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的手心很軟，但骨頭很硬。雖然這麼說好像是廢話，但我真的就是覺得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道隱藏在溫潤的手掌內。
閉緊嘴巴，我決心不再拖累這個素昧平生，只為了「興趣」而一路幫我的少女。
翻過山的另一面，嗆金圓頂忽地扎入眼簾！
皇宮，金碧輝煌；門前，絡繹不絕。
我恨得牙癢癢的。那些穿金戴銀的生物。
宮前擺一座大展示台，台下一圈觀眾席地而坐，交談，偶爾目光飄向空盪高台。
波波和我降落坐在人群邊緣。我的腹中正戰慄，冷不防一個身子靠到我身上！
「嘿、妳幹嘛？」我瞪著倚在我身上，挽住我手臂的少女。
「這樣要落跑的時候比較快。」
「……謝謝妳喔。」她的短髮參差不齊地披在臉頰、耳後。
感受到她身軀的重量，好似一碇金紙鎮壓住我狂亂的心。
我們好一陣子不說話，金黃雪地美麗無痕，無視於陰間的紛擾。這座山的陽世影子奇妙地與陰間的山脈重疊。
「我們……何不偷偷溜進去？」我盯著封閉的城門，開口。
「哦……你變聰明咧……」波波把頭也靠在我肩膀上，「……我也想，可惜我們已經被監視了唷。」
「誰？」我倏然挺起背脊。
「……一個失去自己的人。」
「江綠波……妳好毒啊……」男人低沉的聲音從我背上傳來，我驚得要扭過身子，卻被波波緊緊壓制住！
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站在身後的？我的心跳猛然又加速！
「現在我們是買客，你有義務保護我們的安全。」波波注視前方，冷靜地不帶一絲情感。
「是啊……是啊……是什麼樣的物品能讓清心絕欲的江綠波感興趣呢……妳鐵鑄的、石雕的心……究竟用什麼東西才抓得住呢？」
聽到這聲音，我猛然憶起，大喊，「你是在我背後偷襲的傢伙！」
「我沒有……是你太差勁囉……地獄是很危險的，快回地球去吧……」
波波朝我用力傾了一傾，我壓好舌頭。
吱吱伊伊伊伊－厚重城門中央開了道縫，紫色霧氣滲出，高臺後只見一對牛角冒出，迅即閉上。
牛角似乎推著什麼東西，來到高臺邊的階梯，我才看到是一個牛頭人，推著一個雙手被反銬在身後的美女，沒有劉海的黑緞長髮野性地披在臉上，頭頂上冒二隻毛絨絨的大耳朵。
美女赤足步上台階時，黑色高岔長旗袍間隱露玉腿酥胸。「唔哦哦哦哦哦哦－」「……看什嘛！沒看過美女芽－」她傲媚地扭動身子，向臺下鼓噪的生物嬌嗔，引發又一波高潮。
女人在高臺正中站定，輕輕旋個上臂，黑色絲質旗袍便滑落肩頭，襯得雪白肩膀、乳上微隆格外誘惑，「好熱喔……嗯？」「噓－我也好熱啊－」
我強迫視線轉開，身子發燙，這時候多希望身旁的少女沒有靠在我身上！
「噢……多美呀……是妳這種人……永遠學不會的美呢……」身後的男人怪里怪氣地說。馬的，我渾身不對勁……
「你們看！誰有這麼豐滿的乳房啊？」「沒有有有有有－」牛頭人站在美女身後，美女狀似弱柳扶風、不勝挑逗地向後靠，任牛頭人的雙手在她身前遊曳……「除了這千年妖狐，還有誰有這麼緊實的雙腿？」「我想要要要要－」
