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雙面魔女-40-分道揚鑣

作者: a101400085 (小緯哥)   2019-01-20 16:51:22
  斜風,細雨,晦暗的天空,冷清的街道,心已死的女孩,不停的奔跑著。
  
  她似乎想用雨水,沖刷掉腦中那段恐怖的記憶,那段無疑是一個女人,此生最大的污辱

  
  她初嚐成為人婦的感覺,下股隱隱感到一股撕裂痛,這種痛楚,就像毒瘤一般,不停的
逼她回想被強暴的經過。
  
  身心上的交攻,讓她雙腿漸漸無力,腳步慢了下來。
  
她停了下來,蹲在路邊喘口氣。
  
  忽然,遠方傳來此起彼落的聲音:「思萍,妳在哪?」「思萍,快回來!」「小新娘,
妳去哪兒了?」
  
  新娘子在大喜之日失蹤,不單單是新郎緊張,幾乎動員全村的人出來尋找,可想而知大
家對她的關懷。
  
  但在郭思萍耳裡,這句句的呼喚,卻有如捕快們的喝斥,所有人都要抓她回去,公審她
的污點。
  
  她急急忙忙的站起,左右張望,只見一處圍欄傳來陣陣豬啼,當下不避污穢,爬入跨欄
後,躲在一隻熟睡的豬後面。
  
  下過雨的豬圈,更是泥濘不堪,而且惡臭難當,郭思萍卻不為所動,雙手抱著膝蓋,心
想他們絕不會懷疑到這裡。
  
  在這甜蜜的洞房花燭夜,她本應該睡在香噴噴的被褥,枕在心愛男人的胳膊上的,現在
卻置身在如此惡臭之地,簡直是造化弄人。
  
  她心裡已經沒了尊嚴,徹底的瞧不起自己,心想自己與這些豬,是沒有分別的。
  
  只聽得吳藥救和卓青蓮的聲音靠近,卓青蓮道:「唉,萍兒到底怎麼了,為何在這時跑
掉?有什麼苦衷,難道不能跟大家討論嗎?」
  
  吳藥救道:「我想一定是難言之隱。剛剛在床上看到有一小攤血,那應該是女子處子之
血,唉,她會不會發生什麼...」
  
  卓青蓮忙道:「你別胡說,女孩子的貞操可比性命還重要,思萍說不定只是不小心受傷
了。」
  
  吳藥救道:「我當了幾十年的大夫,那血是什麼情況留下的會辨認不出嗎?話說那蕭狂
妄也在找自己的兒子,兩人同時失蹤,還真奇怪。」
  
  兩人忽然沉默了一陣,卓青蓮忽道:「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吳藥救嘆道:「我只是擔心...」
  
  卓青蓮不讓他說完,駡道:「呸呸呸!你作為人家師父,怎麼能詆毀自己徒兒的清白?萍
兒怎麼可能作這種事?我瞧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歡那孩子的。」
  
  吳藥救道:「也許,不是萍兒自願的。妳想想,倘若別人對她用強,她是個啞子,要怎
麼呼救?」
  
  卓青蓮叫的更大聲:「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再聽你污衊自己的徒兒了!」
  
  吳藥救道:「我不過是作最壞的打算罷了。」
  
  卓青蓮道:「你有時間打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倒不如仔細想想萍兒會跑到哪!」
  
  兩人都是憂急萬分、焦躁如焚,都想不到他們的好徒兒就躲在一旁的豬圈裡。
  
  他們的那些話,宛如刀子一般,將郭思萍心裡的傷又劃得更深,無疑是種二次傷害。
  
  郭思萍只覺好想死,好想現在有人馬上拿刀子狠狠的捅入自己的身體,這副令自己厭惡
的身體,戳個十二十個窟窿,讓全身的血液亂噴出來,直到死為止。
  
  忽然,圈欄上「碰!」的一聲,郭思萍一驚,以為有人要進來,連忙爬入了一旁吃剩的
飼料之中。
  
  只聽有人在另一頭哼哼的哭泣著,哽咽道:「思萍,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逃跑.
..妳快出來好不好?我跟妳磕頭道歉..」
  
  竟是八寶飯,他找遍了村莊,還是沒看到人,忍不住靠在圈欄上,抱頭痛哭了起來。
  
  郭思萍感到無比的心酸,明明錯的是自己,為何他要認錯?
  
