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雙面女俠-1-雪男

作者: a101400085 (小緯哥)   2018-10-18 10:27:01
西馬拉雅山洛子峰上大雪紛飛,雖然時值盛夏,四周景色依舊白茫茫一片,山腰住著幾戶人
家,房屋零零星星的座落,在這種天寒地凍環境下,種植稻米、小麥根本是異想天開,好在
此處終年人跡罕至,人蔘、雪蓮等珍貴藥材生產甚多,居民多半以挖蔘、採雪蓮為生,再者
是打獵,山上生態人為干擾小,雪貂雪兔無所不在,在山野間奔馳追逐,悠然自得。
「叩叩、叩叩」 敲門聲驚醒了趴在桌上睡著的婦人,她揉揉睡眼惺忪的雙眼,起身去開門
,一個四十歲的大漢站在門口,身穿毛衣頭戴氈帽,背上揹著一副弓,腰上綁著今日打到的
獵物,那人便是婦人的相公。
婦人見門外沒有其他人,臉上一陣憂一陣喜,問道:「鐵兒呢,他沒跟你回來嗎?」大漢搖搖
頭,說道:「我沒遇上他,他不是一早便上崖邊挖蔘了嗎?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婦人道:「我不知道,這孩子真是的,挖不到就算了,咱們又不缺錢,何必這麼執著呢?」
婦人一邊幫大漢脫下行裝,嘴裡同時抱怨不休,大漢卻不感厭煩,他知道妻子有孕在身,此
時已大腹便便,脾氣定會煩躁許多,況且她也是擔心兒子的安危,此時天色已暗,山道狹小
,一有不慎便會葬身萬丈深谷。
大漢攙扶婦人坐下,說道:「你就別操心啦,鐵兒也十六歲了,你道他還是那個一拔鼻涕一
把眼淚的小娃娃嗎?自身安危他會注意的,而且…」 摸摸妻子的肚子,繼續說道:「他也是
一片孝心哪,知道自己的娘身懷六甲,正需要進補,才會鍥而不捨的上山挖蔘!有這麼樣一
個寶貝兒子,應該高興才是。」
婦人道:「話是不錯,但是天色那麼晚了,你叫我怎能不擔心哪!我前幾天聽吳嬸說,他侄子
半年前在崖邊採蔘時,遇見了『雪男』..」
大漢問道:[雪男?那是什麼?] 婦人道:[吳嬸說是隔壁那藏族村莊祭拜的一種神明,傳說
牠身高八丈,全身毛髮,雙目如血,牙尖如刀,在雪地中行走如風,一躍便能上樹頂,而且
他力大無窮,竟然可以單手舉起一顆千斤巨石….」
大漢沉吟一陣,笑道:「什麼雪男,捕風捉影,根本無稽之談,既然是神明,遇上了自是好
事,何需懼怕?」
少婦道:「不是啊,那雪男雖然是神明,卻是十分嗜血,有人曾看到牠生吃熊肉,藏族雖然
祭拜雪男,實則是懼怕牠來村莊吃人」
大漢不待她說完,搖頭微笑說道:「我打獵二十幾年,狼獾、羆、老虎都見過了,就是沒見
過雪男,我看是吳嬸誇大其辭,她侄子可能只是看到一隻猴子罷了。」他頓一頓,繼續說道
:「假如真的雪男,被我這洛子峰神箭遇上,哼哼,一定咻的一箭穿心,當場一命嗚呼」
婦人見他邊說手裡跟著裝模作樣,噗哧一笑,說道:「你看看你,都幾歲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難道不怕鐵兒和肚子裡的孩子以後有樣學樣?」
大漢笑道:「像我有什麼不好哪?我趙大柱乃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身強體壯力拔山河,如果兩
個孩子都能像我一樣,那真是光宗耀祖啦!」他看了妻子一眼,繼續說道:「最重要的是能像
他們爹一樣,取得美嬌娘,賢慧端莊、相夫教子…」
婦人羞道:「也不羞,自吹自擂卻不臉紅」 大漢見妻子笑靨如花,忍不住親了她臉頰一下。

婦人滿臉羞紅,嗔笑道:「為老不尊,都四十歲了還來輕薄我這人老珠黃的婦道人家。」
大漢哈哈大笑,說道:「哪理有什麼人老珠黃的婦道人家?我看到的是嬌羞欲滴的黃花大閨女
呂蘭,不好好輕薄一下枉自為男人」 說完伸出雙臂欲抱住妻子親熱一番,呂蘭縮身躲過,

里格格嬌笑,叫道:「救命啊,有淫賊啊!」
屋裡滿室春風,兩人雖成親二十餘年,夫親感情仍如膠似漆,宛如新婚燕爾。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趙大柱夫妻的嬉鬧,趙大柱在呂蘭耳邊悄聲道:「官府來了,多半是要抓
我這個採花賊歸案。」
呂蘭嗤的笑了一聲,說道:「別鬧啦,定是鐵兒回來了,讓他瞧見咱們這樣成何體統?」 兩
人這才整好衣冠。
趙大柱打開門,果然是兒子趙鐵,轉頭笑道:「孩子的媽,你朝思暮想的兒子回來啦!」
呂蘭走上前拉著兒子坐下,只見趙鐵衣衫破爛,手臂上有擦傷,忙問道:「怎麼搞成這模樣?