「江綠波……妳不曾動欲嗎……我不信……那麼美好的契合……彈性……身心靈的重疊……」身後的男人輕柔的話音斷斷續續傳來。
天啊！我根本就不敢看向少女……
匡！臺上一角的大鑼被敲響，滿場淫聲浪語才歇下。
「妖狐一隻，出價！」牛頭人與美女分離，宏聲大吼。
「我出八方之玉碎片5公克！」男人站起，是剛才害波波斷髮的光頭單眼大叔！
「西來……咳……西來意一版。」一隻成人般大的脫毛灰鼠，全身戴著冰亮亮的水晶串，用蒼老的嗓音說。
「嘩……」人群起了些小騷動，但我不知原因。
「西來意一版一次……西來意一版二次……西來意一版三次……」美狐朝脫毛灰鼠嘟嘴眨眼，牛頭人似乎很高興，大聲問她，「妖狐！成交了嗎？」
「……唉！好吧。反正幾年就過去了，希望他還能作。」美狐眼波流轉，千嬌百媚。
「成交！」牛頭人大聲宣佈，推著黑衣美女下臺交給脫毛人形鼠，又回到厚重宮門前，澎地門開一縫，紫色霧氣瀰漫而出。
＊ ＊ ＊ ＊ ＊
「今天有幾件貨？」波波平靜地說。她怎麼能那麼平靜得像是看樹在搖？
「7、8件吧……」身後男人回應。
幾件都沒關係，因為我看到了！
隨在牛頭人身後的，是穿著白色禮服、蓋著頭紗的依珊！我想跳起來，波波卻異常地重，令我無法動彈！
「妳拿什麼標？」男人聲音帶著嘲笑。
依珊的粉頸繫條銀鍊，雙手拿著黑色曼陀羅捧花，全身散發淡淡金光，那麼溫順、平和、帶著聖母微笑走上臺……我快瘋了！
「噢……」群眾小聲地交頭接耳。
「波波！」我情急望向少女。「別急躁。」
這叫我怎麼不急？我哪裡生出什麼「西來意」好帶回她？我不能看她被那些骯髒、污穢的東西帶走！
……以及帶走後的下場！
幸好牛頭人並沒有對她上下其手，否則我一定衝上臺殺了牠！
匡！「梵女一具，出價！」
我急切地望著依珊，希望她認出我，但她的大眼睛縹緲地望向空無。
幾分鐘沒人出價，一位背部駝成一個大包袱的老太婆遲疑地站起，「……柳釘一打。」眾人一陣訕笑，我的心猛然一緊，牛頭人見似忍笑，正經地喊，「柳釘一打！」
「湘膠一百兩！」「鳳璃一箱！」「豝肋五十付！」臺下熱潑潑地一陣喊價，連我都看得出來是亂喊的。暈眩襲上我的雙眼。
身旁少女一動，站起身，「……我出太古純音。」此聲一出，眾瞬默然。
我也急忙起身，波波手上轉著那支竹笛，我向後瞪一眼，一個高大忍者蒙面靠在樹幹上。應該是在洋流曾打過照面的那個。
牛頭人一怔，「……太古純音……太古純音！還有誰要出價？」
地上眾人回頭看著我們，沒人再喊。
「太古純音一次……太古純音二次……太古純音……」「慢！佛骨舍利一顆。」響亮男聲打斷牛頭人的叫喊，人群中，一位穿藍色長掛的銀髮男子挾著從容起身，身形顗長，長髮及腰閃閃發亮，面容清秀。
如此偉岸的男子竟有這麼卑劣的嗜好？我恨不能滅了眼前所有景像！
我轉頭看向波波，嚇得心頭一緊！我首次看到這少女露出殺氣的臉孔，眼神銳利準確地釘著溫文儒雅的男子。
「佛骨舍利一顆，還有人出得了價嗎？銀劍先生出手闊綽，名不虛傳！佛骨舍利一顆一次……佛骨舍利一顆二次……」「波波！」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討厭無能為力的軟弱、我痛恨垂涎依珊的任何東西！
「波波！怎麼辦……」「……」「佛骨舍利一顆三……」「我！我出！」我情不自禁大吼出聲，遍地眾生瞪住我。