  她一度忍不住想出去相認,但又想,自己該如何解釋這一切?他知道自己被別的男人姦
污後,還會愛自己嗎?寶媽又會怎麼想?還會對自己像對女兒一樣好嗎?
  
  明明兩個人之間只隔著一道圍欄,自己卻跨不出心裡的圍欄。
  
  她腦中一遍混亂,忍不住將頭埋在雙腿間,不敢再聽到八寶飯的哭聲,那無疑會讓自己
更加難受。
  
  不知不覺,眼淚也涔涔落下。
  
  她彷彿失去了意識一段時間,突然被一道雞鳴喚醒。
  
  天已經亮了,外頭傳來稀稀疏疏的賣早餐聲,卻聽不見了八寶飯的聲音。
  
  郭思萍似乎有點失望,又有點安心,慢慢的爬到欄邊,偷偷的往外頭看去。
  
  果然八寶飯已經走了,她心裡感到十分複雜,們心自問,自己昨晚,是不是不該躲著他
?
  
  豬群開始活動了,有些豬把郭思萍當作飼主,圍了過來,用豬鼻不停的搔著她的腳。
  
  只聽舍門後有腳步聲,飼主顯然要來餵豬了,郭思萍知道自己也該走了,爬出圍欄,頭
來回張望,尋著出村的方向。
  
  不知為何,她心裡忽然萌生個念頭,臨死之前,希望能再見八寶飯最後一眼,卻又怕自
己被發現,登時躊躇了起來。
  
  尋不著心裡的方向,當然也尋不著出路的方向。
  
  她內心掙扎著,恍神的在街上亂走,竟不知不覺的往八寶飯的家越走越近。
  
  忽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從眼前晃過,白色的襯裙,金色的髮帶,一張充滿嬌氣的瓜
子臉,這不是信姝是誰?
  
  她心裡打了個突,當下醒過神,一時不知所措,連忙往回快走,轉入左邊一條小巷裡。
  
  卻是一條死巷。
  
  她左右不停看,見無出路,便要轉身出巷。
  
  卻見巷口已擋著一個人,正是信姝
  
  是適才大街上還沒多少人,郭思萍的舉動顯得十分突兀,信姝自然注意到了,當即跟了
上來。
  
  她睜大了眼睛,眼前的姑娘,渾身泥污,衣衫破爛,頭髮亂如鳥巢,面容憔悴,渾身還
散發一股屎味,這看起來哪像新娘子?說是叫化子還差不多。
  
  她走上前,郭思萍卻退了一步,心裡一詫,又往前跨了兩步,郭思萍轉過身,往巷尾狂
奔。
  
  「喂!妳幹嘛這樣怕我?」信姝縱身向前,抓住了郭思萍的手,道:「走,快跟我回去,
大家都在找妳呢!」
  
  只見郭思萍不斷的搖頭,大力的掙扎著,貌似見到了仇家一般。
  
  信姝不禁有氣,手上加力,勁力透入筋骨,郭思萍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捂面痛哭。
  
  信姝雖然對郭思萍有些嫉妒,此時也不免心軟了下來,連忙鬆開手,道:「對不起,我
捏痛妳了嗎?」
  
  郭思萍搖搖頭,手仍是不放開臉。
  
  信姝蹲下身子,輕輕拍撫郭思萍的頭,問道:「妳怎麼將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郭思萍頭搖得更大力,哭聲也更淒慘。
  
  信姝一時手足無措,心想就算問她,她也不能說話,一時難解釋的清,忙道:「好...好
..別哭了,算我的錯好嗎?對不起嘛!」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信姝越是道歉,郭思萍就越加的難受:「為什麼大家都要跟我道
歉?明明錯的是我啊!」
  