遇上野狼麼?」
趙鐵搖搖頭,眼神露出一絲興奮,說道:「不是,不是野狼,爹,娘我今天遇上雪男啦!」趙
大柱與呂蘭齊聲驚道:「雪男?」
趙鐵道:「對啊,隔壁村小豪半年前也遇過,當時我還不相信,沒想今日卻讓我親眼看到」
呂蘭一邊幫他塗藥,一邊問道:「所…所以是攻擊你了嗎?」 趙鐵說道:「不是啊,相反的,
他救了我一命啊。我一大早上山挖蔘,半日過了卻一無所獲,突然想起小豪曾說凌霄崖上有
很多人蔘尚未被挖,我知道娘最近身子需要進補,這人蔘是大補之物,我便去凌霄崖上看看
。果不其然,崖上真的有很多人蔘,只不過都長在峭壁上,必須手腳並用爬上峭壁才能取得
,我冒險爬了上去,這凌消崖長年積雪不融,石壁早已結凍,人蔘長的又深,我一個用力不
慎,腳底打滑,便跌下山崖。」
呂蘭與趙大柱均驚呼一聲,心理暗祝菩薩保佑。
趙鐵繼續說道:「就在我在半空中落下時,峭壁上有團黑影快速往我衝來,轉眼那團黑影已
經追上我,忽然我感到身子不再急速下墜,有雙手掌托著我的背,我回頭一看,竟然是個滿
頭毛髮的怪人把我撐在頭上。他接住我後,繼續往下衝,這峭壁表佈滿冰雪,十分光滑,那
個怪人卻健步如飛,雙腳好像有吸盤,自然的在冰壁上奔走,過不一會兒便回到了崖底。牠
人將我放下後,頭也不回的又沿著山壁奔了上去,我連一個字都來不及說,牠的身子已經縮
成一個小點。就在這時,半空中驀地掉下幾樣東西,我原本以為是落石,走近一看,竟然是
長在峭壁上的人蔘!」
趙鐵講得口沫橫飛,趙大柱問道:「鐵兒,你可真的看清楚是人還是動物嗎,會不會是猿猴
呢?」 趙鐵搖頭道:「孩兒也不知道,當時情況危急,只隱約見到他滿臉毛髮,根本看不清
楚真面目。」 趙大柱又接連講了好幾種動物,但趙鐵均搖頭否認。
呂蘭道:「好啦!是人也好是動物也好,總之他救了咱們鐵兒一命,說不定納米貴是神仙下凡
呢!鐵兒你今日後可別再去那凌霄崖摘蔘了,娘粗生粗養,這種高貴藥材可消受不起,不想
你為了給娘進補而失了性命,你今日也累了,吃過飯早早休息吧!」
趙鐵唯唯答應,吃過飯後便回房休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裡想著哪日一定要瞞著娘再上
凌霄崖瞧瞧那個「雪男」的真面目。
接連下了好幾日的大雪,趙鐵這半月來均待在家中,沒有機會出去找那「雪男」,整日心癢
難搔。
一日漫天大雪終於停止,露出了久違的太陽,三尺高的積雪慢慢消融,呂蘭坐在炕上織布,
見到趙鐵意興闌珊的趴在桌上打盹,便說道:「鐵兒,這麼好天氣,怎麼不出去找小豪他們
呢?」
趙鐵伸個懶腰,說道:「不要,小豪他們無聊的緊,娘身子不便,我想在這陪妳」 此時他心
裡想的都是那個「雪男」,任何事物都激不起他的興趣。
呂蘭當然知道兒子的心意,嘆口氣道:「鐵兒,你別整日異想天開啦,娘豈不知你想去凌霄
崖找雪男?經過上次的經歷還學不到教訓嗎?假如你再有個不慎,雪男可不一定趕的上救你啊
。你也到了這年紀了,應該去鎮上轉轉,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大姑娘,好早日成家立業啊。」
趙鐵笑道:「娘肚裡還懷著我的弟妹,腦袋已經想著要抱孫啦?」 呂蘭笑罵道:「賊小鬼,不
分輕重,怎麼這樣取笑娘,瞧我打你屁股」 起身舉手作勢要打,門外有個聲音叫道:「小鐵