我深切地體會到「焦頭爛額」是什麼滋味。波波將目光換向我，銀髮男子氣定神閒，依珊仍然目中無物地微笑。
「……你要出什麼？」牛頭人嘲弄而不耐煩地說。
「我……我……我出我自己！」此話一落，滿場轟笑，我全身熱血沸騰，腦充氣得幾乎要中風。波波按住我的肩頭，湊近在我耳邊說，「志豪，不要衝動，我們再作打算。」
「怎麼打算？我不可能讓他帶走依珊！」我蓋過嘲笑聲，大吼回去。
「佛骨舍利一顆三次……」「等一下！」「成交！」「我不准！」在波波沒來得及抓住我前，我朝臺前衝去，坐在地上的眾生不安好心地讓路給我。
「小笨蛋！我是志豪啊！快點過來我這邊！」我邊跑邊吼，牛頭人一臉輕蔑，「原來是老相好呀……那我給你一個交代，如果她自己願意跟銀劍先生走，你可就沒話說囉？」
「她才不會跟他走！」「那好。妳願意跟銀劍先生走嗎？」牛頭人轉身問罩白紗、穿著白禮服、黑色曼陀羅如喪鈴的女孩，我不自覺停下腳步屏息……
當依珊小巧白皙的臉蛋尖向胸前一傾，我的世界天旋地轉……
「依珊！不要要要要要－」我向前衝，左手卻被波波扯住！
「放手！」「不能在市集上鬧！」「放開我！依珊珊珊珊珊－」咚！腦後一悶聲重擊，我伸出手，失去了白紗少女的形象……
＊ ＊ ＊ ＊ ＊
「依珊！」黑暗中我伸出手，抓不到她的白紗，只抓到一池的橘。
……是天空。我喉頭一窒，淚水奪眶溢出。
「在黑市絕對不可以滋事。」頭頂上波波的聲音平靜地闡述，好像在說1加1等於2。
因為不關她的事，所以當然可以冷靜！我撐起發熱的身體。
「你太衝動了，事情是蠻幹就成的嗎？真不懂事。」少女的話火上加油，我忍不住回頭暴吼，「妳懂什麼！妳知道那種痛苦嗎？妳就像那人說的，妳根本不懂得愛愛愛愛！」
「……」我與少女對望，便立刻後悔了……少女並沒有露出特別的表情，但我不知為何心上一痛，「……對不起……」
波波伸出手掌替我抹去眼淚，嘴角輕輕上揚，「沒關係……志豪，不要放棄，也不要亂了步調。還有救的。」
像是打了一針強心劑，呼吸終於順暢了起來。
「波波……那個銀劍先生是誰？依珊被他帶走會怎麼樣……」
似乎有抹陰影閃過她的臉，「他曾經是位具威能的神，只是歲月太長……我想依珊現在應該不會有事，放心吧！」
「謝謝妳這樣幫我……」
「那你打算怎麼還我？」「啊？」「開玩笑的。」「……」
「走吧！我們去找銀劍。他應該在等我了。」
＊ ＊ ＊ ＊ ＊
花了約一個時辰，包括在萬年老樹洞中的湧泉休息的時間，我們來到一座山壁前。這是地獄的山，高不見頂。
地精被刻鏤在壁前大石上，「江綠波？請入。」山壁無聲地開啟一個大洞。
我挺直身子，跟在綠衣少女身後。洞門在身後關起，洞壁閃爍金芒，隱約還可照亮臉。
向前走一段，便出現二個大洞，左邊那個有風吸入，而右邊那個有風吹出。
我跟著波波走近左邊的洞，身子一輕，便往寬廣隧道上升，像在洋流時的感覺。
一面上升，洞壁上埋著的各種生物便一幕幕閃過眼前。
有盤起的龍……精靈耳朵的少女……長著尖牙的戰士……痛苦的……欣喜的……哀傷的……
「波波，那些是什麼？」
「某人無聊生命中的消遣罷了。」
我不敢再問那些近似雕像的東西的來歷。我不想知道。
過了約一刻鐘，我們突然飛出地面，波波輕巧地降落在一旁。
