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雲西用鐵錢」
山西平陸縣有大盜搶劫有錢人家、又殺傷人,之後被抓到、押赴省城審訊,
招認後定罪斬首,又要把斬下的頭顱帶回平陸公開展示,
省城太原到平陸有千里路途,由廖姓守備負責押解,
廖學友武術、熟輕功、曾當過毅軍裏的勤務官,因而非常自負、沿途都沒什麼怕。
到平遙時,遇到有隊鏢客從北京要送銀子到陝西,裏面有兩人跟廖是同鄉、因而很合,
其中一個叫卞雲西,年紀大但沒鬍子、髮鬢蒼白,辮子是假的、虎口粗盤繞頭頂,
又用布巾包著、比斗笠還大;快到趙城時,卞跟廖說「你知道這幾天會很危險嗎?」
廖驚訝說「不知道哩。」
卞說「被斬的強盜是洪洞人,所以他的手下沿途埋伏,準備劫走老大頭顱去埋葬,
只是因我們在而不敢冒險;你不信,明天早上可以在外面觀察一下。」
隔天一看,果然有點跡象。
廖年輕氣盛,認為自己可以對抗,說「今晚就等他們來。」,
卞說「這些盜匪很厲害、人又多,你打不過,等稍後到趙城、洪洞交界處,
他們一定會發動攻擊,到時再請讓我出力。」,
廖拜謝他,說「就這樣吧,不過老人家是客人,所以到時還是由我先來。」
卞說「如果這樣,事情就糟了,你只知道戰場作戰,發砲開火、沒有特技可憑借,
但短兵相接時卻是每一瞬間都要注意,一疏忽就會被敵人逮住而攻入,
所以你儘管休息就好,不要妨礙我。」
廖隨口應付。
隔天走到豐店,附近山裏有盜匪老巢,連旅店老闆都猙獰可怕,
廖有點擔心,就把頭顱偷偷藏起來;
鏢客們先睡了,卞睡在地上,門窗全打開、點燈吸鴉片,旁邊放著一根菸桿,
從腰間拿出二、三十枚大鐵錢,每枚有一分多厚,擺在油燈下,
眼皮偶而閉上,有如累到打瞌睡;
到了半夜,老闆跟人吵架、之後甚至打起來了,並大聲呼救,
鏢客全都被吵起,但卻全都不理他,一起掩息在房間內伏著,卞熄掉燈、一樣橫躺著,
當時弦月剛昇、隱約可見人影,廖抬頭盯著,突然卞用力擲出一枚鐵錢、又再發兩枚,
房外發出巨大聲響、噴出火光,並立即迅速起身,有兩個鏢客也跟上。
隨後聽到牆壁敷土掉落聲、外面又傳來很大聲音,
過了一陣子後安靜下來,卞進房來繼續躺平;等天色微亮後,急忙把廖叫起來,說:
「真是好險,老夫差點遇到不測,老闆在呼救時,我認為那些盜匪一定趁機闖入,
所以先攻來的被我用錢打傷眼睛,之後又有帶著手槍來的,我趕緊用一枚打傷他手、
一枚打傷他眼睛,結果手槍掉在地上而擊發三槍,我再用菸桿敲他頭,
就算不死也重傷了。」
讓鏢客同伴跟廖到外面查看,發現到處都是血跡,草叢裏有東西發光,撿來看是鐵錢,
上面還沾有血;卞說「旅店老闆為虎作倀、不可原諒,今天就殺了這傢伙。」
鏢客在店裏大肆搜索,但他不知道何時已逃走了;
就派人到洪洞縣衙門報告,衙門派了衙役來保護,縣令張小霞還親自出城迎接,
並請廖和鏢客們進衙門、宴請招待。
喝到一半,要卞表演特技,卞叫人拿生牛皮釘在木板上、並畫上人形和臉孔五官,
擺在三丈之外,從腰間拿出鐵錢連續丟出,各擊中一眼,
走近去看,發現鐵錢射穿牛皮並深入木板中、一半在外,找壯漢都拔不起來,
卞大略搖晃一下就應聲掉下,他感嘆說「年紀大了,又有癮頭,實在不太行囉。」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喝完後,張拿兩百兩出來,堅持要卞收下,說:
「廖君抵敝縣,如果出了事,我也會被追究,不然就是兩個人都被處分,
如果沒你在,哪能平安解決?這只是一點小意思,不足報答。」
廖也勸說,卞才收下。
之後卞一直貼身保護廖,到達平陸後才珍重道別,
回程廖跟手下不敢經過洪洞,繞道回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