,小鐵,要不要出去林邊採松茸?」
呂蘭面露喜色,打開門說道:「有啊有啊,鐵兒有空,他在家裡閒的發慌,小玉你快拉他出
去曬太陽,別太早回來啊!」 趙鐵急道:「娘!」
門外站著一個十二歲的姑娘,瓜子臉蛋,細眉厚唇,臉上稚氣未消,手裡提著一個木籃,她
便是吳嬸的侄女,吳小豪的妹妹吳小玉。
只見小玉眼眶紅腫,像是哭過不久,趙鐵問道:「你哥哥呢?怎麼不找他去?」 小惠嘟起嘴,
說道:「別說啦!我哥哥一早便說要去找什麼雪男,雪男有什麼好看的,我偏不愛看。他竟說
『你不愛看便算了,膽小鬼,我找其他人去!』」
趙鐵瞪大眼睛,問道:「小….小豪真的要去找雪男啊?」
小玉見聽他口氣興奮,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你也想去找雪男啊?去啊去啊,我找阿梅
去採茸便是,用不著打擾你」 轉身要走。
呂蘭連忙拉住她手,說道:「小玉你別生氣啊,鐵兒會跟你去採茸的,不會去找什麼雪男,
那是假的,哪有什麼雪男?你哥哥他們什麼東西都找不到的」
小玉大喜,道:「是阿是啊!趙嬸你說的對,我也是這樣跟我哥哥說的,卻被他臭罵一頓,回
去我一定要告訴他趙嬸也這麼說,好叫他神氣不起來」
呂蘭瞪了趙鐵一眼,說道:「好好帶著小玉啊,別亂跑了!」 趙鐵一臉苦笑,知道就算自己
偷偷去找雪男,小玉一定會回來跟呂蘭告狀,無可奈何,只好任由小玉挽著手逕向森林走去

陽光從稀疏的枝葉間灑下,映的大地白光四射。白雪初融,樹腳下露出稀疏的雪松茸,小玉
嘴裡哼著小曲,雙手並用將松茸採起後交給趙鐵,讓他放進木籃裡。
趙鐵卻始終心不在焉,有時小玉向他搭話卻宛若未聽見,有時又一個不注意打翻提籃,往往
招來一頓笑罵。
採了半日,附近的松茸幾乎被採盡,兩人便坐在大石上休息,小玉拿出麵餅包肉分予趙鐵,
兩人一邊吃著,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小玉與趙鐵是青梅竹馬,他心裡再想什麼豈有不知,便道:「小鐵,你也覺得那個雪男是真
的嗎?」
趙鐵一怔,便道:「我….我不知道,怎麼突然問這事呢?」 小玉嘆口氣道:「唉,你們男孩
都是一個樣,老想著這些不切實際的事。我聽娘說啊,那雪男滿口利牙,力大無窮,而且
兇殘成性,比起吃人的野狼和老虎過之而無不及,就連像你爹這般經驗豐富的獵人,面對牠
只怕也得逃之夭夭。明知如此,為何還要干冒生命危險去找牠?」
趙鐵道:「牠…牠才不危險呢!」 小玉搖搖頭,道:「我哥哥也是這樣講,牠危不危險你們自
己心知肚明,又何必嘴硬逞強?就憑你這付模樣,若是遇上雪男,只怕連一步都來不及跑就
被吃了」
趙鐵終於忍不住,叫道:「我….我有遇過牠!」 小玉怔怔的望著趙鐵,忽然噗哧一笑,說道
:「你吹牛!」 趙鐵見她不信,便將那天在凌霄崖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小玉臉上卻始終
露出不屑之色,每當趙鐵講到離奇之處,皆大肆吐槽一番 。
趙鐵見自己講的口沫橫飛,小惠始終不信,心裡感到惱怒,撇過頭去,不再跟她說話。
小玉笑道:「大男人心胸狹窄,開一點玩笑就要生氣,羞羞臉」 趙鐵仍不轉頭,嘴裡不發一
