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門被推開，三人幾乎是用跌的方式先後衝進小木屋裡。
沈明連口氣都還來不及喘，就聽見早一步進屋的琦琦指著門外發出尖叫。
他一回頭，卻見那個殺死了自己三個朋友的兇手──方志華的鬼魂，這時候已經像是
一團帶著電流的灰色濃霧般在門廊前集結成型。
一揮手，原本閉鎖的門就這麼被撞開！
他的臉上帶著陰森森的冷笑。
沈明對那笑容並不算是陌生。
高中同班時，他不只一次，看過方志華一個人獨自坐在角落，望著那些受歡迎的同學
，露出像現在這樣的笑容。
當然，這時的笑容是那時候的加強進化版本。
當時他總是懷疑，露出了這樣笑容的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麼。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總算是理解了。
「你、你夠了吧？」原本一直不敢說話的小清突然說道，「方志華！你到底要怎麼樣
？志翔、子傑、思婷都被你殺了，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小清的語氣跟態度都令沈明大感訝異。
畢竟，從第一場悲劇發生以來的這幾天，小清都是處在哭哭啼啼的狀態。
他猜想，或許她跟思婷不是旁人以為的那樣──或許看似思婷跟班的她，其實真的把
對方當成了摯友。也因此，思婷的死讓小清終於前進了。
「想怎麼樣？」方志華嘿嘿地笑了，「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現在我是鬼了，你們
沒有人可以再欺負我、霸凌我了！」
「霸你媽個頭！」小清說（再度讓沈明一驚），「她們、還有我們，到底哪個人過去
欺負過你了！」
「你們竟敢忘記？」方志華說，「你們忘了？你們忘了！」她先指著琪琪，「還記得
我有一次好心說要替妳搬課本嗎？妳是怎麼對我的？」
「我、我沒有──」
「妳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妳、妳用那種眼神看我！像是看陌生人！而我明明就坐在妳
的後面！」然後他看向小清，「而妳！還有那位『公主』小姐！運動會那天，你們明明答
應我，替妳們搬完那箱飲料的話……就要一起跟我交往的！」
「不可能！我們明明是說……是說……對了！根本不是那樣，思婷說的是，你人真好
，當你女友的人一定會很幸福！誰說要跟你交往的！」
「都一樣。」他望向最後的沈明，「還有你……你明明是我最好的朋友，明明知道我
喜歡琪琪、思婷跟小清……但是你卻跟琪琪在一起！」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沈明用盡全力回想，「不……不好意思，我記得自己只
有一次在你生病請假的時候，被老師要求送母姊會的通知單到你家……如果這樣都算是你
最好的朋友的話，那你──」
「閉嘴！」方志華大喊，「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你們都一個樣！都用各種方式霸凌
跟欺負我卻死不承認……但現在──我要你們全都去死！」
他的全身都在晃動，像是搖曳的燭光，雙眼透出了綠色的光芒。雙手沾滿了血，讓沈
明想起不久前才被挖出了雙眼的志翔。
「你們哪個想要先死？」方志華再度嘿嘿笑著，「這樣吧，你們用投票的，我數到三
，你們必須指出要哪個人──」
「等一下！」沈明說。
「幹什麼？」
「我想跟你確認幾件事情。」
「……好吧，就當是你死前最後的願望。說吧。」
「你會這麼厲害，是因為是鬼──而且還是含冤而死的對吧？」
「不然你以為呢？」
「但是就我所知，你是因為大學五年級的時候沉迷網路遊戲而被雙二一，家人拒絕繼
續養你才自殺……然後死前突然想到高中時我們對你很壞，所以決定報仇對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相對之下──因為這種蠢原因而被你殺死的人更冤。」沈明嘆了口氣
，然說道：
「而且那些被你殺死的人，他們現在站在你的後面，他們非常火。」
「你說什──」
方志華還來不及回頭，肩膀就被最高大的子傑的鬼魂給一把抓住。
子傑的身旁，還站了無眼的志翔跟被方志華召喚的孤魂們姦殺死的思婷。
「方志華，你還真夠狠的啊。」子傑說，「走，我們到外面談談。」
說完，三個鬼魂箝制住了方志華，朝木屋外走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沈明並不是那麼清楚。
他只偶爾在那三人的忌日前後，從他們托夢得知。方志華現在待在地府，日日夜夜都
被「霸凌」著。
有一次，他們甚至先幫她化妝成女生的模樣，還穿上了女生的衣服，然後把他丟進了
一群性飢渴的男餓鬼群中（衣服跟化妝品是沈明他們燒過去的）。
但是據說，這樣做了三次之後，他反而開始期待這樣的處罰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沈明心想，這個道理，就算做了鬼都該謹記。