  忽然,一陣暖意襲上全身,她抬頭一看,原來信姝解下了外衣,蓋在了自己背上。
  
  「找了妳一整晚,我肚子都餓了,妳應該也餓了吧?咱們先去吃飯吧!」信姝牽起她的
手,往外頭走去。
  
  郭思萍沒料到她會如此關心自己,一開始還有點抗拒,但見她那散亂的鬢角,以及疲憊
的臉色,便知道她是真心關懷自己的,抗拒的心便軟化了。
  
  她們走入飯館裡,信姝挑了最大張的桌子坐下,喚了小二過來,道:「我要十根油條,
二十個饅頭,四碗熱豆漿。」
  
  小二第一次見兩個姑娘點如此多東西,愕然道:「妳們不怕吃不完嗎?」
  
  信姝道:「開飯館還怕客人撐破肚皮啊?儘管拿來便是,我有的是銀子」
  
  她立刻從懷裡掏出一把碎銀,在小二面前晃了晃,道:「你今天若能餵飽這個姑娘,這
些銀子全是你的。」
  
  看到如此多的銀子,小二立刻眉開眼笑,道:「是!是!小的立刻去張羅。」
  
  熱熱的豆漿下肚,郭思萍只覺冰冷的身軀似乎溫暖了起來,見到信姝一手抓著油條,一
手抓著饅頭,狼吞虎嚥,滿臉油膩,衣襟上沾滿豆漿,好像比自己還餓一樣。
  
  信姝見郭思萍只是怔怔的瞧著自己,並沒吃東西,不禁道:「怎麼?妳不餓嗎?還是想吃
點別的?等等我再帶妳去別家。」
  
   卻見郭思萍嘴上在笑,眼睛卻在流淚,淚水都滴到了豆漿裡,不禁皺起眉頭,正想抱
怨,卻又說不出口,只得大聲道:「小二,你們家的東西,不合這位姑娘的胃口,給我端點
別的過來。」
  
  小二愁眉道:「這位姑娘想吃什麼?」
  
  信姝看了一下牆上的菜單,道:「我要紅棗雞湯、紅燒蹄膀、白斬雞肉,還有...」
  
  小二道:「但這些東西,午時才提供啊,現在才辰時...」
  
  「嘩啦!」一聲,桌上又灑了一把碎銀,小二看得眼睛都花了,連聲道:「小的立刻給
姑娘準備!」
  
  信姝呵呵一笑,道:「這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思萍妳稍等啊,今天一定要讓妳吃飽,
吃飽了,心情也好了。」
  
  面對信姝的熱情,郭思萍真是五味雜陳,又是感動,又是酸楚,經過了那漫長的一晚,
有個人能無視一切的對自己好,那無疑是她現在最需要的關懷。
  
  這個傻大妹的關心,竟然產生了力量,讓她心中萌生的死意消退了一半。
  
  信姝後來點的菜都到齊後,她拍拍肚皮起身,道:「思萍,妳先吃啊,我去給妳買套新
衣服來。一定要等我,不能亂跑喔!」
  
  她出門之前,忽然又回頭,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那把家傳匕首交給郭思萍,以作防身,這
才放心出了門。
  