我看到了！依珊穿著白禮服，背對著站在崖邊；而身旁就是穿著藍色長掛，有著直長銀髮的男子！
「銀劍……為何與我作對？」
「我想知道，當妳再一次得不到想要的人時，會有什麼反應。」男子一面輕快地說，一面轉過身來。
「真是令人不快的興趣。」
「當年妳為了藤澤青倚，在頭七之前以肉身下九泉，就引起了我的興趣……妳既不愛他，何苦又來救他？」
「與你無關。」
「結果妳好不容易標下那個為妳自殺的男人，他卻不肯跟妳走……哈哈！我從沒見過這麼有趣的事兒！」
「莫不是你馬齒徒增了？」
我心驚肉跳地聽著他們一來一往交鋒。不知底的崖邊，依珊背著風，我急著想去拉她一把，生怕她被吹落了……
「江綠波……用妳來換她吧……我想要多認識妳……」我不可置信地瞪著男人，他的臉龐皎潔得如一彎明月。
「……辦不到。」
「唉……那麼留著她也沒用了。」話音剛落，男人手一拂，依珊身形一晃，竟要掉下崖！「依珊！」我飛撲出去，曳住她的腰，氣捲的強大力道從崖外傳來！
「銀劍！不要濫殺無辜！」在我抱著依珊幾乎被拉下黑不見底的山崖時，身後一股大力將我倆甩回，雙雙跌在地上。「你放他們走！有本事你就留我！」
「我要留妳，妳走得掉嗎？那樣就太無趣了呀……」男人作勢嘆了口氣，狂風在我耳邊呼嘯，我有種扇他幾巴掌的衝動！
「走得我幸，走不得我命，沒有了小鬼當人質，你就沒信心了嗎？」我第一次聽見她兇惡的口氣，凌亂的短髮在風中飛舞。
「波波！我絕對不會丟下妳一人！」「不懂事的小鬼！閉嘴！」面對波波犀利的眼神，我傻住了，心中一下刺痛。
「哼……那我不留小鬼當人質，我先殺了他們吧。」說著，一把亮著銀藍光芒的長劍在他手中流瀉。
＊ ＊ ＊ ＊ ＊
鏘！咻呼！鏘！嘰嘰嘰－
只見一陣光閃交錯，伴隨尖銳的金屬交會聲、破空聲、磨擦聲……波波擋在我和依珊身前，瞬間已交手數個回合。
「快走！」波波刀刀兇狠，將男人向後逼退。但男人面帶微笑，看來好整以暇。懷中的依珊心中一片空白似地微笑，笑得我心都酸苦了。
「依珊！依珊！小笨蛋！」我扶她起來，用力搖她，「我是志豪！小古！妳說說話啊！」
「呀啊！」波波短叫一聲，我及時看到她的肩頭迸出一道血泉，慢動作般。
「波波！」我真恨自己這種只能出聲的角色！
「還不快走！古志豪！」不可能！我絕不走！「就算我跟依珊都葬身於此，我也絕不會丟下妳！」
「笨蛋！那你媽怎麼辦！」我呆住，天人交戰……老媽，我說了一定回去，沒有我，長不大的妳要怎麼過？
咻呼！鏘！鏘！鏘！喀！男人用劍將波波整個人挑起甩開，我瞥見流光直插入她的肩頭……
「我跟你拼了！」提起氣我衝上前想揍他的頭，一股冰涼的刺痛輕易地擘分我的肌理，肩上還來不及感覺到痛，身子一輕，我被笑容滿面的男人提劍往崖外甩去！「志豪！」波波的聲音淒厲地想拉住我……
風捲起我的身體，我用十指末稍扳住崖邊的岩石縫，我瞥見猙獰的波波被男人擋下，依珊無憂地望著我笑。「……依……珊……呃！」我的右手離了崖……這次真完蛋了……
啪！冷不防一樣冰涼的東西巴在我臉上……是白醙刈送我的口哨護身符！
太好了！我竟忘了這個！我用右手急忙抓住飛舞的小哨子塞進嘴裡，拼了命一吹！
呼呼呼呼呼呼呼－
天啊！哨子裡根本就沒有珠子！完全吹不出聲音來呀！無論我用力輕聲快慢，什麼聲音都沒有！果然只是「護身符」嗎？
