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現場一個人死在棺材裡,一個人跪在供桌上,這怎麼回事啊?」真是太詭異了,我
忍不住問起來。
「真答應我不跟其他人說?」
「不說,我用我爸的名譽發誓。」想起父親,我突然沈重起來:可惜他在我還沒混出什麼
名堂時,就急性中風過世了,不然如果他在這裡,恐怕也跟我一樣好奇吧。
「好吧!死在棺材裡的是一個女性,叫許鈴鈴;跪在供桌上男屍的叫鄭仲威,都是同所大
學的日文系同學。至於被鬼嚇到的女生叫何明宜,聽說是鄭仲威的女朋友,另外還有兩個
男的…」
「這個不是去查旅館登記簿就好了嗎?」
「不大容易,根據何明宜斷斷續續的說法,另外兩個男的跟他們不同時間到達民雄,所以
住的地方並不一樣,而且她神智還是有些混亂,沒辦法問到更多東西。」
「那他們讀的大學呢?」
「今天是星期六,又剛好放暑假,可能要過兩天才會有消息了吧!」
「對了對了!那…那他們是怎麼死的啊?」
「許鈴鈴看起來臉色整個反白,眼神惶恐扭曲,眼眶濕潤,眼角有眼屎,肚子略凸,致命
傷是在咽喉的刀痕,直插入底;至於鄭仲威嘛,脖子上有繩子痕跡,兩眼明顯凸出,表情
猙獰,恐怕是被勒死的,只是細節那可就不明白了。」
「不明白什麼?」
「看來你還不知道鄭仲威的來頭:他爸可是現任立法委員,政商關係良好,也不知為何,
硬是不可讓我們碰他兒子屍體,甚至還動用關係阻擋我們…說是什麼『要讓兒子留個全屍
』,唉!南部人觀念比較傳統吧」
「可是他不想為他的兒子報仇雪恨嗎?」
「當然想啊,可是他是逼著我們要限期破案,但又不准碰他兒子的屍體!」
「那不就只能從許鈴鈴那裡下手了。」
「可是那也有問題:許鈴鈴是台南富商的女兒,當然遇到刑案本是要妥協的,但不知他從
那裡知道鄭仲威的事情,逼得我們也不能碰他女兒,所以光是在解剖確認死因這一塊就很
麻煩。南部人啊…」老育搖了搖頭,無奈的說。
「不過這也反應他們的態度有點怪…這先不管了,看了現場有發現怪事嗎?」
「剛才跟你說過,許鈴鈴死在棺木裡,鄭仲威則是跪坐在供桌上,背後倚著牆,那地面是
水泥地,現場沒有任何腳印。」
「沒有腳印!那兩個人怎麼進去的?難道是…」想到鬼屋傳說,我不免抖了一下。
「胡扯,都民國六十年了,還信那套怪力亂神!」老育不屑地說。
「看來得再去看看現場了…」聽到這等怪事,平常喜歡看偵探小說的我,也開始凝神細思
起來。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兇手要用那麼奇怪的方式殺人啊?他有沒有可能是在暗示些什麼
呢?」看著手中抄寫的四份民雄鬼屋傳說筆記,我一邊問著老育。
「你該不會又要說這跟民間傳奇有關吧!拜託,你從大學時代就一直看那些有的沒的,現
在說到兇案也是這樣嗎?」不像我那樣天馬行空,老育靜靜地看著法醫簡單的驗屍報告,
隨口答著。
「從他們的症狀看來,死前應該服用了安眠藥物…應該是熟人犯下的案,不然怎會兩人都
同時吃安眠藥?」
「搞不好他們都有失眠習慣?」靈機一動,可惜我遭了白眼!
「許鈴鈴跟鄭仲威都是有錢人,哪有什麼煩惱?而且根據消息,他們的成績都算不錯,沒
什麼壓力大的問題吧!」
「還是說他們是三角戀情啊!」聽到這裡,老育又冷笑一聲,回頭再看報告,神色晃動間
好像有點後悔告訴我這件事的樣子。
「可是三人裡面有兩個人死了,剩下那個自然嫌疑最大嘛!」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何明宜不就不打自招了嗎?你不要偵探小說看太多,什麼『受害者
有可能是女魔頭』之類了,哼!無聊。」依舊看著驗屍報告,老育苦苦思索著。
「因為短時間沒辦法解剖,只能明天到現場再去看看了,民楠要一起來嗎?」把驗屍報告
放在旁邊,老育揉了揉太陽穴,隨後看著我說。
「我可以去啊!」
「反正現場我官最大,就說你是什麼某某專家就行,可是你別在那邊亂跑亂講的,讓人看
出破綻啊!」揮了揮手,似乎精疲力竭的樣子,老育整個人攤在沙發椅上閉目養神,我也
趁機休息一下,期待早晨的到來。
「對了,你還沒說說那民雄鬼屋的來歷呢。」過了一段時間後,我突然想起這件事情來。
「噢是了!官方文獻記載,民雄鬼屋蓋於民國十六年,是一戶姓劉的人家建的,可是根據
當地人說法,這棟屋子似乎蓋得更早:外觀建築採用西洋風格,樓共三層,頂樓還有個水
塔,在屋外也有口古井,而兩人的陳屍地點,就在屋內一樓的大廳內。」
「就是那個鬼屋傳說嘛…怎麼會這麼剛好!可說來也怪,屋子裡突然多一口棺材,不是很
奇怪嗎?」
「說是棺材,其實倒不如說是木板釘成的長型箱子。」
「許鈴鈴躺進那箱子剛剛好嗎?」
「不,還差了一點,她身高不夠。」
「那會不會那口棺材本來要裝的不是許鈴鈴啊?是了,你說鄭仲威是跪坐在供桌上,你看
屍斑也是集中在底部嗎?」
「是這樣沒有錯,而且出不斷定看起來應該死亡超過7-8小時以上了,倒是這兩人的屍體
看起來似乎還是有些問題…」
「你有發現什麼奇怪的事嗎?老育。」
「剛忘了跟你說,許鈴鈴那棺木裡面滿滿都是水,看起來好像是泡了一段時間…兇手為什
麼要這樣做呢?」
「泡在水裡…奇怪,鬼屋傳說裡面沒有這段情節啊!」我翻著老闆娘說的故事,一面說。
「算了,這些事情就等到現場之後再說吧!不過我想現場應該也看得差不多了…希望我到
凌晨再去不會被人打靶就好。」
「不會啦…不然我們說出發就出發,到時跟其他人說你在蒐集資料就好了嘛,我想咖啡我
請你好了。」說完,我拉起老育,兩個人往房間門口走去。
「突然想起來,你跟心怡什麼時候訂婚啊?」
「心怡啊…早散了,聽說現在到澳洲留學,可惜當時沒錢,家裡也不想我出去。」似乎想
起遺憾的事,老育臉上露出淡然臉色。
「反正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案子要緊!」他腳程真快,短短幾句話時間,已經走到車內準
備發動車子了。
「說到底…這案情真怪!」簡單下個註腳,我們風塵僕僕地就趕到現場去了,只是當時沒
想到原來這背後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