  「真不懂這姑娘怎麼了,好好的新娘不作,搞的自己像叫化子一樣,可不知我有多羨慕
她。」信姝一邊嘀咕,一邊走進衣服店裡。
  
  她結好帳,抱著衣服走出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轉過頭一看,竟是花拜榴與八寶飯。
  
  他們兩眼含怨的看著她手上的袋子。
  
  信姝正要解釋,花拜榴當先斥道:「都這個時候了,妳還有心情買衣服。」
  
  信姝道:「妳們聽我解釋...」
  
  八寶飯轉過頭,冷冷道:「我們走,不要理她。」
  
  信姝連忙跑上前,叫道:「等等,這衣服不是我要穿的。」
  
  花拜榴道:「是誰要穿的?」
  
  信姝暗道:「哼,你們要誤會我,我偏要賣關子。」
  
  她說道:「沒錯,這是我要穿的,跑了一整個晚上,都沒洗澡,身子臭死了,只好換件
新衣服。」
  
  花拜榴見她講話出爾反爾,不禁皺眉,心道:「她到底在搞什麼?」
  
  八寶飯怒目圓睜,哼了一聲,轉身大步離去。
  
  信姝叫道:「唉,看來有人是不想見到自己的老婆了。虧人家還坐在館子裡癡癡的等,
等著一個沒良心的男人來接她呢!」
  
  八寶飯渾身一震,連忙轉身跑來,握住她的肩膀,激動的道:「妳找到思萍了?」
  
  信姝冷笑道:「這位先生,男女授受不親,你已經是有婦之夫了,可以不要對小女子動
手動腳嗎?」
  
  八寶飯臉上一紅,放開手,道:「現在可說了吧?」
  
  只見信姝雙手負胸,一臉狡猾的樣子,花拜榴知道她又在想鬼點子,當即賞了她個爆栗
,低聲道:「前一晚跟妳說的話,都忘啦?」
  
  信姝沒好氣的搓著額頭,道:「好嘛好嘛,跟我走便是。」
  
  她正想低聲駡:「開個玩笑也不行。」卻見八寶飯眼框泛紅,感激之情溢於言表,道:「
謝謝妳。」心裡登時一軟,改口道:「別哭啦,待會讓思萍看到,多丟人啊!」
  
  她領著他們回來那飯館,一踏入門,登時傻住了。
  
  紅棗雞湯、紅燒蹄膀、白斬雞肉還好好的擺在桌上,動都沒動過。
  
  郭思萍卻不見了!
  
  信姝驚道:「我明明叫她乖乖在這等啊!人去哪了?」
  
  只見八寶飯臉上如罩嚴霜,花拜榴嚴聲道:「妳還在跟我們開玩笑嗎?」
  
  信姝辯解道:「我沒有開玩笑啊!稍早時,我在大街上看到她,那時她就像隻可憐的小
貓,怪可憐的,我便帶她來這裡吃早飯。」
  
  花拜榴道:「然後呢?」
  
  信姝道:「我看她全身髒的一蹋糊塗,比叫化子還落魄,總不能讓她這樣子回家,於是
我讓她在這等著,出去幫她買衣服,之後便遇到了你們。」
  
  她大聲喚了店小二,問道:「剛剛那個姑娘呢?怎麼不見了?」
  
  只見店小二神態忸怩,支吾道:「我...我沒看到...」
  
  信姝大力扯住了他的袖子 ,怒道:「你說謊!那位姑娘呢!」
  
  小二面色蒼白,突然咚得跪下,磕頭道:「女俠放過小的一馬吧!小的真的什麼都不知
道!什麼都沒看到!」
  
  他忽然將一把碎銀掏出來,交到信姝的手裡,道:「您的碎銀,小的不敢收!」
  
  信姝怒不可遏,舉拳要打,卻被八寶飯拉住。
  
  八寶飯之前也是當伙計,自是懂得他的苦衷,明明看到了一些事,卻不能說出口,否則
會有殺身之禍。
  
  他神色木然,一句話也沒說,逕自出了門。
  
  花拜榴瞪了信姝一眼,道:「都是妳闖得禍!」跟了出去。
  
  信姝滿腹委屈,心道:「我又錯在哪了?」
  
  三人又將村子重新找了一遍,還是沒有著落,花拜榴便提議到隔壁村裡找。
  
  八寶飯自離開飯館後,始終神情鬱鬱,每次信姝要向他搭話,總是刻意避開。
  
  如此找將下來,直到了傍晚,卻依然沒有消息,只好先打道回府。
  
  回程的路上,三人間瀰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誰也不敢先開口。
  
  信姝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終於受不了被這麼冷漠的對待,忽然跑到前面,張手攔住八寶
飯,叫道:「范八寶,你到底對我哪裡有不滿,給我說啊!」
  
