,在那老翁聽來都將是驚天動地。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16-04-12 13:21:00
老曾祖與孫女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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