語,小玉見他真的生氣,改口道:「好罷好罷,我信了你便是,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我
計較行不行?」 又接連講了幾句道歉的話,但趙鐵依然不領情,這下換小玉惱怒了,叫道: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提著木籃氣沖沖的走進樹林。
過了半晌,小玉卻未回來,森林深處驀地傳來一聲幽幽的狼嚎,餘聲在森林裡迴盪。趙鐵心
道:「小惠怎麼還不回來?」 又想她應該不會走太遠,於是走入林裡,沿著早上待過的地方
繞一遍,卻不見她的蹤影。
趙鐵隱約感到害怕,放聲大喊:「小玉,你在哪?咱們回家吧!」 接連喊了幾遍,卻始終聽不
見小玉的回應,趙鐵心裡開始焦急,改口大喊:「小玉對不起,我不該跟你發脾氣,你出來
好不好?我跟你賠不是罷!」
就在這時,又傳來幾聲狼嚎,有的急促有的悠長。趙鐵背心冒汗,沿路不停大喊小玉,盼著
她能趕快出來,不知不覺越往森林深處走去。
森裡裡聽見野獸嚎叫時,便不該放的聲大叫,否則會引來猛獸的注意,山裡的居民皆明白這
個道理。趙鐵當然也知道,但是他急於尋人,心裡已經亂一片,早就忘記自己的安全。
他一邊大叫一邊尋找,過了不久便感疲累,於是倚在一顆斷木上休息,心裡暗罵自己為何要
惹惱小玉,同時也惱小玉不分輕重,賭氣就算了何必躲起來,雖然他曾有小惠玉回家的念
頭,但倘若自己就這麼走了,小玉卻還在森林理,那一定兇險萬分。一時之間感到千頭萬緒
,無法定奪。
此時太陽已近西山,即將邁入黃昏,正是猛獸活動之時。趙鐵抱頭苦思,內心的焦急已經達
到極點。
就在他困於千頭萬緒之際,隱約聽到有喘息聲,且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回頭一看,當下樂得
不可開交,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原來小玉正朝自己快步走來。
趙鐵迎了上去,差點就想抱住小玉,問道:「妳去哪啦?怎麼我一直叫妳卻不回應呢?」
小玉哼了一聲,沒好氣道:「有人愛生氣,我何必自討苦吃?」 趙鐵滿臉堆笑,頻頻點頭賠
不是,驀地瞥見小玉右袖上有一大片紅漬,忙問道:「妳….妳怎麼流血了?快讓我看看!」
小玉揮開他的手,說道:「我才不給小氣鬼關心呢!」 趙鐵忙勸她不要胡鬧,硬是要檢查她
右臂哪理受傷。
小玉見他神色著急,額頭冒汗,顯然是真的擔心自己的安危,心裡也不再惱怒,說道:「你
這個笨蛋,我沒有受傷,幹什麼著急成這樣?」
趙鐵聽她這般回答,忙問道:「妳沒受傷,那衣袖上的血漬從哪來?」 小玉嗤的一笑,眼神
透出一絲興奮,說道:「你來看吧!」 將木籃打開後提到趙鐵面前,
趙鐵脖子伸長一看,眼神登時呆了,這不看還好,一看之後背上冷汗直冒,支支吾吾的問道
:「妳….妳從哪…..哪裡抓來這…這狼崽」
小玉見他害怕的模樣,暗暗覺得好笑,道:「哼哼,還說要去找雪男呢,區區一隻狼崽就把
你嚇成這付模樣,真的米貴出現只怕你嚇的尿溼褲子。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咱們邊走邊說罷
。」
兩人沿著原路回去,小玉將自己如何找到這隻受傷的小狼崽的經過沿路道來,趙鐵唯唯稱是
,臉上卻掛著憂色,隱約覺的不大妙。