  八寶飯連瞧也不瞧,側過身子,繞過了他她身邊。
  
  信姝怒叱一聲,抓住他的衣領,往一旁的牆上撞去。
  
  她這一抓,無意間用上了「百花迷蹤拳」的手法,當日八寶飯已用南海菩提掌與這套拳
法拆得純熟無比,當下自然而然的往上一格,另一手當即掠出。
  
  「啪!」的一響,信姝的臉上,已多了一個紅燙燙的巴掌印。
  
  她頭腦一片迷茫,身子搖搖晃晃,砰的一屁股坐倒。
  
  花拜榴眉頭一皺,連忙上前將她浮起,道:「寶哥,你怎麼能這麼大力?」
  
  八寶飯沒說話,冷冷的望向別處。
  
  信姝忽然哇的哭了出來,道:「你駡我、打我沒關係,但...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倒
是說說啊!」
  
  八寶飯猛地轉過身,大聲道:「妳明明知道思萍可憐的像隻小貓,全身衣服破爛,,應
該要緊緊的待在她身邊,怎麼能留她一個在飯館裡?」
  
  「妳將她一個人留在飯館,應該要快點帶我們回去,結果呢?妳還跟我們抬槓,故意不
說出她的下落。妳這輩子只會想到自己,別人如何難過、受傷都無所謂,妳就是個可恨的惡
魔!」
  
  聽他這麼一說,信姝頹然坐倒,捶胸哭道:「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只會想到自己,那你
呢?你可曾關心過我?我娘要你好好照顧我,你卻將我丟在普陀山,自己一個人跑回來快快
樂樂的成親,你可有想過,我接到喜帖的當下,心裡可有多酸?從普陀山來的路途,恨不得
永遠走不到目的地。」
  
  「妳叫我幫你找思萍,有沒有想過,我是在幫自己喜歡的人找其他女人啊!你完全沒考
慮過我的立場!現在不過是一點小疏忽,你就跟我發脾氣,還打我巴掌。你啊,才是天底下
最沒良心的大壞蛋!大惡魔!」
  
  八寶飯被她說的瞠目結舌,他本不善於吵架,那段話是是醞釀了一天的情緒才想出來,
卻沒想到信姝會反駁的如此快,甚至比自己還要理直氣壯,當下也不知該如何回應。
  
  信姝宣洩完心裡的不滿後,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冷默以對到天黑。
  
  花拜榴槤看不下去,牽起兩人的手,道:「好啦好啦!你們都是好人 ,我是五路教妖女
,要惡也惡不過我那幾個姐姐。咱們還是專心找思萍吧!」
  
  八寶飯沒說話,信姝卻嗯了一聲,顯是已妥協 ,花拜榴心想:「反倒是這個丫頭看得開
呢!」
  
  路上的行人已零零散散,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天,昨天才剛過婚禮的喜悅,今日的心情卻
如同籠罩烏雲,真是不勝唏噓。
  
