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擾攘長安行 妒媚上官君 (五)
上官鴻江心中不免納悶:「解鈞這小子在打什麼算盤?他第一天出去的時候看我不
在,回來時卻發現我已在房中睡覺,必然已經知道我發現了他的秘密,為什麼一直不動
聲色的裝傻?」
上官鴻江愈是這麼想,愈想知道解鈞溜出去究竟是為了什麼,於是在第六日晚上,
上官鴻江假裝睡著,等解鈞躡手躡腳溜出去時,上官鴻江也悄悄跟在他後面。
只見解鈞左彎右拐來到店外的一片空地上,比劃招式,練起武來,上官鴻江心想:
「練武就練武嘛,何必躲躲藏藏的呢?」正想現身質問,卻發現解鈞所練的招式十分眼
熟,再仔細一看,解鈞所練的掌法竟是韓剛的三大絕學之一「碎脈掌」。
上官鴻江暗自吃驚,心想:「叔公竟將碎脈掌傳給了解鈞嗎?這不大可能吧?這等
大事叔公不可能不告訴我,我看這小子練功如此鬼祟,這裡面必有不可告人之事。解鈞
城府極深,我還是暫時別打草驚蛇,以免路上生出什麼枝節,待我們回到鳳州分舵後,
我再來好好問他。」
上官鴻江窺視了近一個時辰,解鈞收功準備回客店,上官鴻江趕在頭裡,先回客店
假裝睡下,解鈞回到客房中見上官鴻江仍睡在床上,不疑有他,逕自睡了。
又過三日,一行人抵達長安,柳言生、鐵慶、湘南派四人及眾捕快一同押解裴玄前
往刑部候審,上官鴻江三人與他們分開,由白純兒帶路,前往白氏宅邸。白純兒離家出
走將近兩個月,這次回來,心中難免惴惴不安。
上官鴻江見狀,牽起白純兒的手安慰道:「純兒不必擔心,有我在呢,你不用怕被
叔叔罵,你又不是因為貪玩才跑出去的,你只是想知道家人為何會被殺,這有什麼錯?」
白純兒勉強笑道:「但願如此。」
上官鴻江、白純兒及解鈞三人來到白氏宅邸,只見紅瓦白牆,占地極廣,顯見白氏
一族在長安聲勢壯盛。
白純兒敲了敲門,來應門的白氏門徒一見是白純兒,連忙嚷嚷傳訊道:「三姑娘回
來啦,三姑娘回來啦!」
白純兒逕自領上官鴻江與解鈞進屋,直至大廳上,只見白純兒的堂兄白川曜坐在廳
中主位,右首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滿臉傲氣,一副等著看笑話的樣子,想來便是白純兒
的堂姐了。
白川曜也不管外客,劈頭就問白純兒道:「三妹,這些日子你都到哪兒去了?一個
年紀輕輕的姑娘一聲不吭便跑到外頭去,一、兩個月不回家,這要是傳了出去,我們白
氏的臉面要往哪裡擱?」
白純兒低頭道:「我有留字條給叔叔的,我是去辦正事的,也不是去玩……」
白川曜打斷白純兒的話道:「辦什麼正事?若真是正事,我爹為何不找我或是川衡
、川溯去,要派你這小姑娘去?真要說辦事牢靠,瑰妹都要比你牢靠得多,哪能輪得到
你去?」
一旁坐著的年輕姑娘正是白川曜的親妹妹白瑰,是白純兒的堂姐。白瑰聽到兄長當
面誇讚自己辦事比白純兒牢靠,傲然抬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白純兒急道:「那時我跟叔叔說了,想請叔叔派人去尋訪那獨眼客,但叔叔說什麼
也不肯答應,我只好自己去找了。」
白川曜冷笑道:「可不是,你白三姑娘最厲害,我爹說什麼也攔不住你,這下可好
了,請問你白三姑娘,你這去了兩個月,可曾找到這獨眼客的一根頭髮?」
白純兒囁嚅道:「我……我找過了……可是線索實在太少,還是沒找到……」
白川曜道:「看吧,是不是沒找著?我爹就是料定只有這點線索是不可能找得到人
的,這才不肯派人去找,你偏生要去,幸好沒有派人跟你去,否則豈不白白浪費這兩個
月的日子?」
上官鴻江在一旁聽著,愈聽愈火大,忍不住插了一句話道:「你這人有沒有想過純
兒的感受?如果是你家的人被殺得乾乾淨淨,你肯隨便放棄一條渺茫的線索嗎?」
白川曜瞥了一眼上官鴻江,只見是個高瘦青年,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出之處,便傲然
問道:「尊駕是誰?你不說話我還不想問呢,三妹,這兩個人是從哪裡帶回來的野男人
?」
上官鴻江一聽,不由得怒火中燒,手一抬便想打向白川曜,白純兒眼明手快,一把
抓住上官鴻江的手腕,對上官鴻江搖搖頭,上官鴻江只能強忍著怒火,將手掌緩緩放下。
白純兒對白川曜道:「這位是瞿陽幫鳳州分舵主上官鴻江,這位是同分舵的玄武堂
堂主解鈞,這次我到鳳州去,承蒙瞿陽幫諸多前輩的協助,雖然沒能打聽到那個獨眼客
的下落,好在還能平安歸來。」
白川曜似乎沒有聽過瞿陽幫的名號,冷笑道:「感謝諸位多管閒事,讓我這不知天
高地厚的堂妹得以平安回來。如若兩位沒別的事,就可以回去了,慢走不送。」
上官鴻江聽白川曜傲然逐客,心中怒火更熾,跨步出掌,逕取白川曜肩頭,這次速
度之快,沒再讓白純兒有機會攔下來。
白川曜對自己的武功頗有自信,見上官鴻江不過二十歲上下,比自己還小著七、八
歲,自忖定能取勝,大喊一聲:「來得好,讓我來試試瞿陽幫的本事!」白川曜人不起
身,左掌高右掌低,一招使將出來,正是家傳的「吹沙掌法」。
上官鴻江一掌拍到途中,收掌另發,白川曜此招落空,不免暗自咋舌,忽地上官鴻
江雙手連發一十六掌,掌掌自不同方位拍將過來,或直送、或橫掃、或掌切、或反挑,
速度之快,令白川曜眼花撩亂,反應不來,冷不防被上官鴻江一掌打在臉頰上,登時鼻
血直流,十分狼狽。
上官鴻江一擊中的,毫不戀棧,飄然遠去,白川曜輸了一招,心中大怒,跳起身來
跨步欲追,但不知為何頭昏眼花,竟平地摔了一跤,勉力爬了起來,卻猶如喝醉酒般走
也走不穩,站也站不直,更別說出招攻擊上官鴻江了。
廳外一個中年漢子的聲音道:「久聞上官少俠誅謝四、殺尉七,活捉裴二,武功盡
得上官幫主的真傳,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遠勝犬子。」只見一不修邊幅的中年漢子
走進大廳,便是白純兒的二叔白天雲。
上官鴻江毫不謙遜,直認道:「是又如何?你兒子說話目中無人,我替你教訓一番
,你就不必謝我了。」
白天雲聽了上官鴻江這一番話,心中有氣,表面上卻是淡淡的道:「犬子小有得罪
,上官少俠下手也忒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