小玉道:「你瞧這隻狼崽,恐怕不到幾個月大,便獨自在荒郊野外受傷,狼媽媽也不知道去
哪了,若不好好醫治恐怕就要被其他野獸吃掉,咱們帶牠回去好好醫治,待牠傷癒後再抱牠
回來,說不定啊,牠在咱們人類村子住慣後,便不捨離去了,這樣我就有一隻小狼當寵物了
,嘻嘻!」 想到這隻小狼可能會變成自己的寵物,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趙鐵卻大不以為然,雖然想勸小玉將狼崽放在原地就好,但見到她興致勃勃的模樣,擔心自
己一勸惹惱了她,又要跑的不見蹤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森林西側傳來,朝趙鐵與小玉急速靠近,忽然兩人眼前一花,一團灰影
檔在他們面前。趙鐵定睛一看,真是嚇的差點屎尿齊流。
一頭成年大狼站在前方,目露精光,白森森的兩排利牙露出,嘴裡不住的發出低鳴,惡狠狠
的望著他們。
胬趙鐵心裡暗罵小玉,正想轉過來瞪她幾眼,忽然一雙小手握住自己手掌,滿手都是冷汗
,他轉頭一看,只見小惠渾身發抖,面色蒼白,淚水骨碌碌的在眼裡打轉,想責罵她的心頓
時全消,興起保護她之意。
趙鐵緩緩的湊近小玉耳邊,小聲說道:「把提籃給我」 小玉已嚇的失神,竟糊里糊塗的「喔
」了一聲,這下驚動了狼,牠猛然轉頭,眼光射向小玉,緩慢的向她靠近,用鼻子在她身上
嗅啊嗅,嗅到提籃時停頓了好一會兒,嘴裡的低鳴聲漸大。
趙鐵輕輕的搖了小玉的手,只覺她的手十分冰冷,轉頭一看,只見小玉不再發抖,卻面無表
情望著前方,眼神像死了一樣,忽然「啪」的一聲,提籃掉到了地上,狼再次受驚,驀地抬
頭長嚎一聲,山裡立即傳來此起彼落的狼嚎,有如鬼泣。趙鐵只覺心膽俱裂,恨不得趕快離
開此地。
就在這時,籃裡傳來一陣細微嗚咽聲,狼低下頭,伸腳將提籃撥開,只見狼崽躺在地上,搖
晃著頭,嘴裡不住發出低吼,彷彿在跟成年狼求救。
成年狼不再低吼,反用鼻子搔搔狼崽的身體,停頓一會兒,張口叼住狼崽,轉頭望了趙鐵與
小玉一眼,颼的一聲,逕自跑進山林裡。
過了半晌,趙鐵確定狼沒有跑回來,終於吁了一口氣,心想真是不幸中的萬幸,正想斥責小
玉一頓,只見她一動也不動,仍保持剛才的姿勢,眼神呆滯,一時感到奇怪,於是輕輕的推
了她肩膀,小玉身體卻筆直的向前倒下。
趙鐵大吃一驚,叫了幾聲「小玉」,又用力的搖了她身子幾下,但依然沒反應,只見她嘴裡
不再呼出白氣,便伸指在她鼻前一探,竟然全無氣息,心道:「難道…難道小玉嚇破膽了?」
突然全身冷汗直冒,忍不住大喊:「救….救命啊!誰來救救小玉啊!」
他忘記自己在荒郊野外,哪裡會有什麼人,林裡只傳來空蕩蕩的回音,登時感到孤立無援、
手足無措,喃喃道:「小玉死….死了、小玉死了…」不由的放聲哭了出來。
此時日暮低垂,天空已經變成一片血紅,趙鐵哭了一陣,方才回過神,心想拼了命也要救了
小玉,於是將她揹在身上,沿著來路快速跑去,只盼的早一刻回到村裡。
趙鐵跑了一陣,卻始終在森林裡打轉, 原來他心智渙散,竟然認不得回去的路,只覺路越
來越陡,似乎正在往深山跑去。
但他絲毫不停步,深怕這麼一暫緩,小玉就從此不醒了。
正當他一邊馬不停蹄的奔走,一邊辨認回去的路時,那陣熟悉的跑步聲再度傳來,這次來自
四面八方。趙鐵心裡一寒,心道:「難道我和小玉就要死在這?」