  家門上的喜字還沒撕下,彷彿婚禮還沒結束,屋裡卻暗蒙蒙的,一點燈光也沒有。
  
  八寶飯不禁覺得奇怪,平常縱然自己晚回來,母親一定會在客廳裡點燃燈燭,讓他不會
摸黑跌倒。
  
  現在也天暗沒多久,屋裡卻靜悄悄的一片,煙囪裡也沒有炊煙冉升,彷彿沒有人在家一
般。
  
  花拜榴感覺到八寶飯的手心正在冒汗,當先上前,推開門,道:「乾娘,我們回來了!」
  
  屋裡沒有人回應。
  
  她眉頭一皺,才剛踏入門口,忽然被某樣物事絆了一下,連忙穩住身子。
  
  她憑著記憶從櫃子裡拿出蠟燭,點燃了以後,往門口一照,當下嚇得驚呼出來。
  
  躺在門邊的,竟是一具沒有頭的屍體。
  
  寬大的身軀,雄壯的膀子,她已經認了出來,那是蕭狂妄的屍體。
  
  「娘!」
  
  後院裡傳來八寶飯的尖叫,花拜榴當下醒過神,連忙跑出門外,往後院奔去。
  
  只見八寶飯坐在地上,懷裡摟著一個人,不停的哭道:「娘!妳快醒醒!到底....到底是
誰心這麼狠?」
  
  花拜榴走近一看,當下倒抽一口涼氣,雙膝一軟,險些跌倒。
  
  只見寶媽臉色蒼白,奄奄一息,胸口插著一柄銀色的匕首。
  
  匕首的柄頭,刻著一個「姝」字。
  
  信姝當下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道:「我的匕首....怎麼會在這裡?」
  
  八寶飯突然對她吼道:「是不是妳殺了我娘!是不是妳!」
  
  信姝嚇得退後一步,搖頭道:「不...不是...不是我。」
  
  「那妳的匕首為何會在這裡!」
  
  「我...我記得早上借給思萍了...」
  
  「妳說謊!妳騙我!妳恨我娘將思萍許配給我,所以殺了她,對不對!」
  
  「我沒有!我..我幾乎整天都跟你在一起,哪有機會殺你娘?」
  
  「不!妳昨晚跟我分別了一段時刻,其實根本不是去找思萍,而是來殺我娘!」
  
  信姝根本百口莫辯,忽道:「匕首我借給了郭思萍,是千真萬確的!」
  
  八寶飯咬牙道:「所以妳現在懷疑思萍殺了我娘嗎?」
  
  信姝道:「我今早見到她,本來就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後來她離奇失蹤,很難不懷疑
是她作的!」
  
  「住口!住口!」八寶飯嘶聲叫了起來,道:「我娘待思萍若女兒,她怎麼會恩將仇報!妳
分明在狡辯!」
  
  信姝道:「我哪有在狡辯?匕首是在思萍身上的,現在在你娘身上,這還不夠明顯嗎?」
  
  「匕首是妳的,妳用匕首殺了我娘,還想嫁禍給思萍,這就是事實!」八寶飯霍地站起
,道:「我要替我娘報仇!」
  
  花拜榴忽然叫道:「不行!你娘還沒死,所以你不能殺她!」
  
  八寶飯一愣,只見花拜榴手貼在寶媽背上,運輸真氣進入她體內。
  
  過了半晌,寶媽忽然咳嗽了起來,眼皮慢慢睜開,八寶飯一時驚喜萬分,正要將匕首拔
除,卻被花拜榴制止住。
  
  花拜榴運指如風,點了匕首附近的穴道,以防鮮血激噴,這才慢慢的拔出來。
  
  她立刻拿出五路神教的獨門金創藥,抹上寶媽的傷口,血液登時止住。
  
  他們合力將寶媽抬到床上,讓她能安靜的休息。
  
  八寶飯守在床邊,一動也沒動過,眼睛一直是睜開的,生怕見不到娘清醒。
  
  他一直守到了隔天,寶媽沒動靜,他也沒動。
  
  信姝於心不忍,拿條薄被要替他蓋上,並道:「換我來吧,你先去休息。」
  
  八寶飯恍若未聞,彷彿石頭人一樣,怎樣叫都沒反應。
  
  花拜榴不禁嘆道:「唉,要是吳大夫他們還在這就好了,憑他的醫術,一定能馬上令寶
媽轉醒。」
  
  「他們的好徒兒傷了人家,當然得好好負責才是!」信姝的心中雖這麼想,嘴上卻不敢
說。
  到了第四天,上天似乎感受到了八寶飯的真誠,寶媽在將近傍晚時轉醒了,所有人都雀
躍不已。
  
