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土生土長的高雄人~
而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一直住在海邊~
因為爸媽工作的緣故~一直到我高中之前 我熟悉而玩耍的每一吋土地
都離那片哈瑪星的海灘不遠~
旗津當然也是我們平時鄰居三五成群小鬼們探險的好地方~
但是從有記憶以來~家裡的長輩便遵遵告誡~到旗津無論如何都不能下水~
而我們也不想再多問原因了~
每個住在那海邊的孩子~總是年付一年的看著每個燦爛陽光下的暑假~
一個又一個的外地遊客被那片無聲的海灘給吞噬~
而我們幾個調皮的南部孩子也少見的謹守著長輩的教誨~
我們的足跡遍佈在渡船頭~天后宮~海之冰~旗后燈塔~還有一攤一攤烤魷魚~
一簇簇遊客之間~但是海灘我們卻是敬而遠之
熟悉旗津的人便會知道~
在那海灘的盡頭~燈塔的腳下~
有個沒有人知道它是什麼時候被挖掘的深深洞穴~通往了那旗后山那端的另一爿海灘~
那個年久失修的洞穴~隨著近年颳起的踩風熱潮(騎腳踏車)~
市政府規劃了一條踩風步道穿過它~供遊人與腳踏車穿梭~
但是港都的孩子都知道~沒有特別的事情 是不會想靠近那片海灘的
首先對那個洞穴做個概略的描述~
那是個隱藏在一片防風林後的幽暗洞穴~穿梭過一片無人的沙地~還有一爿略為破敗
的磚瓦~就會看見它佇立在海灘盡頭的山腳下~
我記憶中~它是個年久失修的深深涵洞~
長約百步~屏息走著約莫五~十分鐘可以穿越~
穿越那個洞穴以後~是一爿連著防波提的海灘~堤防的遠方有波濤怒吼著
甫出洞穴左邊 是個傾圮的國軍崗哨~暗暗似乎已經久無人至~
我永遠記得~我第一次看見那個洞穴時~我有多麼強烈的不安以及毛骨悚然~
那是個初夏~我們剛升上青澀的高一~
一次社團活動完後~因為一些領導階層的爭執~
大伙的情緒被攪的煩躁不堪~
一個大學長提議~去海邊散散心~一夥男生與少數女生便跟著學長到了旗津~
大家逛膩了喧囂的旗津主街~吃飽了各色的海鮮小吃以後~
時序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候~我覺得渾身不對勁~
明明就是悶熱的南國夏天~竟然空氣中流竄著一絲絲的涼意~而對面西子的夕照
橘得有點偏紅~霞光竟似一片血色~
學長提議去那個海灘~安靜~看看海~也許可以平復一下大家的情緒~
他熟門熟路的帶領了我們穿越一爿爿民房與小巷弄~
到了一片鐵皮屋中間挖了個一人寬的小洞前面~
我們魚貫的穿越了那小洞~印入眼簾的是一片不大的沙地~與十數只怪異的燈籠~
那不是一般燈會或是元宵常見的花花綠綠的燈籠~而初夏與元宵亦相隔甚遠~
那是倒蓋的白色5L大型塑膠罐~裡面點著搖曳的燭光~
我心裡倒是登時打了一個嘀咕~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有用燈籠~
燈籠遍佈小海灘的各個地方 地上 掛在樹上~
更令人不舒服的是~海灘周圍有十來隻的野狗~這時竟不約而同的吹起了狗螺~
不過是轉過了一片牆腳~竟似另外一個世界~
不過仗著本地人~一群不經事的少男少女並沒有多想~跟著學長逕自朝著小海灘底端樹叢旁
露出的一戕殘壁走去~
又轉過一個彎~以及一片夾道的防風林~
那個涵洞映入眼簾~它門口還罩著鐵絲網~但很顯然被挖出一人進出的洞
半人高的水泥遮蔽擋住了我們對洞內的視線~
小半塊木板架在水泥遮蔽上權當階梯~
學長帶頭踏上那個涵洞的入口~卻征征的定住了~我們幾個小毛頭順著學長的視線~
頭皮沒來由的一陣發麻~
涵洞的入口處~翻過那片水泥牆的地方~大辣辣寫著擅入後果自負~
左右邊黑暗順著山洞亦趨深邃~黑暗的濃度也漸漸加深~
但是就著晚霞的餘光~我們可以明顯的注意到入口左右的牆壁上 密密麻麻的抄滿了
類似佛經的文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隧道的兩邊~立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倒蓋白塑膠瓶 蠟燭燈籠~
靠近我們的2/3是黯淡的~而遠方的1/3卻是忽明忽滅的搖曳著~
怪了 ~不是洞穴裡嘛~而且是蓋住的了~燭火怎麼還搖曳呢~
而不知道是缺氧還是怎麼的~燭光竟似帶著一抹青色~
大家都傻了~走不走呢? 而誰又敢踏出那一步呢?
學長卻像著了魔似的~直直朝洞穴的那一端走去~
此刻那個涵洞像是張大著血盆大口~欲吞噬那些無辜的人們~
我們忙不迭的跟著學長~但是我們帶活動的經驗都告訴我們~不能叫他的名字~
隨著涵洞越來越深~而氣溫也似乎比直的下降...
到洞穴中段~簡直是寒冬的刺骨~
天漸漸黑了~搖曳的燭光一明一滅~但卻又像是受人蠱惑般~在洞穴中倒映著
媚惑的光芒~學長一步一步挨著洞穴走去
洞穴有點斑簸的牆壁~摩梭著似乎還有石塊會掉落~
兩旁的牆壁映著葬青色燭光 寫著無意義的文字~應該是紅色的字~被映的有點暗紅
是中文~但是卻斷斷續續的不成段子~像精神病人寫的詩~
定睛一看~
在燈籠亮與滅的交界處~似乎有一團黑影子~背對著我們拿著一桿長杆!
長桿的盡頭是一抹若有似無的光芒~
沒有人敢仔細看~但是我們所有人眼角的餘光都掃到了那一團黑影~
直到學長僵硬的步伐踱到他的身旁~
我們發現他是一個執燈人~佝僂的身軀顯示出他應是一名老者~
低垂的帽簷讓人無法述說他是名老嫗抑或是老翁~
我們只知道他掌著手上的杆~正一盞一盞的將燈籠點燃~
就在這個時候~學長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僵硬的步伐一頓~跌坐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像是一個開關~
我們所有人幾乎是同時~尖叫著轉頭跑出了那個涵洞~
才走了沒十分鐘的路程~
在我們幾個年輕力壯的少男少女死命的奔跑下~
遠方洞口的亮光竟然沒有趨近的趨勢~
這下所有人都慌了~女孩甚至已經大哭起來~
這時傳來學長大聲的咒罵聲~
X你娘~謀系咧啥洨~e04~
回音在涵洞裡來回碰撞~
我們所有人在奔跑中間~都清晰的聽到了一個口桀口桀口桀口桀的聲音從洞穴的底端傳來
於是我們突然看見洞穴的出口陡然逼近~我們才又回到無甚月光亮的夏夜~那晚漆黑的詭異
我們沒命似的頭也不回的一路狂奔回哨船頭~上船~離開旗津~
好在大家都在~學長訕訕的眼神似乎有些空洞~
這時不知道誰唱起了拜火詞~(有帶過晚會活動的都知道~阿雷阿雷伊)
再渡輪上~就著浪濤~幾個男生唱和了起來~
我定了定心神~也加入了合唱~但是我耳邊還回蕩著剛剛那一抹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笑聲
這件事情到這裡到了尾聲~後來幾個人去收了驚~學長也在下個學期被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