果不其然,四團灰影竄出,是四頭成年野狼,身驅較大的多,牠們虎視眈眈的望著趙鐵,嘴
裡發出淒厲的低吼,蓄勢待發,彷彿就要一撲而上,將二人撕得四分五裂。
趙鐵心裡一片空白,知道就算拼了命逃跑,也跑不過這些四腳猛獸,只不斷後退。他每退一
步,野狼就跟著逼近,低吼聲也越來越大,待退了二十幾步,忽覺背後寒風刺骨,回頭一看
,當下傻住。後竟方空無一物,白霧裊裊,竟是一座石坡,他就剛好站在坡邊,只要再退一
步就會摔落。
趙鐵低頭一看,坡上尖石粼粼,有如一把把鋒利的鋼刀,他不自主的向前跨一步,忽聽一聲
嘶吼,一頭野狼已經弓起身子,雙目如火,露出森森白牙,口水不斷滴出,即刻便要將趙鐵
和小玉撕成碎片。
就在前進無門,後退無路之際,一個聲音從山坡下傳來:「跳下來」
最後一個「來」字在山谷間嗡嗡作響,餘音震盪。
趙鐵一驚,回頭一看,依然沒人,不禁一怔,就在同時,野狼也受到了驚嚇,先是後退幾步
,復又紛紛靠近。
那個聲音再度傳來:「不想被吃掉就跳下來!」。
趙鐵正想大聲回應,忽然震天價響的吼聲衝到耳邊,四頭野狼已經縱身而起,朝他急撲而來
。他不假思想,立刻跳下山坡,危情之際,身體自然生出巨大的力量,這一跳距離遠於石坡
甚多,因此趙鐵和小玉的身子在空中筆直落下,並未撞上如利刃般的尖石。
兩人落下半晌,穿越了層層白霧,忽然撲通噗通兩聲,原來坡底有一池小水潭,趙鐵這一跳
距離恰好,落入了水潭外圈。
只覺渾身炙熱,他從水中探出頭,定睛一看,水潭範圍甚小,至多只能容納三個人,水面冒
著白煙,嗤嗤作響,有如一座溫泉,長白山終年積雪,所有湖、池塘幾乎是終年冰凍狀態,
能有一流狀水潭已屬難得,水溫居然還炙熱異常,真是一個奇景。
趙鐵拉起小玉爬上岸,只覺渾身發冷,一時無法適應,正想回頭跳回水潭,驀地一驚,水潭
正中有半顆人頭浮在水面,眼睛以下均藏在水裡,那人緊閉雙眼,頭髮甚長,漂浮在水面上
,趙鐵心道:「難道剛剛說話的是他?」 於是問道:「你就是剛才叫我跳下來的人嗎?」
那人眼睛仍未睜開,一句話也沒說,趙鐵又問了同樣的問題幾次,均得不到回應,心想:「
應該不是他,看他樣子搞不好是個死屍」
但心裡卻是不解,為何在這冰天雪地裡,會有一具死屍浮在一座溫泉裡,只覺今天的遭遇真
是畢生未有之奇。
趙鐵回頭看看小玉,「咦」了一聲,只見小惠面色稍紅,鼻裡似乎還有微弱的氣息,而且雙
目不再圓睜,已經閉了起來,趙鐵忙叫了幾聲,但小惠依然未醒,他摸摸她的手,竟然有微
熱,心道:「莫非…莫非這溫泉有起死回生之用?」 當下顧不得那個死屍還在水中,將小玉
抱入水裡,解開自己的腰帶,一端綁住小惠上半身,一端繞過水潭邊一顆大石綁住,不讓小
玉全身掉入水底。
趙鐵四下繞轉,發現此處並不是坡底,只是一個坡腰上的小平台,西側有條小路直通樹林,
但路甚崎嶇,顯然沒什麼人走過此處,他走進樹林裡,拾起幾根樹枝,欲在水邊生火。
此時天色全暗,森林裡黑壓壓一片,只能靠微弱的月光照明。趙鐵想到娘與吳嬸此時一定著
急萬分,不由的感到愧疚,全是自己沒照顧好小玉,當初若堅決別讓她帶上那狼崽,便不會
發生這些災難。
忽然「哎呀」一聲,暗叫不妙,心想倘若娘和村裡的人來樹林找他們,便會遇上那幾隻兇狠
的野狼必定凶多吉少。
想到兇險之處,雙手不住發抖,手裡的樹枝跟著沙沙作響,但又轉念:「爹在山上當了二十