  她醒來的第一句話,竟是:「思萍!妳拿著刀作什麼?」
  
  八寶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娘..妳在說什麼?」
  
  卻沒想到寶媽說完了這句,立刻又昏死過去。
  
  「看吧!我早說我是無辜的!」信姝道
  
  她又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想到那郭思萍竟忒歹毒,謀殺自己的公婆,還...」
  
  只見花拜榴瞪著自己,這才閉口不說。
  
  八寶飯忽然冷冷的道:「出去。」
  
  信姝頓了頓道:「對不起,剛才是我說錯話了,但你也該還給我道歉吧?」
  
  「我叫妳滾出去!」八寶飯轉身,大力的將信姝推出門外。
  
  信姝惱道:「我見你娘受傷,才讓你半分,別給我太過分!」
  
  八寶飯忽然從懷裡抽出一樣東西,啪的一聲,撕成兩段,大力扔到信姝身上。
  
  竟是當日她送的那條髮帶。
  
  信姝雙重驚嚇,一來是沒想到他在如此時刻,還將髮帶攜帶在身上,二來是他竟然當著
自己的面把髮帶撕掉。
  
  她顫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八寶飯怒道:「從此以後,我跟妳恩斷義絕,再無往來!正如這條髮帶!」
  
  信姝耳裡嗡的一響,道:「你...你又要跟我絕交?」
  
  八寶飯道:「自從遇上妳,我便沒好事發生。連累我便算了,現在連我娘都被拖累,我
從今已後,都不想再見到妳了!」
  
  信姝當真是心痛如絞,忽然心想:「你既然如此討厭我,我為何還要受如此惡氣,巴著
你不放?這不是犯賤嘛?」
  
  她的心已徹底碎了,一句話也不想說,連髮帶也不撿,掩面奔了出去。
  
  「我覺得你太過分了!」花拜榴忽然走了出來,道:「乾娘的傷,很明顯跟思萍有關係
,但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亂遷怒信...」
  
  「啪!」的一聲,她話還沒說完,便被八寶飯賞了一巴掌。
  
  只聽他喝道:「誰是妳乾娘?我們家從來都跟妳沒關係。妳不過是想滿足從小與家人不睦
的缺憾罷了!妳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花拜榴沒想到他會一針見血的點出自己的傷處,臉上先是錯愕,之後緩緩的恢復平靜。
  
  她淡淡的道:「你也想要我走,是嗎?」
  
 「走的越遠越好!你們這些武林中人,嘴巴上講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事實上不過是任性
妄為,毫無憐憫之心的為害他人罷了!誰跟你們沾上關係,一輩子都沒好日子過!」
  
  妻子的失蹤,娘親的傷,讓八寶飯的腦袋亂成一團,所有的思路就像麥芽糖一樣糊成一
片,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再也不顧忌他人的感受。
他一口氣將積蓄已久的心裡話說完,逕自入屋,碰的一聲,大力的將門關上。
  
  花拜榴心裡不知是難過,還是愧疚,還是生氣,就這麼站在原地良久。
  
  她反思:「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們的關係,才破壞了他們母子的平靜生活嗎?」
  
  過了一會,她長嘆一聲,飄身而去,化為一團紅影,隱沒在黑暗中,眼角似乎含著水光

  
  那兩截斷掉的髮帶,還留在地上,沾滿了沙土,似乎象徵他們破裂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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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灰暗劇情持續中.....(大概再一兩篇吧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83.15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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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a101400085 (111.83.151.16), 01/20/2019 16:52:44
※ 編輯: a101400085 (111.83.151.16), 01/20/2019 16:53:37
※ 編輯: a101400085 (111.83.151.16), 01/20/2019 17:03:15
※ 編輯: a101400085 (111.83.151.16), 01/20/2019 17:31:38
※ 編輯: a101400085 (111.83.151.16), 01/20/2019 18:18:31
作者: laste (拉斯提)   2019-01-20 20:24:00
那就繼續寫吧~~寫到不想寫時就不會寫了
作者: a101400085 (小緯哥)   2019-01-20 20:39:00
這真的跟後面的劇情有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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