「波……啊……」左手最後三指也勾不住岩，我被捲離，我望向波波痛苦的表情，張口卻叫不出聲……
啪！一股力道扭住了我的背，一陣天旋地轉，我被重重摔在實地！我抬起頭來……
是那個忍者！
「唔咦－事情愈來愈有趣了。」銀劍那傢伙竟然在歡呼！
「……我不許我以外的人殺了江綠波。」忍者背對著我，朝波波說。
「你來作什麼！」波波激動地罵道。
「我……我要先殺了妳。」
天吶！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快昏倒了！
在我腦袋還糊成一團的時候，三人已經開打，有時波波一人敵二，有時當她招架不住銀劍的攻勢時，忍者卻會幫她。
湛綠、鐵灰、銀藍的三人在亮橘天幕下、黑暗的高崖上，如三席帳幔飛舞；而依珊罩在白紗裡，週身環繞淡淡金光，低著頭微笑。
我是什麼？我不過是個穿著普通T、外套、牛仔褲的平凡人啊！
過了一會兒，波波明顯露疲態，好幾次忍者的短刀鋒刃貼身而過！我想叫，卻又怕她因此分心……神啊……佛啊……您若有知快來幫她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終於還是叫出來了，銀劍捉到一個空檔，手一送，那柄長劍眼見就要貫入波波的胸膛！
令我驚愕的是，長劍貫穿的竟是忍者的胸膛！
他幫她擋了！為什麼？
「青倚！」衣服染上斑斑血汙，波波痛苦地扶住搖搖晃晃的忍者。
「咳！我不許……我以外……咳！」波波揭下他滿血的面罩，露出他原本清秀的臉龐。
「你為什麼……你這笨蛋！」
銀劍滿面笑容，看著倒在地上的忍者與波波。
我猛然驚覺後腰被戳了好幾下，我正要轉身一瞧，嘴卻被一隻粗糙大手捂住。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的男聲悄悄，「……女孩的命符密碼是什麼？」
戰況讓我無法細想，我照實回答，「棉花糖。」
「Good。」大手鬆開，一頭凌亂棕髮隨著一件暗器竄出，「小綠！閃人囉！」我還看不清楚，他抓住我和依珊的手腕，大喊，「蕯圖滿、喝埵怛那！」
我在一陣白光中全身輕飄飄放鬆。
＊ ＊ ＊ ＊ ＊
當白光褪去，我睜開眼睛，看到波波、忍者、依珊、我都坐在草地上。是有一口湧泉井的公園。
站著，用一副白淨臉孔、棕色眼眸看著波波的，是白醙刈！他轉過身來咧嘴笑開，「我有聽到你的哨音喔！」「……謝謝你……」
「江綠……波……妳真的……很可恨……」忍者靠在波波懷中，氣若游絲地說。少女目光含悲，那悲傷汽化昇華，沒有化作淚水。
波波拉住他一隻手，收進心前。「為何當時不讓我贖回你？」
「我無法……接受妳那種愛……我只是……凡夫……俗子我要的是……兩相廝守……不是……那種……空虛的大愛……」
「青倚……謝謝你……忘了我、忘了恨……無牽無掛地去吧……」
「這樣……妳總算會記得……我了吧……不要……不理睬我……」
「會的，我一直記得你。」
忍者將手上舉，波波彎下臉龐，深深吻了他的額頭，將他的手輕輕放回胸前。
「……安息吧，伯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