幾年獵戶,什麼毒蛇猛獸沒見過,有爹在,管牠是什麼豺狼虎豹都不用擔心。」 想到那四
頭狼齜牙裂嘴的模樣,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坡上傳來砂石滾落的聲音,伴著幾聲嚎叫。趙鐵一驚,趕緊往林外跑去,只見平台上暗處有
數雙發亮的光點,恰好在水潭外幾尺處,趙鐵知道那是什麼,趕緊跑到岸邊,用身體檔住小
玉,心想:「這些狼真是糾纏不休,這坡不知有多高,牠們居然能跟到這」
野狼步步逼近,鼻子不斷在地上嗅啊嗅,卻始終不敢進入水潭外三尺內,彷彿有道無形的圍
牆。
趙鐵心想:「難到看不到我們?」 他將一根樹枝舉在胸前,恐防那些野狼突然撲過來,只聽
得砂石滾滾作響,光點也越來越多,趙鐵手冒冷汗,知道起碼超過四隻狼在這狹小的平台上
,此時命在旦夕,處境比上次更為兇險。
他忽然想起村裡的小孩跟狗常玩的遊戲,現在的處境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於是拾起一根短木
,朝森林裡用力一拋。
只聽得一陣亂嗥,往森林裡而去,趙鐵沒料到這個方法竟對狼有用,於是又接連拋出幾根,
有些拋上石坡,有些拋下谷底,每根皆伴隨嘷聲而去,暗處的光點終於越來越少。
就在這時,那個聲音從背後傳來:「聰明聰…不,愚蠢至極,愚蠢至極」 這次雖然不如上次
那般響亮,卻十分清楚,就像就在耳邊說話一樣。
趙鐵猛然轉頭,平台上依然只有他一人,他頓一頓,便道:「你是誰?怎麼不露面?」
過了片刻,那聲音說道:「你和你老婆就快死了,我是誰重要嗎?」 這次聲音雖然有些含糊
,卻不至於不能便認。
趙鐵心道:「我老婆?」 突然明白那人的意思,說道:「小…小玉不是我老婆」 那人嘿嘿了
一聲,說道:「不是你老婆,幹什麼拼了命也要保謢她?」
趙鐵臉上一紅,說道:「因…因為她是我好朋友。」 那人停頓一會兒,喃喃說道:「好朋友
…好朋友…好朋友也能當老婆的…」
趙鐵遲疑一陣,覺得那人語氣不像在發問,正想繼續說話,吼的一聲,一隻狼嘴裡叼著樹枝
,站在趙鐵前方不過二尺處,用疑惑的眼神望著他。
心裡「哎呀」一聲,這才明白為何那個人會改口說「愚蠢至極,愚蠢至極」,原來當狗撿到
樹枝後,便會叼回來交給丟樹枝的人。狼與狗親屬相近,大部份行為相似,竟也將樹
枝叼了回來。但是其野性及兇殘度,卻不是狗兒能相提並論的,只聽得喀嚓一聲,鋒利的狼
牙將樹枝斷成兩截
野狼往前踏一步,鼻子已經欺到趙鐵身上,陣陣呼氣噴上門面。趙鐵屏住呼吸,身上只剩眼
珠能轉動,他望著那尖錐般的狼爪,就在身前不過五吋處,隨意一劃便能將自己開膛破肚。
胬就在這時,一個微弱聲音從後方傳來:「嗚…嗚..小…小鐵」 趙鐵一驚,竟然是小玉的聲
音,正要轉頭看,吼的一聲,有如轟雷,一張血盆大口撲來,趙鐵心裡一冷,閉上眼接受死
亡的到來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18-10-18 21:55:00
SCP-1000(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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